第五十一章 對峙威脅
“他簡直是癡心妄想，癡人說夢，我絕不會讓他陰謀得逞的。”我心中暗忖，臉上露出了絕然赴死的決心。
楚王雖然對著我微笑，但劍柄上因緊握而漸漸泛白的指節卻泄漏了殺戮漸熾的戾氣。
蔡王沒有絲毫恐懼之色，“哈……哈.……”仰頭笑得目中無人、跋扈張狂，狂傲地大聲說道：“成大事者，自不拘小節，我隻重結果，過程自可不擇手段。如今將你的後宮家眷歸還自然可以，但是楚王是否應有贈禮回饋呢？”
楚王臉上沒有絲毫表情，淡淡問道：“你想要什麽？”
“我要你灤川江環繞半城的崆嶺城，楚王可否用一個城池交換呢？否則看看是你的軍令快，還是我的劍快。”
不待楚王言語，一直站立在楚王身後的唐錚將軍冷光迸射，怒道：“堂堂蔡國一國之君，竟然以區區弱柳女子為質，唐某以為不齒！”
蔡王顯然將唐錚將軍的話語置若罔聞，自顧自地行動起來。他上前一把拽住淑嬪妃，“啊……”淑嬪妃嚇得驚聲尖叫起來，手腳並用拚命地掙紮。
蔡王顯然對她沒有什麽耐心，臉上露出厭煩的表情，對準她的臉就是狠狠的一巴掌扇了過去，怒道：“給我老實點，否則即刻把你推入江中喂魚。”
淑嬪妃嚇得再亦不敢吭聲，老老實實、腳步踉蹌地被他推至甲板前。蔡王抬臂將手中的長劍橫亙在淑嬪妃的脖頸前，淑嬪妃頓時嚇得花容失色，淚水潸然，涕下沾襟，紅唇不停地顫栗著，神經質地喃喃著：“王上.……救我……救我……”
蔡王冷冷地威脅道：“楚王若不答應，你的枕邊人即刻便魂歸天外。”
楚王不動聲色，漠然地注視著.……
淑嬪妃軟聲哀求著：“王上，救救臣妾……”
楚王高聲道：“我熊晟從不受人要挾。淑嬪妃，若是你此番為國捐軀，舍生取義，我定為你風光厚葬，你的家人將世世代代得到王族的庇蔭，榮享富貴繁華。”
淑嬪妃聞言臉色霎時變得慘白，身子陡然癱軟了下來，再也站立不住。蔡王自淑嬪妃身後用另一隻手托住她的腰，勉強將她扶起，邪魅地說道：“好，很好，素聞楚王冷情冷性，絕情寡義，涼薄冷酷，果然名不虛傳，今日我可是有幸見識了。”
說完，轉過頭望著我，譏誚地說道：“桃兒，瞧瞧你的眼光，真是不堪！你背棄了你我的青梅竹馬、山盟海誓，選擇了麵前的這兩個男人。一個是你如今正在愛著的，冷酷無情，鐵石心腸，寡義薄情；一個是你曾經愛過的，在感情上背叛了你，與她人行大禮成婚，替代你做了息國王後，令你為天下人恥笑，成為天下人的笑柄。”
話音甫落，執劍右手向前一縱，隻見淑嬪妃頸間鮮血噴湧而出，汩汩灑落在甲板上。
“哼……哼.……”蔡王從鼻中擠出幾絲冷笑，嘴角冷酷地向上勾起，妖魅邪佞，宛如地獄中的羅刹。接著他左手一鬆，淑嬪妃屍首好似布袋子般軟在甲板上，甲板上頓時灑滿了血紅色的液體。
蔡王嗜血好殺戮天下眾人皆知，其無所不用其極的殘忍手段更是聞者色變、談者心驚。如今親眼所見他的殘忍，雖早已報了必死的決心，但這樣的殺戮活生生呈現在眼前，血淋淋的視覺衝擊，仍駭得我胸中翻江倒海，胃裏湧起一陣惡心感，忍不住俯下身幹嘔起來。
蔡王見狀，連忙走過來扶起我，眸中盛得竟是滿滿的擔憂，俯首將他冰冷的唇貼近我的耳畔，偶爾的觸碰，一股冷意瞬間席卷了我的全身，我不能自抑地打了個寒噤。
他輕聲寬慰道：“桃兒，別怕，我不會傷害你的，就是做做樣子威脅嚇唬他而已。若他就範，我便將你歸還於他。你若這樣跟在我身邊名不正言不順，我雖不在意天下悠悠眾口，但於你名聲有累，你將來必將淪為天下悠悠眾口中的笑柄，且楚王不會輕易放過你我二人的。若我得了崆嶺城，崆嶺城亡，楚國必亡，攻陷楚國便指日可待。到那時，便可一勞永逸，將亡國被俘後妃全部納入我的後宮中，你便順理成章地陪伴在我的身旁，你將成為我的王後。普天之下，又有誰還會大放厥詞呢？到那時，你便是我唯一的後宮，唯一的王後，唯一的女人。咱們一定要從長計議，知道嗎？桃兒。”
原來他是如此籌謀的，他想魚和熊掌兼得，輕而易舉便坐擁天下和美人，野心實在夠大。他的計策果真天衣無縫，難怪他信心十足，囂張至此。我相信，楚王為了將我解救保我周全，必定會放棄崆嶺城。蔡王如我一般同樣堅信。
言罷，待我與對待淑嬪妃別無二致，如法炮製，將我禁錮在他的身前，長劍橫亙在我的頸間，高聲道：“我還有一件稀世之珍，貴國王後於你我而言乃稀世之寶，要我將稀世之寶拱手送人，以區區一城池回饋，你是劃算的。”
此時楚王再也無法淡定，眼眸中充滿了濃濃的焦慮，情不自禁地向前邁了幾步，“鏗鏘”一聲，手中的長劍抽出，怒喝道：“放開她。”
蔡王滿意地笑了，楚王的反應絲毫未出他的意料。蔡王慢悠悠地抬起左手，輕輕捉住我鬢邊一縷被風吹散的發絲，狀似“溫柔”地替我掖在耳後。
“這個變態，這時候還閑情逸致地調情，彰顯了他對成事的胸有成竹，我要讓他知道，他隻是妄想。”我恨恨想道。
這幾年我顛沛流離，見識了世相百態，看透了冷暖酸辛，曆盡了世事變幻人間滄桑，瞬息間我已從驚恐中沉靜下來，這沉靜是閱盡世事的淡定。
我雲淡風輕地遙望著對麵霸氣四溢的身形，略微不穩地晃動，袍袂在風中飛揚糾結，一如紛繁淩亂的心緒，眸中釋放著“癡狂”之色。
轉首望向息王，他望著我的眼神已由大婚時的疼惜寵愛慢慢轉變為被我拒絕後的落寞憂傷，再到現在的愛戀情深。一絲酸澀擰疼在我的心底悠悠泛起……卻被我強製壓下。
“好，我答應你，以崆嶺城換回我楚國王後，你把劍放下，莫傷到人。”楚王毫不猶豫地揚聲說道。
聞言，我淚如泉湧，內心似抽筋剜骨般痛楚，衝著他用力地搖著頭，試圖阻止他。
唐崢將軍焦急地諫言：“王上，慎思，倘若崆嶺城失守，楚國危矣，未來將風雨飄搖，永無安寧。”
“桃兮王後名滿天下，難道算不得一寶？”蔡王臉上掠過一絲陰謀得逞的笑意，楚王的反應正中他的下懷。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絕無悔改。”蔡王言辭鑿鑿地強調，生怕楚王反悔。
楚王卻仿佛根本沒有聽見他們的話，眸光癡纏在我的身上，堅定執著好似穿越了千年輪回，透過我的瞳眸望進了我靈魂的最深處，似乎彈撥著深藏在我靈魂深處的那根琴弦，悠揚悅耳，而那根琴弦是我的情根，記憶的碎片中從未有人觸碰過。
他薄唇輕啟，逸出一聲“寶兒……”疼惜憐愛、輕如薄羽的兩個字，而我卻聽見了。
蔡王在身後狂笑著，透著陰謀得逞的狂妄得意。我豈能讓他如願！ 俯瞰眾生、睥睨天下才是對麵那男人應有的氣勢，那男人的大氣磅礴絕不能因我而失去，他絕不能因我而亡國。我早已身如槁木，心如死灰，我這殘破的身軀，千瘡百孔的內心又有什麽可珍惜的呢？以我一螻蟻之命怎能抵得過楚國千萬條百姓的性命呢？
我心意已絕，臉上流露出必死的決然，楚王似乎讀懂了我，大驚臉色霎時慘白，欲開口阻止，卻已來不及。趁蔡王得意狂笑，神情鬆懈之際，電光石火間，我身子猛地前傾，頸間一陣刺痛，橫亙在頸前的長劍鋒利的劍刃割進了我的喉嚨，本已染了淑嬪妃鮮血的劍刃，瞬時又浸染上我的鮮血。
蔡王大驚，萬沒料到我如此決絕，猝不及防間，向外揮開長劍，“哐當”一聲，順勢將長劍扔擲在甲板上。此時我和蔡王站在船舷邊，船舷邊的灤川江水早已不複先前的溫婉靜謐，在眾人無暇注意時，早已波濤翻滾，驚濤駭浪，似有巨獸潛伏其中翻江倒海，陰沉的天色早已濃雲密布。他擲開了長劍，長劍避開了我猛烈向前撲衝的身子，順勢我身形一跌，落下船頭。
我本想著割喉而亡，卻不想蔡王情急間擲開了長劍，令我跌入江中。
蔡王迅疾伸臂拽住我的手，急喊著：“桃兒，我不會傷你的，不是事先和你說了嗎？讓你不要怕，而你為了他卻想死，你讓我情何以堪？”
他用力向上拉著我，試圖將我拽上船。我早已抱了必死的決心，厭倦了這個塵世的紛繁多舛，既然以己之力無法改變宿命，無論怎樣都掌控不了自己的命運，那就一死吧，或許能回到現代時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