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情根深種
許婷頻頻頷首稱是,轉身回了席間。如此一來,便萬事俱備了,桃兮寬下心來,在花園中又溜達了一陣,便也返回了席間。
此時,席間正在進行著雜技百戲的表演,桃兮方有了些興致,饒有興趣地觀賞了起來。最後,表演結束,群臣一跪三叩禮,樂曲大奏,皇帝還宮,眾人紛紛退出,宴會結束。
宴會結束後,桃兮並沒有回自己的寢殿,而是直接來至武英宮中,此時國尉太傅也在宮中,正與皇帝商議著。方才在宴席間,桃兮已遠遠地見過了國尉太傅,如今麵對麵接觸,桃兮自是加了個萬分的小心。
皇帝介紹了一番,桃兮與國尉太傅彼此寒暄客套,國尉太傅依舊精光四射地注視著桃兮,目光中蘊含著十足的研判意味,顯然對桃兮的身份極為質疑,終於忍不住開口說道:“師傅與先王後確有幾分相似之處,竟讓老夫頗有些恍惚。”
桃兮並不想躲躲閃閃,徑自回道:“我也早有耳聞,此言不隻太傅一人說過,皇帝亦時時將我誤當作他的母後,隻可惜我並不是。”
國尉太傅黯然道:“當年先王後的葬禮是空前隆重盛大,先王王走後,先王終日思念抑鬱成疾,正值盛年最終亦隨先王後而去,令人唏噓慨歎。”
皇帝神情鬱鬱,傷感地說道:“父王母後如此狠心,拋下朕獨自一人。”
桃兮心中不忍,安撫著皇帝,說道:“或許先王先王後去了一個更加美好的世界,在那裏相親相愛,你的母後如此疼愛你,又怎會棄你不顧,必定會時時庇佑著你,保你安康順泰。”
“但願如師父所言,朕方覺得寬慰些。”皇帝的神色稍稍輕鬆了些。
桃兮將柳戟將軍夫人已允諾,會勸說柳戟將軍全力扶持皇帝執掌政權,並從中斡旋的事宜告知了皇帝,皇帝與國尉太傅十分欣喜,皇帝說道:“柳戟將軍素來剛正不阿,我正和國尉商討如何說服他呢,如今卻迎刃而解,真是太好了。”
頓了頓,皇帝接著問道:“師父與將軍夫人熟識嗎?”
桃兮自然不能將詳實緣由告知,隻得搪塞道:“那倒沒有,隻是宴會時我二人恰巧在後花園中遇到了,我便試探了幾句,不曾想將軍夫人卻是個忠肝義膽之人,立時便應承了下來,想必柳戟將軍也必是個忠臣良將。”
如今形勢一片大好,事情進展的極為順暢,一切都看似那麽圓滿,沒有任何障礙,隻待艱兒取得皇權的那一日,這一世的艱兒便會一生順順暢暢地生活下去,桃兮便會心滿意足地離開這裏,返回天庭安心地做她的天後,卻萬萬不曾料到會發生後來的變故,令桃兮始料未及,亦措手不及。
宴會結束,從武英宮回來的當夜,桃兮躺在軟軟的床榻上,竟有些興奮得不能入眠,似乎幸福來得極為突然。桃兮想起了司命神君運簿上的記載,想著或許神君的運簿也有失算的時候。
正輾轉反側迷迷糊糊時,桃兮感到臉頰有些癢,抬起手輕拂了一下,驀然柔荑被人狠狠握住,桃兮心中大驚,睜開眼眸一看,隻見天帝晟熊紅著眼眸望著桃兮,憋著嘴委屈地說道:“寶兒,你真是太狠心了,竟然狠心拋棄我,離家出走。”
桃兮一見是晟熊,方鬆了口氣,埋怨道:“你能不能不要如此嚇人,一驚一乍的,唬了我一跳。”
凡間一載,天宮隻是一日而已,凡間幾個月,天宮隻是幾個時辰而已。這日天帝從淩霄寶殿歸來,一眼便看見了桃兮留下的離家出走的宣言,一時間便慌了神,什麽也顧不得了,便匆匆來到了凡間尋找桃兮。正趕上桃兮睡得迷迷瞪瞪,而自己卻心急如焚,心中有氣免不得又逗弄了她一番。
桃兮見了天帝一副委屈嬌憨的模樣,心中也有些不忍,軟聲安撫著,將自己在凡間這段日子的經曆詳述了一遍,最後問道:“或許司命神君的運簿也有失算的時候吧?”
天帝沉吟了片刻,說道:“司命神君運簿失算的情況也不是沒有,如若被測算之人身份極為顯貴尊崇,他的運簿或許便不能勘破,你曾經說過,運簿隻記載了艱兒凡塵三世的輪回,後麵的幾頁便被人撕去,連司命神君也不知所以然,或許事關重大,天機不可泄露。難道艱兒三世紅塵輪回後,上蒼另有安排?也未可知。冥冥之中上蒼自有定奪,想你我之子也定不會隻是個凡人,寶兒,莫要憂心,安下心來,靜觀其變。”
言畢,便俯下身子吻住了桃兮,一番纏綿旖旎,這夜晟熊便在鳳儀宮宿下了。
翌日清晨,天帝欲將桃兮帶回天宮,桃兮自是不肯,尚沒有看到艱兒皇權在握,怎能安心?天帝深知桃兮的脾性,執拗得狠,絕不能強迫她,隻得說道:“為了艱兒,情急之下,寶兒你什麽都會做出,如今隻是一些法術,遭到些反噬損些修為,若是惹出驚天動地的大事,便是要魂飛魄散的。我隻有封住你的法術,在凡間你猶如一個凡人般,我方能安心離去,不然你這就與我一同返回天宮吧。”
桃兮無奈,想著如今宮中萬事順遂,法術或許亦無用武之地,便也勉強同意了。天帝封印了桃兮的法術,方戀戀不舍地離開。
那日宴會結束後,許婷便大力勸說她的夫君柳戟將軍,柳戟將軍本亦有此意,而如今再加上夫人從旁的支持,自然意態更堅決了些,很快便在朝中眾大臣之間斡旋起來。
狐妖紫煙那日在後花園中遇見桃兮,險些將計劃說漏了嘴,倉惶逃回夕顏殿,老實了幾日,便又不安分了起來。與攝政王大婚後,攝政王依舊獨自寢在逍遙殿中,很少去夕顏殿留宿。紫煙不甘心,多次請旨,想與攝政王一同宿在逍遙殿,卻被攝政王以各種理由婉拒了。
那日,攝政王親自去鳳儀宮中見了那個女人,也就是桃兮,紫煙自是知曉,心中雖恨卻也無可奈何。而攝政王自那日從鳳儀宮歸來後,便魂不守舍,之前偶爾也會去夕顏殿探望她,而自那日之後,卻很難在夕顏殿中見到他的蹤影。
如此下去當然不行,如何將攝政王的心牢牢俘獲在自己身上,紫煙一籌莫展。是夜,柳兒端上一碗羹湯,紫煙坐在凳幾上,出神地望著桌案上的這碗羹湯,蔥蔥綠綠的煞是好看,心思一轉,臉上露出了笑容,心中便有了主意。
端著這碗羹湯,紫煙顰顰婷婷地來到了逍遙宮,宮侍通報了一聲,紫煙推開門走入內室,攝政王聞聲頭也未抬,依然埋在卷宗中,隻是問道:“夜已深了,你怎麽在這個時辰來了,不歇息嗎?”
紫煙委屈道:“王,我已好幾日未見您了,今日特意熬了羹湯,給您送了過來,您趕緊趁熱飲下吧。”
攝政王這才緩緩將頭抬起,望向紫煙,雖然紫煙有著一副桃兮的麵容,但攝政王絲毫感覺不到桃兮的存在,神色有些黯然,接過紫煙手中的羹湯,仰脖一飲而盡,將空碗遞給紫煙,懶懶地說道:“好了,你也該回去了。”
“不……”紫煙泫然欲涕,撒著嬌,“妾想念大王了,今日妾便要留在逍遙殿,哪裏都不去了。”
說著一頭撲在攝政王的懷中,攝政王心中一軟,的確,這段日子確實有些冷落她了。
自那日在武英宮中見到了皇上的師父,自己的那顆心便好似丟在了那裏,時不時有事沒事的便找些借口登門造訪一番。他時時有種錯覺,麵對的就是桃兮,與桃兮一樣的純澈眼眸,與桃兮相同的一些小動作,言談之間的語氣一模一樣,這種感覺與日俱增,他深陷其中,幾欲令他不能自拔。在鳳儀宮中每每癡望著她的身影,久久都不能回神,直至啟唇喊出“桃兮”的名字方恍然驚醒,宛如遊園驚夢般。
雖理智上也認為這是極為荒誕的事,但就是控製不了自己的欲念。他極力想將自己從這種執念中掙脫出來,而此時的紫煙宛如一根救命稻草,他希望這根救命稻草能將他從執念中拯救出來。他不再拒絕紫煙的取悅示好,從善如流地接受了她,將她打橫抱起,走至床榻邊,雙雙倒在了床榻上,床幔輕紗垂下,不斷搖曳著,蕩漾出雙雙重疊的身影,彼此糾纏在了一處.……
攝政王極力克製著自己的雙腿,不要邁向鳳儀宮,不要去見那個鳳儀宮中的女子,不停地提醒著自己,那個女人不是桃兮,桃兮早已魂歸天外,不在這個世上。並且刻意將紫煙留在逍遙殿中,夜夜纏綿床榻,就是想將那如今住在鳳儀宮中的女子從腦海中抹去,從心中連根拔起。
如此過了數月,攝政王內心不但沒有恢複平靜,心中的思念反而如雜草般叢生,令他寢食難安。長久的禁忌壓抑使他心中的欲念愈發噴薄洶湧,他再也無法忍耐,向鳳儀宮疾步走去,迫不及待地想要盡早見到她,他再也不要掩飾自己對她的情意,他要向她如實坦誠自己的心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