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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4章 天劍之爭(三)

  第224章 天劍之爭(三)


  九頂山,暫時居住的住處內飄出陣陣烤羊肉的香氣,偶爾還有油滴落在焰火上的「滋啦」聲響,穿著素雅藍色儒衣的青年將袖子整齊挽上,長年不見陽光的手臂在橘紅色火光照映下白皙帶暖,本該執筆的修長手指正有條不紊的轉動著表皮烤得焦黃的羊肉,另一隻手放到膝上熟睡的白衣少年肩上,輕輕拍撫。


  偶爾將目光放在那張青澀的睡顏上,眸底浮現出悲痛、慶幸又帶著點喜悅的複雜神色,最後將手從肩膀移到面容上,溫熱的觸感令他心下安定,下意識湊近了些。


  「你再趁我睡覺占我便宜,信不信我踹你。」


  被弄醒的風愁別不悅皺眉,拍開臉上作祟的那隻手,接著就聞到了一股肉香味,睜眼看到在焰火上翻轉炙烤的烤羊時,不禁愣了下:「這羊哪來的?」


  「和系統換的。」


  秋宇抬手削下一片烤得焦黃流油的腰肉,放在旁邊準備好的小碟上遞去,雪白的碟底襯得皮下的肉細嫩汁香,看得人不禁食指大動。


  風愁別道謝接過,看了眼秋宇手中用來切肉的薄刃,再聯繫方才的回答,忍不住吐槽:「也只有你才會用系統換這些沒什麼用的東西。」


  「劇情需要,點心對你來說並不能飽腹。」秋宇取出沒燒完的柴火,剩下的用火石保持烤羊的溫度就行。


  「……行吧。」這點倒是不好吐槽,風愁別邊吃邊看了眼已經完全黑下來的天色,懶得問為什麼不叫醒他這種沒意義的問題,而是接著問之前一直在意的事:「你之前說我不該出現在這裡,是什麼意思?」


  「此處天道正在修復這個世界的漏洞,吾剛好撞上了。」說完,意識到這樣解釋對方可能理解不了,又說得詳細了一些:「世界在修復的時候,容易造成時空短暫的紊亂。」


  「所以,這裡是?」


  「未來。」


  「……哈?」


  風愁別有點蒙了,不過立刻就將之前的不對勁都聯繫起來了,怪不得劍子一副和自己很熟的樣子,而佛劍出現在這裡也一點都不奇怪了,畢竟是過去的佛劍被關,不是未來的。


  「那柳生劍影又是怎麼回事?」風愁別發出提問,見秋宇並不明白什麼意思,就將柳生劍影犧牲自己抵擋棄天帝的事說了,要知道天劍之爭可是在神州之後的。


  秋宇認真思考了下,解釋道:「可能是天道修復時的力量和吾身上規則的力量產生了共鳴,使劇情上出現了些許紕漏,或是為了補全真正的劇情,天劍之爭過後可能就會消散,而其他人的這段記憶也會被抹消。」


  簡而言之就是出現bug了唄,只不過……


  「你哪來的規則的力量?」


  風愁別懷疑的盯著對方臉上的表情,秋宇呆愣了下,平靜答道:「之前救任務者順手拿了些,以防萬一。」


  「……這裡的天道為什麼不來道雷劈你?」原本以為如果自己去打劫了儒門大佬就夠作死的了,沒想到還有更作死的,可為什麼心裡會有種理所當然的感覺。


  風愁別默默捂臉,秋宇見對方沒有再追究方才的疑問,接著說道:「所以吾才說你不該出現在這裡,沒有媒介就隨意來到任務之外的時間的話,輕則迷失在此無法回歸,嚴重的身魂會因為無法承受一瞬間而過的時間而消弭。」


  「媒介……」風愁別想起了那隻很嫌棄他的鴿子骨頭,就說了這件事,隨後淡定的吃了口烤羊肉:「估計是因為劇情的緣故,特意讓我來這裡走下秋宇的線,走完了應該就會送我回去了。」


  秋宇一臉冷漠:「最好如此。」


  說到劇情,風愁別打開系統界面想看看能不能知道方才的結果,然後……為什麼會是背刺的那個結果?!他都快被打去半條命了好嗎?!想想肋骨那裡都在隱隱作痛。


  秋宇見風愁別的臉色瞬間變得很難看,就靠過來看了看,猜測道:「莫非是吾壓製得太厲害,於是判定為殤你並未全力以赴。」


  風愁別:「(¬_¬)你說呢?」


  秋宇:「要不換為殤你背刺吾吧?」


  「這不是背刺不背刺的問題。」風愁別將系統界面,臉色難看:「如果這真是回去的關鍵,那就說明我們其中一個人,會不得不留在此處。」


  秋宇聞言,並不是很擔心:「殤,你留了什麼媒介在那邊嗎?」


  風愁別愣了愣,想起了那盆菖蒲:「陰骨靈力算嗎?」


  「算。」秋宇點了點頭,安撫道:「只要有媒介,我們就能順利回去。」


  風愁別這才鬆了口氣,隨即又想到之前見面時的異樣,又問:「還有個問題,剛剛和你見面的時候,你為什麼會是那種反應?」


  秋宇神情又恍惚了一下,抿了抿唇,沒有回答。


  「你該不會是……」風愁別眯了眯眼,在對方隱隱有些緊張的目光中,一臉無語道:「以為是赤朱假扮成我的樣子,覺得他噬主篡位之心不死,所以才會那樣生氣的吧?」


  隨後聯繫剛醒來時絳殷就跪著請罪的行為,覺得自己猜得大差不差:「拜託,都這麼多年了,你又不是第一天認識他,而且我說過很多次了,別人也許會有頂替我的想法,但他絕對不可能。」說著,湊過去壓低了聲音:「你見過心臟背叛身體的嗎?」


  「赤朱在創造出來時被動了手腳。」秋宇垂下眼帘,看著少年面露無語的模樣,忍不住抬手輕撫臉頰:「哪怕是心臟,出現問題了也會致命的。」


  「說歸說,別亂摸。」


  風愁別毫不客氣的再次拍開他的手,知道沒法讓秋宇改觀,畢竟這麼多年下來了,都快習慣了,要是哪天對方跟他說赤朱是個值得信賴的,他都要懷疑是不是哪裡出問題了。


  「話說你今天怎麼回事?」接過再次切好的羊肉,風愁別盯著那張和平時一樣淡漠的面癱臉,忍不住皺了皺眉:「趁我睡覺摸我臉就算了,比試的時候還心不在焉的,這可不像你會做的事。」


  秋宇沒有回答,只是用那雙水藍眼眸靜靜的看著他,弄得風愁別莫名其妙又挺不自在的,扭頭輕咳了聲:「那個,看在我們是同事的份上,如果真有什麼心理上的不適,我可以幫你疏導一下,免費的。」


  秋宇注意到了對方將羊肉悄悄推向這邊的小動作,心頭泛起暖意,選擇如實告知:「你求我動手殺你,我答應了,現在看到你,我很慶幸自己失敗了。」


  「我求你動手殺我?」風愁別聽到這句話時,第一個反應就是不信,隨後想到了什麼,試探著問道:「那個,我剝離魂體后,記憶是不是停留在了那次遭受懲罰的時期?」


  見秋宇點頭,不禁有些尷尬:「啊,那個時期的我性格挺糟糕的,肯定讓你們很頭疼吧,我自己都不喜歡那個時期的我。」


  敏感、多疑,脾氣很拗,還因為赤朱的出現萌生死志,確實有可能做出求死的行為。


  「不會。」秋宇搖了搖頭,臉上露出真摯的笑容:「我們很喜歡。」


  「咦~別忽然這麼煽情啊。」風愁別十分不適應的搓了搓手臂,還是覺得有哪裡不對勁:「光是這個應該不至於讓你反應這麼大吧,畢竟我身體上的毛病不是一天兩天了,沒了我還能換個根基更好的,你……」


  乍見對方忽然冷下的臉色,風愁別不禁止住話語,莫名有些心虛,小心問道:「你……你生氣了?」


  秋宇沒有回答,只是將碟子里的羊肉推了過來,示意他趁熱吃。


  剛想追問,大開的門外便出現了一抹道影,鬚眉交白,白衣素凈,眉宇之間透露出懾人英氣,自帶先天高人的氣勢,卻在下一刻便被臉上的笑意給抹消殆盡。


  「劍子前輩。」


  知道這裡是未來后,風愁別也沒了開始時的彆扭,坦然起身拱手行禮,秋宇同樣頷首致意,微笑詢問:「劍子可要一同用下晚飯?」


  「這倒不用了。」劍子看了看散發著熱氣和肉香的烤羊,再掃過秋宇挽起的袖子,瞭然打趣:「吾倒是很想嘗嘗數執令的手藝,不過之前已約好了請風大夫吃飯賠罪,只能無奈錯過啦。」


  「賠罪?」笑容依舊,眸色卻是冷了些許,微微看向身旁的少年,風愁別心下無語,含糊了過去:「只是玩笑之言,劍子前輩不必介意。」


  劍子也察覺到了秋宇的情緒變化,便不再提賠罪的字眼:「耶~玩笑之言也需遵守承諾才是,莫不是在風大夫的眼中,劍子仙跡是個不捨得破費之人嗎?」 ……風愁別很想提醒對方還欠著龍宿的債未還,當然也只能想想,只好面露難色道:「這,自然不是劍子前輩所說的那樣,只是我和大哥都用過晚飯了,再去恐怕只能浪費了劍子前輩的一番心意。」


  「確實也是這個理。」劍子微微點頭,不再強求:「這樣吧,那就等明日比試結束后再去,風大夫可得將吃晚飯這個機會留給吾啊~」


  「劍子前輩如此看重,愁別自然不會辜負這番好意。」


  隨後又聊了幾句,劍子便告辭離開了,風愁別等人走後,立刻又拿起秋宇割好的羊肉吃了起來,邊吃邊若無其事的問道:「你和劍子他們的關係怎麼樣?」


  「算得上是朋友。」


  「那就奇怪了。」風愁別想起方才的對話,很是疑惑:「按理說劍子仙跡並不是會冷落朋友的人,可剛才他邀請的只有我一個人,話中並未將你帶上,似乎是……想讓你單獨留下?」


  秋宇眸色微動,卻是沒有給出解釋,只是繼續將烤好的羊肉割下,進行一條龍的投喂服務,風愁別也不再多說什麼,兩人一起將烤羊給解決完后,收拾了下殘局,就各自回房間休息了。


  這邊淡定入睡了,另一邊便無法入眠了。


  道境玄宗。


  雖然宵禁還未撤去,但外出和巡查的師叔長輩們比拼速度的弟子們還是大有人在,就算被罰抄書了也依舊愈戰愈勇,特別是在少白師叔巡查的時候,外出修鍊不回寢的弟子就更多了。


  因為少白師叔的脾氣最好,就算抓到他們了也不會立刻就讓回去抄書,還會提醒他們小心一點,要是碰上金鎏影師叔的話,懲罰加重不說還要扣月錢。


  今晚又輪到了少白師叔巡查,玄宗弟子們已經做好了在外徹夜修鍊的準備,結果遠遠就看到了一身白的少白師叔旁邊還跟著一抹高貴金影,俊秀眉眼間帶著不苟言笑的威嚴。


  剛找好地方的玄宗弟子:……這個惹不起,溜了溜了.JPG

  以少白的眼力,遠遠就看到了幾個飛速離開的身影,有種生怕晚一步就會被抓去抄書的既視感,身邊同時傳來了一聲冷哼。


  少白也知道自己的巡查確實太過寬鬆,也不好多說什麼,正想著要不要找個話題緩和下氣氛的時候,便看到有兩位弟子匆匆而來,看裝扮應是劍修。


  「見過金師叔,少白師叔。」


  兩位弟子停下,恭敬行禮。


  金鎏影微微皺眉,冷聲開口:「此時已是宵禁時間,為何還在外面逗留?」


  「弟子知錯,只是方才收到了前往苦境歷練的師兄的靈鴿傳信,我們擔心會耽誤要緊之事,這才匆忙趕來送信。」兩人異口同聲的解釋道,少白聞言,上前詢問:「可是赭師兄門下的弟子?」


  兩人點頭,其中一人拿出靈鴿,恭敬遞上:「上面寫著是給少白師叔你的。」


  少白伸手接過,笑了笑:「辛苦你們了,回去休息吧,莫要在外面過多逗留。」最後一句,也是對那些想試著和金鎏影比速度的其他弟子們說的。


  「是。金師叔,少白師叔,弟子先退下了。」


  事出有因,金鎏影也不再過多計較,微微頷首:「嗯。」


  待兩位弟子離開后,少白將靈鴿化為信件,打開來細細查看,面上難掩驚訝喜色:「愁別在苦境出現了!」


  許久未再聽到的稱呼,金鎏影也不禁愣了下:「風愁別?」


  「嗯!」少白將信收好,眼中儘是激動之色:「愁別果然信守承諾,真的再次回來了。現在師傅應該還沒睡下,金師兄,我們快去告訴師傅這個好消息!哦,還有蒼師兄他們!」


  金鎏影神情有些複雜,不過還是同意了少白去找玄宗宗主的提議,巡查可以交由自己門下的弟子負責。


  宗主的書房,雖然平日里這個時候屋裡也是燈火通明的,但這次的情況與之前的不同,氛圍也是如此。


  少白打開那封信件,將裡面附帶的畫像展開,畫得雖然簡單了些,但不難將畫中之人的青澀眉眼和記憶中的面容聯繫起來,也和那張因仔細保存並未泛黃受損的畫像十分相似。


  「信中說愁別正在參加苦境的天劍之爭,不慎落選,應該會在天劍之爭后離開。」赭杉軍認真看了遍信中的內容,解釋道。


  蒼看了眼畫像中負劍而立,意氣風發的少年,淡淡開口:「愁別一來便前去參與苦境的天劍之爭,應是為了完成任務,至於完成後是否會來到玄宗……」


  話未盡,意已明。


  道無餘微微頷首,看著少白雀躍的神色以及蒼他們或多或少流露而出的喜色,心裡有了打算:「來不來玄宗,得親自問過才知道,只是玄宗內不可無管事之人,九方墀他們尚欠火候,需有人能夠在一旁進行指引。」


  「那就吾留下。」紫荊衣搖著手中的羽扇,戲謔笑道:「愁別可是稱吾為「毒舌之人」,若是看到吾便避之不及,那就是吾的罪過。」


  「吾也留下。」金鎏影接著開口,並未說出理由,不過皆是心知肚明,墨塵音聳了聳肩,開玩笑道:「既然四奇的留下了兩個,那吾自然就不好離開了。」


  道無餘提議道:「不如這樣,六弦四奇便去弦首和奇首,吾和少白四人即可,既有人留下管理,也不會讓愁別覺得受了冷落。」


  赭杉軍遲疑開口:「金鎏影,你……」


  「奇首已歸你,吾說過,這個位置吾會光明正大的坐上去,不需要汝的禮讓。」金鎏影冷冷開口打斷,赭杉軍正想再說些什麼,旁邊的墨塵音拿手肘頂了下他的腰腹,便不再開口了。


  道無餘:「若是沒有異議的話,此事就這麼定下了,事不宜遲,今晚便去往苦境。」


  「是,宗主(師傅)。」


  於是第二日,前來上課的弟子們就發現弦首換成了墨塵音師叔,有人便私下詢問了一番,有知情的弟子解釋道:「聽昨晚送信回來的劍修師兄們說,是那位風師叔出現在了苦境,宗主便帶著弦首他們去往苦境了。」


  「風師叔?是那個被定天律師兄他們稱為玄宗恩人的風師叔嗎?我怎麼聽人說風師叔已經在神州一戰中命隕了?」


  「你從哪聽來的?宗主他們都說風師叔還活著呢!」


  「唉,謠言不可信啊……」


  九頂山。


  對另一邊所發生之事一無所知的風愁別正站在觀戰的位置,看著秋宇與葉小釵的最後對決,若是真正動手的話,勝者是誰還真不好說,更何況擅長意識領域的秋宇剛好可以剋制葉小釵的心劍……


  不過,秋宇對維護劇情的態度壓制了他對比試的看重,最後的結果是和遊戲裡面一樣的平手,然後風愁別就發現周圍人眼中露出了些許訝異,接著就看向了他。


  風愁別:……不用確認,昨天被那傢伙打得半死的人就是他,那傢伙確實放水了。


  龍宿抬扇掩面,目露深思:秋宇,汝想做什麼呢?


  六銖衣也看出了秋宇的放水行為,不過他並未多言,只是讓兩人上前靠近天劍,若天劍釋放的劍氣落到誰的身上,那麼那個人就是天劍的主人。


  結果自然沒看出來,自太易懸氣化靈的妖應封光自然不願一柄天劍能成為萬劍之首,負氣留下的太易劍氣使天劍受損,六銖衣只能等天劍恢復如常后,再讓兩人來此一試。


  心知再無可能前來,但恪守劇情的秋宇還是頷首應下了,至此天劍之爭便已結束,風愁別還得再走自己的身世劇情,秋宇便先去山下找個住處,兩人約好傍晚的時候在山下碰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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