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天劍之爭(四)
第225章 天劍之爭(四)
比試台旁,風愁別正等著六銖衣前來,面前清風掠過,一位身著輕柔藍白布料,上有爛漫碎花點綴,稍稍束髮配著漂亮髮飾的翩翩公子化風而來,看著很是斯文俊秀,然後下一秒就被他的問話給破壞了。
「小友,請問這裡是天劍之爭比試的地方嗎?」接著不等風愁別回答,掃了眼沒有多少人的比試台,面露疑惑:「怎麼人才這麼點?」
風愁別好心提醒:「這位公子,其實天劍之爭……」
「我知道了,肯定是我來早了,天劍之爭並未開始吧!」
「呃,其實……」
「其實現在還早,所以這裡的人才會這麼少,我果然來得很準時。」面前之人挑了挑劉海,自動無視了風愁別欲言又止的神色,自言自語道:「看樣子離天劍之爭的比試還有一段時間,趁著時間還早何不去找個溫泉好好泡泡,不知道苦境的溫泉好不好用……」
隨即看向風愁別:「小友,多謝了。浮名本是身外物,不著方寸也風流~虛名,一切都是虛名,浮雲而已~」
接著化風離開,留在原地的風愁別內心無語,艱難吐出三字:「……不客氣。」所以,你就是想換個地方泡溫泉的吧(¬д¬。)
人離開后不久,風愁別便等到了六銖衣,上前拱手行禮:「六銖衣前輩。」
「風愁別小友。」六銖衣回禮,歉然開口:「抱歉,讓你久等了。」
「前輩也是有要事在身,而且晚輩並未久等,前輩不必致歉。」風愁別慌忙擺手,神情有些無措。
六銖衣卻是繼續歉然道:「原先說好帶小友去見吾的那位好友,只是吾那位好友有事在身,短時間內無法幫忙,所以……」頓了頓,說道:「不過此處還有其他道法高深的道門高人,小友若是願意,吾可以代為引薦。」
玉傾歡有事不能幫忙?他記得遊戲裡面不是這樣的啊,難道是出了什麼問題?
風愁別眸色微沉,面上正要不動聲色地婉拒了,系統面板卻突然彈出,讓他如常完成身世線的任務,不要使劇情脫節。關鍵是,現在就已經算是脫節了吧!
暗自深呼吸了下,露出了個極其自然的笑容:「那就,多謝前輩了。」
「小友不介意就好。」六銖衣也鬆了口氣,微微頷首:「那小友隨吾來吧。」
風愁別笑容不變:「麻煩了。」反正以六銖衣的性子應該不會害了自己,就跟過去完成下劇情就行。
風愁別跟著六銖衣來到了山腰處一座涼亭前,清苦的茶香隨著偶然路過的山風掠過鼻間,最後逸散在暖陽之下。
第一眼看到的,便是正對著這個方向,身著白底青色勾邊雲紋的道袍,眉眼溫煦的道長,讓人不自覺生起一種有所依賴的安全感。
而在其右手邊並坐著另外兩位道長,一者身著玄紫相間道袍,眉間一抹朱痕,雙眼半闔,抬手泡茶,氣質沉靜;一者純白樸素,烏髮銀冠,眉眼清澈乾淨,應該算是小輩;坐在左手邊的道長穿著紅衣白邊道袍,身上隱隱浮動著劍氣,面容是張看著很嚴肅認真的……娃娃臉。
雖然知道苦境先天大多都是去老返少,有的看著甚至比自家孩子還要年輕,但在看到那位紅彤彤道長面容的那刻,風愁別差點就破功了,幸好反應夠快,才不至於讓自己在六銖衣面前失禮。
走神間已經快走到了,不禁想著一會兒該怎麼講述原本要告知於玉傾歡的劇情,不過話說自己都已經來到未來,找記憶什麼的劇情應該不需要再走吧。
正想得入迷,一股無形卻十分強烈的排斥力突然落在了自己身上,風愁別迅速回神運力化消,雖然沒有被彈飛出去,但身魂依舊受到了影響,錐痛感在筋脈處蔓延,腰間一片灼燙。
「小友?」六銖衣看著突然停下腳步,面色慘白如紙的少年人,指尖一點靈光浮現,沒入隱忍微皺的眉心處,平和被牽引躁動的龍氣。
「前輩,我……我沒事。」
風愁別咽下喉中的腥甜,慘白的面容扯出一抹歉然笑容:「晚輩可能需要去找大哥解決身上的問題,還請前輩替吾向那幾位道長致歉,晚輩可能讓道長們白跑一趟了。」
「無妨,那幾位道長不會在意的,只是小友你……」發現自己的靈力並無作用,六銖衣也隱隱感覺到了面前少年身上的異樣,若是讓對方以這種狀態一人下山找人的話,實在是無法放心。
風愁別搖搖頭,勉強維持面上的笑容:「晚輩可以聯繫大哥前來,多謝六銖衣前輩關心,那幾位道長那邊,就麻煩前輩了。」
六銖衣看了看再繞過一處樹叢就能達到的涼亭,微微點頭,待目送風愁別行禮離開,除卻身形微晃外化光並無問題后,才轉身走入亭中。
迅速化光遠離了那處涼亭,那種強烈的排斥感才消減了些,風愁別默念心法穩住方才差點暴走的龍氣,確定不會影響到魂體后,才鬆了口氣,隨即抬手扶額。
果然,這個世界只能有一個少白,要是再晚一步,估計得給六銖衣表演一個當場消失了。
伸手摸向腰間冷卻下去的龍形玉佩,再看看還掛在系統界面的任務,隨即又頭疼了起來:玄宗那邊肯定是不能過去了,先不說只能有一個少白的規則,自己完成任務後到底有沒有暴露真實身份也是個問題,如果暴露了……不過這個應該不可能吧,玄宗的人對自己再怎麼信任接納,也是建立在『少白』這個身份的基礎上……總之不能去見原身在內的玄宗之人。
又想到方才見到的玄宗之人皆無恙,便猜測主線任務肯定是圓滿完成了,這種支線任務自然不會卡在這裡,而且系統也沒規定對方一定要是六銖衣介紹的人,自己找的應該也可以,比如……
隨手扯下身旁一片樹葉,將其放在右眼前,遠遠就望見了一抹銀色道影正獨自一人往山下疾行,眼眸微眯:看來,得過去碰個瓷了。
完成天劍之爭一事後,原無鄉就打算離開去找還在山下等候自己的小徒弟莫尋蹤,行至中途時,卻與一抹同樣疾行的白影意外地撞上了。
「抱、抱歉……」
剛穩住身形,前方就傳來了少年獨有的青澀嗓音,循聲看去便見到了一張因疼痛而變得煞白的面容,冷汗涔涔,彷彿隨時都會昏倒過去,卻還是堅持為自己撞到人一事道歉。
原無鄉本來就不計較這些,見此情景更是不會抓著不放,只是道者的身份讓他立刻察覺到了面前少年人功體上的不對勁之處,以及那搖搖欲墜的靈識,怎麼看都是一不小心就奔赴仙山的節奏。
「你,需要幫忙嗎?」見那少年搖搖晃晃的就要離開,原無鄉忍不住開口詢問,見人有些怔愣,詼諧又帶著幾分嚴肅解釋道:「雖然都說是少年出英雄,少俠也在天劍之爭的比賽中用實力證明了這句話所言非虛,但依少俠如今的狀態想要去壓制那躁動的力量,只怕有心無力,這世上要添上份憾事了。」
那少年在聽到「力量」二字時瞳孔微縮了下,隨後感受到體內已隱隱溢出的龍氣,不禁苦笑了下:「幫忙也是件危險事,我與道長連一面之緣都稱不上,就不怕這是專門針對道長的苦肉計嗎?」
「這是在間接誇我性情高尚嗎?」原無鄉見少年明明是一張還未長開的青澀面容,卻一副老氣橫秋的模樣,忍不住逗逗對方:「噯~我也不想冒著未知的危險幫忙啊,可誰讓你和我撞上了呢,道法有言:萬物遇上皆是緣。所以說,如果不當即結緣的話,後面可是很麻煩的。」
「那,那該怎麼辦?」少年一聽會因自己的緣故給對方引來麻煩,頓時有些無措。
「簡單~解決了少俠你身上的麻煩,我自然就沒有麻煩了,先隨我走吧。」原無鄉抬手給少年設了個隱藏氣息的道法,雖然九頂山上不會有邪魔穿行,但龍氣這種東西知道的人還是越少越好。
「那,就麻煩前輩了。」少年聽話跟從,原無鄉見狀就知道自己的謹慎是對的,就這副防備心基本沒有的模樣,估計來個人施點善意都能拐走。
稍稍落後,看著似是在忍耐疼痛的少年嘴角不動聲色地抽動了下,心下無語:道家的這些孩子,還真是好騙,就不怕自己在身後突然來一下子嗎?
山腳下,一處客棧中。
秋宇正在詢問店家是否還有可以暫住的地方,卻都被告知沒有空房間了,唯一能湊合住下的,就只剩下雜亂無章的柴房了。
秋宇自是不會讓風愁別在柴房湊合,見實在沒有空房了,只能向店家道了謝后離開,另外想辦法。
一處環水樓閣前,秋宇接過對面之人遞來的房契與鑰匙,確定上面寫的時間無錯后,向身旁搖扇佇立的紫衣儒生謝道:「龍宿,麻煩你了。」
龍宿淺淺勾唇,神情淡然:「難得子蓿汝有事相求,吾自然不會推拒了這個機會。」
負責給鑰匙房契的那人察覺氣氛不對,很有眼色的離開了,在場的便只剩下了秋宇和龍宿。
「先進去再談吧。」秋宇的神色也淡了些許,轉身將門打開,率先走了進去,龍宿看著那抹藍影消失在門后,眯了眯眸子,搖扇跟入。
龍宿推薦的樓閣自然不會太差,進入便是一處開遍滿眼的奼紫嫣紅,蝶蜂飛舞,鼻息之間溢滿濃郁卻不膩人的花香,仿若盛春未退一般,還貼心的放著能夠悠然賞景的桌椅,用的都是上好的玉石。
秋宇見此景象不由怔愣了下,隨後意識到了什麼,一聲嘆息:「汝真是費心了。」
「汝的歸期不定,若是遇見今日的狀況,只怕得露宿荒野了。」龍宿打趣開口,神情依舊淡然平靜,彷彿這只是件理所當然的事情。
秋宇沒有接話,只是換了個話題:「既然喚了那個稱呼,那就直入主題吧。龍宿,汝想問什麼?」
龍宿卻是不急著開口詢問,微微嘆了口氣:「子蓿,汝這種直來直往的性子還真是一點未變,讓吾實在是有些,招架不住啊。」
語調微揚,卻無半點玩笑之意。
「吾盡量改正。」秋宇看著面前一朵含苞待放的梔子花,神情認真的回答道,心裡默默記下:人類不喜歡太過直接的問話。
「無妨。」看著似乎並未理解話外之音的藍衣儒生,龍宿不再多言,搖扇靠近些許:「汝只住兩日便離開,可見汝的事情已經解決清楚了。」
「嗯。」
「苦境有許多風景不錯之地,不留下好好欣賞一番嗎?」
「多謝,但不必。」
「既然如此,那汝的那些好友……」
「龍宿。」秋宇轉過身來,眸色淡漠:「吾不是你想要結伴遊行那人。」
「汝不是。」抬扇,聲音卻是帶笑的:「那麼,誰才是?」
秋宇卻是不願再等著試探下去,完全忘了方才所記的:「龍宿你很清楚,『吾』已經離開了。」
「汝離開得確實很倉促。」手中紫晶宮扇輕搖,龍宿似是不懂話中之意般,淺笑戲言:「當初吾正好也無事可做,準備和子蓿汝一同離開,可惜事與願違啊。」
「若你想要離開,自然可以離開。」如果劇情人物願意放棄在原本世界積累下的一切,而任務者也想帶上那位劇情人物的話,只要不會破壞這個世界的運行,天道是不會追究的。
「哈,是嗎?」龍宿稍稍逼近,摺扇下移,露出少有銳利之色的金眸:「那吾為何沒有離開,汝當真不知道嗎?」
秋宇寂然片刻,眼帘微垂,水藍眸中唯有冰冷漠然:「吾,不想知道。」
不是不知,而是不想。
「哈,汝不想?」對視半晌,龍宿忽而發出一聲輕笑,傾身望入那雙無絲毫情緒的水藍眸中,呼吸漸漸交纏:「無妨,吾可以和汝,慢慢的解釋。」
雖是淺淺笑著,眼中卻是冷冷沉寂,秋宇心口莫名一跳,不禁嘆了口氣:「龍宿,何必如此,依你的性格不應糾結此事。」
「哦?聽汝話中的意思,似是很了解吾的性格是何模樣。」再次逼近,手腕處傳來溫涼觸感,呼吸漸近:「吾也曾以為吾可以在了解汝的性格后,投其所好,看著汝本無一物的眼中一點點地出現不一樣的色彩,由吾一手所繪的色彩。可汝卻在吾能欣賞自己成品的時候,毫不猶豫的逃離了吾的視線中,自此消失得無影無蹤,讓吾連確認的機會都沒有。子蓿,汝既然了解吾,便知道吾為何糾結此事不放。」
「吾知道,但並無意義。」秋宇任由手腕處的溫涼點點侵入肌膚內,神情淡漠:「龍宿,你可以再找一個能讓你生起興趣與探究,或是能談笑應對你的試探之人,「吾」既然選擇離開,就代表你的興緻已然結束。」 龍宿聞言冷冷一笑,手指收緊:「汝離開時說吾僅僅只是興趣使然,可汝當真了解吾嗎?汝對吾,又何曾有過同樣的感情。」
「吾……」沒有嗎?
秋宇不由怔愣了下,這個問題在他看來是毋庸置疑的,雖然本身沒有感情,但只要對方是真心實意的,他就可以在一定的基礎給予相應的回應,就像那次陪同別見狂華去街上遊玩一般。可為什麼龍宿會說他沒有,是……
「是因為在子蓿汝看來,吾所做的一切,都是興趣使然。」像是知道對方在想什麼,龍宿冷冷一哂,反問道:「可汝,又何嘗不是出於自身的原因,才答應吾當初所提的要求?」
【汝的身份,不該有任何感情。】
……
【你根本不知道怎麼成為一個合格的兄長!繼續當你的無情禮司去吧!】
……
【你需要好好學習何為人類的感情了,阿則……】
【是,大人。】
【……唉。】
一個接著一個的聲音在腦海中雜亂無章的迴響著,胸口跳動的位置傳來陣陣難忍的鈍痛,秋宇身形踉蹌了下,神思恍惚:「感情……」
「不急,汝可以慢慢學。」
「吾,不懂……」
「吾可以教汝。」
輕緩儒音退去腦海雜音,腕上的力道稍稍鬆開些許,龍宿一字一句的說著,極其耐心地安撫著,目光落在那雙空洞的水藍雙瞳上,眸底掠過一絲瘋狂之色。
這個人,還是要離開的。
「不。」
秋宇穩住心神,壓下身體內的異樣,冷靜回視:「龍宿,吾不是承接了你感情的人,亦不是你想找的,你想找的『吾』,已經離開了。」
龍宿神情不變,只是淡淡笑問:「但你們,都是同一個人,對嗎?」
這麼說確實不錯,就算時間不同,他與未來的自己都是一體的。
見藍衣儒生誠實應是,龍宿傾身靠近了些,獨有的水墨淡香在周圍濃郁花香的侵染下,帶上了些凡塵的氣息,不禁勾唇呢喃:「這就夠了。」
只要都是同一個人,只要是那個逃離了自己視野的人,無論過去亦是現在,都能讓他生出想要將其一點點渲染的趣味。而且……
稍稍抬眼,望入那雙淡漠透徹,沒有任何情緒的水藍眼眸之中,帶著瘋狂的偏執隨著其周身絲絲縷縷的墨香纏繞而上,金色的眸中滲出點點笑意,那是秋宇很少從龍宿眼中看到的,最真實的笑意。
「子蓿。」低沉悅耳的儒音平靜的喚著這個只有自己知道的稱呼,彷彿只是一個很普通的詢問:「汝想知道,汝對吾的信任到了何種地步嗎?」汝想,看看自己眼中是如何,繪上那瑰麗溢目的色彩嗎?
自然是想的。
龍宿抬手,從耳邊垂落的湛藍髮絲一點點的摩挲到那雙水藍的眸子前,記得以前最愛看這裡面平淡如水的神色泛起點點漣漪,還有由自己所繪出的色彩,可惜等了許久都未能親眼看到,這雙眼睛最後的模樣。可面前的這人不一樣,他的眼中還未有不一樣的色彩,還是空白且乾淨的,若是能將這人留下,也許就能好好看看當初未能看到的景象;只要這人留下,就不用再繼續等候下去……
握扇的指尖微收,掌心處掠過一絲墨色。
「叩叩叩——」
有禮的三聲叩門聲打破了逐漸壓抑的氛圍,龍宿將手放下,抬扇輕搖:「看樣子,應該是來找汝的。」
「……嗯。」秋宇看著面前神態悠然如常的紫衣儒生,未從那雙金眸中看出異樣,體內將起的煞氣重回寂然:「吾對龍宿你,是從始至終的信任。」
說完,揮袖將合閉的門打開,門外出現一位身著月紋純白道袍的少年,看見秋宇下意識想喚什麼,又立刻注意到佇立在旁邊的龍宿,立刻改口:「秋宇先生,龍首。」
「少白,有事嗎?」秋宇在其出現的那一刻便認出了對方是這個世界的主角少白,下意識掃了眼身旁的位置,並未發現他人的氣息。
「那個……」少白猶豫著沒有繼續說下去。
「好友,吾先離開一會兒。」
龍宿微微頷首,待兩人出去談話后,金眸暗沉:差點忘了,子蓿的身邊還跟著一個風愁別……罷了,那位少白道子在此出現,玄宗的其他人估計也來了。
抬眼,靜靜注視著精心擺弄好的春意盎然之景,一片花葉隨風落在宮扇上,嘆息溢出:看子蓿的樣子,應是滿意此處的,這樣便好。
屋外,少白轉述了六銖衣所說的內容,說完不禁有些擔心:「六銖衣前輩說愁別有魂體受損之狀后就來找秋宇先生你了,不知情況怎麼樣了?」
「愁別需要完成自身的任務,不會在未完成前回來找吾,想必是去找了另外的道法高人。」秋宇解釋道,少白原本聽到前面還有些擔心,後面就鬆了口氣:「若是去找了道門前輩就沒什麼危險了,道門前輩都是很好的人,只是愁別為什麼不來找師傅幫忙呢?」
秋宇看著他沒有說話,少白也立刻反應過來了:「是規則的限制?」
秋宇點頭:「這個世界的少白,只能有一個。」
少白有些驚訝,隨後瞭然嘆氣:「原來是這麼一回事,愁別又受苦了……秋宇先生,你有辦法削弱這種限制嗎?」
「有,只是到時候受苦的,便是你。」
「沒事,愁別難得來一次,這麼顧慮重重的哪行,而且也不會停留太久,我吃不了多少苦頭的。」少白毫不介意的笑了笑,秋宇遲疑了下,再次開口:「你知道愁別他……」
「嗯,我知道。」少白點了點頭,又加了一句:「師傅、蒼師兄還有赭師兄也知道。」
「……」秋宇沉默了下,水墨霧氣憑空出現,環繞在兩人周圍,化為結界:「控制好自己,吾不能分心。」
少白點頭:「我會的。」
……
結束后,秋宇將從靈識處抽剝出來的規則力量封入那枚龍形玉佩中,看了眼少年慘白得沒有一絲血色的面容,語氣不禁柔和些許:「等愁別離開后玉佩里的力量就會回歸你的靈識內,在這期間,盡量不要離你的師傅師兄們太遠,容易受傷。」
「謝謝秋宇先生提醒。」少白行禮笑道,隨後便離開去找風愁別了,有龍形玉佩,想找到風愁別並不困難。
秋宇站在原地沉默看著白衣道子離開時難掩雀躍的背影,眼中浮現出些許不解,等徹底看不見后才轉身進入樓閣,熟悉的金絲滇紅茶香混雜著淡雅的熏香縈繞鼻間,望去便見到那抹華麗紫影正坐在鮮花圍繞的玉石桌中,點香泡茶。
「龍宿?」秋宇有些不明白這番舉動的用意,龍宿看了過來,舉扇敲敲對面的位置,解釋道:「汝體內的龍氣可能會受到此處靈氣的影響,正好吾隨身帶了些金絲滇紅,也好以防萬一。」
「嗯……」
秋宇沒有拒絕,坐下接過倒好的茶水,絲絲縷縷的暖意從丹田處蔓延,不禁看了眼對面正搖扇看著自己品茗的紫衣儒生,內心微嘆:人類的感情啊……
另一邊,一間客房內。
睜開眼睛看著上方的青色帳頂,風愁別一時間有些茫然,他記得自己成功碰瓷了原無鄉,然後跟著對方來到了一處偏僻之地,設下結界,暗自收斂陰骨靈力讓對方查探靈識里屬於少白的記憶封印,結果不知道出了什麼問題,體內的龍氣和陰骨靈力突然一同暴動,然後自己就痛暈過去了。
梳理了一遍后,風愁別抬手扶額,感覺太陽穴的位置脹痛脹痛的,心下呼喚系統想要詢問,結果什麼反應都沒有,不過瞎蒙也知道是自己魂體方面的問題,似乎是被道印傷過,所以才導致了龍氣和陰骨靈力有這麼大的反應。
可是,傷了自己的道印,又是從哪兒來的呢?
空白的記憶沒能給出自己想要的答案,風愁別也只能抱怨一下自己倒霉的任務生涯,接著就打算和原無鄉道謝后就去找秋宇,卻在床頭的位置發現了一封書信。
打開一看,原來是原無鄉留下來的,裡面表達了他因為還有要事在身,不能守在一旁的歉意,還解釋了封印風愁別記憶的道法在他之上,無法將其解開,如果風愁別有需要,他可以幫忙找擅長術法的道門先天,或者可以讓細心照顧風愁別的道長們幫忙,也許能解決此事。
照顧自己的道長……不會是倦收天吧?風愁別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這個,雖然說兩人的道門不和,但私底下幫忙照顧一個道門小輩之類的,還是不會拒絕的。
不過隨後端著碗葯粥走進來的紫衣道者打破了這個猜測,見風愁別已經醒了,將葯粥放到桌上,拿了個軟枕放到背後讓其靠著,然後重新將粥端好,坐在一旁盛起一勺就要餵過去。
「我自己來就好,謝謝。」
風愁別被這架勢給嚇到了,連忙將碗接過,確定粥沒問題后,才將那勺放涼的粥放入口中,細細品嘗了幾下,感覺味道……怎麼說呢,葯粥本來就有些偏苦,不知道是不是藥材放多了的緣故,嘗起來和黃連差不多的味道,還有股若有若無的糊味……
「可是有何不妥之處?」也許是沉默的時間有點長了,那位紫衣道者不禁詢問道。
風愁別立刻搖頭,邊盛粥往嘴裡送邊謝道:「味道還不錯,費心了。」只是有點苦有點糊而已,勉強能吃下去,就是舌頭恐怕要遭下罪了。
於是一時間誰都沒有說話,房中只剩下喝粥的聲音,好不容易才喝完粥的風愁別在心裡長長的鬆了口氣,同時感覺到一股豐沛的靈力遊走於四肢百骸中,丹田處也是暖洋洋的,方才的不適感消失了許多,可見用的藥材都是上好的,就是火候……咳,欠佳。
「碗給吾吧。」
「哦。」
風愁別乖乖遞上,見紫衣道者接過碗便要起身離開,忍不住開口詢問:「那個,請問……」
話還沒說完,房門再次被人推開,白衣道子探頭進來看了看,隨後走到風愁別床前,向紫衣道者行禮:「蒼師兄。」然後向風愁別關心詢問:「愁別,你好些了嗎?」
「……嗯。」
好吧,不用問了,這兜兜轉轉的,還是逃不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