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醫院(5)
第264章 醫院(5)
「差一點!」余婧吐了吐舌頭,「那天我最後一個走的,忘了關培養箱的蓋子,裡面的老鼠當然全都跑了出來,在實驗室里亂竄。直到第二天才發現,我趕緊叫了所有的同學來幫著抓。結果真是運氣好,那隻長耳朵的老鼠居然在桌子下面的廢液桶里待著呢。大概是它亂跑亂撞的,正好掉進去就出不來了。所以最後雖然丟了好幾隻老鼠,但最重要的那隻還在。要不然真的慘了——這可是整個實驗室半年來的研究成果啊!」
「還好還好。」尹劍鬆了口氣,「你闖的禍還不算太大。」
「那也不小啦。」余婧苦著臉,「正好那兩天庄老師心情不好,她一生氣,這不就把我發配到病理科來了嘛。」
尹劍報以同情的目光:「你被發配多久了?」
余婧略微一算:「有十天了吧?」
十天?尹劍心念一動,嘿嘿一笑說道:「那也算你點兒背。那兩天正是李俊松失蹤的當兒,庄小溪的心情好得了嗎?你鬧這一出,正好撞上了她的霉頭呢!」
「誰說不是呢?」余婧自怨自艾地嘆了一聲。忽然她似乎感覺到了什麼,連忙正襟坐好,不敢再多說一句。
一串腳步聲正從走廊那頭傳來,由遠及近。當腳步聲停下的時候,柯守勤出現在門口。他板著個臉,心情看起來不太好。
「柯主任,你好。」羅飛站起身打了招呼,「我們來找你了解一些事情,主要還是針對李俊松那起案子的。」
柯守勤悶悶地「嗯」了一聲,目光在屋子裡打量著,最後他的視線停留在余婧身上,沒好氣地說了句:「你回去吧,這兒沒你的事了。」
余婧乖乖地站起身。別看她剛才活靈活現的,到了柯守勤面前,便老實得像只兔子。在她走出屋門的同時,柯守勤又看著她的背影嘟囔道:「笨蛋,什麼事都做不好!」
余婧顯然是聽到了老師的責備。她低下頭,尷尬地伸手攏了一下耳畔的頭髮。
當著外人的面,對一個年輕女孩拋出如此帶有侮辱性的言辭,這似乎有點過分了吧?尹劍忍不住要打抱不平,但旁邊羅飛用目光制止了他的衝動。
柯守勤走到窗邊,一邊拉著椅子坐下來,一邊抱怨道:「你們這些警察也真是的,我想說話的時候不讓我說。我現在沒心情了,你們又來找我的麻煩!」
雖然看不慣對方的做派,但畢竟是在別人的地盤上,也只好客氣一點。羅飛盡量用委婉的語氣說道:「現在情況又有變化了嘛。你肯定也知道,李俊松已經遇害了。兇手不光是圖財,更有報復殺人的動機。所以我們必須把李俊松的社會關係徹底清查一遍。」
「我早就說過了,要從身邊的熟人開始查,你們查了嗎?」柯守勤揚著下巴問羅飛,那架勢倒好像他成了這次對話的主導。
真是個得寸進尺的傢伙。羅飛覺得再這麼慣著對方只會越來越被動,他決定轉換策略了,於是便笑著說道:「庄小溪列出來的那份名單,我們全都查過了,沒有發現可疑的對象。不過那名單上似乎還少了一個人,也不知庄小溪是疏忽了呢,還是故意沒有寫?」
「哦?」柯守勤翻了翻眼皮,「誰啊?」
羅飛兜著圈子反問道:「余婧要回醫學院開會,你作為她的實習老師,對這事一定會提前知道吧?那你等於也知道了庄小溪那天下午的行程安排啰?」
「你的意思是懷疑我?!」柯守勤怒氣沖沖地瞪圓了眼睛,「我那天八點鐘上班,一直在病理科做分析,直到庄小溪打來電話,我才請假陪她出去籌錢。你可以問問科里的人,是不是這麼回事!」
「所以要調查嘛。」羅飛不緊不慢地說道,「我們有疑點就提出來,你可以解釋。我們並不是特別針對你。辦案就是這樣一個過程。」
柯守勤的怒火彷彿砸在了一堆棉花上,無從宣洩,只能賭氣般說道:「那我現在解釋完了,你們可以走了吧?」頓了片刻,又說,「再說那天綁匪取走鑽石的時候,我一直在場館里待著呢,這事能賴到我身上嗎!」
「你確實沒有作案時間。不過——」羅飛話鋒一轉,「這事也不能排除有多人協同作案呢。」
柯守勤沒想到羅飛還有這麼一茬,原以為固若金湯的防禦一下子又顯出漏洞來。他漲紅了臉憋了一會兒,憤憤然道:「噢,我先綁架了李俊松,然後自己借錢給庄小溪買鑽石,再費勁找人把這些鑽石拿走?我這是有病了是吧!」
「聽說你一直對庄小溪情有獨鍾啊。如果說既能掃除情敵,又能在愛人面前表現自己,倒也不失為兩全其美的妙招呢。」羅飛還是那副不緊不慢的語氣,但每一句話都能打到對方的痛處,令其疲於應付。
柯守勤意識到眼前這個傢伙是個難纏的對手。他開始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當再次開口的時候,他的嗓門沒有那麼大了,同時情緒也沉穩了很多。 「我喜歡庄小溪。這事很多人都知道,也沒什麼好隱瞞的。但是,」他認真地看著羅飛,「如果你們以為我想要除掉李俊松取而代之,那就大錯特錯了。」
「哦?難道你不想和庄小溪在一起嗎?你這麼多年來一直單身,不就是為了她嗎?而且庄小溪前一陣和李俊松鬧離婚,對你來說正是一次好機會吧?」
「喜歡一個人就一定要在一起嗎?」柯守勤反問道,「庄小溪的性格誰沒領教過?你們覺得我跟她能過到一塊去?愛情和婚姻根本就是兩回事,我們都是奔五十的人了,這個道理還不懂嗎?我雖然看不起李俊松,但我很清楚,只有他這樣的男人才能陪著庄小溪走完這輩子。至於我為什麼單身,嘿,這根本就是另外一個毫不相關的問題,我沒必要回答。」
這番話說出來條理清晰,不卑不亢,和先前的柯守勤判若兩人。羅飛讚許地點著頭:「就是要這樣才好嘛。只有在這種氣氛下,我們才能把事情一件件地講清楚。」
柯守勤把兩隻胳膊交叉起來往懷裡一抱:「還有什麼事,繼續講吧。」
「說說焚燒標本的事吧。」羅飛說道,「這活以前不是都交給余婧去幹嗎,這兩天怎麼要你親自動手了?」
「因為她根本沒好好乾。她讓太平間的苗師傅幫自己幹活,每天給對方五塊錢,這事被我發現了。」
「她只要能完成任務就行了嘛,你管她是自己干還是雇別人去干呢?」
柯守勤沉住氣反問:「那你說我為什麼要這麼做。」
「也許你只是不想在半夜時分被苗師傅撞見吧?」
柯守勤聽出了對方的潛台詞:「你覺得我會在半夜幹些見不得人的勾當,所以就找了個理由,不叫余婧燒標本了,免得苗師傅半夜過來打攪到我?」
羅飛點點頭,然後又說:「這只是一種猜測。」
「那就請你說得直接點吧,我半夜在幹什麼?」
「燒一些東西。」
「燒什麼?」
羅飛卻又跳開思路問道:「你具體是什麼時候把燒標本這活給收回來的?」
柯守勤回答說:「三天前。」
「三天前。」羅飛眯起眼睛,「那差不多就是李俊松遇害的時間啊。」
柯守勤愣了一下,愕然道:「你認為我在燒李俊松的屍體?」
「協查通告已經在全市範圍內發布了好幾遍。可是到目前為止還是沒人發現李俊松的軀體,這說明兇手找到了隱匿屍體的好辦法。」羅飛聳著肩膀說道,「正好你們這裡有個焚燒間,我就隨便聯想了一下。」
「你的想象力還真是豐富。」柯守勤冷笑道,「不過這座小樓的入口處可是裝著監控的。現在就請你們到保衛科查一下,看看這幾天夜裡我有沒有過來燒過什麼東西。」
「我也注意到那個監控了。攝像頭是正對這樓門口那條小路的。對於熟悉地形的人來說,只要從樓的側面貼著牆根走,應該就可以避開監控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