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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4章 藏地猜想:特提斯古海(4)

  第284章 藏地猜想:特提斯古海(4)

  每隔一段時間,卓木強巴就要向後大聲詢問,究竟是否已經離開了岩壁,他不知道究竟是過了多久,在黑暗中,沒有時間,巴桑的回答總是不讓人滿意:「沒有前進,強巴少爺。」「還有五百米……」「我們離岩壁大約五百米……」


  不知道過了多久,在一個大浪面前,嚴勇終於忍不住站起來,吼道:「來吧,來吧!我不怕你們!」胡楊隊長制止道:「勇,安靜,安靜下來,你的力氣應該用在划船上!」


  嚴勇道:「我們劃了這麼久,還是沒有絲毫進展,我們面對的是海,這艘小船,怎麼可能衝過去!沒可能的!我們已經劃了多久了?一天?兩天?我受不了啦!我真的受不了啦!」


  卓木強巴安慰道:「不要灰心,我們可能只劃了幾個小時,也許一個小時都不到。」


  岳陽補充道:「而且,我相信,我們一直都在前進,只是身後的岩壁太大了,就好像走在大山腳下,所以感覺不出來,你瞧,只要我們衝出這喇叭口,我們就可以乘風破浪了,只要衝過去,我們可以堅持到那個時候的,不是嗎?」


  浪頭打過來,嚴勇喘著粗氣,一屁股坐回船內,感到無比疲憊,又冰又涼的水,凍得他渾身發抖。


  又不知過了多久,卓木強巴詢問巴桑的次數少了,因為那實在是一個費力氣的活兒。他身上的力量,全都消耗在揮槳上了。他看著身邊的人,張立和岳陽,他們同他一樣,木訥地、獃滯地、機械地揮動著槳臂,爭取在下一個浪涌過來之前,多前進幾米。在這樣的大海面前,卓木強巴才憂慮地感到,人太少了,船太小了,一千年前,那些古人浩浩蕩蕩的船隊在這地下海揚帆而動,那是怎樣一個壯觀的場面啊。


  終於,當卓木強巴再次詢問巴桑時,得到了令人驚喜的回答:「看不到了!我看不到岩石了!」


  嚴勇欣喜若狂地喊道:「衝出來了!我們終於衝出來了!」


  岳陽也道:「你瞧,我說什麼來著,沒說錯吧?到底還是出來了。」張立也跟著樂呵呵地笑起來。


  但卓木強巴臉上毫無歡顏。如今燈光所及之處,儘是黑暗,他們只是遠離了石岸,但這茫茫大海,哪裡才是盡頭呢?胡楊隊長也無不擔憂地道:「我們只是看不到岩壁了,但究竟已經走了多遠呢,誰知道?如果我們還沒出喇叭口,十二個小時一到,那潮汐力形成的大浪能一下子就把我們打回去。」


  「時間!」卓木強巴此時才有些體會到,阿爸所說的「這個世界原本沒有時間」是什麼意思。人們已經習慣靠鐘錶和天氣來判斷時間,但是在沒有白天黑夜,也沒有機械鐘錶的情況下,時間,就被淡化為一個模糊的概念。它就和思維一樣抽象,成為一種看不見也摸不著的東西。究竟,時間是指的什麼呢?每個人每天都在使用、計算著時間,可是,似乎很少有人去注意時間究竟代表著什麼;這個概念就和人們每天呼吸的空氣一樣,每天都在使用,可誰也沒在意,去研究它們的都是那些博士和專家們。只有當生命臨近終點時,人們才開始去計算時間,但是不管奢侈還是吝嗇,時間從不因你奢侈地揮霍它而減少得快;也不因你精打細算就走得慢。它只是一種客觀的存在。又或許,它僅是人類運用自己的智慧創造出來的一種表達方式。時間本身,是不存在的?

  「誰知道現在過了多久了?我們又沒法計時。」嚴勇喃喃道。


  「不!不對!」岳陽突然質疑道,「如果說我們沒法計時,那麼那些古人呢?一千年前的古人他們是靠什麼計時的?他們在地圖上留下了那麼精準的時間,難道他們有電子錶?還是用沙漏?」


  這時,一直沒開口說話的塔西法師說道:「離上一次潮汐力引發的大潮,我們已經度過了兩個時辰。」


  巴桑和嚴勇立刻叫道:「才過兩個時辰?」


  而更多的人在問:「法師怎麼知道的?」


  塔西法師答道:「密修者根據自己的呼吸和心跳來計算時間。」


  岳陽還是不解:「可是,心跳和呼吸怎麼能計算準確?」


  亞拉法師微笑道:「這個很難解釋,呼吸和心跳只是其中一組評判標準。在人體內有一種力量,可以感知大自然的變化,在大海發生潮汐的同時,人體也會發生非常微妙的變化,改變內環境,只是普通人不易察覺。而經過了特別訓練的我們,可以清楚地感覺到那股能量的流動和變化,以它為主,以其餘方法進行輔助判斷,我們就可以不藉助任何機械得出精準的時間。我只能這樣給你解釋。」


  「太好了,」岳陽喜道,「只要我們知道時間,就能根據揮槳的頻率計算出大致的航程。我們不再是漫無目的地向前劃了,起碼我們知道,我們距離目的地還有多遠。」


  卓木強巴道:「那麼,我們距下一次大潮還有八個小時,用力划吧!」


  ……


  方新教授坐在電腦前,印加文明的種種傳說古迹在電腦上回放,他仔細地瀏覽著每一條信息:

  「可怕的災難像洪水一般淹沒了整個大地,太陽消失了,世界陷入一片黑暗。天下大亂,人們生活在混亂狀態之中,野人一樣赤身裸體。除了山洞,他們沒有任何棲身之地。他們每天從洞穴中爬出來,滿山遍野去尋找食物。就在這時從南方突然走來了一個人。他身材高大,莊重威嚴,法力無邊,可以將山嶽變為河谷,在河谷中崛起山巒……」


  「印加帝國的首都庫斯曼,意思是地球的肚臍。他們自稱是居住在的的喀喀湖旁邊的一個小部落,由於北方的戰爭,維拉克查神指引他們尋找到地球的肚臍避難……」


  「他們崇拜白色的石頭,不遠千里運送白色的石頭修建他們心中的神聖城堡。」


  「他們有一位至高神,叫查克拉卡皮,比太陽神還要重要,他們認為不能直呼其名,祭拜時先將手掌合在胸口,隨後跪下,彎腰縮肩,雙手舉過頭頂,伏地叩拜,整個過程中要將神靈記在心上,雙眼由上往下移動,不能隨便亂看……」 「一個叫昌卡的部落崇拜狗,以狗為神,不過很奇怪,他們養狗卻不許狗叫,是啞巴狗……」


  方新教授頭皮又是一陣發麻,這……這些到底說明了什麼呢?


  地下海。經過數小時的艱難航行,前面的波濤總算越來越小了,那些兩三米高的小起伏,絲毫不能阻止蛇形船的前進,不過,大家的體力也確實消耗得差不多了。六個小時前,每人吃了一塊巧克力,他們需要高能量食品,但是那一小塊巧克力只能提供能量,卻不能解決肚中飢餓。


  張立望了望卓木強巴,說道:「強巴少爺,差不多了吧?是不是該……」話沒說完,就聽「咕」的一聲,他的肚子已經替他說完了後面半截話。


  張立看了看自己的肚子,又可憐巴巴地望著卓木強巴。


  「不行!」卓木強巴堅決道,「我們還有兩個小時才能等到潮汐,至多提前半個小時加餐,那時我們才有力量對付大潮,否則,能量提前消耗光了,吃了東西等於沒吃。要知道,我們的食物可不多了。」船上還有十二張嘴要吃東西,但他們的食物只夠四餐,前面究竟還有多遠,可沒人敢保證一天就能走完。如何才能合理分配這些食物,是他們面臨的一個難題。


  張立為難道:「可是,太餓了對身體不好。」


  卓木強巴道:「喝水,先頂著。」


  用岳陽的話說,這淡水地下海就是這點好,你說沒吃的吧,水管夠,任你喝多少水都有,船上的人餓了,就用桶拎一大桶水來牛飲,除了波浪聲、划槳聲,船上還隨時能聽到「咕咚咕咚」的喝水聲。


  好容易熬到了進餐時間,每個人分到兩袋壓縮食品,兩塊巧克力,那壓縮食品是用藏族的酥油糌粑做的,非常耐飢餓,一群人狼吞虎咽。不過,亞拉法師和塔西法師都明確表示他們不再進食,將他們那部分食物留給大家補充體力用。卓木強巴知道,雖然他們密修者甚至可以數月不進食,幾天不吃東西對他們的影響不大,但是在海上行船是個重體力活,他還是希望兩位法師多少吃一點,兩位法師堅決搖頭,呂競男也勸卓木強巴不要堅持了,卓木強巴無奈,只好作罷。


  吃過東西,又划了一會兒,潮汐的時間到了。這天體之間的巨大引力,讓整個海水都受到影響。那些波浪漸漸大了起來,原本規則的波浪變得不規則了,他們甚至能感到那股勢能的提升。大海作為一個整體,像有一隻無形的巨手,要將它整個兒拎起來,海水漸漸朝海洋的中心集中。但只拎到一半,力量突然斷了,於是,海水重重地落回裝它的盆子里,那股重力,變成一道道波紋向盆子邊緣涌去。波紋們前追后趕,很快就有許多波紋疊加在一起,形成了波浪,波浪再與波浪疊加,浪越發大了。


  看著由遠及近的波浪逐漸地壯大起來,船員們的心也逐漸地縮緊。平地起波瀾,起初只是一條條不起眼的波紋,接著它們就融合成一個個幾米高的波浪,看著看著就融合成一道道十來米高的波濤,那些波濤不知從何而來,但全都有規律地向小船身後涌去,探照燈燈光下,那就是一道道白花花的水牆,宛如千軍萬馬,洶湧不絕地向他們衝來。


  卓木強巴低聲咆哮道:「準備好了嗎?它們來了!沖啊!」


  「衝過去!」


  「沖啊!」


  「啊!」


  小船上的人們,面對著那無窮的兇險,發出憤怒的吼聲,每個人都血脈賁張,粗著脖子紅著臉,手臂上一條條青筋綻出,一個比一個吼得大聲。伴隨著聲聲怒吼,那揮槳的頻率也前所未有地快起來,要在水牆對小船形成推力前鑽過去,就必須擁有足夠的速度!他們要以那微不足道的人力,對抗那洶湧的大海,他們選擇了這條永不後悔的前進之路,就沒有想過有停下的一天,哪管它多大風浪,他們一樣與之拼搏到底。


  「嘩啦!」一聲,水花四濺,蛇形小船就像一顆子彈,擊穿了第一重水幕,他們爬上了水牆的牆面,從浪頭的頸部穿了過去。顧不了一身的濕漉,略微調整方位,蛇形小船順著水牆身後的斜坡,再次開始加速。吶喊聲中,他們迎著第二道水牆,又沖了過去。


  不知道撞擊了多少次,那股衝擊力,讓握槳的手都在發麻,口中、鼻中、耳中、眼中,全都是水,就連前進的方向,都有些模糊不清了,但他們不曾停下,只要前面還有一道波濤,他們就還要衝擊,再衝擊。


  挑戰大海的人

  終於,在探照燈照射著的前方,再也看不到一道白色波濤,身後傳來洶湧澎湃的聲音,但是前面,海就像折騰夠的野馬,難得一見地安靜了下來。


  「哈哈!我們衝過來了!哈哈!」岳陽欣喜若狂,扔掉船槳摟著卓木強巴又蹦又跳,「強巴少爺!我們衝過來啦!哈哈!哈哈!」看他那激動的模樣,就差點沒抱著強巴少爺又親又咬了。


  張立和嚴勇抱在一起,唐敏和呂競男擁抱在一起,亞拉法師和塔西法師做出宗教的手印,念著經文,大家心中的激動難以言表。不過,也有不是那麼激動的,像趙莊生,聽到岳陽第一聲高呼后,他就直挺挺地向前栽倒。在水中的搏鬥早就耗盡了這小夥子的力量,全憑一股毅力才站立著不倒。肖恩也顯出極度乏力的樣子,他半跪在船上,手搭著船舷不住喘息。巴桑則冷冷地把探照燈扭轉過去,只見最後那道白色的波濤很快追上了它前面的一道,兩道波濤融合在一起,水牆又高出數米不止。跟著又與更前方的波濤融為一體,因為那水牆探照燈再也照不透,變成了黑色的水牆,最後消失於黑暗。


  亞拉法師淡淡地道:「我們是幸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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