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仇家啊仇家
陽光明媚，湛天浮雲。西藻皇宮的片片瓦礫反射著光，植於後花園的參天大樹佇立地像個挺拔的將軍。高處不勝寒，尤其是樹梢那兒最為招風。
不知怎地，藏於最密枝葉的裴大閣主冷不丁地打了個噴嚏。
“閣主可是身體不適？”
蹲在一枝丫的冬苒被嚇了一跳，畢竟裴深在屬下麵前極少出現會感冒的症狀。
春夏秋冬四個得力屬下他隻帶了冬苒來，然後在幾天前就蹲守在西藻皇宮的鳳藻殿的這棵參天古樹下。
冬苒性子比較沉穩心思細膩，若是帶夏泉那小子來說不定早就給他露了餡。隻是這次西藻皇宮出了事兒，還關係到他的古棲閣。
古棲閣做的是生意，主要就是幫金主處理一些因為妖魔鬼怪引發的麻煩事兒，一般情況下不像正宗獵妖師門派殺妖奪命，和脾氣暴戾的西藻獵妖官不同他們收了小妖後隻放到一個秘密的地方鎮守著，剩下的爛攤子就交給下級屬下處理。而能讓自己和春夏秋冬幾個就隻在重要場合出現的就可能是比較棘手的問題了。
根據夏泉的情報，上上次在唐府密道捉到的女鬼在押往古棲閣的半路讓她給逃脫了，如今就藏匿在鳳藻殿裏。
可是這鳳藻殿是皇後居住之地，別說這皇城有天子之氣環繞這皇帝住的地方她一女鬼能進得了麽？
而且，那次他也沒到場，也不知這女鬼法力如何……
“嗯，沒什麽事兒。”
注意到冬苒過於火熱的目光，裴深別過頭氣場越來越冷冽。
雖然還不清楚女鬼和皇宮有什麽牽連，但是能毫發無傷地進入皇宮一定有什麽特別的。要不是南宮蒙身為天子之軀對著妖邪之物比常人敏感了些讓獵妖官請出夏葉，他還倒真不想來呢。
“閣主，據說這女鬼身上帶著太上皇的孔雀翎所以能躲過正氣和龍氣，夏葉試了很多次也沒能把孔雀翎拿到手。”
“孔雀翎？不是隻能用一次之後就會變成廢物的麽……”
要是青羽在他身邊肯定會指著他的額門罵他玷汙族裏的聖物。
一般來說，孔雀翎是曆任成功渡天劫化仙的孔雀妖在化仙之後的衍生物，賦予了吉祥和平安之意。對於和他們孔雀妖合作的西藻皇室，這東西還有一個非常重要的作用——那就是祛除皇室身上與生具來的戾氣。
每位西藻皇族生下來多多少少都會被一股戾氣纏在心脈，雖然淺淺淡淡可到了一定時間是會侵蝕人的身體，奪走性命。所以南宮世家幾乎很少有人能活到四十歲，血脈的傳承岌岌可危。
裴家和南宮皇族關係複雜，但因為牽扯到南宮祖輩這些事兒裴深知道的少得可憐。
知道每任帝王擁有孔雀翎還是他從祖父裴重天那兒撬開的。當時裴重天隻告訴他孔雀翎是仙人的聖物，皇城的結界一樣也是由最初的以為仙人合力設置的，西藻皇族一旦把孔雀翎的力量用完就得自己去請雀仙賜予，不過這到了南宮蒙當了皇帝孔雀翎的力量也差不多要消耗完了。祖父裴重天當時淺笑道：這次可有幸能看到第三支孔雀翎出世了。
說到孔雀，倒讓他想起幾天前虜來的妖精青羽，一個男人卻化副妖豔的妝容比春雨巷裏的小倌還勾人。念及至此，裴深眼裏的厭惡就又多了幾分。
妖怪沒一個好貨，該殺時還得殺。
“冬苒，去把聚光鏡的光射到鳳藻殿。”
“是，閣主。”
再有一刻鍾，正午的太陽就能讓囂張的女鬼從鳳藻殿裏出來。南宮蒙還在上早朝，各路大臣把他拖得連午飯都可能來不及吃，應該是看不到那折騰他後宮的女鬼了吧。
嬌小的少女潛入鳳藻殿，蒙著麵腰戴短劍一身勁衣，找到裴大閣主設置的聚光鏡後對準鳳藻殿的暗處就開始尋找女鬼。
這裏幾乎沒有侍衛宮女經過，除了獵妖官吩咐之外，古棲閣也自己會做好打點一切既不泄露自己行蹤身份也不會讓到手的金主反悔脫溜。畢竟，裴大閣主還要養家糊口生意來了哪有放過到手的肥肉的道理？而且自己惹的人物不是小角色，要是把古棲閣扯了進來上任閣主會把他掐死的。
夏泉說，閣主你其實不用去的，屬下處理好錢莊的事兒就來弄回這女鬼。當時裴深沒有直接表明態度，壓製好體內毒素後就帶著冬苒到了鳳藻殿。
他裴大閣主又不是沒事兒幹，要來西藻皇宮最主要的並不是因為生意上的問題。
他在意的是鳳藻殿。
那個溫婉可人的姑姑曾居住的地方，如今成了荒涼的冷宮。
明明那麽美好的人，卻喪生於自由的牢籠。
腦海裏逐漸浮出小姑姑模糊的麵孔時，鳳藻殿裏傳來一聲尖銳的慘叫聲。
幾乎沒有思考，裴深就翻下樹動作瀟灑地落地。
而在裴大閣主的古棲閣回暖小樓裏，也陣陣傳來讓人受不了的慘叫聲。
“啊——救命！”
“大俠大俠！饒命啊！”
“啊——疼疼疼！”
圓桌上擺著小湯包和桂花糕，一旁還有冒熱氣的豆漿和茶水，都用蘭花青苔瓷杯和盤裝著。坐在朝東向西的春枝抱著一小女孩兒使其坐在自己大腿上，女孩兒好像已經習以為常了直接由著這個美人大姐姐服侍自己。
裴大閣主前一念頭飄過某妖精的臉，現在他卻在美好地享用他屬下春枝帶來的早點。
另外，還有特別節目——
江湖仇殺活人版胸口碎大石。
已經褪掉孔雀妖的美豔妖紋的青羽鉗著一表皮晶瑩剔透的小湯包緩緩塞入口中，眼睛上挑鄙夷地看著門口被虐地死去活來的那倆低等妖怪。
一隻是剛化形的豬妖，臉上很多鬢毛眼睛圓瞪獠牙還未完全收放自如：另一隻是裴深書閣裏潛心修煉的蟲妖，一身長衫帶著把扇子看著挺懦弱的樣子。
這倆貨被裴大閣主困在後院裏長時間失去自由，手裏法器和內丹都被裴深收繳自是越想越恨好不容易從後院裏逃出來打聽到裴深的回暖小閣，卻是沒想到仇人不在家碰上了他男寵。
這話他倆沒經過大腦就當場說了出來，立馬把青羽惹火了。
大門被踹開的時候他還以為是裴深回來了，正想掩飾過去卻看見門口那兒一胖一瘦胖的那個還非常地粗魯。青羽曾見過的豬妖都其醜無比，臉皮基本就保持原形的樣子，更別說是野豬精了，糙地不能直視。橫衝直撞地闖入裴大閣主的臥室時野豬頭被外層結界擋了一下結果那慘不忍睹的模樣就在青羽麵前被放大了，可把他嚇得差點兒叫了出來！
而自稱是裴深仇人的倆妖精修為其實很淺，他基本不用僅剩下的法力就能將他們製服，等春枝帶著一大堆獵妖師的法器急急忙忙地跑來時，他已經三下五除二地解決完了……
據春枝自己交代，這倆妖怪是她求裴大閣主給她拿來練練手的，沒想到自己弟弟夏泉看管不利給逃了出來。
而現在，因為藥材還沒到他就施施法將豬妖和蟲妖捆在大門口在讓人搬開的大桌上平躺著，上方是整塊的石頭硬度較大，若下麵是個人可能真的會被砸死……
被豬妖壓地死死的蟲妖擠出一張尖酸刻薄的師爺臉，喘了好幾口氣才道：
“好你個小白臉，有本事兒叫你男人出來！”
“嘭——”
蘭花瓷杯被捏得粉碎，渣滓飛濺到蟲妖的臉上，猛地一下子心拔涼拔涼地。
青羽冷冷地盯著他看，蟲妖不禁咽了咽口水。
“我男人？嗯？”
大俠大俠！我錯了，放過小的行不行？
此刻蟲妖內心啊！全是麵條淚……後悔地不要不要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