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蘇氏會所
程昱東還在猶豫要不要說下去,他能說的已經說完了,再多說會顯得有些矯情,可是柴策身邊的低氣壓過於濃烈,像柴策這種人很有可能會狗急跳牆,萬一讓家裏人知道自己和一群流氓做朋友,這後果簡直讓他心驚。如果當初想到事態會發展成這樣一定不會和柴策搭上話的,可是……程昱東暗暗攥緊拳頭,誰知到這小子真的能考上重點呢?本以為他會知難而退隨便上一個技術學校從此斷了聯係就好,可人家不僅僅高分考上了還介紹了那群人給自己認識。其他人都是小混混,可以不當回事,可是那個蘇家兄弟他是聽說過的,盡管弟弟遊手好閑難成大氣,可是蘇貿銘……蘇、貿、銘,就連家裏的長輩都提起過的人物,他怎麽能惹得起?而柴策顯然沒意識到這一點,這頓飯簡直就是鴻門宴。
程昱東小心翼翼地走近柴策身邊,伸手拽拽柴策僵直的落在身邊兩側的手指。柴策抬起頭,目光中已經不見了剛剛的陰沉,反而是倍加委屈的樣子可憐巴巴的盯住程昱東,就像是一條怕被主人丟棄的乖順的大狗。程昱東搖晃一下手中的那根手指,柴策回過神,輕輕歎了一口氣,猛然伸手抱住了他,一股熱氣吹到他耳朵上,柴策柔聲說“我懂,你別不開心就好。”
飽含關切和安慰的話讓程昱東鬆了一口氣,抬手拍拍柴策的後背,柴策的頭在那處還不夠寬闊的肩窩蹭了蹭,嘟囔著“算了算了,你回去吧,我回去和那幾個龜兒子說清楚,決不讓你為難,好不?”
程昱東點點頭,推開柴策有些野蠻的懷抱說:“那我回去啦?”
柴策“嗯”了一聲,朝著已經開始往遠處走的程昱東揮揮手。當柴策轉身打算往回走的時候,一個青年正站在台階上若有所思的看著這場青春言情戲碼,那件格子襯衫讓他想起在洗手間給他遞手絹的那人,柴策衝那人點點頭,青年也回敬一個微笑,在那張棱角分明臉上,這笑怎麽看都像是嘲笑。柴策心很亂,沒心情糾結人家是不是在嘲笑自己,隻能搖搖頭往裏麵走,人家看起來就比自己厲害,這種人不能招惹。
在柴策心裏,不能招惹的人有很多,蘇貿銘就算一個,他從沒見過蘇貿銘害怕過、慌張過,這種氣場他學不來也惹不起。他家老子她也不能招惹,就算再看不慣也是他的生活來源,他還不想自己找工作掙錢。現在看來,程昱東也是不能招惹的人了,柴策沒想到自己竟會覺得程昱東恐怖,雖然說不出恐怖在哪裏,可是柴策的直覺向來很準,尤其是在麵對危急情況下做出選擇,他總能瞬間選出讓自己自保的那個選項。
柴策抓亂頭發,抱著話筒混在那群在包間裏勾肩搭背胡言亂語的兄弟中嚎著沒有節奏的歌,總之今朝有酒今朝醉便好,其他的順其自然吧,不過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而已嘛。
等到幾個人混戰結束已經是深夜,除了蘇貿銘沒有喝酒,幾個人都是醉醺醺地打車回家,和幾個人分別後想到回家還要麵對那個老流氓,一陣惡心就開始往上湧,本來就沒吃多少東西,再加上酒勁,胃裏開始一陣的絞痛。柴策索性坐到地上把頭縮到肩膀裏做一個縮頭烏龜。
“無家可歸?”柴策抬起頭,一雙迷茫的眼睛在無數次聚焦後終於對在了車窗後的那張微微皺眉的臉上。“還是無處可去?”柴策扯著嘴角搖搖頭,扶著車門坐上副駕駛的位置。
“去我那兒?”看著坐在那裏的人無助失措的表情,蘇貿銘指了指車後座的一個塑料袋“吃點東西吧,昨晚上的事我聽人說了,沒膽子住賓館了吧?”
柴策仰著身子去夠塑料袋,可是焦距總是對不準,忙活半天就是拿不到。坐在後座的蘇昌炆終於忍不住從手機裏抬起眼,不耐煩的把袋子丟到柴策懷裏,看到柴策抱著袋子傻笑了一陣,也不知道在笑什麽,就又開始在屏幕上滑來滑去。
“嘿嘿,烤地瓜。”看著柴策抱著地瓜小口小口的吃,蘇貿銘無奈道:“我說過那小子不能和咱做朋友吧?現在信了?”柴策茫然的抬起頭,似乎是沒聽懂,嗬嗬地笑了一聲,繼續低頭吃。
蘇貿銘把車停在“蘇氏會所”門口,敲了敲窗,兩個保鏢模樣的男人替兩位蘇少爺開了車門,當看到副駕駛上抱著半個地瓜睡著的人麵帶為難的對視一下。
“帶他去四樓吧!”蘇貿銘吩咐了一聲,就拽著他弟弟的帽子往門裏走,絲毫不顧忌被拽人的大聲抗議。
“說吧,為什麽又擅自退學了。”蘇貿銘把弟弟扔到二樓自己房間的地攤上,然後坐在沙發上優雅的交叉兩手放在膝蓋上。蘇昌炆索性盤腿坐在地上把手機扔到一旁悶悶不說話,頭也不抬地發愣。等待十分鍾,蘇貿銘站起身抬腳就衝蘇昌炆胸口踹去,力量不大,蘇昌炆被踢的一晃,把身子往後蹭蹭,繼續坐著不說話。蘇貿銘保持著俯視的姿勢看著他弟弟莫名其妙的發脾氣。
“以後做事留些分寸,我會叫三白照應著你。你年紀不夠,做事又衝動,現在家裏的產業隻有酒吧那裏你有權利管理,如果再不懂事,今後就在這裏坐著吧,反正家裏的產業最後都是我的,你讓我不高興我就讓你做一個閑置少爺。”蘇貿銘說完拍拍蘇昌炆氣的發鼓的臉蛋,等著回答。
蘇昌炆抬起頭和站著的大哥對視一陣,拍拍屁股站起身往外走,猶豫了片刻站在門口握住把手還是問了出來“為什麽是柴三白?就他那慫樣!”
“就因為你衝,我不在這邊了以後得給你安排個老實的。你老實點我就把他撤了,可以了?”聽見他哥和風細雨的讓步,蘇昌炆終於拉下臉回了句“知道了”,然後就剩“砰!砰!砰!”的腳步聲回響著不情願的心情。
蘇貿銘拿起床上的睡衣走向浴室,又想起今天在飯店遇見的一絲不苟小心謹慎的男孩子,“程、昱、東、”蘇貿銘反複念著這三個字,總覺得這三個字和自己會反衝呢?手指輕輕摩擦手指關節處的粗糙,若不是柴策的人,還真是不喜歡和這一路人打交道。
柴策在一陣嘈雜的喧鬧聲中驚醒,外頭豔陽高照,屋內一片安詳,可是好巧不巧的門口的爭吵聲讓人再也躺不下去了。柴策抓了抓頭發,睡眼朦朧的推開門,扒著門縫嘟囔:“都特麽叫喚啥玩意兒,該幹嘛幹嘛去,老子要睡覺!”門外的爭吵果然瞬間就停了下來,柴策感覺世界清靜了,也沒管外麵的人是誰,掩上門躺回床上繼續睡。可安靜不過三分鍾外麵又開始了,吵鬧聲愈演愈烈甚至有兩聲明顯不過的“啪啪”兩聲耳光,柴策徹底醒了,用力揉揉臉強迫自己看起來是個文明人,然後一腳踢開門就動不了了。
蘇昌炆捂著臉蹲在地上,身邊站著的那個氣勢洶洶堪比殺人法的正是他老子前幾日說的官二代趙小姐,盡管每次見麵趙小姐都是沒穿啥衣服一張浴袍在家裏四處轉悠,可是那身材前邊兒凸的,讓人都害怕套頭的衣服卡在上邊兒拽不下來,現在趙小姐穿的就是一件露肩小抹胸,外邊兒的外搭應該是在兩個人撕扯過程中受了傷,正半露不露的營造一種欲拒還迎的狀態。柴策長籲一口氣,幸好對女人沒興趣。
“看啥呢你!”趙小姐注意到柴策的目光,掩了掩衣服,大眼睛朝著那股探究的眼神瞪了過去,可是怎麽看都是千嬌百媚。
“沒事兒亭亭,他對著女人胸脯硬不起來,”蘇昌炆捂著臉站起身,鄙夷的情緒畢露無疑“對不?柴三白?”
而“柴三白”這三個字缺比這人之前的眼神更讓人不樂意了,趙小姐愣了一下,陰陽怪氣的問了句:“你是柴卻的兒子?”
柴策這一下是看明白了,趕著這女的是沒認出來自己是她的後兒子,明目張膽的亂搞,就這種人還是高材生官二代?真不怕給家裏抹黑,柴策整理了衣角,放慢語調謙聲說:“嘖,趙小姐不是應該回去上大學嘛?真沒想到在這兒能遇見,趙小姐該不是和我們蘇小少爺有些誤會吧,您看看我們小少爺不善言談,要是誤會了啥您大可以找他哥去據理力爭,別讓人說了是欺負小孩子不是?”
“你說誰是小孩子呢?真以為自己個東西了吧!”蘇昌炆一下子站出來衝著柴策肩膀就是一下子,柴策整個人站不穩跌在半掩的門上,門把手正好硌在腰上,撞的生疼。柴策嘶了一聲,揉揉腰站起來,睜大水靈靈的桃花眼,一副無辜不解的模樣:“小少爺這話說的,銘哥讓咱平時幫襯著,咱不是怕你受欺負麽?”
蘇昌炆作勢就在柴策胃上揮了一拳,按照平時的力度,這一拳不過是家常便飯,可柴策連著幾天肚子裏沒油水正難受著,一拳生生打出了一口血,柴策眼角含著淚,嘴上沾著血,像是沒骨頭似得掛在門上實在讓人欺負不起來。蘇昌炆喜歡打架但是從不欺淩弱小,這是人家蘇家混黑道的一貫準則,再說弱的像雞仔的人打起來也沒有成就感,索性停下手轉身去哄趙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