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南嶽集團
這邊學校幾個人亂成一團,柴策那邊卻並不好過,明明是激動準備一晚上,幹幹淨淨穿著校服等公交,結果一上車就麵對公交凶殺案是在拍電影嗎!在一排穿著廉價西服和工作服的成年人中,柴策的身影顯得有點突兀,畢竟這是通往下一條街的南嶽集團的直達公交,柴策在心裏把自己祖宗十幾代罵了個遍:不就特麽的打算早起上學一次嗎!不就差了十分鍾嗎!不就換乘一趟車嗎!“就知道不該上學!媽的!”
“小兄弟?叨咕啥呢?”身前站著一個拎著電棍的彪形大漢捅了捅柴策胸口,言帶戲謔,分明是以為這個在人群中的唯一一個學生是嚇著了。
柴策本來是想偷偷給蘇貿銘打個電話求救再通知程昱東一聲自己可能會遲到,可手機根本開不了機,用了多年的小手機終於宣告罷工,就是這時間挑的……柴策深吸一口氣,努力使自己冷靜下來,這群人不是劫財:自己身上的錢他們根本沒掏出來,也不是戒色:兩個哆哆嗦嗦的超短裙美女就沒人多看一眼,不能是恐怖組織吧?可是沒人把自己臉擋住。這氛圍就是幫派仇殺吧?可是這周圍有哪個幫派是劫持老百姓的啊!柴策縮著脖子跟在隊伍後麵,這群人一共七個,都是黑襯衫牛仔褲手持電棍,前麵一個後麵一個,左麵兩個右麵兩個,還有一個引路的,可是看上去沒有一個長得像帶隊大哥,幾個人的交流也都是聲音不大,根本不知道要把這一車人帶到哪裏去。唯一能確定的是,沒人敢打電話求救,因為隊伍最前麵的那個哥們兒就是剛碰到手機就被打折了胳膊,現在正半死不活兒的拖著半條命。
柴策第六次按下了衣袖裏的開機鍵,終於等到久違的開機震動時,柴策差一點激動的哭出聲,身後的大哥兌了兌柴策後背,陰聲警告:“老實點兒!”
柴策回過頭,顫顫巍巍的點了一下頭,都沒敢抬頭,當然這是人家認為他是不敢,事實上柴策是怕抬起頭讓人看到他眼中透露出的激動的光芒會不會是以為他是嚇傻了。
在一陣推搡中,一群人終於到達了終點——南嶽集團倉庫門口。柴策再一次罵了句“艸”心裏默默和南嶽集團四個字結了仇。而另一邊手指在袖口裏輕輕點下“南嶽集團倉庫門口”,第一條短信他記得還是和程昱東發的,幸好幸好,東子再鬧別扭也不能不擔心他的安慰。
可事實遠沒有他以為的那麽順暢,短信發出去半小時之後等來的不是警察而是倉庫裏走出的中年男人,男人穿著一身休閑西服,是電視上看過的那個南嶽集團董事長——嶽北,嶽北並沒有像平時在電視上那樣彬彬有禮溫文爾雅,嘴裏叼著身後小弟送上的煙,眯著眼掃過麵前的一排人,衝著領頭小弟問道:“這是什麽意思?”
領頭小弟舉了個躬,麵無表情的說:“我們哥幾個幾個收錢辦事,上麵說隻要嶽董事長把說好的8%股份轉讓簽上字,這裏的一排人馬上就能去上工,今天的事就當是誤會怎麽樣?”
嶽北用力吸了一口煙,捂著肚子就開始旁若無人的笑起來,那陣勢眼淚都要給笑出來了“小朋友你在逗我玩兒吧!啊?這幾個孫子誰是誰我都不知道,他們上工不上工關我啥事?行了行了,沒別的事我要回去了!”
正當嶽北打算打道回府,一聲哀嚎從隊伍的另一頭倏然響起,聽聲音應該是剛才試圖報警的人,柴策仰起頭掃了一眼,隻見那個人瞬間跪在地上,不遠處的地麵上躺著一條剛被砍下的胳膊,切口處還在冒血,而他身邊的幾個人顯然是因為離的太近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一屁股坐在地上等著那條胳膊瑟瑟發抖。不到兩個月的時候又見了一次血,柴策至少比那時候冷靜一些,至少看到了血是從哪裏流出來的,可是這手下的也太狠了吧。
領頭的也不攔下繼續往回走的嶽北,隻說了句“現在起每過一分鍾,依次砍下一條胳膊,嶽董事長好好考慮,我們不過是提著腦袋替人賣命,可要是讓人看到南嶽集團倉庫門口多出的這幾十條胳膊……嶽董事長也不好解釋對吧。”
嶽北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領頭小弟,踩滅了剩下的煙頭,罵了句“畜生”。柴策心裏已經亂做一團麻了,他自始至終就是個外人,一沒在南嶽集團工作,而不認識兩方的人都是誰,看這架勢要是自己站出來說“我不是南嶽員工”也不知能不能讓他們放了自己。柴策想泄了氣的皮球七扭八歪的站著,現在唯一能慶幸的就是他站在排末尾,玩意嶽董事長真的能考慮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這種事,他至少還能等那邊多考慮一會。
當他剛剛用這個理由安慰自己一陣,第二聲尖叫響起,這次身邊的人都反映過來了,這些人不是在開玩笑,驚恐的尖叫聲此起彼伏,但是沒人攔住他們的嘴,或許希望這尖叫能多吸引一些人過來吧。那就叫吧,柴策心想,我還很年輕,不想這麽倒黴的枉死!
“啊——我不想死啊!”柴策破著嗓子吊著哭腔哀嚎,這聲音太過嘹亮,在壓下了其他人的氣勢之後甚至成為了唯一的聲音來源。
這一聲顯然吸引了領頭小弟,一棍子下去直接把柴策打趴在地上,柴策幹咳了幾聲,抬頭朝著甩棍子的咧嘴笑了一下,這一笑倒是讓人起了興趣“嚇傻了還是打傻了?”
柴策保持著趴在地上的姿勢小聲衝那人招招手“我和你打賭嶽董事長不會簽字你信不信?”
“哦?怎麽說?”那人直接蹲在地上,眼神裏有了一絲笑意,但臉上還是沒什麽表情。
“你看看這一排人,砍到最後也不會有人死,嶽董事長最後也不過就是落下個倉庫門口發生人命的名聲,和股份比起來,誰輕誰重我都算得出來何況人家?要我說啊,你上麵的人之所以這麽肯定嶽董事長會簽字一定是車裏有人的身份很重要,不能輕易受傷。”柴策說完眨巴眨巴眼睛,精明的瞄過剛剛又一個被砍了胳膊的,接著說:“又一個,你看都疼成這樣了,就是死不了,要是以後落下病,老大們都藏在後麵安全無憂,萬一真是個硬角色,嘖嘖嘖,你們幾個可就讓人惦記上了呦!”
蹲下的那人看著第三個沒了胳膊的人躺在地上尖叫不止,沉默了片刻,挑眉看著目光閃爍的柴策“你為什麽和我說這些?”
“怕疼唄!我就一上錯車的高中生,這要是沒了條胳膊不就炮灰了?大哥你也是拿錢辦事,要麽給個痛快,刀起頭落,要麽就做做樣子,道上混還是保命重要啊!”
領頭的站起身,一手揮著電棍敲敲大腿上的酸乏,一手抬起,手腕上的手表指針“擦擦擦”的走著,柴策緊緊握住兩手,指甲紮進手心,冰涼的汗水混合著淺淡的鐵鏽味從指尖飄散開來。他目不轉睛的盯住眼前數著時間的人一動不動,要不是這七個人一致的裝扮和身高他不會聯想到蘇貿銘身邊時時刻刻存在的幾個保鏢,他能肯定這些人是拿錢辦事不屬於任何一方的,而能讓人不惜用整車人見血威脅的嶽董事長肯定也是個讓人忌憚的狠角色。柴策在賭,賭這些人對雇主的忠誠程度,賭自己內心精明外表膽怯的形象讓人有多少信服度。
“啊——”手起刀落,第四個人癱倒在地上。柴策聞聲目光一緊,抬起頭恰好對上目光深邃的領頭小弟,柴策肯定這一刻眼神中流露出的恐懼驚慌畢露無疑,若不是下一秒領頭的拿過刀來對準自己,柴策差點以為自己是被人欣賞了。
“這……這是什麽意思?”感受到脖子上傳來的溫熱的氣息,那是剛剛觸碰到鮮血的刀刃,血腥味正是濃烈,正正當當地架在自己脖子上。
頭頂上傳來冷冽的聲音,就像是殺手殺人前的通知:“不是你說的嗎?求個痛快。那我就先殺了你給嶽董事長示示威,看看是不是如你所說,這裏有什麽不能殺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