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求證

  高老師抽出麵紙捂住了眼睛,不聲不吭地擦著眼淚,然後緩緩開口訴說起那天的事,其實在去警察局之前的事還在可控製的範圍內,當時蘇昌炆就是想為替自己說話的高老師出口氣,於是上去和那位家長就理論起來了,事情吵得越來越大,招來了其他辦公室的老師,那個家長看著事情鬧大就借故出去打了一個電話,等他回來的時候也帶來了“已經報警了”這個消息,之後的事她就不清楚了,去了警察局的蘇昌炆突然多了好幾件莫須有的罪名,再加上以前做過的那些個混事,當時警察就說這件事要好好查查,然後扣下了人。


  高老師邊說邊流淚,“我承認這件事有我的原因,我當時要是攔下他就不會出事,可是那些案子他也確實供認不諱了!你就算是不滿也沒有理由找上我呀!”高老師情緒激動越說越委屈,最後甚至把罪怪到柴策的身上“你說你和他是朋友,那他來我的班肯定也是因為你,如果他去的是別的班……也就沒這事了,說到底,你惹的事還不夠多麽?”


  柴策沒轉過來這層意思,怎麽自己是來問話的最後變成了自己被興師問罪了?可是當初要不是自己的原因,蘇昌炆確實不會到這個班,那也就有可能遇不見這個事了,那他現今入獄,該不會自己也是難則其咎了吧?


  見到柴策啞口無言,高老師暗暗出了一口氣,緩聲說:“老師沒有別的意思,隻是希望你不要怪罪老師,盡管事出由我,但是老師也不是故意的……”


  柴策連連點頭,看起來是同意了高老師的觀點,見他態度鬆動,高老師連連把柴策往辦公室外麵推,說著“那你就早些去上課,不要因為這些事耽誤了學習!”


  柴策被推到門口,猛地停住腳步側身一躲站在了高老師的身後,幽幽的說:“老師您今天狀態不好我就不再為難您了,但是這事兒,咱沒完!”


  高老師僵在原地,隻見柴策走出幾步之後猛地回頭,朝高老師投去一個無比燦爛的飛吻,輕啟雙唇無聲地傳遞了一句話“撒謊,您不如我”


  呆立在原地的高老師癡癡望著柴策離開的方向,突然覺得自己的所作所為就像是一個小醜,可是她沒得可選,高老師轉身進了辦公室重新拿起作業本機械的批改著一頁又一頁作業。


  柴策再回到教學樓的時候沒有推門進去,而是蹲在門口點起煙無聊的吐起煙圈,一個下午都在思考要怎麽處理這一係列的意外,本以為隻要救出蘇昌炆就好,但是現在情節發展地有些不受控住了。


  隨著放學鈴聲響起,幾個教室爆發出驚喜的叫喊聲,柴策望窗外看了一眼,似乎是下雪了,想起上次下雪後他和嶽傲天還有夏萬一起鏟雪的場景,仿佛就在昨天,可是如今早就是物是人非了。柴策踩滅了煙頭,果不其然看到劉明遠從隔壁的教室奔出來等在自己班門口,也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他直接忽視掉柴策,急切地看著夏萬拎著書包從教室裏走出來,劉明遠緊緊摟住後在夏萬耳邊說了句什麽話,逗得夏萬咯咯直笑,劉明遠一把攥住夏萬的手,兩人並排慢慢走下樓梯,這時的夏萬絲毫看不見上午時的失控,就像以前一樣,閃閃亮的大眼睛隨著劉明遠的話時不時笑的彎彎的。


  柴策有些不忍破壞眼前這番美好的景象,可是長痛不如短痛,害的夏萬變成這樣的是何蹊,他必須知己知彼。柴策悄悄跟上兩人的腳步,原本擔心兩人會騎車回家,可是當他們走出校門後卻直接進了一家便宜的旅店,柴策側身藏在門後,聽見老板熟稔的招呼兩人進去然後換上工作服,他們在打工?柴策越想越不對勁,等他們進了電梯之後也隨著進了旅店,敲敲前台,大腹便便的中年老板放下賬本,一雙色迷迷的小眼睛貼上柴策的那身校服,吧嗒吧嗒嘴問道:“怎麽?小同學一個人來開房?”


  柴策別開視線,問“剛才那倆人是我同學,他們是你員工?老板你雇童工啊!”


  胖老板的臉瞬間就黑了,揮揮手道:“起開起開!不是來住房的趕緊起開,別擋著我做生意!”


  柴策哼笑了一聲,一手搭在老板的肩上,指著剛才電梯的方向小聲說:“我和你說,其實剛才那個矮個子長得挺好看的是我對象!我還在想這幾天這人怎麽對我愛答不理的?原來是外邊養漢子了。”


  胖老板沒想到能從一個高中生嘴裏聽到這一番話,先是愣住了然後又挑起眉賊笑起來“嘿嘿!看不出來呀,你小子口挺重啊!怎麽的,你這是要來捉奸?”


  柴策不出聲,吸了吸鼻子,從書包裏新拿出一包煙,替老板點上,然後自己也抽起來,一副有苦難言的失戀形象,過了一陣,柴策啞著嗓子說:“我就想知道他為什麽變了,本來處的挺好的,突然有一天就不搭理我了,然後就和那小子一天比一天走的近,他媽的!老子就是賤,非得親眼看到才死心……”


  胖老板理解地拍拍柴策的後背,勸說道:“我明白,你們這種人不容易,我也不瞞著你了,你對象多半是病了,那小子在替他治病呢,可能是怕你擔心才一直瞞著你,我敢打包票,這兩人絕對幹幹淨淨!”


  柴策吐了一口唾沫“呸!你他媽就耍混小子吧你!我都看著倆人兒拉手進來了!”


  “你想多了,他要是不拉著說不定就跑到哪兒去了呢,就這事他們沒少麻煩我幫著找人!”胖老板說到這竟然還歎了口氣,說“你對象那孩子啊!挺不容易的,聽說是被一群流氓給關起來三天三夜一頓打,被救出來之後怕家裏人擔心就住到我這兒來了,倆人幹活都勤快,我也就發發善心,誰承想,還有你這一出呢!”


  “我能不能去見見他倆?我要是真的誤會了,至少也得道個歉吧?”


  “行!但是你要等他們做完工作的,我這裏可是很忙的!”


  柴策連連點頭,問清楚了歇班的時間便要了間房間,對老板說:“等他們忙完後去房間裏找我吧!一定不要告訴他們是我找的!我怕這樣一來兩個人躲著我……”


  胖老板理解的大手一揮“沒問題,你就等著吧!”


  柴策在房間裏百般無聊的翻了一圈電視節目,最後拿起手機,躊躇再三還是撥了家裏的號碼,電話那頭傳來了兩聲“嘟——嘟——”後被接了起來,柴策等了幾秒鍾,結果另一邊一聲不吱,這是多謹慎的人啊,柴策流下兩滴冷汗,清清嗓子“咳!那個,嶽傲天?是我。”


  “嗯”


  “我今天會晚點回去,你就先歇著吧!”


  “好”


  “啊……那個!你有好好吃飯嗎?”


  “吃了”


  “唔……我問你一件事,你一定要如實告訴我!”


  “好”


  柴策在心裏組織了一下語言,在保證嶽傲天聽了之後不會誤解才張開口:“你車禍那天,知不知道宿bar到底是誰搞的鬼?”


  電話那頭沉默了片刻,之後嶽傲天依舊用那種波瀾不驚的聲音簡單的回話“何蹊”


  “那你知不知道他的目的?何蹊當時並不知道你會去吧?如果說他想用這件事威脅你,那他可是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了!嗬嗬嗬嗬……”柴策心虛的笑兩聲,他總覺得嶽傲天在電話的那頭已經能聽出自己隱約的含義了,他不想懷疑嶽傲天,可是這些事不搞清楚隻會讓兩個人的相處更尷尬。


  “我、不知道、但是、何蹊、是在、針對你、不是我”


  “針對我?你是什麽意思?”


  “我、不知道、隻是、猜測”


  甚至都能想象得到電話那頭是嶽傲天一臉凝重,可是三言兩句說不清,現在又不能直接奔回家,柴策撓撓頭,喪氣地坐在床上,說:“算了,明天我回家再和你討論這件事,你早點休息吧。”


  “柴策!”


  “你要、相信我”


  柴策麵無表情的笑兩聲,於情來說的確深信不疑,於理來說,嶽傲天沒有做過任何一件讓他信服的事,柴策眯著眼看著窗外愈來愈深的夜色,幽幽地說“好,我信你,沒事了,我掛了”


  就像這暗夜下的街道一樣,隻有在天亮之時才能找到正確的方向,可在那之前,無論選擇了什麽都是一場豪賭。街對麵的點點燈光給予了他唯一的明亮,這是不得不選的一條路,談不來信與不信。


  心情複雜的關上手機,柴策“啪”的一聲躺在床在,盯住房頂的通風口,這種地方還真是一分鍾都呆不了,就算是刻意忽略也是忘不了當初滾燙的血滴在臉上的感覺,那一夜是他所有厄運的開始,他堅信旅店賓館什麽的與他是勢不兩立的關係!


  瞪大眼珠看著牆上的鍾表“滴答滴答”地走過一圈又一圈,在時針指向八的時候,傳來了一陣敲門聲,柴策趕緊坐起身,擰開房門,就如他料想的那樣,劉明遠看到柴策的一瞬間臉上的疑慮煙消雲散,換來的是憤怒和悔恨,他拽著夏萬作勢要走。


  柴策上前一步擋住了兩人的退路,沉聲說:“六子,咱們有必要好好談談!”


  劉明遠把夏萬拉近了自己一些,十分不情願的說:“行!談吧!”


  夏萬和劉明遠坐在床上,柴策一人坐在椅子上,看著夏萬好奇的滴溜著眼珠四處張望,柴策的心情愈發沉重,於是把注意力集中在劉明遠身上:“千兒……到底是怎麽了?那天從宿bar出來後發生了什麽?”


  劉明遠冷哼一聲,挑釁的目光讓柴策如坐針氈,“柴三白!咱們兄弟對你怎麽樣?你他媽和我說實話!要是覺得咱們對不起你,你當麵說,用不著和外人聯手糟蹋咱!”


  聽到這裏柴策終於有了些眉目,這誤會太大了……“六子!這裏麵誤會大了!咱們是兄弟,我是有多大的仇能把千兒搞成這樣?我這些日子過的就比你們強多少嗎?老子他媽的和蘇家!何家!嶽家!有半毛錢關係麽?一個個拉屎拉到一半要用我來擦屁股我招誰惹誰了?六子我承認,把你們牽扯進來我很慚愧!可是如果連你也把我當仇人……我柴策就真的成了眾矢之的了!我他媽招誰惹誰了!”


  大概是被柴策的反應嚇住了,劉明遠聽出這話裏有些不對勁,和自己原本的猜測相去甚遠,於是遲疑問道:“你什麽意思?嶽家……是怎麽回事?”


  “六子!那天的時我也是被設計了,你們進警局的時候,老子出了車禍,後來就是何局長……你應該見過他了吧?這一出出戲都他媽是這小子搞出來的,再多的我也不知道了,你要是想問我解釋什麽,我隻能說:我這裏現在是一團麻!”


  劉明遠還是帶著懷疑的確認了一句,其實以他們這麽些年的交情本不該質疑柴策的,可是夏萬遭遇的事已經讓他失去理智了。“你真的什麽都不知道?”


  柴策抬眼瞅著劉明遠,又問了一句:“六子……你先告訴我,千兒到底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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