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墨綠色的提子
柴策繼續笑，兩人碰了一個杯，就開始各幹各的，蘇昌炆現在手裏管著幾個酒吧，手底下的人還是當初進監獄之前和他從街頭打到街尾的那一群小流氓。蘇昌炆這兩年長得開了點，不仔細看能從眉眼裏看出一些類似於他哥的那種所謂震懾力的東西，但是細看下來還是一股子流裏流氣的二流子風采，也正如認識他們哥倆的人了解的那樣，蘇貿銘寧願事事順著他弟弟，哪怕最後一事無成隻能跟在他哥屁股後麵惹禍鬧事，尤其是三年前因為何蹊的事蘇昌炆被無辜（其實並不無辜好嘛！那個混球！）抓進號子裏，盡管最後還是提前放了出來，但是這件事的唯一後繼效應就是蘇貿銘更管著這個二世祖了。
宴會進行了一半，輪到了主演上台講話，GW派出的代表倒不是那個讓柴策看的就生厭的中年老男人，而是一個看樣子和生哥年紀差不多挺秀氣的眼鏡男，長得還不錯，柴策一麵往嘴裏投著提子一麵多看了兩眼台上眉清目秀的男人。
直到眼鏡男開口說話，柴策才意識到自己的第一印象又是出了點問題，中氣十足的聲音表達著條理清晰的內容，關鍵是手裏竟然沒有一張紙，全他媽是信口拈來，而且男人的眼神十分犀利，就算是帶著眼鏡也絲毫擋不住藏在眼鏡後麵的波瀾壯闊。
柴策嚼爛了嘴裏的最後一顆青提子，打了一個中氣十足的飽嗝，正好台上的男人也講完了十多分鍾的合作感言。看著周圍的人都在激動地對GW這次和南嶽合作議論紛紛，柴策也不好中途離場，隻得強打著精神看著主持人在上麵吐口水，正當上下眼皮曖昧地互相糾纏時候話筒裏傳出了他等了將近一個小時的三個字：“下麵有請南嶽集團的市場部經理，剛剛從M國商學院畢業回國的嶽傲天為我們講兩句！”
“臥槽！竟然沒當老總！”柴策蹦躂兩下，從茫茫人海裏尋覓著嶽傲天的身影，當然最後見到嶽傲天時候還是人家衝著話筒說了那句“大家晚上好！”之後，然後就是言簡意賅的介紹南嶽集團多麽多麽悠久，GW和他們合作多麽門當戶對佳偶天成什麽的巴拉巴拉巴拉。柴策掐著表，剛好五分鍾，底下有個女人感慨了句“還是留過洋的哈！慢條斯理、簡潔大方！”
隻有柴策在眾人不注意的地方暗暗吞下了盤子裏最後一顆提子小聲吐槽“不這樣還不得被你們看出他結巴？”
柴策信守和嶽北的承諾，沒有去招惹嶽傲天，兩人就像不認識一樣，一個人和GW的那位眼鏡男假惺惺的觥籌交錯，另一個迂回在一張張千奇百怪的名片之中難以獨善其身。
晚些時候，柴策終於結束了整個宴席的收尾工作，回到飯店對麵的屋子裏連燈也沒開就脫光了衣服泡在溫熱的洗澡水裏昏昏欲睡，等到爬上了床的時候已經是淩晨一點，柴策接了一杯清水，灌到嘴裏鼓著腮幫子晃蕩兩下，再吐出來的時候清澈的水裏除了漂浮著一塊塊提子果肉之外，還有一片墨綠色的金屬片高速在水麵上滑行一段時間之後停在了水麵正中。
柴策伸出小手指粘出了這片薄薄的金屬片，放到眼前來了一個情深意重的飛吻之後小心翼翼地擱置到床頭邊的一張玻璃器皿上。躺在床上一夜無夢。
幾日之後s市的大街小巷都傳開了一條小道新聞“南嶽集團爆內幕：何家八年蟄伏終能借屍還魂”
柴策叼著沒點著的煙，上半身躺在老板椅上，整條退都架在桌麵上，身體隨著椅子下麵的軲轆扭來扭去，地麵散落著一張剛剛從他手裏掉下去的報紙，柴策一手扶著手裏的手機，一手盡力伸長試圖接觸到地麵上距離自己還有幾厘米的報紙。
嚐試幾次未果之後，柴策幹脆選擇放棄，收回手揉著剛剛已經笑的發麻的肚皮，嘴裏還不忘嘟嘟囔囔地誇獎自己：“我用的是網吧的IP，咋樣咋樣文筆不錯吧？……我特麽現在就等著看南嶽的亂子了……別呀，咱倆可是同一條船上的螞蚱……隻要何蹊不是何局，我還有什麽怕的……那行，掛了吧”
柴策收回手機，把那顆被自己的口水浸的濕淋淋的香煙裏裏外外地拆解開來，在手裏興致勃勃地撥弄著香氣濃鬱的煙絲，柴策朝著散落一手的煙絲輕輕吹上一口氣，隻見到棕色的絲絲花瓣驟然騰空，在空中抖動幾次之後無力地落在地麵上的那張報紙頭條位置，何蹊和嶽北的巨幅頭像炯炯有神地瞪著柴策。
GW和南嶽集團公布合作消息的第二天就發生了這種事，一時間媒體的重心自然都推向了事件的風口浪尖處——南嶽集團總裁兼董事長：嶽北。
嶽北這兩天的主要行程就是接受各路電視台的采訪，公司裏的所有訂單業務就無一例外地落在了這個剛剛從某重點高校裏飛出來的二代身上，嶽傲天饒有興致地看著自己的新秘書匆匆遞上來的紅皮合同書，真騷氣，嶽傲天指尖輕觸著甲方後麵一筆一劃寫下的責任人姓名：柴策，你還真是等不及了？
裝作沒看到緊張兮兮的秘書欲言又止地等著她那個不愛說話的新老板簽字，嶽傲天把合同扔到一邊繼續操縱著鍵盤劈裏啪啦地寫東西。
等到秘書終於忍受不住辦公室內的低氣壓，低聲用蚊子般的聲音問了句“老板，這個文件……”
也不知道是太投入沒聽見還是故意不搭理人，嶽傲天還是一臉平靜地劈裏啪啦，絲毫不覺得站在對麵的秘書都要緊張的哭了，上一任秘書就是因為不聽老板的話隨意放人進來結果就被開除了，自己現在究竟是該不該說話呢……
沒等秘書在心裏YY出一朵玫瑰花，數著“該說話、不該說話、該說話、不該說話……”
“和市場部說，這合同漏洞太多，我親自審”嶽傲天說完按下了回車鍵，關閉了郵箱頁麵，好整以暇地等著秘書提問題。
“啊……哈？那沒我什麽事了？老……老板”秘書還盯著被嶽傲天無情丟棄在一邊的火紅火紅的文件夾，似乎對自己第一次分配工作就完敗這件事心有不甘。
“嗯？”嶽傲天從秘書的視線望過去，正落在那本錯字連篇的合同書上，心中了然，“合同放在我這裏，工作去吧”
秘書一聽這話就如同獲了大赦一般趕忙說了好，踢著一雙十厘米的細高一路小跑出了總裁辦公室，嶽傲天看著秘書慌亂的身影，不禁想起了已經三年不見的那人，嘴角勾起了一抹引人遐想的微笑。他要是慌亂時候大概不會這麽著急躲開吧？多半是會故作鎮定地引開話題……然後……然後會做什麽呢？現在的他還會像當初一樣對他曖昧不清麽？嶽傲天屈起左手的無名指，那裏箍著一圈銀色的指環，上麵點綴著點點碎鑽，絢爛的光芒此時卻刺得他眼睛發酸。
章駱抱著一摞厚厚的文件袋汗津津地站在正在狼吞虎咽吃夜宵的柴策麵前，這是“何蹊與南嶽擾亂S市經濟市場”醜聞肆虐散播的第四天，勢頭並沒有像麵前這個完全不顧形象的年輕老板預計的那樣順暢。
南嶽集團當麵出示集團財務報表和業績報告，在不懂得行業潛規則的記者麵前這就是一堆廢紙，但是現在人家就是能在短時間內做出這一份掩耳盜鈴的廢紙，至少看起來南嶽這三年做的生意確實秉公執法，沒有像報紙上說的那樣，利用何蹊的警察局長身份以權謀私，對競爭夥伴威逼利誘。
柴策騰出手接過今天的第八批文件，三年裏南嶽的所有稅務上報清單裏的最後一部分。
這三年柴策也在試圖培植自己的得力助手，但是誠然這兒的天下還是蘇貿銘的，手底下做事的人也都隻是在效忠人家蘇家兩兄弟，盡管他們三個人心裏都清楚，柴策在某些方麵的確比蘇昌炆那個二貨要強得多，可是外麵的風言風語一日不止，他這名義上的蘇氏集團總經理的位子就一日坐不安穩。蘇貿銘在和嶽北明麵上你來我往，這背地裏觸黴頭踩地雷的事兒就得分給他做。
柴策喝下章駱剛給他衝好的濃咖啡，嗆人的香氣讓他全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他還是受不了這種味道，在他的世界裏喝咖啡止困的最主要原因就是惡心得睡不下去。
整理完了最後一批賬，柴策把幾段數據複製到硬盤裏，他的確跟著蘇貿銘學了三年會計，但是雕蟲小技實在是拿不上台麵，何況身後有大神全力支持，這種外掛不開多浪費！
把作廢的複印件投進了絞紙機，柴策鬆鬆筋骨，看了一眼那杯隻喝了一口的咖啡，良好的心情頓時煙消雲散，拎起外套走下了車庫。沒等他打開鎖，身邊一輛黑色寶馬突然點著雙閃正對著他的方向照了過來。
柴策遮住眼睛，用光速分析了一遍這兩天得罪的這些人誰會在這個時候突襲，他媽的都忙著呢沒人有閑情搞這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