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出賣
柴策單手支撐著下巴大刀闊斧地坐在警局辦公室一側的沙發裏,手裏翻弄著十頁厚的個人資料,懶洋洋地把話拋給了何蹊:“何局長,話不能亂說,這幾個人我可是從沒見過也不知道是哪裏來的,您隨隨便便一句話說‘我的人聚眾淫亂販毒’這是不是太武斷了點?”
何蹊搖搖頭,指著資料上的口供一欄需畫了一個圈:“嗬嗬,他們從蘇氏會所出來的前一秒可還說柴經理會來救他們的,我想知道s城這麽大,有幾個柴經理能和‘聚眾淫亂’扯上關係的?”
柴策噗地一聲笑出了眼淚。“何局說我和這種事有聯係?那您不妨就找出他們當麵對個證,我倒要看看……是誰不知好歹?”
何蹊朝站在門口的兩個警察招招手,低聲吩咐了幾句,又轉過頭看好戲似地說:“兩位不介意做個做個辨認吧?”
嶽傲天轉過頭用眼神詢問,柴策聳了聳肩,但是兩個警察起身之前嶽傲天伸手製止了一下:“你們說這十人是高中生?”
何蹊瞄了一眼桌上的資料,用一種“你在問廢話”的眼神瞟了眼嶽傲天,切了一聲後道:“是又怎樣?”
嶽傲天輕咳一聲,將理由徐徐道來:“既然何局堅信是我們的人做了違法亂紀的事,那不如找來他們的老師,如果確認是高中生,那我們就算沒看好手底下的人,認栽了。如何?”
何蹊敲出一顆煙,叼在嘴裏,仔細思考嶽傲天話裏的意思,“你是懷疑我找人栽贓嫁禍?嶽大少,別太高看自己,你現在不過是喪家之犬,和我耍心眼隻會是你自己吃虧。”
“我和柴策都是何局您的手下敗將,躲您還來不及呢,怎麽會耍心眼。”
嶽傲天卑恭有禮的奉承讓何蹊十分舒坦,兩個初生牛犢的確不值得自己高看,更何況之前幾次,這兩個小子那次不是偷雞不成蝕把米?何蹊點點頭,表示就按嶽傲天說的做。
柴策擔憂地看了一眼身邊自進來警局就冷靜異常的嶽傲天,要不是事先就知道他心裏已經有了打算,這一番溜須拍馬下來,就連柴策自己也做不到滴水不漏,自己的走一步看一步也許早已被何蹊看穿,但是嶽傲天忍辱負重這麽些年,這盤棋,也許剛開局也說不定呢?
柴策和嶽傲天被帶進玻璃牆後麵,身邊還站著四個身高裝束和他們差不多的男人,看樣子的確像是剛找來的,那四個人戰戰兢兢地和他們兩個握了握手,就挺胸站到自己的位置上。
柴策看了一下自己的號碼牌:2號,看了一眼嶽傲天:6號,他倒是不擔心真的被指認出來當什麽嫌疑人,但是第一次站在這種空曠漆黑的小房子裏還確實有些不放心。
“2號,向前一步。”
通訊機傳來一聲冰冷陌生的命令,柴策瞪大了雙眼,咬了咬牙向前邁了一步。
“2號,頭抬起來一點。”
柴策深吸一口氣,緩緩抬起頭,對麵是一麵鏡牆,聽不到也看不著外麵的情況,柴策開始猜想外麵的幾個人正饒有興致地觀察著自己的表情,現在自己的臉僵硬了麽?是不是開始流汗了?身體是不是發抖了?會有誰對上自己無神的眼睛?何蹊是不是開始幸災樂禍?
“2號……對不起請等一下。”
柴策疑惑地回頭看向嶽傲天,收到的是一個溫柔的不摻雜一絲感情的眼神,想到外麵還有人看著,柴策撇撇嘴,又不致讓你過來抱我,裝什麽假正經!
“各位辛苦了,今天的認證暫時結束。”
通訊機傳來這一聲後,玻璃房的門自動打開,柴策走到嶽傲天身邊低聲問:“剛才是怎麽回事?”
嶽傲天舉起食指擋在嘴唇上雙目閃亮地搖了搖頭,柴策見此用力地翻了個白眼,隨著人流走出指認室。
正當兩人走向辦公室的時候,一個高瘦的警察攔著了兩人的去路;“局長說有事找兩位商議一下,請和我前往審訊室”
兩人相互對視一眼,柴策從嶽傲天的眼睛裏看到了自己憂心不已的表情,反觀對方卻是永遠保持著一副晦暗不明的微笑,他究竟在搞什麽?
審訊室的鐵門被打開的同時,柴策注意到了那個三年來都不曾聯係過的熟悉身影,柴策猶豫地朝前走了幾步,不等他說話,何蹊上前請起了一直靜靜坐在一邊不說話的青年女人:“我介紹一下,這位是高雁,高老師——就是那幾個少年中,被稱作鬆哥的混混頭子的班主任。”
柴策眯起眼,三年前他還想好好上課的時候,這個高雁……好像就是自己的班主任?
何蹊繼續介紹說:“這位是高鶴——他們高中的副校長”
副校長!?柴策立起耳朵試圖把這條信息在鑒別一次,當年的那個一開口能得罪全班人的胖子——竟然做校長了?
還是嶽傲天先進入了角色,恭敬地和兩個人握了握手,介紹道:“嶽傲天,這次沈笑鬆等人的問題涉及到了我朋友,我希望高老師還有高校長能確認一下,貴校是否有這個學生的學籍,還有……他平時和什麽人接觸?”
聽著嶽傲天這話,柴策也緩了過來,恭敬地朝高雁點了點頭;“高老師,多年不見您還是很年輕,也很美。”
沒有任何情緒起伏的恭維,就像是最冷淡的熟人見麵時不由衷的寒暄,高雁尷尬地笑笑,推了一下站在身旁的“高校長”輕聲說道:“說起來……高鶴當年還和你是同學呢,他這幾年也在念叨,怎麽都不聯係?畢竟曾經那麽要好……”
“高老師還沒有回答我們的疑慮呢!”柴策打斷了高雁自顧自的熱絡,不卑不亢地喚了一聲:“高老師!希望老師這次一定要據實回答,千萬不要像當年蘇昌炆,不明不白地入了獄。”
高雁咽了咽口水,年輕的容貌浮起一絲猙獰:“柴策,當初的事是蘇昌炆自己的問題,你不要把什麽事都推到老師身上好麽?這個……沈……沈笑鬆……是麽?”高雁捋起鬢角的一縷頭發,皺著眉頭仔細想了一陣:“我這裏確實有一個叫沈雪鬆的學生,但是經常不來上課,我也要見到本人才能肯定是不是。”
柴策看了一眼何蹊的表情,並沒有什麽浮動,嶽傲天也是一副公事公辦的架勢,柴策扁扁嘴,靠著牆有節奏地打著手響,一聲、兩聲、三聲、四聲……
高雁不斷地交換著兩腿的位置,高鶴不停地擦著頭上源源不斷的汗水,何蹊無聲地敲打著桌麵,研究著麵前四個人的表情,當柴策和何蹊的視線交匯的一瞬間,審訊室的門被敲響了,何蹊收回視線,說:“請進”
那個名叫沈笑鬆的男孩子大概十六七的樣子,幹瘦的身材,長得不高,佝僂著背,整個就是一不良少年的模樣,看到何蹊時候,咧開嘴露出兩顆小虎牙,這場景讓柴策有一種這就是一頭饑餓許久伺機捕獵的野狼的恍惚。
“何叔叔,指認也結束了,哥幾個能走了不?”沈笑鬆操著一口土星子味兒十足的東北話喊著問道。
何蹊嫌棄地抽抽鼻子,指著高雁問他:“認識她不?”
“誰?”沈笑鬆抬起頭眯著眼從下到上瞅起來:“額……這不是高老師嘛?咋地?來接我了?”
沈笑鬆的變化的表情沒能逃過何蹊,柴策也不明白,這個看起來牛逼哄哄的小子看到高雁是一刹那的恍惚和恐懼是從哪裏來的?
“你確定?這是你的老師?”何蹊指著高雁,用力地又問了一遍。
“嗬嗬……何叔叔您別嚇唬我啊!這……這不是我老師還能是誰……對了!我犯這事兒可和高老師沒有關係啊!”
柴策腦子轟地一下炸開了,這小子在說什麽!
何蹊眯起眼睛,機敏地注意到了沈笑鬆說話時不穩的頻率,挑起眉高聲問:“怎麽?別緊張,慢慢說,說清楚!”
“唔……”沈笑鬆緊握起拳頭又鬆了開來,小心翼翼地問:“我要是說了,你能放我走?”
何蹊含著一絲若有如無的嘲諷的笑等著沈笑鬆繼續。
“何……何老師……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