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預謀

  “蘇家?”嶽傲天想了一下蘇家現在的處境,何垣繼何蹊之後也進了獄裏,蘇家的狀況是每況愈下,這不失為扳倒蘇家最好的機會,想到這裏嶽傲天的心情大好,“蘇家?當時周習初就是聽了蘇家人的勸說才會進了嶽家,說起來,怨恨蘇家的倒不止何蹊一個,如果周習初沒出現在我家,一切還是老樣子,我甘願半癡半傻一輩子……”


  這是何蹊、嶽北、周習初、蘇貿銘四個人的恩怨,原來整整三年時間,自己意外闖入的糾葛竟然還藏著這樣的秘辛,柴策覺得或許就像清官難斷家務事一樣,這期間的愛恨糾葛不是用誰事誰非就能說得清的,也許嶽傲天說得對,如果蘇家沒有插一腳,如果周習初沒有出現過,如果何蹊沒有逃走……


  “哪有那麽多‘如果’呢?”柴策貼近嶽傲天的胸膛,喃喃地說:“如果沒發生這些事,我也不會認識你啊!”


  想起了三年前兩人的交集……三年前兩人在飯店偶遇,然後是嶽傲天轉到了自己所在的重點高中,結識,車禍,住院,獲救……昔日的一幕幕終於有了合理的解釋:兩個人的相遇被嶽傲天解釋的太簡單了,事實根本不是那麽一回事……


  嶽傲天在柴策說到“如果”時候亦是整個人僵硬起來,當初的事情真相他並沒有告訴柴策,所以柴策懵懵懂懂地輕信了他的所有解釋,可是現在一時衝動把這些本以該深藏在記憶深處的東西完完本本地講了,一旦他細想起來,這些邏輯上的矛盾就立即不攻自破了。


  “你去那個高中之前是怎麽知道我是蘇家人的?”柴策心灰意冷地問。


  “是那個飯店,我見到你進了蘇貿銘的包間,我當時的想法隻是利用你接近蘇家,然後讓他和何蹊的矛盾激化,柴策!我不想把你牽扯進來的,後來的事情開始不受控製,如果可能,我這輩子最不想傷害的就是你!”嶽傲天無限悔恨地看著柴策,可是此時的柴策眼前隻有一片黑暗,嶽傲天從沒有這麽希望他能被柴策完全地看到,如果柴策能看到他這時候有多麽後悔。


  嶽傲天此時的話對柴策來說就像是笑話,自己全身受到的傷哪一樣不是嶽傲天賜予的,盡管一次次告誡自己嶽傲天有難言之隱,誰活著都不容易,可是如果兩人的相遇都是被他一手策劃的,那自己在堅持的信念是不是也在這個處心積慮的男人的計劃之中呢?


  “我和你的相遇,就是你計劃的第一步?嗬嗬,真好笑啊!”柴策溜出嶽傲天開始鬆下去的懷抱,背過身躺在床的另一邊。


  嶽傲天貼著柴策的後背,兩顆心無間地貼合在一起,甚至無法分辨出此時的心跳聲究竟是從誰的胸腔裏麵發出來的:“我不想的,所以我一直都在拒絕你,我怕感情的投入會讓局麵失控,就像現在這樣,如果沒有你……”


  “我說過沒什麽如果,既然你喜歡我……嶽傲天,你敢不敢發誓,絕對不讓我死在你前麵?”


  柴策的語氣又輕鬆起來,如果不是兩人前一秒心知肚明對方想到了什麽,這樣的語氣在外人聽起來倒是像極了兩人之間親昵的撒嬌。


  嶽傲天想到自己在醫院走廊裏麵冥想時混亂的思緒,當時Tong的承諾對這時候的兩人來說根本就像是笑話一樣讓人信不得:“我怎麽忍心留你一個人在世上孤獨到老……”


  嶽傲天歎息著,翻過身躺到了另一邊。


  啪的一聲,嶽傲天關了床頭的台燈,原本就是感受不到光的存在,盡管這一行為對柴策來說沒有任何意義,但是燈光熄滅之後層層黑暗困住自己的錯覺還是讓他心裏不舒服。


  嶽傲天亦是被透過窗簾照進來的荒涼的月光惱的不暢快,如果不是太自以為兩人真的可以到達無話不談的地步,也不會轉眼間又達到這種最不希望的冰點。


  柴策把頭埋進枕頭裏,用力地吸著白天時候被陽光照射過的味道,等到情緒能夠平靜下來的時候,悶悶的說:“我不喜歡吵架”


  “我也不喜歡……”


  嶽傲天等待著柴策接下來的回應,他知道柴策會先低頭的,因為這個熟知明哲保身的愛人是不會在身體有恙的弱勢狀態下和他真的起什麽爭執,這不知是聰明還是幼稚的想法竟然成了他唯一的期盼。


  可是當毫無睡意的嶽傲天等到將近天亮也沒能等到柴策接下來的話,柴策平穩地呼吸聲在耳邊持續著,似乎是睡得不錯?

  柴策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將近中午,刺眼的烈日沒有任何阻擋直照到了柴策的臉上,柴策伸出手感受著意外的顏色,竟然一夜之間恢複過來了?


  揉著還適應不了光線垂直照射的眼睛,柴策坐起身,這才注意到枕邊早已經失去了溫度,又望了一眼對麵牆上的時鍾:竟然已經十點了?看來視力不好使連起床時間也跟著混亂了。


  半眯著眼睛摸索著下了床,又換了身衣服,擦著牆邊走進了衛生間。於是正準備叫柴策起床的嶽傲天看到的就是這樣一番光景:柴策緊閉著眼睛在梳妝台上四處摸索好不狼狽。


  “不是說過了,等我幫你。”把柴策胡亂作祟的手握住,嶽傲天輕聲問道:“怎麽?要洗臉?”


  想到嶽傲天還不知道自己已經恢複視力的事,柴策裝作仍是看不清的樣子,朦朧著視線茫然地接下嶽傲天遞來的香皂,一係列借水,擦臉,取手巾……


  等到柴策收拾好了一切之後,嶽傲天攥著他的手一步一步慢慢走下樓,樓下的早餐已經換成午餐了,濃鬱的冬瓜牛肉湯的香味讓柴策開始了一天的好心情。


  看不到的時候沒有覺得自己走路有多慢,這時候明明能看到還要裝作認不清路的樣子慢慢地晃到桌子前,被扶著坐下,手裏被放一個勺子,然後把一碗湯放在左手邊,一碗菜放在右手邊,然後抓著柴策的手指引地說道:“左手邊是肉湯,已經放涼了,別擔心燙,右邊是爆炒芸豆,正前麵是黑米飯,加了山藥……”


  在看不清的時候嶽傲天說這種話柴策通常都是豎起耳朵聽,生怕盛錯了地方,弄髒餐廳。


  記得剛回家的時候,就因為嶽傲天沒有告訴他麵前的炸排還沒涼,結果就是柴策伸手的時候就被燙傷了手指,可是現在終於能夠看清眼前的整桌飯菜,聽到嶽傲天的關切,除了多餘,還有一絲絲苦澀的甜蜜:“好煩啊你~”


  柴策抓起放在兩人距離很遠的筷捅裏的一雙筷子,朝著芸豆就是一擊,當整條都被拆除滿滿地塞進嘴裏的時候,嶽傲天簡直傻在原地了,“你的眼睛……”


  “對啊!好了,沒事了,你不用事兒媽了!”柴策吧嗒吧嗒嘴,芸豆的味道是他最喜歡的香辣味,蔬菜炒的外酥裏嫩,裏麵的朝天椒味道也入了香氣,柴策吃的心情不錯,總比眼睛看不到時候細嚼慢咽來的痛快,不禁誇獎道:“你的廚藝倒是越來越好了嘛!快趕上我了!”


  沒有表情地看著柴策狼吞虎咽,這種不管不顧生怕下一頓就會餓肚子的吃法,確實是柴策最最常見的狀態,可是嶽傲天卻沒心情對柴策食欲變好而興奮,他心裏最在意的就是柴策竟然在恢複之後還瞞著他,嶽傲天厭惡隱瞞,“什麽時候好的……”他冰冷地問。


  “唔……就是剛剛在衛生間你進去的時候啊!”發覺了嶽傲天的不悅,柴策明白自己又是惹到了他,嶽傲天的底線很詭異,一點點漫不經心的行為都有可能成為他的致命傷,於是柴策隻好把自己恢複視力的時間向後延了幾分鍾:“當時我看到鏡子裏的臉了,結果嚇著了,後來你進來二話不說就替我洗臉,下樓後又開始忙活喂飯……我沒時間和你說啊!”


  也感到自己是過於敏感了的嶽傲天這才稍稍平靜下來,坐到柴策身邊感受著熟悉的不能在熟悉的清澈的視線:“我隻是不希望你對我有隱瞞”


  “難道我對你還不夠真誠麽?”柴策好笑地放下飯碗,以同樣熾熱的目光回望過去,怔怔地說:“我對你說過一次謊話嗎?可是你是怎麽對我的?我的真心實意換來的是你把我當小醜一樣玩弄於股掌之中,嶽傲天,你拍拍自己的良心!有什麽資格在這裏對我大吼大叫!”


  “我隻是關心……”


  “夠了!”柴策捂住嶽傲天的嘴,明媚的目光中閃過一絲枉然:“以後不要再說這種話了,好惡心。”


  嶽傲天感受著嘴唇上屬於柴策的溫度,冰涼的手心在陣陣顫抖,而此次的哀傷卻是刺痛了他的心,嶽傲天點點頭,看著柴策把手移開,一聲不響地吃起飯,就想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樣,再次開始心滿意足地享受起了美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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