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危情
第72章 危情
轉了一個圈,一切又回到了原點,生活又回到了原點,安雪又開始了一個人的旅程。
只是與之不同的是,安雪不再是吃了上頓沒下頓的無業游民了,與雷從光的那段「類似愛情」的結果,現在唯一就剩下這份工作了。
不需要每周末買好美食等他,不需要讓左手指一直緊緊夾緊,不需要只是周一就開始期待周五,不需要……心裡那麼滿滿裝著一個人。
似乎她應該輕鬆了,可是、她就像個沒有了心的人,做什麼事情都沒有了興趣,只覺得人生平淡、無味、卻又不得不進行著。
「安雪,你臉色好差!」沉默了兩日,余越實在是忍不住。
「哦,上周出去玩得太累了。」安雪簡單地回答。
「不是說你累,是臉色很差,灰白灰白的,好像大病了一陣似的。」其實余越也明白,安雪從來就不是一個願意跟人交心的人,但是、她是真的擔心她會出問題。
「對了,我手機換號碼了,記一下我新號碼。」說著,把手機取出按上余越的號碼,等她手機一響便掛掉。
「好好的換什麼手機號碼?!」余越莫明其妙的把號碼存起來,把以前那個刪掉。
「我還想換個地方住呢!就是沒找著。你有合適的地方給我介紹一下啊!」說著,安雪取了報紙過來看。
辦證科的事情真的好閑,一天到晚應付幾對辦證的人就足夠了。有時候一天來一兩個,有時候多的時候也就十幾二十對。大多數時候,安雪一動也懶得動,跟當初來時余越一樣了。她終於明白,這樣的單位是會養出許多懶人來的,不怪余越總不願意做事,總躲事。
可是就算她知道惰性正一步一步吞食著她,可是她還是不想有任何的改變。
她的世界已經完全沒有了他,努力奮鬥又給誰看,為得到什麼呢?
「你想換地方住?!我也正在想這個問題呢!這幾天我看了好多的租房廣告,一起研究啊!」說著,余越把這幾天收集的信息都拿了出來,然後跟安雪一起研究起來。
「你老公家不是有兩套房子嗎?!你出來租房?!神經啊!」安雪奇怪地看著坐到旁邊來的余越,但還是接過她遞來的信息。
「哎!家家有本難念的經,我不說你怎麼也不會猜到我的苦。我老公一周才回來一次,平時我就住他父母家裡。你知道的,我公婆那兩個人……嘖嘖,不說也罷。就是橫豎看我不順眼,連我吃飯都說我吃多了,真是噁心過頭。我想找個地方搬出來住,每周末老公回去我才回去,不然看著那兩公婆我會看出病來的。」說著,拿著鉛笑在報紙上畫了畫自己有點意向的房子。
「這個房子好貴,一個月一千一,而且在小高層里只是個二樓。」她家裡的事情安雪也不想問太多,馬上就投入到選房之中去。
「可是這房子離我們單位近啊!就是過條馬路,再繞進小區就行了。二樓怎麼了?!兩室一廳,家電齊全,還有電梯、有物業,高檔小區呢!比你以前那機械廠宿舍強多了。」余越的理論馬上來了。
「可是我那機械廠小租房就八百,這一千一。我一個月工資才多少啊,全交房租沒錢了。」安雪看房要求不多,就是價格上是她最看重的。
「傻啊!這有兩間房,我們合租啊!我就周一到周四住,平時回自己家。你出六百,我出五百,比你住機械廠宿舍都要便宜呢!」余越把安雪的肩膀一拍,馬上又顯示出比人精明一等的樣子出來。
「合租?!」這倒從來沒想過。
「對啊!你我都是女人,又是同事,又是朋友,有什麼不能合租的?!現在不少陌生人也是合租在一起呢!」她的工資與安雪差不多,如果真的把工資全交房租上,她也不答應了。
「好像是不錯。」還真是第一次覺得余越說話也很有道理,安雪連連點頭。這樣住得地方變好了,而且價格比以前還便宜了。
「你看看這個,還有條消息。」說著,余越又畫了一個框框。
「遠了一點。」安雪看著地址,就是她以前住的公務員小區。
「不是啊!我沒說要租這個房子,你看看這上面的租房條件。兩室兩廳,一百三十平,租房價是三千八。他怎麼不去搶啊!」余越狠狠用筆尖點了點報紙,只差把報紙點出幾個洞來。
確實是很貴,可是那個地方是怡景市非常好的地段,是市委市政府所在地。綠化覆蓋面大,噪音污染小,超市、醫院、學校都有,居住條件是相當好的。不過這樣的面積應該三千五以下吧,三千八真的貴了一點。但、不管是三千八還是三千五,也都是安雪租不起的。
但、忽然安雪好象想到什麼一樣,又多看了一眼。樓棟號竟然就是以前她家,而聯繫電話是鄭余的手機號碼。
暈死,鄭余那房子還沒賣嗎?!靠這房子,他都可以發財了……
「怎麼了?!」余越看著安雪奇怪地表情,用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沒事。我在想哪一天去看我們馬路對面那套房子。」安雪把報紙推開乾脆不看了,越看眼越花。
「我再圈幾個,明天下午你在這裡頂著,我先去看看,淘汰幾個不行的。後天再換你去看,回頭我們綜合意見。下周我們就可以搬新家啦!」余越高興極了,挺會安排的。
下周就能搬新家了,對安雪來說也是嚮往的呢!
對的,她要把過去所有所有都忘掉,就好像當初忘掉鄭餘一樣。她可以做到的,她一定可以做到!!
最終,安雪還是選擇了單位對面那套兩居室,在搬家的時候,她忽然發現家裡多出好多她不需要的東西來。
譬如紫色的床上用品,譬如香水,譬如她頸子上那塊黃玉……
把紫色的床上用品打包寄給了媽媽,把香水……放哪兒呢?!最後對著鏡子看著胸口那塊黃玉,眼前又記起了那個溫情的夜晚。她與他兩手相織、臉貼著臉、耳語著、微笑著、纏纏繞繞、一圈又一圈,一遍又一遍……
用力一扯,頸子生疼,被拉出一條紅痕,可是纏在一起的絲線卻不斷。
取了剪刀,咔嚓一聲,絲線斷掉,黃玉當的一聲滑入洗手池中。絲線散開,不再是繞到一起的繩,就好像他們不再是一對人……
取了小盒把黃玉、絲線、香水裝起來,要跟他寄去嗎?!
當然不用,她從來不是個丟泥帶水的人啊!
壓箱底吧!
行李終於收好,爾後看了看住了大半年的小租房,安雪決絕地回頭向外走去。
多少個日夜,她躺在床心看著手機等著他的電話,可是一次也沒等來過。
多少個周末,她立在窗前看著樓下,想要看到他的車。每當看到他的身影在夜幕中走來,一周苦苦的等待早就忘到了腦後。
多少次兩個人在這裡相擁相依,躺在床上咬著耳朵,可是轉眼一切都只是雲煙,唯獨留下的只有這房子里空空的空氣……
再見了,或者是永別了。不要再想,也不能再想,不管她多努力,他只是她生命里的一個過客。
新的生活開始了,舊的生活與她無關了。她還是她,不曾改變,可以改變的……只能是未來。
轉眼,已是十月中旬。
原來他們的愛情故事是從冬季開始,在盛夏里結束。
盛夏啊!多麼燦爛、多麼激情、多麼炫麗、多麼高熱度的季節啊!真好,跟那段愛情故事一般一般的呢!
雖然是秋季,氣溫還是很高,只是白天與晚上的溫差特別大。白天依然可以穿短袖,可是早晚上要加外套才能出去走。
余越的月份越來越重,都快五個月了,天天賴在房間也懶得出去。
倒是安雪還算勤快,每天早上做晨運,晚上也是飯後百步走。雖然身體慢慢開始恢復,可以與流產前卻是有天壤之別了。
稍稍晚一點睡就會失眠,稍稍重一點的東西已拿不起,稍稍事情多一點就更加的丟三落四,就好像魂被誰帶走似的。
是的,只有她知道自己的魂被誰帶走了,但、她不會對誰承認。
「囡囡,能不能請個假回來一趟?!」正在上班,媽媽的電話打了過來。
「什麼事啊?!」甩了甩胳膊,一坐一整天也很腰酸背疼的。不過她現在的單位事不多人卻多,請個一兩天假真沒什麼問題。
「老家安鄉今年要分洪,也就明后兩天的事情。而我這幾天正好在辦退休,我要盯著他們把我的保險什麼的都算到位,上一次退休的有好幾個都沒算到位的,吵到現在也沒解決,所以我真是走不開身。你知道的,你奶奶和叔叔他們都還在安鄉,你奶奶身體不好,受不得累;你叔叔的腿不方便,帶他全家和奶奶一起過來也有問題;晨風這幾天每天都陪領導在安鄉跑,家都不回,完全沒時間。你奶奶和你叔叔他們全家一來肯定是要住一個月左右的,這一個月開支也不小,我還要多賺幾個錢。所以我跟你打個商量,你請幾天假回來把你叔叔全家和奶奶分批帶到我們家來,你看方不方便。」媽媽很少開口的,她開口一定是她確實不能解決。
「好吧!我明天回來,到了給你電話。」安雪滿口答應。真的好久沒回南湖了,算起來兩個多月了吧!
「明天是周四,我要請兩天假回老家,從明天中午就你一個人吃飯了,劉主任現在應該在辦公室吧!」掛了電話,安雪這才向余越「彙報」。
「你要請假啊?!我上次聽到有人在劉主任那裡打你小報告了,說你一天到晚請假,你可得小心一點啊。」余越看了看安雪,然後漫不經心地繼續看報紙。
「有什麼小心大心的,反正工作又不閑。等你生孩子的時候也可以在家多休息一些時候,我一個人就可以應付過來。」安雪一笑,她從來不是一個有追求的人,對於現在這麼庸懶的工作她真沒有什麼追求。
「你呀,怎麼一點上進心都沒有?!我告訴你,我們辦證科不是一直沒科長嗎?!童遠以前是法制科的科長,他走後法制科也沒科長了。我聽他們說周五下午要開全體機關幹部會,任命幾個空位的科長人選。你現在請假,那可真一點機會都沒有了。」其實余越早幾天就知道了,所以這幾天表現非常好。可是看到安雪太與世無爭,連只知道為自己打算的她也有些看不過去了。
「我上班才幾天,哪有什麼資格做科長?!讓人家做好了。」安雪一笑,這件事她還真的一點沒聽說,余越真的比她用心多了。
「你真的一點也不想?!就想這樣平平淡淡過一輩子呀!」說不信都不行,安雪真的永遠是一幅與世無爭的樣子。
「這樣有什麼不好?!」有工資,老了有退休金,有醫保,還有什麼不好的?!
「如果我做辦證科的科長,你服氣不?!」余越真服了她了,這還能讓她這樣的淡然。
「服氣。你先來的,學歷又比我高,業務也比我熟,我有什麼不服氣的?!」安雪依然是點頭,不過說真的,如果這八卦余越真做科長,她還真有點不習慣。
「算了算了,我不跟你說了,還準備下一次招考公務員叫你一個呢!我看你一點也不為自己打算,好像很喜歡這個小計生站似的。外面的天空大的很,誰都想換大一點的平台,就你不想,真是奇了怪了。」余越只得搖頭放棄,看來安雪真是個木頭腦袋。
「我如果走了,誰給你這個科長當小兵呢?!」安雪笑笑,倒也不介意余越看她那朽木不可雕的眼神。
「去!笑我幹什麼?!文件還沒放,領導還沒說呢!再說我現在只是小辦事員,要提也是先提副科長,科長肯定沒我的份。」余越一笑,既然安雪這樣的「與世無爭」,她的副科長是跑不掉了。
正逗笑著,桌上的電話又響了起來。
「喂?!」安雪剛準備起身去找劉主任請假,就隨手提起電話。
「囡囡,是我。」他不用自報家門,安雪也能聽出他的聲音來。就如同他,不用多聽,一個字也可以聽出是安雪接得電話。再則,叫囡囡的男人,除了爸爸只有他一個。
「什麼事?!」安雪有些局促,好久、都沒有跟他通過話了,對於他的主動電話顯得很是有些的不自然。
「怎麼換電話了?!」他不回答什麼事,卻、問起了其他的。
「呃……這個號碼有優惠。」真實的原因她不想說,對誰也不想說,當然也包括他。
「這段時間還好嗎?!」又問。
「還行。」安雪咬著嘴唇,只覺得以上一句問話可以省略不計,因為這些話以前他是如何也不會問出口的。
「晚上一起吃個飯吧?!」對方似乎也有些局促,頓了頓后才又接著說。
「不了,我明天有事回南湖,今天還要收拾行李做準備。」安雪只差一口噴出來,與他相戀到結婚,他從來沒有說過這句話,亦從來也沒有帶她出去吃過一頓飯。平時在家,還常常挑剔這咸了那淡了,讓安雪對著烹飪書不知道有多為難。
「那、什麼時候回來?!」聲音里透著失望,但、馬上就收了回來。
「不知道呢!回來再說吧。」她當然不可能去南湖就不回來了,但、她真的不知道,現在跟他見面了還能說什麼。只是,不想再見面而已,並不是不知道回來時間。
「那……下周我給你打電話。對了,你新號碼是多少?!」並不放棄,又追問。
「呃……打辦公室電話吧!我可能還要換號碼。」不怎麼想把號碼告訴他,安雪想了想后回答。她對他談不上恨意,更談不上有什麼好意,只是不想再見他而已。
「囡囡,是不是、是不是還在恨我?!」鄭余的聲音低了下去,他當然能理解她不願意告訴他電話的原因。
「領導叫我,我先過去了。」說著,慌亂地把電話掛掉。
這裡是辦公室,不是談情說愛的地方。更何況,她一點也沒有打算跟他再談情說愛。
以前,也許她根本不知道什麼是愛,所以才會跟他在一起,願意做他的替代品。
後來,雷從光讓她明白什麼才叫真正的愛,那便是看到他就會疼徹心底的感覺……所以,她更不會對他還抱有什麼幻想,不會對愛再抱有什麼幻想。
「誰的電話?!」一邊的余越邊吃著東西,邊看向安雪。她不用想也能知道,一定跟男人有關。
「沒誰。我去找劉主任請假。」抿了抿嘴唇,安雪這就準備出去。
「安雪,我比你大,可能沒你懂感情,但也想提醒你一句。女人個性別太強了,有時候男人服一下軟,就都給台階下了算了,別太擰。」嘆了口氣。她年紀輕輕地就離了婚,對於男人、她還總那麼的驕傲,以後怎麼辦啦!真準備一個人過一生?!
停住腳步,回頭看了看余越。久久地一笑,「謝謝。」
她擰嗎?!離婚的時候,她要求最後一個擁抱他都捨不得,難道她與鄭余之間是她在擰?!
與雷從光公手的時候,他還是連一句哄她的謊話都捨不得說,難道又是她在擰?!
是她擰嗎?!
哎!她終歸是不了解她的,就如同她一直也不能理解她的生活一樣。
可是朋友就是朋友,關心、她還是能感受到的。
「劉主任你好!」敲了敲本來就開著的門,安雪稍稍彎了彎腰。
「坐。」劉主任總是對誰都客氣友善,起身為安雪就要倒茶。
「不用、不用,您坐。」最怕來劉主任這裡來了,他客氣得讓安雪都怕向他開口請假。
「有什麼想法,說吧!」把茶送到安雪手裡,劉主任這才微笑著坐下。
「呃……是這樣,我是南湖安鄉人。今天安鄉發洪災,我媽打來電話讓我回去幫一下忙。」安雪拘謹地回答。
「什麼?!你是來請假的?!我以為你是來找我彙報思想的呢!小安啊!這幾天站里可能有人事變動,又加上空出來幾個科長的位置,不少人都在找站長活動。前兩天本來就有人跟我說你三天兩頭請假,現在……你又請假?!洪災你能起個什麼作用?!難道你去護堤守夜轉移村民?!」劉主任為難地皺起了眉頭。
「我奶奶住我小叔家裡,我小叔小時候就得了小兒麻痹症,有條胳膊一條腿都萎縮不能動。我嬸嬸又是瞎子,下面還有兩個孩子,其中一個才六歲。奶奶年紀也很大,行動不方便。爸爸媽媽這幾天忙暈頭了,所以讓我也回去幫幫忙。關於單位的人事變動,我肯定是聽從組織安排,沒有自己意見。」安雪緊張死了,一向好說話的劉主任為起難來還真不知道這假批不批得成。
「哎!說實話,來打你小報告的人不只一個,算起來有三個人了。無非是因為看到你平時話不多,做事紮實,又有名牌大學的招牌,這一次可能會得到提拔才到領導面前灌水。誰知道你是這個態度,他們還真是大看你了。周五下午就要開機關幹部大會了,到時候會宣布新的人事變動情況。我可以告訴你,余越會提副科長,你……可能就要等下一次了。這個假我批了,你自己也要好好想想。其實在我心裡,你為人、能力都不比她差,可是……你不出聲、低頭做事似乎得罪的人更多,以後還要多注意與同事之間的交往,這也是一門學問。」最後,劉主任終於發話。
「謝謝劉主任。」起身告辭。
她真的……就這樣平平淡淡下去?!讓明明比自己做人、處事都差的人慢慢跑在自己前面,做自己的領導?!
她以前不這樣的,以前在學校總想考第一,做了第二連覺都睡不著。
可是畢業后就結婚,結婚後因為感到與鄭余的差距,她竟然心甘情願做家庭主婦三年,一心一意「伺候」他。可是最終,她還是沒能留住他。
與雷從光的差距就更大,她卑微地就差跪到地上了,可是再卑微也換不來他的全心全意……
她是該醒醒了,是應該好好想想了,往後的路她到底要怎麼走。
這個計生站加站長總共也就二十來人,可是裡面的爭鬥就這麼多,而她身在其中卻一點不察覺,跟宅在家裡沒什麼區別。就連她瞧不起的余越,在這方面也比她精明多了啊!
她請假是很多,可是做得事卻一點不比別人少啊!
可以說只要她在上班,辦證科里的事情都是她一個人做的,再加上早上一來就打掃辦公室,燒水……
可是為什麼余越能做副科長,她不做副科長也被人背後靠小狀呢?!難道大家喜歡八婆的余越,也不喜歡低頭做事的自己?! 她是沒上進心,可是真正所有人都跑到她前面的時候,她忽然發現自己原來一直在睡覺,完全是沒有清醒的。其實在內心裡講,她是看不起余越的。被人跑在前面很難受,特別是被余越這樣的人也跑到了前面。
劉主任說的沒錯,與人交際也是一門學問,而安雪真的太不會了。她抓不住自己愛的男人的心,也抓不住領導和同事的心,根本就是一個不會與任何人相處的人。
算了,吃一塹長一智,這一次就過去了,以後小心吧!
第二天一早就坐車到了南湖,把行李放在家裡、跟媽媽打了個招呼就準備趕去安鄉。
「我做你吃點再走啊!去了你奶奶那裡,都像逃難一樣,誰管你飯啊!」媽媽拉住安雪,繫上小圍裙就要進廚房去做飯。
「今天安鄉的車一定不好坐,我還是早計劃早回來。先帶奶奶和弟弟妹妹回來,然後明天再帶叔叔和嬸嬸。」安雪早想到會沒時間吃飯,早上就自備了一小袋饅頭,現在再吃兩個就行。
「哎,囡囡,那個、媽媽有事要跟你說。」不料,媽媽卻是一把將安雪抓住。
「什麼事?!」安雪莫明其妙地回頭,只是……今天確實有點奇怪。媽媽不是說她很忙嗎?!怎麼這個時候會在家裡呢?!
「其實,其實我叫你回來不是全為接奶奶和你叔叔。你坐,我慢慢跟你說。」說著,媽媽把安雪拉到小客廳的小椅子上坐下,這才挨著她坐下來。
「囡囡,媽媽沒有怪你的意思,但是說實話,媽媽不能接受你已經離婚的事實。你說給媽媽聽聽,你跟鄭余還有沒有可能回頭?!如果是你不能生,媽媽就是砸鍋賣鐵也帶你去看病。夫妻還是原配的好,不要太任性了,如果他找你……」話剛開口,媽媽的眼眶就濕潤了。
「媽,他已經結婚很久了,孩子都幾個月了。」安雪明白,媽媽是極傳統的女人,肯定是不能接受她離婚的。其實從小到大她受媽媽的影響也很深,也不能接受。可是誰願意離婚?!他跟外面的女人有孩子了,還不離?!
「那好,那咱們不說他了。這段時間,媽媽給你留心了兩個。明知道跟你說、你一定不會為這事回來,所以就借奶奶這事才哄你回來。去見兩個好不好?!你這麼年輕,現在還好找。真等年紀大了,想找也難找了。」說著,媽媽把淚水擦乾,滿是期待地看向安雪。
「媽……」沒想到媽媽也有用借口哄她的時候,安雪能理解,可是、依然無法接受。剛剛才與雷從光分手兩個月,那份愛沉重地讓她恐怕一生都緩不過氣來,現在怎麼可能又去見別人呢?!
「那你自己有沒有對象啊?!沒有就去見兩個。媽媽覺得那兩個都還不錯,一個是帶著個六歲孩子的,年紀不大,就三十五六,是我們棉紡廠的辦公室副主任。他本來是想找沒結婚的小姑娘,可是聽說你是怡景大學畢業的,又在怡景工作,所以……」
「媽媽!你怎麼能……算了、算了,不說了,我去安鄉,晚上回來。」說著,安雪就要起身離開。
她真沒想到,媽媽會急成這樣,急著把自己女兒當貨品一樣的推銷。
難道自己真的這麼差嗎?!要通過這種方式解決終身問題?!
再說了,結婚真那麼重要嗎?!她現在,半點也沒有想要結婚的慾望。就是雷從光回頭向她求婚,她想、她也是不會答應了。她的自尊、她的力氣、她的所有所有早就在那段感情里揮霍一空了,她現在只想一個人安安靜靜一段時間,這也不行嗎?!
「囡囡,女人總歸是有個家才好,你怎麼這麼不聽話呢!你爸爸一個月就沒幾天在家裡,這樣的家媽媽也守了一輩子了,你為什麼就不能呢?!你知不知道,女人一個人過一輩子會很苦的!」媽媽明知道安雪不會答應跟她去相親,可是、她真的希望女兒能有一個家。
「如果這個家裡沒有了爸爸,難道就真過不下去了嗎?!爸爸給這個家作了什麼貢獻?!他不找你拿錢去外面打牌輸錢就不錯了,什麼時候管過我們啊!」從小到大對爸爸就沒什麼好印象,但這話卻從來沒對媽媽說過,只是怕傷她的心。可是她的思想怎麼就這麼保守不開化呢?!連這樣的婚姻她也教訓自己應該守著呢?!
「家裡有個男人,做女人的膽子都要大一起。你們小時候半夜裡發燒去醫院,沒他能行嗎?!上一次人家扣了我的工資,說我有兩天遲到了,不是他去跟我爭取,人家會認錯是他們記錯了嗎?!男人的作用不是天天守著你,給你多少錢、讓你享什麼福,而是你有委屈的時候有個人說說就行。你現在委屈了,我們離這麼遠,你向誰說?!向誰說啊!」媽媽乾脆泣不成聲起來,她知道,她的婚姻其實也是根本說不起話的。
「媽,不說了,我先走了。」連忙拉開門,逃命一般的跑了出去。
其實媽媽說得確實有道理,男人的作用不是指望他給你多少錢、天天守著你,讓你享什麼福,只是委屈的時候有個人陪在一起說說就好。
與雷從光在一起,她根本就沒要過他的錢,也沒要他為自己做過什麼,只是、單單覺得跟他能說說話就好開心。可是其他人都覺得她有所圖,不過因為他與她的距離太大造成的。也許他們是對的,她就是應該找一個跟自己條件相當的人,而絕不是雷從光那樣無論站哪裡都光彩四溢的人。
從南湖轉車到安鄉,一路上就喝了一瓶水,吃了兩個饅頭。
一進安鄉,就好像進入了一個混亂的世界,放眼望去,四處都是搬著東西的大頭兵,四處都是攙著老人、抱著小孩準備投靠各路親戚的村民……
在人群中擠著,往奶奶的老宅子方向走去。
奶奶的房子幾年前被大水沖塌,後來是媽媽出錢勉強又修起來的,並不算結實。這一次如果分洪,可憐的房子估計又不保了。
「姐!」人群中傳來安晨風的聲音,安雪小小的個子踮起腳也難以找到他。
「這裡!」后肩被一拍,安晨風一身泥濘的在人群里鑽了出來。
「你怎麼在這裡?!」安雪一愣,這麼說雷從光也會在這裡了。
「我現在不僅僅是雷書記的司機,還是他勤務員。他又沒結婚,我不跟著他,那他吃飯、睡覺、洗衣服誰管?!怎麼辦?!對了,這次水勢太大,分洪時間又提前了,本來準備明天下午的泄洪時間改到今天下午四點。現在還有不少百姓沒有轉移到安全的地方,雷書記親自到現場來做指揮。對了,你怎麼來了?!」安晨風把矮自己一個頭的姐姐拉到一邊人少的地方,這才安心的問了起來。
「媽媽讓我來接奶奶和叔叔。」安雪簡單回答。只是,她以為她平靜了,可是當聽安晨風一口一個雷書記的時候,胸口竟然是那麼疼。
「哈哈……媽媽是讓你來相親的,你跑這裡來添什麼亂啊!縣委那邊一直有車在兩邊跑,奶奶和嬸嬸剛才我已經讓人送走了。等會兒再有車過來我就找人送叔叔他們一家,哪用你操心啊!」安晨風大笑。
「胡說什麼啊!臭小子。」安雪給了安晨風一拳頭,但不得不承認,安晨風也知道媽媽的真實用意。
「我哪有胡說,我還知道媽媽要給你介紹哪兩個人呢!不說了,現在來安鄉容易,離開卻很難,你根本就沒辦法坐車回去的。你先在這裡休息一下,我先跟雷書記打個招呼,然後把叔叔和兩個弟弟妹妹找過來,等會兒有車我再來叫你。」
「我反正沒事,我去把叔叔找過來等你吧!」
「不行!你就坐這裡!他們不在家裡,而是在長堤那一頭,說了地方你也不一定找得到。再說你這點小個子……沒準讓人會擠癟的。」說著,安晨風把安雪拉到大堤邊的一個臨時搭建所內,眨眼的功夫,早已湧入了人群向另一個方向跑去。
正午的陽光很濃烈,讓人有些睜不開眼睛。順著安晨風的背影,她、卻又看到了那個熟悉的身影……
雖然隔著很長一段的距離,但她依然能準確地看出,兩個多月來他似乎清瘦了許多。
用手擋住頭頂上的陽光,安雪忍不住往他那裡多看了幾眼。
他身上那件襯衫汗得透濕,還有些皺巴巴的,想必是在這烈日下曬了多時。
他的褲腿上還有泥漬,鞋子更是已分辨不出顏色來,說不定是剛從泄洪口過來的。
他還是那樣的俊逸,只單單看到一個背影也覺得是。
他當然是完全沒有看到她的存在,高昂地身影站在河堤之上背對著她、面對一群的民兵和安鄉的鄉鎮幹部大聲說著什麼,他面前的人群皆是用著無比崇拜的眼神紛紛點頭稱是。
不自禁的笑了笑,還是第一次見他這樣有模有樣的做工作呢!真的……好威風的樣子。
安晨風用手擋在嘴邊跟他說了幾句什麼,他點了點頭,安晨風一陣風兒似的往堤下的泄洪口處跑去。
弟弟長大了,這是安雪最感到欣慰的地方。
在家,他懶的要命,就連媽媽給他洗衣服也要從他的床頭或者什麼地方找出來,自己連拿到衛生間給媽媽洗都懶得拿。
沒想到,他現在還管雷從光吃飯、洗衣服……
看來,就算他的工作無法安排,他的成熟也是最大的一個收穫吧!
轉眼,一個特別引人注意的女人向著雷從光走了過去,咬著雷從光的耳朵說著什麼。
之所以說她引人注意,主要是她一身的打扮完全與這四周所有人都不一樣。
大波浪般的長發自然飄散在背心,一身亮麗的雪紡襯衫,一條深色的超短小百褶裙,一雙及小腿的高筒小靴,一看就知道是大城市來的,並非安鄉當地居民。
她離他多麼近啊,恐怕一寸的距離都沒有。
她矮他半個頭,而他刻意微微側身,好讓自己的耳朵離她的嘴近一些,能聽清一些。
他們好親密呢!
只是……關她什麼事?!
強行讓自己的目光收回,爾後望向人潮湧動的人群……
「對了,我忘了跟你說。」回頭,竟然還是安晨風。
「怎麼?!」看他跑得氣喘吁吁的樣子,把手上的水瓶遞給他。
「昨天晚上打雷下大雨,這裡好多的信號塔都倒掉了,手機基本上不能用。你千萬別亂跑,不然等一下找人很困難的。」
「知道了,我哪裡也不去,就在這裡等你。」安雪一笑,真沒想到弟弟會變得這麼為人著想。
「那我走了。」安晨風是半路上又跑回來的,大口喝了幾口水后又往後跑去。
「進入分洪倒計時、進入分洪倒計時……」大堤上,安鄉的鄉鎮幹部拿著擴音器大喊著。
進入分洪倒計時了?!
看了看手機,已是下午兩點十分了,只是真的如安晨風所說,手機沒有信號了。
可是晨風怎麼還沒回來呢?!
「麻煩問你一下,幾點分洪啊!」沒辦法,安雪側身問了問一邊在臨時搭棚里休息的一個防洪人員。
「兩點半,最後半小時了。」中年男子擦了一把汗,又往大堤上走去。
最後二十分鐘了,可是晨風怎麼還不回來呢?!
手機不能聯繫的時候,真讓人著急!
不把手機收回去,就死死盯著手機屏幕,看著時間分分秒秒地渡過。
「進入分洪倒計時,堤下的人全上堤來,全上堤來!再說一遍,要分洪啦……」鄉鎮幹部不停地大聲叫著,聲音已是有些沙啞。
最後還有三五分鐘的時候,安雪終於看到安晨風背著叔叔、拉著十歲的妹妹往大堤這邊跑來。
真是為他急出一身汗來,安雪連忙上前去迎。
「怎麼才回來,馬上就要分洪啦!」一顆心就懸在胸口,見到安晨風后終於又落了回去。
「你陪著叔叔跟小芝,我去找壯壯。」安晨風的表情並不輕鬆,把兩個人帶入臨時搭建棚內后又立即往回跑。
「晨風,要分洪了,不能再去啦!」這才發現還少了堂弟壯壯,但、安雪反應很快地抓住他手腕。
「可是壯壯不見了,他那麼小,一定就在家的附近啊!」安晨風扯著嗓子大叫,只覺得一時之間跟這個平時比誰都慢半拍的姐姐說不清。
「可是還有兩分鐘就要分洪了,那裡全部會被淹,誰去了都沒命啊!」安雪當然不糊塗,她死命抱住安晨風的胳膊,不讓他在這個時候衝動。這個時候丟掉了堂弟當然著急,可是她不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親弟弟安晨風也去送死。
「那怎麼辦?!那怎麼辦?!」安晨風是急糊塗了,一時之間紅著眼眶抱頭大叫地蹲了下來。
「快去跟雷書記說,讓他下令將分洪時間推後半小時,快去!!」抬頭望去,遠遠的,雷從光已帶著一大群人站在長堤之上,做好了立即分洪的準備。
「對!對!找雷書記!」說著,安晨風沒命似的往雷從光那裡狂奔而去。
「十、九、八、七、六、五、四……」擴音器里已出現了倒計時,安晨風大叫著只恨自己沒有風火輪,在他離雷從光還有三四百米的距離時,擴音器里的聲音已數到了「零」!
轟隆一聲,炸壩開口,洪水如猛獸般的呼嘯而來。只是頃刻間,排山倒海之勢的洪水已奔至了長堤之下。放眼望去,一片大海般的渾濁色汪洋……
「啊!!!」安晨風跪在地面狂叫,但、他明白無回天之術……
安雪扶著堂妹小芝,更是痛得連叫出來的力氣都沒有,只能死死將小芝抱入懷裡。
壯壯,你到底跑到哪裡去了呢?!是不是已被沒入這片汪洋之中了呢?!
腿腳不便的叔叔當場暈了過去,那是他快四十歲才得來的男孩!他的命根子……
「確定人員全部疏散了吧?!」長堤之上,雷從光頎長的身影高高立著,再一次詢問旁邊矮他大半個頭的安鄉黨委書記。
「能夠確定。今天上午就用村裡的廣播喊了一上午,又由民兵一家一家的去搜找,中午結束的時候,安鄉所有居民沒有一個在家裡。要不是投奔了親戚,就是留在長堤上等我們安排的。剛才幫助我們泄洪工作的部隊領導來讓我問您的意思,他們也忙了好幾天了,現在……」安鄉的黨委書記回答著,說到最後看了看雷從光的眼色。
「嗯。」雷從光答應著,爾後側身對長堤上的南湖縣長說道:「你去安排一下部隊官兵的撤退。轉告他們,安鄉人民永遠感謝他們!」
「好的。」縣長領命而去,不一會兒就看到部隊整隊集合,然後如釋重負般的凱歌離開。
「晨風?!」也正是側目,看到了癱坐在地上像個孩子般的安晨風,連忙幾步走過去。堂堂七尺男兒,卻痛得哭也哭不出來,就知道坐地上使勁拍地……
「雷書記,我的堂弟壯壯還在泄洪區里!他才七歲,才七歲……」好不容易讓自己喘了一口氣過來,扶著雷從光的胳膊大哭。
「什麼?!」回頭,長堤之下的安鄉已是一片混沌的汪洋,哪裡還有半個人影子?!
「壯壯、壯壯……」安晨風就只會哭了,全身軟的沒有一絲絲的力氣。
壯壯是叔叔家的命根子,如果沒有了他,叔叔和嬸嬸一定會活不了的。而當初就是他打下包票,讓他們都不要著急,他一定能把他們都送到南湖去。現在、現在怎麼辦?!
「不是上午全部都撤到長堤上了嗎?!你堂弟怎麼會還在泄洪區?!」這個責任絕對是巨大的,不是開玩笑的,是誰也背不起的,雷從光一把抓起安晨風的領口子大聲質問。
「是在長堤。上午就在長堤的東頭。我剛才不過是去把我叔從那頭背到這頭來,可是唯獨沒見了壯壯。他是在長堤上丟的,不是泄洪區。可是壯壯對別處都不熟,很有可能又跑回泄洪區了。」安晨風胡亂用手抹了抹臉,仔細一回憶,這才回答。
「胡來!這個時候怎麼不看好自己家的孩子?!」手一松,把安晨風重重摔到地面,雷從光也要急瘋掉了。
這個時候最怕就是出這種事,但、偏偏讓他趕上了。難道那武當山上的道長說的是真的?!可是……
重重甩了甩頭,雷從光堅決不肯相信那些鬼神論。
「馬上去查!還有沒有誰家丟孩子的!」顧不得泥人一樣的安晨風,雷從光立即起身。
「是。」安鄉的黨委書記害怕極了,他當然明白後果,立即一閃就沒有了人影。
最後一點統計人員的時候是看戶主的花名冊,而長堤上都是一家一口的,也沒見誰說丟了孩子,現在怎麼……
哎!之前為分洪就準備了一個星期沒合眼,到頭來還是出了事,這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領導、領導,我家孩子丟了!」安鄉的黨委書記還沒回來,只見一個婦女忽然連滾帶爬地奔了過來,抱住雷從光的大腿就大哭。
「什麼?!你起來說話。」腦子根本就沒靜下來,不料又出一個丟孩子的。雷從光連忙把婦女扶起來,一直之間更是心亂如麻。
「我兒子七歲,讀安鄉村小。分洪前還在我眼跟前晃呢!一眨眼、一眨眼分洪完我就沒看到了!領導、領導你一定要幫我把孩子找回來啊!」婦女一把鼻涕一把淚,幾乎就要哭暈死過去。
「你要說清楚,是幾點看到他在眼前晃,幾點發現他不見了!」難道這個時候有拐賣小孩子的嗎?!發天災財,真是抿滅了良心!
「我不知道幾點,我哪有手錶啊!反正、反正就是晃著晃著……就沒看到了。領導、領導你一定要幫我找到孩子,他是我們家五代單傳啊!」反反覆復的就知道說要找孩子,卻、半點線索也沒有。
雷從光眉頭緊鎖,他意識到自己這一次真的遇到了大麻煩!!
而這個麻煩不僅僅是他要受到組織上的責罰,政治前途斷送,更是關係到幾條人命!!
難道他真的沒有基層工作能力?!難道他真的無法勝任縣委書記?!難道他真的如別人所說,只是踩著父輩的腳窩窩爬上來的?!
他不信!!
拳頭緊到不能再緊,但、他努力提醒自己千萬不要亂方寸!
「領導、領導……我家孩子也沒見著了……」時間相隔不長,竟然又來了一個……
長長短短的,竟然丟了十二個孩子!!
雷從光差一點就一頭栽入長堤之下,十二個孩子,十二條鮮活的生命啊!!
當初他的孩子丟掉時那椎心的痛苦,現在要讓十二個家庭來承受!!人命無貴賤,那是命,是千金不換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