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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4章 奇貨:殺破軍(9)

  第324章 奇貨(Ⅶ):殺破軍(9)

  柳松雲仰頭看著天空:「我曾經和你們一樣,充滿活力,不留餘力地去找奇門,甚至可以說不擇手段。只要有奇門的消息,不管多遠我都會趕去。可是,每次我在停下來休息的時候,都會覺得自己好累,反覆問自己為什麼要那樣做,那樣做有什麼意義。終於,我疲憊了,我決定回到老家來,做點兒買賣,娶妻生子,退出江湖……」


  柳松雲要結婚前,很多故交都勸他,要不金盆洗手,要不不要結婚,因為當逐貨師的,必須在這當中二選一,根本無法兼顧兩頭。


  當時的柳松雲還年輕,覺得自己要做世界上第一個兼顧職業和家庭的逐貨師,不顧他人勸阻,娶了老婆生了孩子。開始第一年還好,到了第二年,柳松雲逐漸感覺到厭倦了,他厭倦每天進貨、賣貨,坐在那兒看著電視劇、哄著孩子的生活。


  他開始找借口出門,一趟又一趟,一次又一次,開始他妻子還理解他,但時間一長,他的頻繁離開讓妻子變得疑神疑鬼,脾氣無比暴躁,多次抱著孩子跑回了娘家。


  柳松雲苦笑道:「我原以為,我是個不平凡的人,在我的身上永遠不會發生平常男人才能遭遇的事情,當時我根本沒有想那麼多。但是在我心底,我知道,我後悔了,後悔結婚生子了,我開始逃避,開始不回家,我妻子對我的怨恨也越來越大,直到那天,災難終於降臨……」


  五年前一個風雨交加的夜晚,柳松雲帶著兩個幫手,在深夜潛下了杭州西湖,試圖找到那艘失蹤百年的花船。如果能找到那艘花船,並且打開花船上那個著名的首飾箱,也許就能找到那根隕鐵簪。


  可惜的是,消息有誤,柳松雲什麼都沒有找到,自己的兩個助手也卡在那艘沉船的縫隙中死去,他只能獨自一個人回到岸邊的車上。回到車上的時候,他看到了無數個未接來電,回過去才知道,自己兒子得了重病住院。


  柳松雲立即開車返回東陽,卻由於疲勞駕駛,在高速公路上出了車禍,雖然他保住了一條命,但自己的兒子也因為疾病,失去了聽覺,他也因此下半身癱瘓,成了一個廢人。


  柳松雲說完,嘆了口氣:「第一年,我每天都在唉聲嘆氣,埋怨老天的不公,但當我看到我兒子的時候,我知道,那不是老天不公,那是報應,對我的報應,我也終於知道,逐貨師最大的敵人是心裡的慾望。」


  柳松雲指著自己的胸口:「刑術,錢修業利用的就是慾望,你想想,只要逐貨師們不再對奇門感興趣,你認為他會得逞嗎?完全不會,為什麼就必須找到奇門呢?既然選擇了要當逐貨師,為什麼還要娶妻生子呢?誰都知道,這個職業不能善終,沒有資格兒孫滿堂的!」


  柳松雲的話,像一柄柄利刃一樣刺進連九棋的心中,雖然他現在還站在這裡,但本質上與癱瘓的柳松雲沒有任何區別;雖然他的兒子刑術看似健康,但失去父母的愛,在精神病院中長大的他,又會健康到哪裡?

  「所以,收手吧。」柳松雲看著刑術,「如果你不收手,你就不要和這位小姐在一起,遲早你們的浪漫會成為悲劇。」


  馬菲一愣,想問柳松云為什麼能知道他和刑術的事時,柳松雲卻率先解釋道:「你們兩人對視時,眼神中流露出的東西都不一樣,不難猜。」


  刑術不知道該說什麼,馬菲和連九棋也只是保持著沉默。


  柳松雲再次仰頭看著天空:「你們走吧,不用管我,我倒希望現在有人來殺了我,這樣就一了百了了,走吧,快走,不要再讓我看到你們。」


  刑術微微鞠躬:「松雲先生,你要保重身體,再見。」


  刑術與馬菲離開,連九棋站在那兒看了一會兒柳松雲,這才離開。


  三人走回店鋪的時候,恰好遇到柳松雲的妻子走進院子,很快三人就聽裡面院子中傳來的叫罵聲,還有柳松雲那貌似開朗的笑聲。


  連九棋停在那兒,站了許久,才說了一句:「他還能被他妻子罵,真幸運。」


  刑術沒任何錶示,只是牽著馬菲的手快步離開。


  回到街頭,刑術越走越快,馬菲牽著他的手,將他拉停,道:「你怎麼了?」


  刑術搖頭,勉強笑了笑:「沒怎麼。」


  馬菲安慰他道:「不管怎樣,至少我們知道柳松雲是不會參與這件事的,他也是安全的。」


  刑術搖頭:「我覺得壓力有點兒大。」


  「為什麼?」馬菲不解地問。


  連九棋上前道:「他是覺得,逐貨師這個職業即將從歷史中消失了,他看到柳松雲的那副樣子,很矛盾,不知道自己解決完奇門的事情,是該繼續下去,還是應該真正退出江湖,和你過平常人的生活。」


  刑術沒有否認,只是看著馬菲。


  馬菲看著刑術道:「我尊重你的決定,夫唱婦隨。」


  連九棋淡淡道:「走吧,我們還要去重慶,下一班飛機三個小時后就要起飛了,我們還得去義烏機場。」


  到機場,換登機牌,過安檢,登機,飛機起飛,到達重慶機場——這整個過程中,刑術都沉默著。下飛機的時候,他甚至有些怕見到那個叫葉玄通還開著火鍋店的逐貨師,他不知道這次在葉玄通身上又會發生什麼故事,這個故事會不會再次改變自己心裡的想法。


  「刑術,到了。」馬菲對正在發獃的刑術說道。


  刑術回過神來,這才發現計程車已經停下。透過窗戶,就能看到那家外表裝修奢華的火鍋店內坐滿了人,還有幾十個人在門外拿號排隊。


  馬菲給了計程車錢之後,計程車緩慢穿過擁擠的街頭離去。刑術三人則站在門口,努力地向門口的服務員詢問關於葉玄通的事情,但每次問,服務員都只是搖頭道:「沒這個人,我們老闆是姓葉,但不是叫葉玄通,他現在也不在。」


  刑術剛準備再問的時候,被旁邊的人擠了出來,他只得又奮力擠進去問:「那你有沒有他的電話?」


  服務員不搭理刑術,只是不斷地用對講機詢問著裡邊的情況,看看有沒有客人已經吃完了,她好讓下一桌客人進去。


  馬菲站在那兒,驚訝地看著:「一家火鍋店竟然會這麼火爆?」


  連九棋也有些懷疑:「會不會是找錯了地方?」


  刑術走出來,四下看著,卻在火鍋店對面發現了一家很不起眼的「金融公司」,也就是俗稱的小額貸款公司,他指著那裡道:「找到了,肯定在那兒,走吧。」


  第九節 軍器

  刑術走到公司門口,就被一個大個子攔下來,問:「你們是來借貸的?」


  「對,」刑術點頭,「我要見你們的老闆。」


  大個子點了點頭,拿起電話撥了出去,用重慶話說了兩句之後,放下電話道:「你們上去吧,上去之後左邊那個房間。」


  「謝了。」刑術領著馬菲和連九棋從狹窄的樓梯口走了上去,然後推開了左邊那個房間的門。剛推開,他們就發現裡邊坐著一個尖嘴猴腮的男人,在男人對面坐著一個在這種天氣竟然只穿了一件背心、滿頭大汗的胖子。


  刑術認得這個胖子就是葉玄通,雖然胖了許多,但與照片上那個人五官依然相似。


  葉玄通看了一眼刑術,抬手指了指旁邊的沙發,示意他們坐,自己則放下手中那尊玉佛,端起旁邊的冒菜吃著,同時問:「你借多少錢?」


  那個瘦子豎起兩根手指頭:「20萬。」


  葉玄通側頭看了一眼那玉佛:「你這玉佛,撐死就值八萬,按照規矩,我最多借你四萬,一般來說,只能借兩萬,每個月兩分利,按月還利息,如果連續兩個月不按時還利息,這玉佛就歸我了,你願意嗎?如果你願意,那就簽字,文件都是現成的。」


  刑術看著那玉佛,皺起了眉頭,那個瘦子也爽快,立即提筆簽字。


  葉玄通將文件副本交給了瘦子,將自己那一份文件用玉佛壓著,轉身開了保險柜,拿了兩萬元遞給瘦子,又道:「我可以給你20萬,咱們可以賭一把,你願意嗎?如果你贏了,20萬你什麼時候還都行,如果你輸了,這兩萬歸我,這玉佛也歸我。」


  瘦子考慮了下,咧嘴笑道:「好!不能耍賴!」


  葉玄通繼續吃冒菜:「我什麼時候耍過賴?你要賭什麼?」 瘦子想了想后說道:「撲克,比大小,這個快!一人抽三張,誰的其中兩張比另外一個人的大,這個人就贏,公平吧?」


  葉玄通點頭:「你有撲克嗎?」


  「隨身攜帶!」瘦子笑道,從褲兜里摸出一副撲克,放在桌子上。


  葉玄通繼續吃著冒菜:「洗牌吧,抓緊時間,我還有客人。」


  瘦子開始洗牌,馬菲和連九棋在旁邊目不轉睛地看著瘦子洗牌的手,而刑術則盯著葉玄通,發現葉玄通雖然飛速在吃著冒菜,但眼睛也一直盯著瘦子的手。


  瘦子洗完牌,往桌子上一放,問:「發牌還是自己隨便摸?」


  「那當然是隨便摸啦,那樣才公平嘛!」葉玄通咽下最後一口冒菜,扯了衛生紙擦著嘴,「你先來。」


  瘦子很快從其中抽了三張,拿起來看著,刑術在身後看著那瘦子抽了J、K和一張大鬼。


  葉玄通扔掉衛生紙之後,也很快抽了三張,疊在一起,也不看,只是輕描淡寫地說:「我贏定了,你輸了。」


  瘦子當然不信:「那就開牌!」


  葉玄通笑了,抓著牌撐著椅子扶手坐正,然後將手中牌一張張翻過來放在桌子上,分別是兩張A和一張小鬼。


  瘦子看著牌的時候都傻了,愣在那兒。葉玄通則拿過他手中的牌,看了一眼,冷笑了下,重新開始洗牌,同時道:「我說了,你輸定了,你可以走了,玉佛歸我,走吧。」


  瘦子站在那兒,抬眼看著葉玄通,想說什麼,但看到葉玄通那一臉陰冷的表情,只得將話咽了回去,站起身來唉聲嘆氣地出去了,走到門口又抽了自己兩個巴掌,這才離開。


  門關上之後,刑術坐上前,笑道:「我們來玩一把,贏了,你跟我走,輸了,我走人。」


  葉玄通冷笑一聲:「不和你玩,我知道你是誰,也知道你的能耐,你的手比我快。」


  刑術靠著椅背,道:「不過你那樣做無可厚非,畢竟他先騙你的,那尊玉佛撐死就值幾千塊錢,滿大街都能買到這樣的工藝品。」


  葉玄通的目光投向身後坐著的連九棋和馬菲:「他們也都是逐貨師?」


  連九棋舉了下手:「只有我是。」


  「沒見過你呀,貴姓?」葉玄通開始吃著餅乾。


  連九棋淡淡道:「免貴姓連。」


  葉玄通挑了下眉毛:「很多年前,我從某個特殊渠道知道天朝奉鄭蒼穹有個徒弟叫連九棋,從年齡上來看,應該是你吧?」


  連九棋笑道:「你知道的蠻多的。」


  刑術道:「你為什麼要騙剛才那個人?」


  「我在救他。」葉玄通看著刑術,「他是這裡出了名的賭棍,還吸毒,家裡被他敗光了,好在我這裡還留著他家老爺子以前留下的不少真東西,我都用特別便宜的價格收了,小錢給他,真東西我拿出去賣了高價,然後每個月給他的老婆和孩子生活費,除此之外,別無他法,不然他老婆孩子早就餓死了。」


  刑術恍然大悟:「難怪你能換和他手裡撲克牌一模一樣的牌,你早有準備呀。」


  葉玄通點頭:「當然,就和我對你們的到來也早有準備一樣,哈爾濱方面的懸賞消息傳遍了全國,各個行當都知道你師父要抓錢修業,我也不例外。你們只管放心,我不會去找奇門,我也不會與你們為敵,更不會與錢修業為伍,我只想當個小老闆,坐在辦公室裡邊,沒事收收東西,做做好事,看看對面的火鍋店,就這麼簡單。」


  刑術笑了:「葉前輩,你說得太輕鬆了,所以我不敢冒險。」


  「你過來,到我跟前來。」葉玄通朝著刑術揮手。


  刑術有些警惕,遲疑了一下,還是走了過去,當他繞過桌子到了葉玄通跟前的時候,一下子就愣住了,雙眼看著葉玄通的下半身。


  馬菲和連九棋很納悶,不知道刑術看到了什麼。


  刑術看到的是一雙斷腿——葉玄通雙膝往下什麼也沒有,如果不繞過桌子,誰也發現不了他是個殘疾人。


  葉玄通朝著刑術咧嘴笑著:「三年前,我去瀘州找一件東西,暴雨,山體滑坡,垮塌的石頭壓下來把我的小腿砸得粉碎,但我運氣好,活下來了。」


  刑術不知道該說什麼,半天才說了「對不起」三個字。


  葉玄通搖頭表示自己根本不在意:「你知道什麼樣的人才能夠當逐貨師嗎?」


  刑術搖頭,葉玄通指著自己胸口:「好奇心重的人,其實每個人好奇心都重,但逐貨師絕對是好奇心最重的,為什麼我們能找到其他人找不到的東西?為什麼我們會遭遇其他人一輩子都可能遇不到的災難?都是因為好奇心,說到底,自找的,怨不得別人。」


  刑術點頭,坐了回去。


  葉玄通笑道:「所以,我就算想對奇門感興趣,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刑術,你現在可以放心了?」


  刑術點頭:「不好意思。」


  葉玄通拿起電話:「要不要吃火鍋,我家的火鍋很出名的,我叫他們給你們三個留個桌子?」


  刑術轉身看著馬菲,連九棋立即道:「謝謝,不用了,我們還得趕回去,還要去大興安嶺找下一個人。」


  葉玄通放下電話:「大興安嶺?你們是去找關滿山吧?這個人不好找,你們的地址肯定有錯。」


  刑術疑惑道:「有錯?這地址是我師父給我的。」


  「關滿山是我師兄,全天下只有我和他還在聯繫。」葉玄通翻看自己的筆記本,從其中撕下來一頁,遞給刑術,「這是他的詳細地址,大興安嶺地區很大,你們按照你師父所說的去找,肯定什麼也找不到,這個季節,要是迷路了,你們會死在山裡邊的。」


  刑術看著那一頁紙,紙上按照序列號寫著關於怎麼坐火車,怎麼轉汽車,又怎麼步行,朝著什麼方向。雖然沒有寫公里數,不過單從轉汽車再步行的時間上來算,少說有一百多公里的路。


  刑術將紙收好:「謝謝。」


  葉玄通靠著椅背點了點頭,等刑術幾個人離開房間后,他才從抽屜中拿出一部手機來,撥出一個號碼去,然後道:「錢老闆,我已經按照你的吩咐,將我師兄的準確地址告訴給刑術了。從時間上來算,最多後天傍晚,他們就能找到我師兄,尾款你可以付給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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