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3章 奇貨(大結局):獻祭井(30)
第383章 奇貨(大結局):獻祭井(30)
錢修業說完,扭頭看向遠處的船長,船長和大副說了句什麼,隨後大步上前,走到錢修業身邊:「錢先生,怎麼樣,說妥當了嗎?」
錢修業看著埃姆斯:「埃姆斯先生?」
埃姆斯轉身看著霍華德:「霍華德,轉賬。」
霍華德將那個金屬箱打開,露出裡邊的電腦來,隨後朝著錢修業伸出手去。
埃姆斯解釋道:「在轉賬之前,我總得確定裡邊的資料都是真的吧?」
錢修業遲疑了一下,還是將硬碟遞了過去。
霍華德拿著硬碟,接在電腦上,等讀取硬碟之後,開始慢慢地在裡邊查看著。
這個過程有些漫長,持續了十來分鐘,這十來分鐘所有人都暴晒在太陽之下,汗水將衣服全部浸濕。
終於,霍華德點頭,朝著埃姆斯豎起大拇指。
埃姆斯臉上這才有了笑容,上前與錢修業握手。
錢修業笑道:「合作愉快,從這一刻開始,我們就要步入新的時代!」
「是的,新的時代。」埃姆斯也笑著,突然間摸出手銬來,直接戴在了錢修業的手腕上。
錢修業一驚,一把推開埃姆斯,怒道:「你幹什麼?」
「幹什麼?」刑術從地上慢慢爬了起來,抹去自己滿臉的汗水,「熱死我了。」
埃姆斯站在那兒,面帶笑容:「錢修業,你被捕了。」
這句話說完,貨船上頓時警報大作,隨後,無數身著水手服的人,從四面八方圍了過來,持槍瞄準了錢修業。
錢修業身邊的船長也拔出手槍:「自己把手銬戴上,雙手抱頭跪下來!快!」
錢修業完全蒙了,看著明明中了麻醉槍的刑術,還有明明與自己交易的那兩個應該是調查局派來的人,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
刑術上前,將手銬戴在錢修業的手腕上,冷冷道:「沒想到有這一天吧?」
就在錢修業還在思考是哪兒出了問題的時候,他看到墨暮橋竟然也從地上爬了起來,同時拔出了自己頸部的那支麻醉針,直接扔在地上。緊接著,原本在擔架上處於昏迷狀態的鄭蒼穹也爬了起來,活動著四肢,用冷漠的目光看著他。
「你……」錢修業後退了一步,「怎麼?到底……你們……」
躺了好幾天,全身都發麻的鄭蒼穹慢慢上前:「錢修業,你徹底輸了!我布的這個局很完美吧?」
此時,錢修業突然間恍然大悟,看著墨暮橋,又看著鄭蒼穹:「你沒殺他?!他沒死!」
墨暮橋依然面無表情地站在那兒,冷冷地看著他。
刑術在一側道:「對,我師父沒死,他的死,是他聯合墨暮橋以及警方玩的一個高超的近景魔術。不過在一開始,他的確都騙過了我,但後來,我養父告訴我,在我師父死的那天,我的好朋友譚通來過,我當時腦子中立即明白,他沒死,他是在布局!」
錢修業很疑惑:「譚通?什麼譚通?」
「與我一起去過甲厝殿的那位朋友譚通,綽號炮王,在影視行業幹了一輩子,做過道具、煙火等,對槍械也有很深的研究。」刑術看著錢修業道,「看過電影吧?電影裡邊那種爆頭殺人的場景見過沒?很真實吧?當然了,你知道那是假的,因為你作為觀眾,很清楚地知道那是假的,但如果在現實生活中,你看到如此真實的開槍殺人場面,你就不會認為那是假的。」
錢修業看著地面,眼珠子不斷轉著:「你是說,你的那個做影視的朋友,幫助鄭蒼穹假死,墨暮橋也參與其中?怎麼可能?我不相信!墨暮橋,你什麼時候開始給鄭蒼穹賣命的?什麼時候!」
「這件事還是從頭說起吧。」鄭蒼穹背著手走到錢修業跟前,「讓我們把時間線拉回到刑術出生的那天……」
刑術在優撫醫院出生的那天,當時心裡充滿內疚和痛苦的鄭蒼穹在優撫醫院的牆頭下,發現了一個被遺棄的男嬰。
看到那孩子的時候,鄭蒼穹當時腦子中冒出一個想法,那就是將這個男嬰與出生的刑術替換,因為他擔心九子中其他人,會對連九棋的孩子下手。雖然當時他完全沒有意識到幕後黑手是錢修業,但他很清楚,九子中除了陳泰東,其餘的都是心狠手辣、做事不擇手段的人。
但是將那孩子帶回去之後,鄭蒼穹又打消了那個念頭,原因很簡單,男嬰患上了一種病,腹部有一個鼓出來的包。當時鄭蒼穹才明白,這就是那個孩子被遺棄的原因。
鄭蒼穹當然不忍看著這孩子死去,那是一條命,於是他找到了刑國棟,希望能想想辦法,但當時的醫療技術並不發達,做手術也很麻煩,風險很大。
刑國棟只得找到了自己的同窗好友一行人等,研究孩子的病情,後來發現,這孩子腹部有個腫瘤,需要摘除。
為這個孩子做手術,需要父母同意,需要一系列麻煩的手續,但這是個棄嬰,鄭蒼穹也找不到他的家人。無奈,只得偷偷出錢,讓刑國棟的幾位同學在優撫醫院的地下室中,也就是後來刑術所住、鄭蒼穹假死的那個地方,搭建了簡易的手術室,給那個孩子做了手術。
孩子手術順利完成,留在了優撫醫院當中,後來錢修業某次來探望鄭蒼穹的時候,發現了當時已經兩歲的孩子,也就是後來的墨暮橋。
當時墨暮橋還未被正式收養,錢修業也需要收一個徒弟,所以撒謊說他找到了一個好人家收養墨暮橋,而且是在北京,條件特別好。
鄭蒼穹相信了錢修業,讓他帶走了墨暮橋,但是沒過多久,錢修業告訴鄭蒼穹,墨暮橋因為手術併發症死了,這讓鄭蒼穹特別傷心,還特地去了墨暮橋的墳前拜祭。 鄭蒼穹說到這兒,嘆了口氣:「我完全沒想到,你把墨暮橋弄到了澳大利亞,還接受了一系列殘酷的訓練,將他培養成了一個殺手,成了庫斯科公司里令人聞風喪膽的殺手馬庫斯。」
鄭蒼穹說著,扭頭看著一側的墨暮橋:「他為你幹了那麼多骯髒卑劣的事情,還被迫整容,但因為某次任務故意失手的關係,被你下令斬草除根。但實際上,你那樣做,只是為了掩護你布置給他的下一個任務,那就是回到中國,潛伏在我的身邊。說實話,我真的沒有發現墨暮橋是你派來的人,因為那時候,我根本沒有將你和庫斯科公司聯繫在一起。但是紙包不住火,有一次,中元節,我偷偷燒紙拜祭那個孩子,被墨暮橋看見,他就問我,在拜祭誰,我當時就將那個男嬰的故事告訴給了他……」
說完,鄭蒼穹再次看著墨暮橋,墨暮橋緩慢抬眼看著錢修業:「聽完那個男嬰的事情,我並沒有將我與之聯繫在一起,不過卻喚醒了一部分我兒時的記憶,我記得我很小的時候是在中國,而後才被帶到了澳大利亞,於是,我開始想辦法從公司內部入手調查我的過去,終於查到當時幫助你給我做假撫養手續的那些人,那時候我才知道,原來我就是那個男嬰,原來最早救我的人不是你,而是鄭蒼穹!」
在墨暮橋潛伏在鄭蒼穹身邊的時候,他實際上已經很想脫離庫斯科公司,因為他在錢修業那邊感覺不到絲毫的溫暖,也感覺不到錢修業是個人,只知道他是個不擇手段的惡魔。
同時,鄭蒼穹對墨暮橋這個忘年之交完全信任,也是這種信任,加上知道實情,讓墨暮橋暗自決定,無論如何,都要幫助鄭蒼穹。
其後的事情發展超出了墨暮橋的意料,在他並未告訴鄭蒼穹實情的前提下,鄭蒼穹竟讓他假扮成為連九棋的兒子,以此來保護刑術,但是那時候的墨暮橋,已經被赫連家的於中原選中,成了赫連家秘密的守護者。
墨暮橋清楚地知道,這個計劃走不通了,無奈,他只得在蒙古的時候,找機會向鄭蒼穹坦白了一切,並告訴鄭蒼穹,自己會找機會幹掉錢修業,一了百了。
沒想到,鄭蒼穹制止了他,相反是布下了另外一個局中局,他需要用一場假死來讓錢修業進套,而執行者只能是墨暮橋,他是最佳人選!
因為這個計劃風險太大,墨暮橋一開始堅決不同意,但鄭蒼穹告訴他,如果不那樣做,無法讓錢修業變得狂妄自大,自己不死,只會讓錢修業更加小心謹慎,如果他不死,齊觀也無法出現在眾人的眼前。
錢修業聽到這兒一愣,終於明白了:「你……你就是齊觀?齊觀就是你?你們是一個人?!」
第二十九節 局的反噬
鄭蒼穹笑了:「沒想到吧?!萬清泉、蔡拿雲他們的假死手段,我也拿來用了一次,是的,蔡拿雲當初說得沒錯,當萬清泉用了一次假死之後,他再用,沒有人會懷疑。同樣的,我也假死一次,你也同樣不會懷疑,你不會想到,我會用你讓他們用過的辦法,再反過來給你布局!」
鄭蒼穹解釋的同時,在那間醫院中,傅茗偉也正在給馬菲、陳泰東等人解釋著這件事。
「難怪,我覺得墨暮橋一直奇奇怪怪的。」坐在一旁的元震八這才明白,「在奇門裡的時候,當那名執行狙擊任務的傭兵爬上去之後,當時墨暮橋拿著對講機讓那傢伙給他們指路,我當時就覺得有些奇怪,因為當時刑術他們並不知道有狙擊手的存在,一旦開燈,就會被幹掉,墨暮橋不可能不知道那是絕好的機會,偏偏卻讓狙擊手給他指路。現在明白了,他是故意讓狙擊手分神,不讓他第一時間發現可能會開啟光源的刑術他們。」
連九棋也想起來了什麼,看向白仲政道:「你和閻剛是不是早就知道了齊觀就是我師父這件事?」
閻剛點頭:「我是一開始就知道的,因為我需要協助鄭老先生,否則的話,我怎麼會莫名其妙地相信一個突然出現的老頭兒呢?對吧?但是仲政呢,是在岩石群迷宮那兒才知道的。」
連九棋看向腦袋上包著繃帶的白仲政:「什麼意思?」
白仲政解釋道:「我和閻剛去探路的時候,在迷宮當中遇到了也在探路的墨暮橋,我剛準備動手,卻被閻剛制止了,隨後看到閻剛和墨暮橋交換著情報。等墨暮橋離開,我才知道事情的真相是怎麼回事。」
連九棋點頭:「難怪當時你回來的時候,臉色有點兒不對勁,我還問你發生了什麼事呢。」
閻剛笑道:「當時差點兒穿幫,仲政回來的時候,不斷看著齊觀,也就是鄭老先生,我只得給他圓謊說他是因為缺水有點兒不舒服。」
陳方顯得很疑惑:「為什麼你們不告訴我呢?」
傅茗偉看著陳方道:「最初參與計劃的人,有我、祖師爺唐守正、閻剛、譚通、墨暮橋、刑國棟以及刑術在醫院的幾位師父,鄭老先生之所以要這麼做,就是為了混淆視聽,騙過幾個關鍵的自己人。你看,我知道,我都沒有告訴給董國銜和陳方,鄭老先生也沒有告訴給刑術和連九棋,還有馬菲,你們換個角度想,如果大家都知道了,在面對錢修業的時候,多多少少都會暴露出來。」
馬菲點頭:「對呀,參與計劃的人,只有閻剛和墨暮橋兩人在我們和錢修業的隊伍當中,白仲政都是之後偶然發現的,所以,等於是其他人都不知道。」
陳泰東長嘆一口氣,笑道:「師兄竟然連我都瞞過去了,這簡直是……」
元震八感嘆道:「厲害,這個局布得真厲害,錢修業這次應該是心服口服了。」
傅茗偉長長地出了一口氣:「總算是結束了,錢修業已經被逮捕了。」
中型貨船上,戴著手銬的錢修業站在那兒,盯著地面,不願意相信這是真的,他不斷地搖著頭:「不可能,我不可能輸的,我怎麼可能會輸……」
「人,要有正氣。」鄭蒼穹走到他跟前,「我從忽汗城回來之後,就著手開始布局。我首先是懸賞,然後等假死之後,才故意以齊觀的身份撤銷懸賞,目的就是為了讓其他人故意從性格上區分開我和齊觀,因為懸賞這種手段,是齊觀不可能做的。」
錢修業抬眼看著鄭蒼穹:「你當年故意捏造了一個齊觀的身份,是為什麼?」
鄭蒼穹想了想才決定說出來:「很多年前,我就在想,我們當逐貨師的,是不是真的要完全遵守過去的那種死規矩,例如說,不與官府合作,但是,如果不合作,有很多事情,我們是無法自己去解決的。一個行業需要規矩,一個國家更需要規矩,所以,我捏造了齊觀這個身份,我也用那個身份認識了唐守正等人,協助警方辦案,算是盡我的一份力量,我捏造這個身份,並不是為了要對付你,我當初真的不知道你就是幕後黑手。」
錢修業閉上眼睛:「難怪這麼多年,我怎麼都找不到齊觀,我還感嘆這個人怎麼會如此神通廣大,我是不是漏掉了什麼關鍵線索,原來如此,原來齊觀就是你,真可笑。但是,我看過好幾遍凡孟拍回來的視頻,你的確是中槍了,我看著子彈打穿你的身體,還擊中了後面的牆壁!」
鄭蒼穹笑了,拍了拍手,此時,譚通從繩梯那兒爬了上來,大汗淋漓的他,得意揚揚地走到錢修業跟前:「怎麼樣,很真實吧?炮爺的傑作!開玩笑,老子幹了這行這麼多年,給無數的演員身上裝過炸點,做過無數的戰爭槍戰場面,我是職業的。錢修業,你現在知道什麼叫作隔行如隔山了吧?」
錢修業瞪著譚通,譚通繼續解釋道:「你以為鄭老爺子為什麼要在那個地下室裡邊等著被殺?當時我們與墨暮橋已經約定好了,墨暮橋的槍膛中前六發子彈全是空包彈,打不死人的,只有槍口火焰會冒出來,凡孟對這些完全不懂,以為眼睛看到的就是真實的,所以,當時我們只要騙過了他,也就等於是騙過了你!」
在墨暮橋來之前,譚通就在地下室中做了一切的布置——他在鄭蒼穹會被槍殺的椅子後面的牆壁上,安裝了三個小型的爆點。一個是備用的,因為與墨暮橋的約定,是開兩槍,但因為擔心炸點會出問題,所以備用了一個炸點,通過無線遙控,在墨暮橋開槍的那一瞬間,譚通會啟動鄭蒼穹身上的第一批炸點,同時啟動牆壁上的炸點,這就給人造成了一種鄭蒼穹胸膛中彈,子彈穿過身體,又擊中後面牆壁的假象。
當時鄭蒼穹還故意提醒了一句墨暮橋要開槍的位置——
墨暮橋槍口抬高,鄭蒼穹也微微抬手,指著自己的胸口:「打這裡,不要打頭。打頭呢,不好認屍,你們回去,也不好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