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告密者
第77章 告密者
小差說:「他很可能壓根就沒來西區,而是去了辦公大樓。」
小馬哥大聲說:「難道是他告的密?」
小差說:「只有他知道我們在哪兒。」
小馬哥馬上咬牙切齒地說:「要是我再見到他,非用尼龍繩勒死他不可!」
小差說:「你覺得他還會出現嗎?」
Asa說話了:「小馬哥,你這麼說話就不文明了,就算他打了小報告,你也不至於『勒死他』啊。」
我無力吐槽Asa了,碧碧讓人來抓我們,這叫「小報告」?小馬哥要殺人,這叫「不文明」?
小差說:「大家別忘了,他也知道我們要來西區。」
我的心裡一沉。
小馬哥說:「那我們趕緊跑路啊。」
小差說:「你去把四爺叫起來,我們現在就離開。」
我說:「關鍵是我們去哪兒?」
小差說:「我們去找那個湖。」
我看了看Asa,Asa說:「那就走吧。」
小馬哥去叫四爺了,其他人紛紛開始收拾行李。突然,小馬哥跑回來了,大聲說:「四爺出事了!」
我們馬上放下手裡的東西衝進了西屋,發現四爺躺在炕上,已經口吐白沫了!
我們都慌了,Asa說:「怎麼辦?」
小差說:「趕緊送醫院。」
我和Asa手忙腳亂地爬上炕去,想把四爺抬起來,四爺發出了一陣奇怪的聲音:「咔……咔……」就像被魚刺卡了喉管。
小差說:「她這是怎麼了?」
我和Asa停下來,一臉懵逼。
這時候,大波浪從老少間跑出來,沒看到周Sir,大波浪問:「她怎麼了?」
我說:「喝多了,已經不省人事了。」
大波浪一步就跳到了炕上,低頭看了看,大聲說:「你們不要折騰她,要不她就被噎死了!」
我們趕緊從炕上跳下來。
大波浪蹲在四爺頭頂,把手伸進了四爺的嘴裡,摳出了很多嘔吐物。接著,她趴在四爺的臉上聽了聽,對我們說:「去廚房扛兩袋糧食過來。」
我說:「你要……幹嗎?」
大波浪說:「埋了她,吸酒啊。」
沒想到,對於一個要醉死的人,農村還有這種土辦法。
我說:「不送醫院?」
大波浪說:「來得及嗎?」
我、Asa和小馬哥都跑出去了。廚房一角堆著很多糧食,都是用麻袋裝的,我們也不管是玉米還是高粱了,我跟Asa合力抬起一袋,趔趔趄趄地移動。小馬哥自己扛起一袋,大步走過我們,率先跨進了西屋。
我和Asa剛剛走出幾步他就鬆手了,糧食「噗通」砸在了地上,他喘著粗氣說:「等下,等下……」
小馬哥已經放下糧食出來了,鄙夷地說了句:「瞧你倆這小身板。」
然後,他直接抱起那袋糧食就走了。
兩袋糧食都放在了炕上,大波浪說:「你們男人迴避一下。」
原來,她要把四爺扒光,讓糧食直接接觸皮膚,這樣才能把她身體里的酒精都吸在糧食上。
我、Asa和小馬哥趕緊退了出來,留下大波浪和小差忙活。
大概過了十幾分鐘,我終於聽見了四爺的聲音:「誰叫我?」
她醒了。
我一步就跨了進去。
滿屋都是酒糟的氣味。
四爺被埋在一堆糧食中,只露出個腦袋,就像沙灘上的埋人遊戲。糧食是一袋大米,一袋小米,此時它們摻在了一起,像金子一樣黃,像銀子一樣白,看上去美極了。
糧食是酒的父母。糧食釀成酒之後就成了精,它不受拘束,滿天飛舞,而它的父母出身於田間,老實巴交,安分守己,現在父母把它回收了……
四爺抬頭看了看自己的處境,要坐起來,被大波浪按了下去:「你光著呢!」
等我們再次進來,四爺已經穿上了衣服,她徹底清醒了。
這要感謝人家大波浪,不但免費招待我們吃飯,還搭上了兩袋糧食。
Asa對她說:「嫂子,那糧食多少錢?」
大波浪說:「糧食還在啊,你們幫我把大米和小米分開就行了。」
把一袋子大米和一袋子小米分開,那還不把我們的眼睛累瞎啊。Asa愣了愣,終於說:「我們還是付錢吧……」
大波浪笑了:「逗你們呢。大米做出來是大米飯,小米做出來是小米飯,一起做出來就是二米飯,更好吃。」
就在這時候,外面傳來了急匆匆的腳步聲,我們轉頭看去,碧碧一瘸一拐地跑進來了。他背著他的牛仔包,滿身泥水,頭上還擦了個口子,髮型也亂得不像樣子。
我看了看小差,她正在審視著碧碧的表情。小馬哥則瞪著眼珠子,就像一隻要掐架的公雞。Asa躲避著碧碧的眼神,表情竟然有點不自然。只有四爺什麼都不知道,她說:「碧碧,你怎麼才到啊?」
碧碧說:「別提了,我轉向了,還掉進壕溝里了,自行車都摔變形了。」
小差還在觀察他,似乎在判別真假。
碧碧看了看大波浪,對我們說:「趕緊走。」
小差說:「去哪兒?」
他又看了看大波浪,好像不方便說似的:「你們先拿上行李出來,然後我再告訴你們。」
小馬哥說:「你要帶我們去辦公大樓?」
碧碧有些急躁:「你不要跟我貧嘴,這戶人家有貓膩!」
小差馬上看了看大波浪,大波浪的表情愣愣的。小差說:「可能有什麼誤會,你別介意。」
接著,我們就紛紛拿上行李,跟著碧碧朝外走去。
周Sir突然出現了,他從外面走進來,直接堵在了門口:「你們要去哪兒?」
小差說:「我們有點事兒。」 周Sir說:「你們不能走。」
碧碧說:「為什麼?」
周Sir愣了愣,然後看著我和小差說:「我不是跟你們說過嗎?我要幫你們找個人帶路。」
小差說:「我們也說過了,不需要。」
周Sir依然堵著門,又說:「我都跟人家說了。」
我說:「那他人呢?」
周Sir說:「他去甸子打兔子了,一個鐘頭之後回來。我跟她老婆說了。」
這時候,我也覺得這個周Sir有問題了。
大波浪從西屋走出來了,她站在我們背後,就那麼觀望著,始終沒有說話。
小差說:「周Sir,謝謝你,但我們現在必須得走了。」
周Sir說:「為什麼?」
小差說:「什麼為什麼?」
周Sir說:「你們好像不信任我。」
小差說:「我們有什麼不信任你的?」
周Sir說:「那你們為什麼非要現在走?」
小差說:「那你為什麼非不讓我們走?」
周Sir說:「我沒有非不讓你們走哇。」
小差後退一步,上下打量了一下周sir:「你現在在幹什麼?」
周Sir說:「我在跟你們商量!」
小差說:「有這麼商量的嗎?」
碧碧不耐煩了,他上前推了周Sir一下:「你趕緊把路讓開!」
周Sir突然露出了我們跟他第一次見面時的無賴表情,他伸開雙臂把門徹底攔住了:「我好心好意招待你們,你還要打我是不?」
小馬哥湊到了周Sir跟前,低聲說:「大哥,你不知道啥叫主隨客便嗎?」
正好說反了。
周Sir看了看小馬哥,又說:「我就是怕你們迷路。」
小馬哥說:「讓開。」
周Sir這才把手放下來,退到了門外。
我們陸續跨出門檻,快步朝外走去,只有小差回頭說了一句:「謝謝了。」
那兩口子站在門口愣愣地看著我們,沒有再說什麼。這次的分別怪兮兮的。
走出院門之後,碧碧回頭看了看,這才說:「他告密了!」
大家都愣住了。
碧碧說:「我回來的時候,恰巧聽見他在鄰居家打電話。」
最初,我們萍水相逢,他把我們帶到家裡又吃又喝,那時候他應該是真誠的。今天他突然變卦,變成了告密者,有兩個可能——第一,Asa在老少間出言不敬把他得罪了,他很生氣,想來想去乾脆把我們告發了。第二,他就是貪圖那點獎金。
小馬哥突然轉身朝回走去,小差一把拽住了他:「小人哪裡都有,不要跟他計較,我們趕緊走。」
碧碧說:「你們打算去哪兒?」
我說:「東北方向有個湖,以前那裡是一條路,從那裡可以離開404。」
碧碧突然說:「湖非湖,霧非霧……看來那不是寫錯了,老K說的就是湖。」
霧還是很大,它們在蘆葦之間流動著,就像升騰的煙。
小馬哥走在最前面,他突然蹲下來,其他人不明所以,也跟著蹲下來。前面有窸窸窣窣的聲音,好像有人走過,聽了一會兒又沒了,我們沒敢輕舉妄動,繼續埋伏,就像一排練蛙跳的人。
那個聲音再沒有響起來。
小差這才低聲問:「這是什麼人?」
小馬哥說:「好像是猩猩。」
我都快忘了,404還有猩猩。
小差說:「你確定嗎?」
小馬哥說:「我確定,我看見了它們的毛,不過好像是綠色的……」
紅色的霧,綠色的毛,我竟然想起了「白毛浮綠水,紅掌撥清波」。
碧碧很好奇:「這裡有猩猩?」
小差就簡單跟他說了說猩猩的事。
碧碧說:「它們在這裡吃什麼喝什麼?」
我說:「周Sir說,它們經常去西區偷吃的。」
碧碧搖了搖頭:「動物都有生態鏈,沒有一種動物整天指望偷食物繁衍下去的。還有,既然它們無拘無束,為什麼從不離開404?這個問題很重要,它們出不去,你們就出不去。」
四爺說:「我也有個問題,你們說猩猩的視力怎麼樣?它們能透視這些霧嗎?」
我說:「你那個不重要,出去到網上搜搜就知道了,我們趕緊想想它們為什麼不離開。」
四爺說:「很正常啊,我一直待在北京,因為我就是北京人,家就住在那兒,我還能去哪兒?這些猩猩從原來的動物園逃出來,所以就一直在這裡繁衍生息嘍。」
碧碧突然說:「它們是什麼品種?」
四爺說:「猩猩還分品種?」
碧碧說:「猩猩分為兩大類,大猩猩和黑猩猩。大猩猩身長兩米,體重400斤,一拳就能把人腦袋打碎。黑猩猩比較小,最大的也就一米半,但他們的智力最接近人類。聽你們的描述,你們碰到的不是大猩猩,也不是黑猩猩,它們介於兩者之間。」
四爺說:「難道是雜交的?」
就在這時候,蘆葦里傳來了一個聲音:「能幫幫忙嗎?」
是個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