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反追(1)
第61章 反追(1)
「孩子懷得很下，所以苒苒懷孕比一般人都辛苦。」
齊思雅的話在關昊的心湖泛起陣陣漣漪，激起了波濤洶湧，久久不能平息。
沒有聽到關昊的回應，齊思雅繼續道，「關總，你不要誤會苒苒的動機，她不是為了跟你羈絆，是因為苒苒的身體很不好，醫生說她若是拿掉這個孩子，她以後想要懷孕可能就難了。」
「我知道了……還有其他的事嗎？」關昊平靜的語調看不出絲毫波瀾。
「沒有了，需要我告訴你苒苒現在的地址嗎？」
「她不是在美國嗎？」
齊思雅震驚，「你知道？」
他又怎麼會不知道，沒有秦梓歆的幫助，一無所有的她又怎麼可能銷聲匿跡？當然，僅僅靠秦梓歆的那點能耐，在他這裡還做不到銷聲匿跡。
沒有在理會齊思雅，關昊徑直結束通話，對佇立在一旁的秘書道，「陳秘書，安排一下，我要回美國。」
她一貫都是不屈不撓的，此刻他終於明白她會乖乖聽他的話離開的原因。
美國，伊利諾斯州，奧爾頓。
隔著一層薄薄的鏡片，關昊雙手環胸，仰頭審視眼前聳立在烈日下的房子。
微風吹拂著他狂放不羈的黑髮，使得他俊美的臉龐更增添幾分帥勁，他傲然挺立的身影，透著一股與生俱來，唯我獨尊的霸氣風采。
「總裁，需要我去敲門嗎？」
站在關昊身後的鄒季殷勤地問。
「不用了。」關昊伸手摘下墨鏡，露出炯亮有神的雙眸，「你退下吧！」
「是。」鄒季站到了跟保鏢一排的位置。
關昊伸手按玲，門鈴聲隔著門板，清晰地傳到關昊的耳朵里。
「誰……」
並不是他期盼中的聲音。
驀地，一位上了年紀的美國婦女出現在關昊的眼前。
關昊蹙眉，以流利的英文道，「請問這裡是否住著一對中國姐妹？」
婦女回答，「之前是有的，可她們已經搬走了，先生你是要租房嗎？」
「搬走了？」站在關昊身後的鄒季震驚，「可是我前兩天還查到她們仍在這裡住啊？」
透過門縫，關昊可以清楚地看見屋子裡面空空蕩蕩。
婦女笑道，「原來你們是來問那兩位小姐的……抱歉，關於住客的信息我們是不會透露太多的，如果各位不想租房，那就請便。」說罷，婦女直接關上房門。
「喂，你什麼態度……」鄒季不悅，欲衝上前再敲開門。
關昊揮手，淡淡道，「算了。」
「總裁，這女人一定知道瞿小姐她們去了哪的……」
「你問不出的。」
「那現在怎麼辦？」
關昊重新審視了一眼這小鎮周圍清凈的環境，道，「我們走。」
「是。」
一個星期後。
秦梓歆站在自己在奧爾頓租住的房間里，微笑道，「真是很感激你上次的幫忙。」
美國婦女熱絡道，「你們是我最友好的租客，這點小忙，我又怎麼會拒絕呢？」
「真的太謝謝了。」說著秦梓歆又將一筆錢塞到了婦女的手中。
婦女開心接過，又殷勤問，「家裡這些東西需要我幫你整理嗎？」
秦梓歆看了一眼自己剛從旅館搬回來的生活用具，笑著道，「不用了，我自己能行。」
婦女點頭，「那好，有什麼事你再叫我。」
「好。」
婦女隨即離去。
秦梓歆頭疼地看著地上的生活用具和行李，重重嘆了口氣。
站在一旁的秦子淺走到母親身邊，疑惑地問，「媽咪，為什麼不讓房東太太幫我們收拾一下呢？」
秦梓歆笑著揉了揉秦子淺額前的小碎發，「傻女孩，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她幫我們做事，我們是要給她錢的……媽咪現在存款不多，不能這樣亂用。」
九歲的秦子淺似懂非懂地「哦」了一聲。
秦梓歆溫柔道，「乖，幫媽咪打打下手，媽咪很快就能收拾好的。」
秦子淺乖巧點頭，「嗯。」
兩母女快樂地收拾著房子，倏地，房門外傳來一道門鈴聲。
以為是房東又折了回來，秦梓歆吩咐秦子淺道，「淺淺，你去開門！」
「好。」
秦子淺蹦蹦跳跳地跑去打開門，誰想到……
「關叔叔！」
秦子淺的一道興奮呼喚聲令正在彎腰收拾東西的秦梓歆此刻身子一僵，難以置信地抬眸看向房門。
關昊此刻已經將秦子淺抱了起來，像從前那樣親著秦子淺，「嘿，小女孩，又長高了，也更漂亮了！」
「關叔叔，我好想你哦！」秦子淺也在關昊的臉上親了一下，開心之情溢於言表。
關昊終於將眸光轉向秦梓歆。
秦梓歆慢慢地走了過來，臉色微微泛白，從關昊的懷裡將秦子淺抱了下來，她淡淡道，「玩手段和心計，在你面前看來還是雕蟲小技。」
她故意假裝搬離，就是不想讓他查到她們。
唯恐沒有矇騙過他，她還刻意去查他是否有回紐約，得知他已經回了紐約，她這才又搬了回來，誰想到……
他根本是早就洞悉了她們的一舉一動。
這時候，關昊俯首疼惜對秦子淺道，「淺淺，叔叔給你買了禮物。」
秦子淺雙眸泛光，「真的嗎？」
「快過來，禮物在這裡呢！」鄒季對秦子淺招手。
「耶……」
秦子淺開心地朝鄒季奔了過去。
「淺淺！！」
秦梓歆戒備地想要喚回女兒，豈料秦子淺此刻已經被鄒季抱在懷裡，愛不釋手地看著關昊給她買的芭比娃娃。
因為女兒的存在，怕嚇到女兒，秦梓歆隱忍著怒氣，壓低聲音道，「你又想做什麼？」
鄒季抱著秦子淺到了一旁。
關昊眯起狡黠的眼眸，語調強勢，「我來這裡做什麼你不知道？」
秦梓歆裝傻，反問道，「你心思那麼高深，我怎麼會知道？」
關昊從鼻子里哼出，「如果你繼續這樣的不配合，我只能帶淺淺去紐約見見她的奶奶。」
「你……」
「嗯？」
在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兒后，秦梓歆氣憤回答，「苒苒是跟我在一起，但是在上次搬走後，我和她就分開了，現在我也不知道她在哪裡？」
「是嗎？」關昊敏銳的眸光捕捉到秦梓歆眸底的那絲不自然。
關昊一直都派人監視著這棟屋子，直到昨晚下屬來報見到秦梓歆回來找房東，他於是立即就從紐約趕了過來，卻不想見到的人只有秦梓歆，而沒有他期盼中的那個人。
「我……我真的不知道！！她現在的心思不比以前，見到齊思雅以後，她怕齊思雅跟利仁雋說漏了嘴，於是從我這裡搬了出去，我很喜歡這裡，但又怕你找上門引起麻煩，我只好假裝搬走，觀察了一個星期，又查了你的行蹤，我以為已經沒有什麼問題了，誰想到你又折回來了，可瞿苒苒的行蹤我是真的不知道。」
秦梓歆長篇大論的解釋並沒有得到關昊的信任，只聽見關昊柔聲詢問在一旁跟芭比娃娃玩的不亦樂乎的秦子淺，「淺淺，叔叔帶你回紐約跟奶奶見幾天，好不好？」
「好。」秦子淺用力點頭，「我也好想奶奶。」
關母照顧了秦子淺幾年，秦子淺對關母有很深的依賴……
後來關母知道了秦子淺不是關昊的孩子且可能是秦梓歆被強姦后遺留下的，關母也就漸漸疏遠了秦子淺，當然，關母秉性善良，在孩子面前她從未說什麼，因此孩子對關母依舊有想念。
他分明是在威脅她！
要知道，他雖然不會傷害她女兒，但是他絕對能讓她這輩子都見不到女兒。
這樣的結果她不敢去想……
最後，秦梓歆閉起眼，知道用謊言在關昊這裡永遠都過不了關，她無奈吐出，「苒苒她就在這個鎮上的旅館里！她懷孕需要休息，我怕家裡今天要收拾東西又臟又亂，所以讓她再在旅館休息一天，等晚上我再去接她！」苒苒，原諒我沒能保護你！
瞿苒苒幽幽從睡夢中醒來。
睜開眼，伸手撫摸著自己的小腹，在感受到孩子在裡面動后，瞿苒苒滿足地坐起身，看著窗戶上被微風拂起的窗帘，嗅著早上空氣中蘊含著窗台上那小黃花所散發的淡淡清香，瞿苒苒開心地低頭，跟肚子里的寶寶說話。
小傢伙，今天又是美好的一天！！
寶寶似乎在回應她，又在她肚裡動了一下。
「寶寶，你能聽見媽咪說話，對不對？」瞿苒苒很興奮地說著。
寶寶此刻卻沒有再動。
知道寶寶這個時候會「回應」她只是巧合，瞿苒苒還是止不住的愉悅，又對孩子道，「你要乖乖長大，媽咪期待跟你見面。」
十幾分鐘后，梳洗過後，瞿苒苒來到秦梓歆的房間。
見到旅館的服務生正在打掃，瞿苒苒疑惑地問，「不好意思，請問這間房裡的人去哪了？她們退房了？」
服務生將一張紙條遞予瞿苒苒，「這是退房的那位小姐留給你的。」 「好的，謝謝。」
接過紙條，瞿苒苒看了一眼上面的字。
苒苒，不想打擾你休息，今天搬回家，我回去收拾一下，晚上我再過來接你。
原來姐姐是回家了……
這個小鎮雖然不大，可這旅館離她們住的地方步行也是走不到的，秦梓歆有輛便宜買來的二手車，來接她就會很快。
想到她這個孕婦就算回家幫秦梓歆收拾東西也可能只會是添亂，瞿苒苒於是聽秦梓歆的話，決定再在旅館休息一天。
一覺醒來后也沒有了困意，瞿苒苒決定下樓走走，去呼吸一下新鮮空氣。
愜意地散步在異國寧靜的街頭，瞿苒苒從未覺得這樣的安寧和舒適。
姐問過房東，他真的有來過……
她跟齊思雅認識這麼多年，她清楚齊思雅的性格，見到她現在這樣，以齊思雅的性格是絕對做不到袖手旁觀的，她也阻止不了好友的這種關心，畢竟好友是為她好。
可她和關昊之間，又怎麼可能還會有轉圜的餘地呢？
聽房東說，他真的來了……
她猜不到他找上門是為了什麼，但她清楚，只要跟他碰面，只會給她帶來無盡的痛苦。
她已經承受不起，也不想再跟他糾纏下去……
這輩子，她已經受夠了！
散步了一圈回來，由於懷孕容易感到疲累，瞿苒苒又困了。
她原想進旅館再睡到中午，不想在旅館外面見到了停在了旅館外的幾輛新來的車。
她記得她出來的時候旅館外是沒有這麼多車的，顯然，這會兒旅館來了很多人……
瞿苒苒不由敏感起來，站在一輛車的後面看了一眼。
豈料，這謹慎的一眼竟讓她驚恐得立即捂住了嘴……
天吶，他居然就在這裡！
鄒季和幾個保鏢此刻正恭敬地站在他的身後，他則在友善地跟旅館的老闆說話，顯然是在詢問她的行蹤。
她看過來的時候，在遠處的他似乎感受到了，竟抬眸朝她這邊看了一眼。
瞿苒苒著實嚇了一跳，俯下身子，慢慢地挪動著步伐朝遠離旅館的方向去。
瞿苒苒並不知道，一向擁有敏銳眸光的關昊，在她探出頭時，就已經注意到她。
「你以為你還躲得掉嗎？」
一道清冷的聲音倏然由後傳來。
瞿苒苒身子猛地一震，直感覺脊背骨全都是冰冷的寒意。
明明知道她此刻已經無路可逃，可她還是加快腳邊的步伐。
她真的不想再看見他……
她走得很急，自從懷孕以後，她已經許久不曾以這樣的速度走路。
因為太過急切，她開始感覺到，下腹部傳來一陣孩子不適的痛楚。
寶寶在跟她抗議了，但是她身不由己。
他怎麼還會回來呢，他不是已經回紐約了嗎？
可是事與願違，她感覺到他已經快追了上來……
無奈之餘，她猛地停下腳步，躲進了一旁的便利店。
一走進便利店，她便靠在便利店的貨櫃旁喘氣，一手扶著腰，一手護著小腹，即使如此，肚子痛還是漸漸變得難忍。
「小姐，你怎麼了？」
店員見到她倉促地進來，又臉色蒼白的樣子，立即過來關心。
「我沒事，我來買東西，走得有點急。」雖然佯裝無事，可額頭的汗水卻因為隱忍著肚子的疼痛而顆顆跌落。
「可是你的臉色很難看……」
瞿苒苒突然拽住了店員的手，「麻煩你攔住等會兒要進便利店的那個男人，只要你幫我拖延時間，待會兒我會給你豐厚的報酬的！」
店員根本沒聽明白，「什麼？阻止誰？」
店員的問題還沒來得及得到解答，瞿苒苒已經撐不住，身體挨著貨櫃，滑倒在了地上。
「小姐，小姐？」
店員頓時緊張，便利店內的顧客也漸漸聚攏了過來。
瞿苒苒的意識因為疼痛而開始迷糊，在恍惚間，她看見有個高大的身影沖了進來……
等瞿苒苒醒來的時候，已經躺在醫院內白色的病床上，手臂上插著點滴的針管。
「小姐，你醒了啊？」
瞿苒苒睜大眼眸，環顧了四周一眼，稍稍鬆了一口氣，因為視線中並沒有她唯恐見到的那個人。
「我怎麼會在醫院？」瞿苒苒想問清楚。
「是你那位英俊的丈夫抱你來的呢！」護士笑眯眯地回答。
僅僅聽見前面的「英俊」兩個字，瞿苒苒的身子已經緊繃了起來，心也懸在了嗓子眼。
「不，我要出院，我現在就要出院……」瞿苒苒突然激動了起來。
護士連忙護住瞿苒苒，「小姐，你現在身體虛弱，點滴還沒打完，你應該在床上好好休息……」
「我不要，我沒事！」
下床，瞿苒苒立即移至門板。
護士無奈摘下點滴瓶，跟著瞿苒苒。
瞿苒苒一打開門，就看見關昊此刻正在外面的走廊上跟醫生交談。
這裡是鎮上唯一的醫院，而跟關昊在交談的正是每一次替她做產檢的那位醫生。
瞿苒苒立馬又將房門關閉，頓時六神無主了起來。
怎麼辦，怎麼辦？
他就在外面……
倏地，瞿苒苒注意到病房左側還有一個房門，她猛地抓住護士，著急地問，「我想要出去，你能不能幫我打開這個房門？」瞿苒苒手指著左側。
護士連忙扶著瞿苒苒，而如實道，「抱歉，那個房門是供病人在危險時直通手術室的，只有要做緊急手術的時候才能打開。」
「我現在就很危險，麻煩你幫我打開門，求你了……」此時此刻的瞿苒苒就差沒有跟眼前的小護士跪下了。
護士很為難道，「小姐，我真的不能……」
「沒我的允許，你哪裡也去不了！！」
瞿苒苒呆愣在原地，這熟悉的清冷腔調，這霸道強勢的聲音，熟悉得令她恐懼。
她猛地轉頭看他。
他雙臂環抱在胸前，臉上是道不清分不明地陰暗神色，靠在門邊。
「關先生，您快阻止您的妻子吧，她一直嚷嚷著要離開，可她還在打點滴……」
「你先出去！」關昊鷹隼的眼眸盯著瞿苒苒，卻是跟護士說。
護士像是得到解救，立即就退了出去。
關昊關上門，走到瞿苒苒的面前。
「我沒錢住院，我要出院！」瞿苒苒平靜地說，不得不接受此刻跟他面對面的事實。
她承認她現在是在鼓起勇氣跟他說話，天知道她現在是有多麼的驚慌失措。
關昊陰鶩的眸光凝著她蒼白的臉，神情複雜難解，微蹙起的眉心似乎在隱忍著什麼。
「急什麼？都敢背著我懷著孩子，還怕現在看見我？」他的語調很冷，儼然夾雜著怒氣。
「孩子和你無關！」
關昊邪肆勾起嘴角，嗤笑，「沒有我出力，你哪來的孩子？」
「你……」無恥兼下作！
關昊並沒有十分動怒，臉龐雖然冷清，語調也緩和了些許，「你現在給我好好躺在床上，點滴打完，我們再說！」
「我沒什麼跟你說的。」瞿苒苒完全沒有好的語氣。
「可我有很多要跟你說。」
瞿苒苒失去了耐性，「你究竟想怎樣？」
關昊輕扶住她的肩，以溫柔而又不失危險的語氣道，「既然你選擇留下這個孩子，就該想到早晚有一天我會來找你。」
「我說了這個孩子與你無關，我會負責生他養他！」面對關昊的淡然，瞿苒苒顯得極不淡然。
她說這句話不是氣壞，也不是自憐自艾，她就是想要跟他說清楚，她是很理智地留下這個孩子。
他不需要負責，孩子對於他來說也是個意外，而且選擇留下孩子人的是她。
關昊俯睨著她，似乎意外她在提到孩子的問題上竟可以這樣的平靜。
打量片刻，關昊冷冷一笑，「就憑你，怎麼拉扯一個孩子長大？」
「我會賺錢，我不是一無是處。」瞿苒苒不甘示弱地迎向他質疑的黑眸，「雖然你是孩子的父親，但我不會抱怨你，畢竟你曾經那麼的小心翼翼，是這個孩子來得太意外了！我沒有想過告訴你是因為我知道你得知這個消息會跟我有同樣的選擇，那就就是去醫院拿掉這個孩子，我不想騙你，一開始我根本就沒有想過留下這個孩子，我去了醫院兩次，第一次手術沒做成，第二次我再去，醫生卻告訴我，如果我拿掉這個孩子，我以後要懷孕可能性就會很小，我還想要嫁人，我不可能這輩子都不為我未來的丈夫生兒育女……所以，你可以當做什麼都不知道，我跟你保證，這輩子我不會讓他知道他的父親是誰。」
瞿苒苒垂下眼帘，儘可能有條不紊地說著這些話。
關昊陰沉地盯著她，半晌沒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