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別離(2)
第98章 別離(2)
關昊不跟瞿苒苒計較，隨即道，「你不想欠我認清，那就以欠債的形式吧！你用我的錢回T市安排好你現在想要的生活，等你有錢了，你再償還給我。」
他換了一番說辭，的確令她心動。
在T市，無論是找工作，還是生活，都比在異國強，她當然希望能夠回T市。
猶豫了數秒，瞿苒苒最後點頭，「好，我回T市，錢，我慢慢還給你。」
下一秒，關昊從西裝袋子里掏出支票和筆，寫上數字后撕下一張遞予瞿苒苒。
瞿苒苒因為抱著禹安而拿不了，但還是看見了上面的那串數字。
「我不需要這麼多……」如果她沒有看錯，那是一千萬，對於他的身價來說算不得什麼，卻不是她能償還得起的債務。
「借你一百萬，其他九百萬是我給禹安的撫養費。」
「禹安不需要你撫養。」
「你可以不需要我撫養禹安，我卻不能夠對我的兒子坐視不理。」
也罷，他要給就給吧，反正這些錢對於他來說根本就不算什麼，她以後再還給他就是了。
「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吧！」
傭人將瞿苒苒的行李拿到的門廳。
禹安此刻已經醒了，正在瞿苒苒的懷裡到處亂看。
關昊安排的司機已經在別墅的大門外，花園裡是一群竊竊私語的傭人。
瞿苒苒聽不到傭人們在討論什麼，但她能夠隱約猜到，他們恐怕都是在說她無緣無語離去而迫－使他們丟了工作的事。
「￥￥#％％……」
禹安咿咿呀呀在說話。
瞿苒苒轉頭看了一眼。
是的，她在找關昊。
她不是在等他送別，而是想他最後看禹安一眼。
以後，他在紐約，她在T市，不是沒有見面的機會，但也很難說……
城市那樣的大，就算她以後帶著禹安路過「昊天」，也未必能夠碰到來T市的他。
也許，就這樣一輩子都不會見面也不是沒有可能。
沒有看見關昊，瞿苒苒出聲問傭人，「關先生呢？」
傭人搖頭，「剛才就沒有看見。」
瞿苒苒原本想要讓傭人去找下關昊，可轉念一想，他如果真的捨不得禹安，他必定不會在這個時候離開別墅，她何必要讓他來見禹安，反而顯得她在離開的問題上太過矯情。
「那算了，你幫我拿下行李，我們走吧！」
「好。」
……
別墅大門外，一輛黑色的車子已經停在那兒。
也許是因為瞿苒苒在雜亂無章地想著事情，所以走向那輛車的時候，瞿苒苒也沒有意識到那是關昊平常代步的賓利，抱著禹安便坐了進去。
直到坐進車廂的後座，看著坐在駕駛位上的關昊，瞿苒苒這才回過神，尷尬道，「對不起，我沒有看到這是你的車，我還以為是你派來接我去機場的司機……我這就下去。」瞿苒苒說著就要下車。
豈料，在瞿苒苒推開車門準備下車的時候，關昊低沉的嗓音傳來，「你沒有弄錯，我送你們去機場。」
「呃……我要去的是XX機場。」她當然不願意坐他的私人飛機，她不想要欠他的人情。
「嗯。」
關昊幾乎沒有出聲回應了一句，隨即發動引擎。
瞿苒苒也沒有在拒絕，關閉好車門，抱著禹安在後座坐好。
車子駛離別墅……
瞿苒苒抱著禹安看著窗外的景緻。
禹安像是對這個世界的所有東西都感興趣，精明的眼睛骨碌碌地轉著，長睫一蓋一蓋，可愛極了。
瞿苒苒此刻卻沒有心思跟禹安介紹這個世界的一切，她再次失神。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車子抵達了機場。
瞿苒苒似乎有些意外居然這麼快就到了機場，她於是抱著禹安走下車。
關昊拖著行李，瞿苒苒抱著禹安，一起走向機場大廳。
她買的機票剛剛好是別的乘客因為事情耽誤而退出來的一張票，所以，飛往T市的這班飛機很快就要起飛，現在已經在安檢。
在安檢口處，瞿苒苒轉身對關昊道，「麻煩你幫我辦一下行李託運吧，我抱禹安不方便。」
「好。」
關昊拖著行李，朝託運辦理處走去。
瞿苒苒抱著禹安靜靜地等在原地，看著他跟託運人員交涉，她隨即低頭，跟懷裡的禹安道，「小寶貝，等會兒就要跟爹地說再見了，你記得要個你爹地說，知道嗎？」
禹安好像聽懂了一樣，回了一串聽不懂的嬰兒聲音。
等瞿苒苒再抬頭朝關昊看過去的時候，關昊已經辦好託運朝她走來。
瞿苒苒沒有避開視線，而是跟他淡淡一笑，「謝謝。」
關昊來到瞿苒苒面前，問，「到了T市，我會安排人去接你。」
「不用了……我對T市很熟，第一晚我可以住酒店，第二天我會去找房子。」
「也許你一出機場就能打到計程車，可在機場里，誰幫你拿行李？」
「我……」
「聽話吧，這不是什麼人情，只是我為禹安的安全考慮。」
他既然都這樣說了，她也沒什麼好說的。
兩人沉默了片刻，這時候，機場大廳開始響起瞿苒苒所乘這班飛機即將起飛的提示聲。
瞿苒苒開口道，「我要進去了……」
「讓我抱抱禹安。」
「好。」
瞿苒苒輕輕點頭，小心翼翼將禹安抱了過去。
跟關昊相處了這麼多天，禹安已經很熟悉關昊，在關昊的懷裡，那笑起來的樣子竟比在瞿苒苒的懷裡還要自在。
「小傢伙，在T市要乖乖聽媽咪的話，知道嗎？」關昊親吻著禹安，以父親的口吻囑咐著。
禹安瞪著圓圓的眼睛看著父親，好似很認真在聽父親說。
瞿苒苒走到父子倆面前，替禹安將衣服拉好。
關昊已經很懂得怎麼哄禹安，這會兒每說一句話都惹得禹安咯咯直笑。
瞿苒苒一直看著關昊懷裡的禹安，可不知什麼時候，她的視線竟落在了他的臉上。
看著關昊充滿父愛的俊逸臉龐，瞿苒苒不由入了迷。
不知道是不是真有父子連心這一說，他跟禹安真是越來越和諧了，每一次他逗禹安，禹安都很給面子跟他笑，那笑起來燦爛的樣子連她都嫉妒……
「小傢伙，來，你親一下爹地。」
關昊將禹安豎著抱了起來，充滿疼憐道。
禹安哪裡會親，這會兒在關昊的懷裡已經看向別處去了。
瞿苒苒笑著道，「兒子都看別的地方去了。」
關昊隨即在禹安的屁股上輕輕打了一下，「臭小子，一點都不給爹地面子。」
禹安這時候癟著嘴，以一副很無辜的模樣看著父親。
瞿苒苒因為孩子這樣的表情而笑得更開。
這時候的關昊和瞿苒苒似乎都忘我的狀態，沉浸在這一家三口的溫馨之中。
但是，機場二次響起的提示上飛機聲，讓他們一瞬間又回到了現實……
瞿苒苒看了一眼機場時間，道，「快起飛了，我再不安檢就來不及了。」
「嗯。」關昊應了一聲。
瞿苒苒隨即從關昊的懷裡將禹安抱了過來。
禹安一回到瞿苒苒的懷裡竟不太樂意，眼看就要癟嘴哭了。
瞿苒苒連忙跟禹安說話，哄他。
禹安很好哄，即使就被轉移了目標……
待禹安安靜后，瞿苒苒拿過關昊手裡的證件和登機牌，平靜道，「那我走了……」
「再見。」
「再見。」
在瞿苒苒準備轉身進安檢口的時候，她好像突然想起什麼，又轉過身，對關昊道，「對不起，我必須跟你說一聲……以後若是見面我們都不要再打招呼了，我們都有各自的生活要過，我不想影響我們以後的生活。」
關昊喉結動了一下，「好。」
瞿苒苒隨之抱著禹安走進安檢口。
關昊轉身，離開了機場。
瞿苒苒還是轉過頭來了，看向關昊剛才所在的方面。
但是，他已經不在原地，她能看見的是他離去的高大背影。
這一刻，瞿苒苒只感覺到慢慢地心酸泛濫在她的胸口，她深深吸了口氣，瞪大眼眸，不允許自己再猶豫，徑直走向候機大廳。
……
車子在離開機場的路上狂飆。
關昊捏緊方向盤，腦海中全都是揮之不去的那抹美麗身影。 倏地，他將車子停在了一處海域邊上，摘下墨鏡，下車。
倚在車上，他凝望著遠處空闊無際的深藍海面。
看著這片海，又不禁讓他想起了沫島……
他這輩子最美好的回憶，就是在那裡。
藍天碧水，陽光沙灘，整個世界，彷彿就只有他和她兩個人。
他喜歡他逗她時她無可奈何的樣子，也喜歡跟她在島上日夜繾綣的日子，無拘無束，無須考慮任何問題。
那時候他是那麼輕易就能夠掌握住她，可是，現在的她，就像流沙，他越是抓緊，流逝的越快……
一個星期後，T市。
夜晚，七點，在不算市中心的一個小套房裡，瞿苒苒抱著禹安在房間的床上玩耍。
「禹安，你看，這是小鴨子，有白白的羽毛，黃色的嘴巴，紅色的腳掌……」瞿苒苒拿著卡片，教孩子辨清小動物。
禹安才三個多月，卻格外的精明，瞿苒苒在教的時候，他乖乖地聽著，等瞿苒苒說完，他才會拿起卡片把玩。
瞿苒苒陪著禹安玩到快九點，禹安這才地睡著……
將禹安抱到嬰兒床里睡后，瞿苒苒也跟著疲累地躺在了床上。
最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她總感覺到很累，之前帶孩子比現在辛苦時也不覺得。
瞿苒苒閉起眼睛正有困意，手機鈴聲卻響了起來。
閉著眼，將手機撈了過來，瞥見屏幕上顯示的號碼，瞿苒苒笑著按下接聽鍵，「思雅。」
「苒苒，你還沒睡吧？」
「嗯，還沒。」
「許久沒有跟你打電話，你還好嗎？」
「我一切如常，你呢？幸福的孕婦，你還好嗎？」
「你別取笑我了，我現在好臃腫啊，胖了好多斤……」
「懷孕哪有人不胖的，沒事的，只要利總不嫌棄就好。」
「他倒是沒說什麼，只是我怕繼續這樣下去，我會連婚紗都穿不下……」
婚紗？
瞿苒苒猛地睜開眼，「思雅，你要結婚了？」
齊思雅甜蜜道，「嗯，嗯……苒苒，仁雋跟我求婚了，婚禮就定在下個月！」
瞿苒苒興奮道，「恭喜啊，思雅，我真替你開心！！」
「苒苒，你下個月來參加我的婚禮嗎？」
「我……」
齊思雅接過話，「我知道你在奧爾頓要帶孩子不方便，即使你不能來，也沒關係的，我只是想要跟你分享我的喜悅……」
一直受到利仁雋的管制，齊思雅已經好久沒有聯絡瞿苒苒。
今天好不容易找了個通知好友結婚消息的借口，利仁雋這才允許她用手機，而齊思雅用手機打出的第一通電話就是給瞿苒苒。
「思雅，我的確不能確定是否能參加你的婚禮，但是，不是因為我人在奧爾頓，而是因為我現在一個人在照顧禹安。」
「你不在奧爾頓？」齊思雅驚異，「你不是和你姐在奧爾頓嗎？」
瞿苒苒搖頭，「我在T市，我已經回T市定居了。」
齊思雅聽后欣喜吐出，「你在中國了？」
「嗯。」
「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怎麼會突然間就回來了呢？」
「一個星期前吧！」
「你……一個人回來的？」
知道齊思雅想問的是什麼問題，瞿苒苒索性直接回答，「我和關昊已經沒有你們想的那層關係了，是我一個人帶著禹安回來的。」
「可是……」
「沒什麼可是了，思雅，我和他的事以後都不要再談了，都已經過去了……談談你婚禮的事吧，你們打算在哪裡舉辦婚禮啊？」瞿苒苒迅速轉移話題。
「苒苒……」齊思雅仍在糾結瞿苒苒和關昊的關係。
「思雅，不用替我擔心，我和關昊沒什麼，只是做不了夫妻而已。」瞿苒苒回答得輕描淡寫。
「都怪我一直都沒有聯絡你……」
「傻瓜，我現在好好的，你聯絡我又能如何？」
齊思雅語調帶著憂傷，「苒苒，其實我一直在後悔當初沒有問過你就將你懷孕的事透露給關總，如果不是我，也許你現在已經在過平靜安逸的生活。」
瞿苒苒輕嘆了口氣，「我就算能夠隱瞞他一時，也不可能隱瞞他一輩子，孩子的問題我和他遲早都是要面對的，何況你是為了我好，你不需要自責。」
「苒苒，我現在跟仁雋一起住在G市，他因為我懷孕而不准我離開G市一步，所以，我現在無法回T市看你，你答應我，要好好照顧自己，好嗎？」
瞿苒苒輕笑，「我都多大的人了，你難道還擔心我像從前一樣不諳世事？」
「我只是擔心你……」
「好啦，我的事不需要你操心，你現在需要做的就是養好身體，做個美麗的新娘，然後替利總生個白白胖胖的小朋友。」
「我會的，你一定要照顧好自己，我一有機會就去T市看你。」
「等你生完孩子再說吧……」
「嗯。」
……
結束跟齊思雅的對話，瞿苒苒已經困意全消。
想到齊思雅就快嫁給利仁雋，瞿苒苒不由在心底默默祝福。
思雅跟仁雋應該也只有談一年多的時間吧？沒有想到這樣快就能夠修成正果。
別人的感情看著總是好的，為什麼她的感情卻要遭遇那麼多的磨難，到最後得到的依然還是無疾而終的下場。
瞿苒苒拿起手機，無聊地翻著，視線最後落在最後一次跟他通話的那條記錄上。
這串號碼，怕是以後都不會再用了……
想到這裡，瞿苒苒伸手在觸屏上按下刪除鍵，可瞿苒苒剛點下去，就看見禹安在嬰兒床里睡得不安穩扭動著身子的模樣。
瞿苒苒於是放下手機，下床，走到嬰兒床邊，熟稔地替禹安換了一個尿不濕。
果然，換了乾爽的尿不濕后，禹安小小的身子馬上就不扭了，又沉沉睡去。
瞿苒苒忍不住低頭親了親禹安這愛乾淨的小傢伙，這才重新重新回到床邊。
她坐下來，拿起手機，才發現她的手機剛剛居然在撥號碼，而這串號碼，正是她剛才想要刪除的……
天，她剛才不會是沒有按下刪除，而不小心撥了出去吧？
這不是沒有可能，剛才看見禹安在嬰兒床里扭動，她按下刪除鍵后也沒有注意自己的手指是否點在刪除的按鍵上，也許可能就按偏了……
前一分鐘，紐約曼哈頓。
嚴肅莊嚴的會議室內，正在進行每日的例行會議。
關昊坐在橢圓大桌的一頭，正在聽下屬跟他稟告各個項目的進展。
陳琳坐在關昊的側邊，感覺到手機在震動，她於是將老闆的手機拿了出來，看見上面顯示的號碼，陳琳呼吸一抽，猶豫著要不要將手機現在就遞給老闆。
愣了幾秒，陳琳起身附到了關昊耳畔，小小聲道，「總裁，您的手機響了，是瞿小姐打來的。」
聽到「瞿小姐」三個字，關昊將手機接了過來，瞥了手機屏幕上的號碼一眼，眉梢微挑。
「總裁，是不是要中斷一下會議？」
關昊沒有應答，隨即起身。
陳琳意會，使用手勢要眾高管暫時中斷會議。
關昊走到會議室的裡間，站在落地窗前，正要接聽，卻不想，手機在此刻停止響動。
關昊下意識想要回撥過去，可當他手指要按下的時刻，理智卻在此刻提醒著他。
驀地，他將手機收回袋中，視線朝向前方。
他的腳下是紐約的車水馬龍，那些無數車盒子組成一串串的線，令紐約呈現快節奏的生活。
陳琳走過來的時候見到關昊正在沉思，她站在距離關昊三米處，恭敬問道，「總裁，會議是否繼續？」
關昊頭也不回，「今天就到這裡吧。」
「是。」
……
瞿苒苒拿著手機在床上發愣。
撥出去的電話已經挽回不了，他剛才看見她打來的電話，會作何感想？
她真是太粗心大意了，他現在沒有接，可能是在進行每天早上的例行會議，等會兒他要是打來該怎麼辦？
瞿苒苒嘆息了一聲，將手機放在了床頭櫃。
下午。
鄒季站在總裁辦公室里，嚴肅跟關昊稟告，「老闆，你叫我下的餌，有反應了。」
關昊看著手邊的文件，淡淡回應，「說。」
「你一個星期前要我放出消息，目前已經在商界引起軒然大波，加上羅賓遜先生的幫忙，這件事的發展已經愈演愈烈。」
是的，一個星期前，鄒季遵照關昊的命令對外放出假的消息——法國要在里維埃拉區增加三個個碼頭的世界最大黃金海岸的望城項目，由於數名地質學家近日勘察得出，里維埃拉區近幾年一直都處於地陷之中，如果增加三個碼頭，因為泥土構造和地層撬動，可能會引起更大程度的地陷，目前法國政府已經在考慮是否將此項目延後或取消。
這個消息一經出來，立即在商界瘋傳……
所有人都知道這個項目是「凌天」集團拿下來的，按照以往為政府做項目的流程，「凌天」集團在拿下項目后就會收到政府拿來援助項目進行的百分之三十的資金，但「凌天」前期在項目的投資資金遠遠超過百分之三十，所以，不足的將有「凌天」先補，等項目結算以後政府才會全部跟集團結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