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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身陷中華軍陣始祖風后的心幻大陣(4

  第122章 身陷中華軍陣始祖風后的心幻大陣(4)

  「也許……」有莘不破彷彿沒有聽見桑谷雋的話,接上姬慶節的話說,「也許對手就是因為知道雒靈是他們的剋星,這才預先設計暗算她!哼!」他望著融父山十二連峰大陣外的胡騎,躊躇道:「看這氣勢!姬兄一個人只怕對付不了。」


  姬慶節笑道:「有莘兄過慮了,我擺開這融父山十二連峰大陣,別說這八千人,就是八萬人也闖不過來!」


  羿令符嘴唇動了動,終於沒有開口。有莘不破道:「真的?可我還是有些擔心。你看他們駐足不動,分明是等著我們幾個分兵才肯動手。我現在擔心的,是始均厲再次召喚出應龍來。羿老大上次是將那條爬蟲嚇跑,但這種事情可一不可再,如果始均厲再將那爬蟲召出來,可就是頂麻煩的事情了。」


  姬慶節道:「這點有莘兄也不必擔心。小弟聽家父說過,始均厲每次召喚應龍,相隔的時間至少得十日以上,若要保證自身負擔不至於過重,最好是在一個月以後,並且一年之內不能連續召喚三次。現在時間未到,始均厲應該還無法召來應龍。」


  有莘不破還要說什麼,桑谷雋突然大叫一聲,眾人順著他的眼光看去,只見遠空一片白羽,隨風飛入迷雲幻陣中。桑谷雋高聲呼叫,但離得那麼遠哪裡聽得到?他心裡發急召喚來天蠶幻蝶,迎風而去。有莘不破叫道:「桑谷雋!」


  桑谷雋頭也不回,一甩手丟下一個蠶繭,瞬間化作另一翩幻蝶——那是留給有莘不破乘坐的。


  有莘不破知道沒時間猶豫了,對姬慶節道:「保重!」接著也跳上幻蝶飛向迷陣。


  羿令符皺了皺眉頭,嘆了一聲,對姬慶節道:「無論如何,至少拖到我們出陣!」


  姬慶節道:「放心!」


  燕其羽不是看不出那迷霧的古怪,也不是沒望見羿令符等人,相反,正因為看見了他們,覺得有大援在後,因而勇氣大增,徑自向迷陣的中心飛去。


  沒進迷霧之前以為進去之後會不辨東西南北,誰知道進了那片迷霧,她眼前反而一片開朗。「弟弟,姐姐馬上就來!」她風馳電掣地前進,但對那白羽的感應卻越來越飄忽。「怎麼回事?到底是怎麼回事?」再飛一陣,她竟然無法感應到白羽了。「怎麼會這樣!那片羽毛是我的翅膀所化,是我身體的一部分啊,我怎麼會感應不到?」


  她舉頭望天,天朗氣清;低頭看山,山川佳秀。可這麼壯麗的天地,卻讓人感覺不到一點生機。


  燕其羽看到的是大好河山,但姬慶節卻知道那個地方其實很荒涼。


  「迷霧中的那片亂石崗,究竟是什麼陣勢呢?」看著幾個新結交的朋友一一衝入迷霧中,姬慶節才露出憂慮的神色。申屠畔等八個族長、將軍走上前來,聽候調遣。


  申屠畔道:「大人,我……我們……」


  「我們一定能守住的!」姬慶節道,「只要始均厲不出手,我們一定能守住!」


  「如果始均厲出手呢?」申屠畔這句話,眾人都想知道卻又不敢問,因為那答案太過可怕。


  「如果父親出關,我們也能守住!」


  眾人聽了都很振奮,但姬慶節隨即道:「但父親應該不會出關的。」


  「為什麼?城主到底……」


  公劉在譜繫上可與桑鏖望並列為天下八大方伯,但邰國早亡,他以流亡之中一城數十村鎮之地,不願自尊自娛,只允許下屬稱他為城主。


  姬慶節沒有回答,只是說:「但父親不出手,始均厲一時間也不會出手!」


  眾人心頭又是一振。只要有公劉存在,無論他是否出手,始均厲都會忌憚三分。


  「所以,我們只要在始均厲忍耐不住之前打擊這八千胡騎,讓他失去大獲全勝的信心,就能讓他猶豫不前,這場仗就多了三分把握!」


  「打擊?那我們豈不是要主動出擊?」


  姬慶節道:「主動出擊不是上策,我的意思是放一小半人馬進入內陣聚殲,把其餘人馬攔在陣外!」


  申屠畔驚道:「但是若讓其中一部分進入內陣,有可能打亂這個大陣的中樞,也有可能讓他們穿過這融父山十二連峰大陣直達邰城城下!」


  「如果我們能控制住進入內陣人馬的數量,那麼利用內陣的迷局應該能守住中樞。雖然仍有可能讓其中一部分穿過大陣,但就算如此,穿過來的人也不會太多,不會對我們造成致命傷害。這個險值得一冒。」


  申屠畔道:「為什麼不把他們全部攔在陣外?」


  姬慶節道:「這些巫騎兵明顯附著些邪靈,一齊衝擊起來,雖然未必能馬上攻破這個大陣,但形勢陷入僵持的話,始均厲可能會試探性地出手。一旦他出手了卻沒有見到父親的反擊,馬上就會大舉進攻!我們一定要在始均厲下定決心進攻之前斷其一臂,讓他知道痛!讓他不敢輕舉妄動!」


  他望著那迷陣,道:「其實我們的運氣已經很不錯了。如果不是上天賜給我們這幾個朋友,始均厲有那來歷神秘的大祭師相助,只怕就算望見父親的雲氣也要強攻!」


  一個將軍道:「希望那幾位公子能夠早些救回有莘夫人,協同我們守陣。」


  姬慶節喝道:「這是什麼話!有莘兄他們替我們分去大半的壓力,我們早受其恩惠了!保我邰城,護我華族,正是我等的責任!男子漢焉能事事期望旁人代勞!」


  眾族長、將軍一齊挺直腰桿,大聲道:「正是如此!」


  申屠畔聽了姬慶節的話,也是一陣熱血上涌,那句豪言壯語脫口而出。然而,話出口之後,內心隨即一陣空虛。那種自己也不敢承認和面對的痛苦纏住他的心臟,令他瞬間幾乎沒法挺直腰桿。


  姬慶節見他神色忽而有異,問道:「申屠大哥,你沒事吧?身體不適么?」


  「沒,我沒事。」


  突然一個將軍道:「來!來了!」


  八千胡騎終於動了,不動則已,一動便如萬鈞雷霆齊震、五百山嶽倒塌!八千人分成八隊,每一隊都籠罩在一股陰森的妖異之氣中。八支隊伍,就如八支巨大的戈矛向融父山十二連峰大陣插來。


  見了這威勢,連幾個身經百戰的族長和將軍也不禁心中戰慄。「真的守得住么?」每個人心中都有疑問。雖然每個人都知道抱著這種疑問上陣大大不利,但在這種情況下卻無法自我排遣!看姬慶節,他的眼神也有少許不安,這更加重了眾人心中的陰鬱。


  憂心忡忡的姬慶節眼中神光一閃,似乎想起了什麼,微笑道:「我突然想起一個女子給我說過的一句話來。」


  他的八個屬下聽到這句話無不愕然。


  姬慶節道:「那些夜晚,我手頭有一大堆事情,其中更有幾件大事我總懷疑自己能否勝任。這種壓力常常壓得我喘不過氣來,便喝酒解愁,但一喝酒便把事情給耽擱了,於是更煩,煩了更想喝酒,更不想做事。那個女子聽了我的話之後,說,『你不妨試試在喝第一口酒之前,先把那一大堆事裡面有把握的一件做了。』我照她的話做了,結果我一做上手就停不下來——正如喝了第一口酒便停不下來一樣。最後我熬了個通宵,事情都做完了才記起那壺酒來,但拿起酒壺,卻沒喝酒的興緻了。」


  眾人聽他突然插了這麼一段,都有些不解,不知這些話和眼前的形勢有什麼聯繫。然而姬慶節眼神中的畏懼已經消失了,只見他指著陣前的胡騎道:「扯遠了。大家開始做事吧。」


  八人一起大聲應諾,然後分頭行事。


  姬慶節聽八人喝聲中已無畏懼,似乎受到他的感染也忘記了害怕,將麒麟鉞一拄地,喃喃道:「蓮蓬啊,你又幫了我一次。」


  十年彈指過


  燕其羽正自彷徨,突然聽背後一個熟悉的聲音叫道:「燕姑娘!」心頭一喜,回頭果然看見了桑谷雋。 桑谷雋驅使幻蝶飛近前來,道:「燕姑娘,你怎麼能這麼魯莽就闖進來!」


  燕其羽沒有回答他這句貌似責備、實則關心的話,只是道:「其他人呢?就你一個進來?」


  「我先一步過來了,這地方好古怪,多半有什麼幻象,其他人卻不見了。」


  「嗯。本來我感應到了白羽的氣息,進來之後反而沒法感應了。也不知道出了什麼事情。你有辦法打破這幻象么?」


  桑谷雋搖了搖頭,道:「這該死的地方,我東西闖蕩,好不容易才遇見你!」


  燕其羽一陣黯然:「那該怎麼辦?我們總不能在這無邊無際的地方彷徨吧。川穹都不知怎麼樣了。」


  兩個人一個驅風,一個御蝶,從東海飛到西山,從南嶺飛到北方,竟然看不到半個人影!

  燕其羽道:「不得了,我們一定是到了另一個世界!」


  「也許這裡根本就是一個幻境!」


  「幻境?」


  「是啊。」桑谷雋道,「你想,我們來這裡都過了多少日子了,休息了行動,累了再休息,一路來不停地飛翔尋找,現在我都快忘記我們是要找什麼東西了!」


  「找什麼東西?」燕其羽一陣茫然,「到底怎麼回事!為什麼在這裡,日子會過得這麼快!」


  「幻象,一定是幻象!」桑谷雋說,「也許在這個世界里,時間也是一種幻象!」


  燕其羽駭然道:「時間也是一種幻象?那怎麼可能!」


  「我也不知道對方是怎麼做到的,可應該有這個可能吧。」


  「萬一……」某個念頭已經在燕其羽心裡盤旋了一段時間,她一直不敢說出口,這時候終於說了出來,「萬一我們一輩子就在這個地方出不去,該怎麼辦?」


  桑谷雋叫道:「我們該不會這麼倒霉吧?不行!得趕快想辦法!」


  可有什麼辦法呢?如果一個人一旦認為整個世界都是幻象,甚至生命本身都是幻象,那他還憑什麼去擺脫這一切?

  「難道……」燕其羽顫聲道,「我們要到死才能擺脫這個地方么?」


  桑谷雋驚道:「燕姑娘!千萬別這麼想!也許這樣會墮入敵人的詭計!」


  「那我們該怎麼辦?」燕其羽說,「每天就這麼渾渾噩噩地過日子,除了知道自己確實還活著以外,我們什麼也做不了——甚至,我們連自己想做什麼都快忘記了!」


  「燕姑娘!不能放棄!」


  「嗯……」燕其羽勉強振作,她掀起一陣又一陣的狂風,造成無數次海嘯;桑谷雋引發了一場又一場的地動,崩塌了無數山峰!可這個世界除了被他們倆糟蹋得一片狼藉以外,還是一片孤寂。


  有一天,燕其羽驀然在桑谷雋鬢邊看見兩絲白髮,大吃一驚:「桑谷雋!我們來這裡多久了?」


  「多久?我不記得了。」桑谷雋道,「好久了吧。」


  「你……你看看我!」


  「你怎麼了?沒什麼啊,和往常一樣。」


  「沒什麼?和往常一樣?」燕其羽急道,「我的意思是,和我剛剛進來的時候相比!」


  「和剛剛進來的時候……那是變得很不一樣了。畢竟我們已經來這裡好久了。」


  「我……我頭上有沒有白頭髮?」


  「白頭髮?沒有啦,你……還早呢。」


  「可是,可是你有白頭髮了啊!」


  「是嗎?」桑谷雋摸了摸自己的鬢角,喃喃道,「原來我們進來這麼久了。」


  這些年相處下來,燕其羽已經不在桑谷雋面前掩飾什麼了,話裡帶著哭音:「進來這麼久了,可我們什麼都沒做!難道,難道我們要這樣待到死不成!」


  「可是,不這樣又能怎麼樣呢?」桑谷雋說,「其實就算在外面,我們又能怎麼樣?除了多一些人,日子還是這樣過啊。就算能在人群里出類拔萃、建功立業,到頭來也不過如此罷了。」


  「到頭來也不過如此?」燕其羽喃喃道,「那我們還生下來幹什麼?給造物主當扯線的玩偶么?」她突然想起了仇皇:「我以前總想逃脫仇皇的控制,就是因為不想做一個玩偶。為了得到所謂的自由,我甚至冒著被他殺掉的危險!可現在想來,我這樣子活著和以前又有什麼不一樣?我是自由了,可以天南地北到處飛——可我還是覺得這活法不是我想要的!」


  桑谷雋道:「那你想怎麼樣活著?」


  燕其羽被他這句話問得怔住了:「我想怎麼樣?」是啊,就算離開這個明顯是幻象的世界,回到那個現實中的世界,她又能怎麼樣?追求權力,樹立威名,還是建立事業?或許那些男人會這樣來打發他們的一生吧。可自己呢?自己到底想怎麼樣?

  「燕姑娘……」桑谷雋彷彿想到了什麼,「其實,我們浪費了很多時間。」


  「浪費?」


  「嗯,這些年來,我一直不知道該不該向你開口,因為總想找到我們想找的東西,或者離開這個世界以後再提,可現在……也許等不到我們找到我們要的東西,我們就已經老了。也許要到死我們才能離開這個世界,所以……所以我……」


  燕其羽知道桑谷雋想說什麼。一直以來她都避免自己去考慮這個問題,可也知道這一天終究會來。她不想桑谷雋說出口,因為她不知自己該如何抉擇,也不知自己會如何抉擇——然而她卻沒法讓桑谷雋不開口。


  「燕姑娘……我,我們……我想,假如我們這輩子什麼都沒找到,既找不到那快被我們忘記的東西,也沒法擺脫這個世界,那我們是不是應該把握好身邊的一些……一些我們能夠抓住的東西?」


  燕其羽不說話。


  桑谷雋結結巴巴地說:「燕姑娘,你……我……」


  燕其羽一閉眼,一股狂風捲起,把她垂直吹起,直向天心!

  桑谷雋在下面叫道:「燕姑娘!你幹什麼?」


  燕其羽咬牙道:「我突然想明白了!這些年來我們東西南北、山川海岳都闖過了,就只剩下一個地方沒試過,那就是天頂!出口一定是在那裡的!一定!」她也不知道桑谷雋是否能夠聽見,只是催發自己所有的力量,調動天地間的靈力不斷地向上飛去。桑谷雋的幻蝶能達到的高度比她矮得多,可即使是最強烈的罡風也有極限在!燕其羽漸漸覺得呼吸不暢,周圍似乎連風也沒法攪動了,她還在努力著:「堅持!堅持!也許再進一步就成功突破了!」


  然而到了最後,她再用功也沒法前進,她甚至發現自己的身體不是在往上升,而是在往下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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