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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 身陷中華軍陣始祖風后的心幻大陣(5

  第123章 身陷中華軍陣始祖風后的心幻大陣(5)

  「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我失敗了么?」她的意識開始模糊,連撐開眼皮的力量都沒有了,「就這麼往下掉,是走向死亡,掉下地獄么?死了以後,是否就能離開這個世界?還是仍然是附屬於這個世界的一個幽魂?可就算真的能離開這個世界,又怎麼樣?」她終於完全不省人事。


  在黑暗中睡了不知多久,久得像沒有盡頭,她睜開眼,還沒看清楚眼前的東西,耳朵先聽見一聲歡呼!桑谷雋!是他!經歷了這麼多事情,最終陪在自己身邊的還是這個男人,這個自己寧肯追逐死亡也不願面對他表白的男人。


  燕其羽看明白了周遭的一切:這分明是桑谷雋為她營造的一個溫馨的地方——全部用天蠶絲織成,不像一個房子,而像一個窩,或者說一個巢,更確切一點說,這是一個超級大蠶蛹。蠶蛹裡面,只剩下自己和眼前這個男人。


  「你終於醒了!」


  燕其羽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但眼前的桑谷雋明顯老多了,眼角竟然有了皺紋,兩鬢的白髮多了幾倍。


  「你那天嚇死我了!還好我接住了你,你太亂來了。」


  「對不起。」


  「沒什麼啦。」桑谷雋說,「不過你要答應我,以後別再干這麼衝動的事情了。我……我寧可一輩子不出去,就在這裡陪著你。」


  燕其羽心中一陣感動,說不出話來。


  「其實這個地方也沒什麼不好的。」桑谷雋說,「就我們倆,雖然寂寞了些,不過,有一個人陪著,不就夠了么?外面那個世界,雖然人多得像河裡的泥沙,但大多數人連找到一個讓自己不孤獨的人都不能夠!」


  「桑……」燕其羽一陣哽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就這樣接受他嗎?也沒什麼不好的。兩個人一起老去,就算最後沒活出點什麼東西來,也勝於一個人一生孤獨。


  「燕姑娘……我……」桑谷雋鼓起勇氣,「答應我,好嗎?」


  燕其羽還沒有開口,可她那默許的眼神卻讓桑谷雋兩眼放光。不知為什麼,燕其羽很能理解眼前這個男人的狂喜之情。她心中一陣安慰:畢竟,能遇見這麼一個因自己一個眼神而如此狂喜的男人,已經是很難得的事情了。「我還能苛求什麼呢?」


  她張了張口,桑谷雋很激動地等著她的答案,因為兩個人都知道,這句話一出口,就能定下關乎兩人一生的大事。


  「我……我答……」


  突然,外面一聲鷹鳴,燕其羽臉色一變,腦子還沒想清楚,人已經奔了出去——晴空萬里,只有遠處的一個黑點!是他!一定是他!

  她奔回天蠶蛹,想拉桑谷雋出來:「桑谷雋!他……」突然整個人呆住了:蠶蛹中空蕩蕩的,一個人也沒有,對面一道裂縫,破裂的絲綢被漏進來的風吹得啪啪作響。一種揪心的痛把燕其羽整個人籠罩住了。那道裂縫讓她彷彿看見了剛才那片刻間桑谷雋臉上的抽搐。


  「不!不是你想的那樣的!」她想呼叫,可卻叫不出來。何況,真的不是那樣的嗎?


  燕其羽頹然坐下。她伏倒在地上,卻連眼淚都流不出來。


  愛如浮雲

  不知在什麼時候,不知在什麼地方,雒靈無聲地嘆息了一聲:「第一個。」


  羿令符一進到這個地方就知道周圍充滿了幻象——姬慶節說過,這裡是個亂石崗,而不是眼前所見的莽莽荒原。不過,眼前的景象卻讓他想起了什麼。


  是了,大荒原,有窮南部的那個大荒原!那是他少年時馳騁田獵的樂園,也是埋下一生遺恨的傷心地。


  「是為了勾起我的回憶么?嘿!果然是心宗的手段啊!」 前後左右都沒有見到人。先他一步進來的桑谷雋和有莘不破都沒見到,但羿令符反而心安。因為他清楚,如果現在見到同伴的話,實在很難說見到的人是不是真的。


  然而自己該怎麼樣出去呢?他取出一支箭,朝天虛發,久久不見那箭落下,心道:「難道連時空都被扭曲了?不對,心宗沒這本事。除了聚集四門精要的崑崙,不可能有這樣的地方。難道這整個世界都是心幻么?那可就麻煩了,無論做什麼都是白搭!」


  「在想什麼?」


  羿令符一回頭,看見了江離。他怔了一下,隨即意識到這個江離不是本人,而是存在於自己心裡的那個江離。


  「嘿!出現的人居然會是你。」


  「或許是因為在你心裡,我是最好的商量對象吧。」


  羿令符承認。其實,和這個江離說話,與自言自語沒什麼區別。


  「雒靈在就好了。」江離說,「我們對這陣法卻完全沒有著手處。」


  「何必事事依賴別人?」羿令符淡淡道,「只要保持鎮定,心田不亂,對方也奈何不了我們。那大祭師要同時困住我們四個,只怕精神的損耗也很嚴重吧。」


  「只怕也沒那麼簡單。」江離說,「一般來說這種心幻都會製造許多妖魔鬼怪的幻象來打擊人,讓人恐懼、憤怒、絕望……可這裡卻沒有。」


  「只要守得靈台清明,就沒什麼可怕的。」


  「靈台清明?」江離道,「就算你的修為高深,但你的感情呢?」


  羿令符心中突然一痛。


  江離道:「你還是有破綻的。大概接下來出現的,就是你最不想面對的事情吧。」


  羿令符突然怒吼道:「走!」


  江離嘆道:「我只是稍微提起往事,你就沉不住氣了?」


  羿令符冷笑道:「我叫你滾,是因為你現在所說的全是誘人入魔的話。」說著他拿起弓箭,對準了江離。


  「死靈訣么?」江離道,「那確實能殺死我——無論我是真實的,還是幻象。可是你別忘了,我可是你心裡的江離啊。你殺了我……」


  羿令符截口道:「就會把心裡的江離給殺了,是不是?」


  「應該是這樣的。」江離說,「至於會造成什麼後果我也說不清楚,但總歸不是好事吧。」


  羿令符冷冷道:「你在我心裡死掉最好,很多事情辦起來我反而能放開手腳。」


  江離嘆了一口氣,道:「真的是這樣么?嗯,大概是真的吧。」說完他轉身,慢慢消失,說:「我和你的關係並不深,你要驅逐我不難,可是……」


  江離的幻象消失了,那句話還沒說完,但羿令符卻知道這句話的後半截是什麼意思。


  「大概接下來出現的,就是你最不想面對的事情吧。」羿令符喃喃自語,重複著「江離」的話,嘿了一聲道,「江離!無論真幻,你總能這樣直接命中要害!」因為就在「江離」消失的地方,一個人影浮現出來。上半身是人,下半身是蛇,羿令符嘆了一聲,扭過頭去。但過了一會兒,他又忍不住轉回頭來。


  眼前的銀環褪去下半身的蛇皮,化作壽華城時的模樣。


  銀環看著他,眼睛充滿了欣慰:「你終於……找回自己了。」


  羿令符冷冷地看著她,一句話也不說。


  「我知道你恨我,所以你不理我我也不怪你。」


  羿令符就要說「我不和你說話是因為你是假的」,然而想了想,最終忍了下來沒有說。 「在壽華城……」銀環回憶著,「你無數次幾乎就要振作起來,但終於沒有。你在有窮之海內的突然覺醒,在別人看來似乎顯得很突然,但我卻知道你不是。那幾年裡,我不知道用了多少法子刺激你,你也無數次想動用你的弓箭,但最後那道堤防,你最終沒有闖過來。你始終不願拉響你的復仇之弦……唉,我到底應該高興,還是悲傷?」


  羿令符還是沒有開口,他的眼神也漸漸平靜下來。如果雒靈看到他這定力,一定會讚嘆不已吧。


  「但你最終還是出手了,不是為了我,而是為了你的兄弟,不是為了復仇,而是為了守護。我很高興,真的,比看到你為了殺我而動手更高興。所以我才跳進有窮之海……」


  「你可以消失了!」羿令符冷冷道,「沒錯,你的存在對我而言是個沒法解開的死結。但再複雜的恩怨,也還有一個辦法可以完結。」


  銀環一陣黯然:「你是說,時間……」


  「還有死亡!」羿令符道,「你已經不存在了。所以,我不再牽挂你,無論是情意,還是怨恨。你對我來說已經是過去,一個完結了的過去。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了。走吧,就像剛才那個江離一樣消失吧。」


  「是這樣的嗎?」銀環的眼神更加黯淡了,羿令符卻無動於衷。


  「是這樣的嗎?」說話的不是銀環!聽到那個聲音,羿令符全身劇震!他告訴自己不能回頭,但他的頸項還是出賣了他!羿令平就站在他的背後,怨懟地望著他:「這妖女在你心裡真的已經完結了?那你為什麼不舉弓把她殺了!」


  羿令符的心開始滴血,他的弟弟——儘管他明知那只是一個幻象——卻仍尖銳得讓羿令符難以抗辯。「殺了她啊!這可是個好機會!你在這個地方殺了她,以後就能徹底地忘掉她!那你就真的解脫了。」


  羿令符沒有動手。


  「還是說,」羿令平的話像一杯毒酒,「還是說你根本就沒有忘記她?根本就捨不得她?這妖女的肉體是死了,可她卻仍然在你心裡活著!」


  羿令符的手開始發抖,羿令平卻沒有停下:「同時活在你心裡的,還有父親,母親,還有我那個嫂子,以及你那還沒來得及看到這個世界就死掉的兒女!這些人都死在對面那妖女的手下,而你卻讓他們死後仍然不得不和這妖女做鄰居!你……」


  羿令符暴喝道:「不要說了!」


  「呵呵,不要說?」羿令平大笑道,「你憑什麼阻止我?就憑你比我強?」


  「我不是這個意思。」


  「不是?哼,就算在你心裡,我也僅僅是這麼個無理取鬧的形象,對吧!我就是要打擊你,怎麼樣!」羿令平的臉笑得有些僵硬,「其實你要阻止我,根本就不用動箭,對吧?你手裡還捏著一張王牌呢,把它掀出來啊。把它掀出來,你就連殺掉我的理由都有了!」


  「不!」


  「不?為什麼不?因為你知道,你根本就沒有資格殺我!沒錯,我害死了父親,可你也害死了母親!你憑什麼來處置我?哥哥。」


  「別再說了!」


  羿令平笑了,笑得很凄涼:「我只不過是個幻象,是的,你心中的一個幻象。改天你看到我——我的真人的時候,你會怎麼樣對待我呢?你也不知道吧?如果有人揭破了那層皮,比如那個什麼都知道的江離,把這件事情公佈於世,那些自詡正義的人逼著你執行家法,你該怎麼辦?」


  「不會有那麼一天的。」羿令符道,「爹爹是自己去世的。他臨終前的意思,大家都很明白。」


  「明白?」羿令平冷笑道,「明白的只有你吧?你在找借口!嗯,你為什麼找借口呢?是因為顧及兄弟之情?不,不對,你是因為顧念這個女人。」


  「不是。這根本就沒關係。」


  「沒關係?怎麼會沒關係?你一天不忘掉這個妖女,你就對母親有愧!那你就沒資格來殺我!你不殺我,只是因為你不想忘記那個妖女!」


  羿令符想否認,但他大汗淋漓而下,連開口的力量也沒有了。


  「哥哥……」羿令平的聲音突然變得柔和起來。


  「你到底要我怎麼樣?」


  羿令平道:「很簡單。舉起你的箭,用死靈訣把眼前那個女人解決掉!那就什麼都解決了。說不定連這個什麼心幻都破掉了!」


  羿令符顫抖著伸手,取弓,拔箭。如果桑谷雋見到他現在的樣子一定大吃一驚:這個鷹眼男人也有這麼狼狽的時候。


  箭尖閃現點點寒光,寒光上是將發未發的恩情與怨恨。


  銀環看著箭尖,這一次她沒有閃躲,也沒有求饒,反而露出不易察覺的微笑。


  羿令符的身子漸漸安寧下來,手漸穩,弦已圓。眼見箭將飛出,羿令符卻突然整個人鬆弛下來,那一箭還沒射出就已經連弓一起跌落在地。羿令符沒有看羿令平,也沒有看銀環,而是望著一個無人的虛空,黯然道:「北狄祭師,你贏了……」


  仇人

  「沒想到第二個是這個鷹眼男人。」雒靈很小心地守護自己的想法,以防被沼夷竊取,「沼夷這個陣法很厲害啊,讓每個人暴露心裡脆弱的一環,再把念頭往壞處牽引。嗯,不過羿令符居然沒有完全上當。下一個會是誰呢?桑谷雋,還是不破?」


  桑谷雋手按地面,感受大地的每一次細微震動。


  「這個世界是假的!」他感受到的震動是如此熟悉,熟悉得和最近的一次幾乎完全相同,「大地的每一次震動都是完全不同的,但這次……嗯,這震動是留在我記憶中的震動。嘿,這麼說來,這個世界也是我心裡的世界了。」


  他舉目望去,芳草茵茵,鳥鳴聲聲,分明是小扶桑園的翻版!


  桑谷雋和自制力極強的羿令符不同,在九尾布下的五行幻獄裡面,他明知那些土偶是假的,卻依然看得如痴如迷。


  「也許心宗的人真是我的剋星呢。」桑谷雋想了想,隨手摸了摸身體的某處——那裡,藏著有莘羖(gǔ)給他的「虎魄」。「還不到用的時候吧。而且,我還不是很理解這個東西。」


  突然,林木間一個人影閃過,桑谷雋一驚,他驚的不是那人影的速度或敵意,而是那人影給他的熟悉感覺。


  「姐姐!」


  他沖了過去,但樹木後面卻什麼也沒有。


  「我分明感應到了的,是姐姐,而且不是二姐,是大姐!」


  儘管明知道可能只是一個幻象,見到了多半有害無益,但他還是想看看。找了不知多久,他終於忍耐不住了,右手撐住地面,口裡說:「萬岳千山,聽我號令,地動!」


  一場空前絕後的大地震,把方圓三千里全部夷為平地。地皮翻了過來,淹沒了所有的花草樹木,只剩下光禿禿的岩石戈壁、黃沙黑土。桑谷雋放聲大笑:「果然是個幻境!嘿,要是我在現實中也有這麼厲害就好了。」


  他登上大地的最高點,終於望見另一個高地上隱隱約約有一個人影。


  「大姐!」桑谷雋招來幻蝶,飛了過去,隨著他漸漸飛近,他的心也漸漸沉了下去:那人背對著他,但桑谷雋已經知道不是他大姐——哪怕只是一個幻象。


  「原來如此!」他滿臉的親切盼望化作咬牙切齒的猙獰!那人之所以會給他桑谷馨的錯覺,僅僅因為披著一件天蠶絲袍!袍子的質地不是普通的天蠶絲,而是將桑家嫡系血脈抽絲剝繭后織就的幻靈天蠶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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