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怪物」
第19章 「怪物」
時間回到一小時前，在賽達威爾大學旁，聳立著一座有點像是塔樓的建築。
這裡是賽達威爾大學的圖書館，也是賽達威爾公立圖書館。
尤利婭從馬車上下來，便是直接到了這間圖書館的正門門口。
憑藉青春的外貌，還有乘坐馬車而來的交通方式，圖書館門口的安保甚至沒有多看尤利婭一眼，就讓她自然的走了進去。
畢竟在這裡往來的賽達威爾大學的大學生，實在是太多了。
所有【魔物使】都知道，要找【寂靜圖書館】的人，那就去比較大的「圖書館」找。
教會也知道這一點。
但圖書館這種地方魚龍混雜，無論是來往求學的學生，還是借閱資料的學者老師，實在太多太多。
教會除了稍微干涉一下圖書館工作人員的情況，也做不到更多更細緻的調查。
像尤利婭這樣，她進入這座圖書館以後，根本沒有去找圖書館的工作人員，也沒有東張西望，觀察這裡的人群。
她只是目標明確的挑了一本《勞倫特帝國史》，就帶著書來到了寬敞明亮的公共閱覽室這邊，找了一個靠窗的，光線耀眼的不太適合閱讀的空座位，就坐下了。
翻開《帝國史》，尤利婭像閱覽室里的其他人一般，低頭查閱了起來。
當然，她並沒有去看書里的文字，而是引動自己體內的【字蟲】，在窗外陽光的掩蓋下，使自己的眼睛微微亮起，從而將幾個不知名的輝光文字，「注視」在了書籍上。
其實這幾個輝光文字的組合併沒有任何效果，過一會就會因為「組詞無效」而消散，尤利婭也沒有直接聯繫她的導師的辦法，但她可以通過這種方式，讓她的導師注意到她的存在。
在來回「注視」出去三次輝光文字以後，尤利婭正要準備使用第四次，她所坐的這張桌子的對面，忽然坐下了一位年輕的少女。
少女的年紀很小，看起來似乎還不到上大學的年紀，她舉著閱讀的，也是一本給低齡的孩子們識字用的教輔書。
但在這本教輔書的封面上，尤利婭卻一眼就看到了，一些漸漸浮現的輝光文字。
那不是她「注視」過去的文字，也不是直接導出【字蟲】的力量行成的不知名文字，而是圖書館里的所有人，都認得的勞倫特官方語文字。
只是這些文字的光芒極淡，只有坐在正對面的尤利婭，才能看得清楚。
這些文字組合的意思是：「什麼事？」
尤利婭知道，她的導師來了。
她沒有試圖去張望整個閱覽室，她只要知道她的導師已經和她建立起了溝通就行了。
尤利婭伸手翻了翻自己身前的《帝國史》，很快就找到了自己想要的文字，於是她把自己的右手，很自然的放在了書頁上。
路過的旁人再怎麼觀察尤利婭，也不會知道，尤利婭正在用她的無名指的第二個指節，給她的導師傳遞著她想要傳遞的信息。
「啪。」
這是書脊接觸木質桌面發出的聲音，不大，在這個閱覽室里，也不至於太引人注意，但正在用指節指著「神」這個單詞的尤利婭卻嚇了一跳，因為是她一直偷偷盯著的，坐在她對面的少女手中的識字書的書脊，掉在了桌面上。
茫然的尤利婭一抬頭，剛好和目光異常深邃的少女，對上了視線。
「說清楚。」
表情冷漠的少女，聲音沒有一絲感情波動，還略微有點沙啞，有著一種與她的外表年齡不匹配的成熟感覺。
但尤利婭卻特別熟悉這個聲音，因為這正是她的導師的聲音。
尤利婭聽過導師的聲音，但她真的沒見過她的導師的真容，現在才知道，她的導師居然就是她眼前的少女！
「導師？」
尤利婭下意識的開口以後，這才想起她們正在安靜的圖書閱覽室里，連忙看向其他人，期盼著她們音量不小的聲音，沒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不過尤利婭立刻發現，根本沒有人注意到她們，甚至沒人抬頭朝她們這邊看上一眼，好像她們的聲音沒傳出去一般。
她再回頭看嚮導師，少女攤開半握的手指，把手心中用輝光文字寫著的「此處與世隔絕」這麼一句話，展示給了尤利婭看。
「別人聽不到，也注意不到我們，你說清楚，「神」，是什麼意思。」
這個「學生」帶來的消息太過於嚴肅，乃至於導師都一改往日的寡言少語，給尤利婭多說了許多話。
了解了情況的尤利婭，組織了一下語言，這才對導師說道：「是……是這樣的，導師大人，我遇到了一個【月之輝】教會的神父，他……他擁有神的力量！」
出乎尤利婭意料的是，她彙報的這麼「重磅」的消息，導師卻只是微微皺了皺眉，並沒有表現出她想象的那種驚訝，以至於連連追問詳細情況的急切。
「教會的神職人員，擁有神的力量，不奇怪，這些是【神選者】，像【月之輝】的主教，她就是一個【神選者】。」
「噢，不，導師，我也知道【神選者】的存在，但是，這個神父非常與眾不同，他……他能打開一種銀色的波紋，還能取出一種威力非常恐怖的爆炸物，沒有引爆，都能讓我的靈感提前哀嚎起來的那種……他……他……」
尤利婭儘力的想把葉赫的與眾不同表述給她的導師，好讓導師明白她的激動。
她的導師似乎也想起了什麼，微微睜大了眼睛，表情中出現了一絲動容，居然打斷了尤利婭，反問道：「他是東方人嗎？」
尤利婭立刻驚愕的回道：「是的！導師您認識他？」
這個學生一確認，導師的臉色立刻肉眼可見的難看了起來，還有一些陰晴不定，就連下意識攥緊的拳頭縫隙里，都透出了一些耀眼的光輝，說明導師心裡是真的很激動。
這個「怪物」，居然沒有死在北方，還跑到賽達威爾來了？
還恰好被自己這個學生碰上了？
他現在成為了【月之輝】教會的神父？愚蠢的女神，居然與這種「怪物」合作。
「導師？」
長久的沉默，讓尤利婭也變得不安起來，看來導師不僅認得葉赫神父，還知道他是個多麼危險的存在？
聽到學生的聲音，導師回過神來，看了一眼尤利婭，她的眼睛微微轉動了一下，忽然對尤利婭問道：「你和他是什麼關係？」
如果沒有關係，那也還算好辦，讓這個笨蛋學生遠離他即可。
「額……」
尤利婭尷尬的表情，已經足以讓導師的臉色更加難看。
看來是有關係了，而且還不方便開口？
算了，沒救了。 「不許把我的情報告訴他，其他的你自己看著處理。」
導師對尤利婭下了一個定論，然後就準備起身離去，尤利婭連忙好奇的追問道：「導師你認識葉赫？他到底是什麼人？他也是【神選者】嗎？」
「我知道他，但我不想認識他。他……不是普通的【神選者】。」
導師已經站了起來，拿起了桌上的識字書，尤利婭最後好奇的追問了一個問題：「不是普通的【神選者】？導師，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她的導師已經離開了座位，在捏碎手心寫的輝光文字話語，解放這個能力之前，導師回頭看了尤利婭一眼，小嘴裡吐出來了一個非常特殊的，令尤利婭差點嚇得停止呼吸的辭彙：
「【外神神選】。」
……
「這可……有點厲害的呀……」
林蔭大道71號的花店，現在就在葉赫身前的大街對面。
站在這裡，葉赫已經能用【月輝視野】看到許多東西。
比如，這家花店裡的那一大片濃郁的黑色。
又比如，在花店裡侍弄花兒的那個女店主，應該就是【繁花庭院】的【魔物使】。
她的身體里，葉赫隱約看到了好幾個3級的魔物的黑影！
量變引起質變，如果她也能像尤利婭那樣，組合不同魔物的力量，發揮出特殊的「能力」的話，她的實力完全不在一個4級魔物之下，甚至尤有甚之。
噢，再加上她手中的那把，貌似普通枝葉剪的魔具小剪刀，4級魔物可能都不是她的對手。
與尤利婭那種葉赫可以輕鬆拿捏的「小可愛」不同，這個女店主的實力超群，葉赫覺得，自己可能不能與她好好交流。
除非葉赫抱著【G6清洗者】，和她說話。
不過那樣的話，好像就不是正常的交流了，話語中的信息可信度，會大大降低。
除非葉赫能讓她抱著【G6清洗者】，和自己說話。
考慮了一會，葉赫覺得現在還不是接觸對方的好時機。
至少不能在對方的這個，充滿了魔物之力的花店裡。
記下這裡的位置，葉赫正要離開，卻看到了剛才給自己一片美麗風景欣賞的賣花女齊娜，正抱著空花籃過來，走進了店鋪里。
隔著花店的玻璃窗，所有路人都可以看到，這只是一個賣花女在與相熟的花店店主寒暄。
但葉赫透過【月輝視野】，能清楚的看到，縈繞在花店內部的魔物之力，正在女店主手中的魔具的引導下，不斷的滲入齊娜的身體里。
原來如此……那麼，瑞提·蓋茨比，也是因為這個原因，才變成【結巢妒靈】的？
釋放著魔物之力，肆意的利用無辜之人，改造著無辜之人的身體，最終絕對會釀成慘劇。
這個女店主在葉赫的心目中，已經掛上了「壞人」的標籤。
無論是在葉赫前世，還是在勞倫特帝國這邊，這種人應該都是十惡不赦的該死之人。
身為一個雇傭兵，葉赫也不是什麼大善人或者超級英雄，前世他遇上這種惡人，他最多不接觸，遠離對方，也不至於一定要交惡，除非對方妨礙到了他完成任務。
但身為一個神父，葉赫覺得自己還算是比較稱職的。
並且，這麼多魔物，這麼多魔物之力，以及，一個魔具。
這些東西在葉赫眼中，就像是擺在尤利婭眼前的厚厚一疊金鎊一樣誘人。
等臉帶笑意的齊娜離開了花店以後，葉赫才朝身旁伸出了手掌。
他的手心向下，銀色波紋在他手中蕩漾，一個特別粗長的圓柱體金屬物什，從銀色波紋里落了下來，「啪嗒」一聲碰到了地面上。
街道對面，花店裡的女店主，似乎心有所感的，朝玻璃窗正對的街道這邊看了過來，剛好與滿臉微笑的葉赫對視上了眼神。
葉赫身上的神父袍，還有神父袍上面的【月之輝】教會的教徽，都非常顯眼，女店主最先注意到的也是這些東西。
教會的神父？
發現我了？
不對，身體里的魔物沒有「反應」，他不是寄魔者，也不是魔物使，那他是在幹什麼？
女店主又注意到了，葉赫的一隻手扶著一個粗長的金屬圓柱體，另一隻手上，卻拿著她這兒賣出去的一朵玫瑰花。
哦，是被花吸引過來的人嗎？
教會的神父，好像能成為不錯的花肥呢！
於是，這個女店主對葉赫甜甜的一笑。
迎著這年輕女店主的笑容，葉赫的微笑也更燦爛了。
於是，他半蹲在地上，把召喚出來巴祖卡火箭筒扛在了肩上，對準了對方。
手中那一支嬌艷欲滴的紅玫瑰，被葉赫放在了火箭筒的炮口上，枝幹都插進了炮筒里，只讓美麗的花瓣露在外邊。
女店主不知道葉赫在幹什麼，看見葉赫擺弄她的玫瑰，她還下意識的微笑了起來。
但她臉上的微笑，很快就漸漸凝滯，然後消失不見。
因為隨著葉赫投入神力點數，在巴祖卡火箭筒中，召喚並裝填了蘊含神力炮彈以後，那支嬌艷的紅玫瑰，被近距離散發的些微神力所帶來的凈化效果，凈化的迅速枯萎，消散。
一絲不妙的感覺，出現在了女店主的心裡，她的靈感迅速的活躍，在葉赫的手指扣下扳機的瞬間，直接跳到了頂峰，使她那年輕貌美的臉龐，一下子就變得猙獰扭曲了起來！
「嗖！」
神力炮彈從火箭筒中出膛時，爆發出了耀眼的光芒，林蔭大道這不到十米寬的街道，幾乎一瞬間就被炮彈飛躍，精準的命中了花店的玻璃窗，將其撞碎，在翻滾躲避的女店主身邊，驟然爆發！
「轟！！！！！」
劇烈的爆炸聲，伴隨著神力凈化魔物之力的凈化白光，在林蔭大道上響起，整個花店瞬間陷入一片火海。
針對「人類」，哪怕對方是個魔物使，葉赫也不會使用純神力的炮彈。
良好且誠實的有效溝通的前提，是雙方相互有所了解，尤其是對對方的「實力」，有所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