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觀察

  第20章 觀察


  「啊！」


  齊娜被背後傳來的劇烈爆炸聲，給嚇了一跳。


  她一回頭，卻看到自己剛剛離開的花店，居然被淹沒在了火海之中！

  街上到處都是飛濺出來的建築碎片，還有破碎的植物以及泥土，可想而知，爆炸就發生在花店裡面。


  啊，阿曼達夫人不會有事吧？


  善良的賣花女的心裡，立刻浮現出了女店主的身影，她不顧周圍驚駭逃離的人群，迅速靠近了燃燒著的花店。


  一步，兩步，三步，齊娜的腳步從一開始的急促，慢慢停了下來。


  不是因為她忽然覺得，自己沒什麼能力去救火，救人，而是，她的眼睛位置，已經在不知何時，被兩朵鮮紅的，刺破了她的眼球，從她腦子裡生長出來的玫瑰花所佔據！


  殺……


  阿曼達夫人的聲音，在齊娜的腦海中響起，瞬間佔據了她全部思維。


  「殺……」


  齊娜嘴裡無意識的重複了一句，並把腦袋漸漸偏移，讓眼睛上的玫瑰花，隨自己的逐漸猙獰的面龐一起望向街道對面，剛剛站起身的葉赫。


  殺！

  「殺！」


  「砰！」


  被控制的齊娜還沒來的及撲過去撕碎這個男人，就被一顆銀白色的神力子彈命中了臉部，炸散的白光迅速將兩朵玫瑰灼燒殆盡，齊娜也慘叫一聲暈死了過去。


  「這都沒死……跑了嗎？」


  放上槍口的葉赫看了昏迷的齊娜一眼，又看了看火海漸漸熄滅，已經成為了廢墟的花店，忍不住有些可惜的嘆了口氣。


  他沒有追蹤能力，【月輝視野】也看穿對面爆炸發生時的場景，不過根據齊娜的變化，還有店鋪內沒有留下什麼燒焦的人類身體組織，那個女店主應該是跑了。


  「唉，不能省啊。」


  葉赫摸了摸手邊的火箭筒，似乎為自己的「勤儉持家」而嘆了一口氣。


  這一發蘊含神力的神力炮彈，花費了自己好幾百點神力點數，但似乎一個魔物都沒殺死，葉赫什麼反饋都沒得到。


  難得做了次虧本生意，葉赫搖搖頭，把目光放在了暈倒的賣花女身上。


  希望這個少女，能給自己提供一些「驚喜」吧。


  此時，在距離賽達威爾城區幾公里在，甚至不處於賽達威爾郊區的一片荒山野嶺之中，一個小山谷的隱蔽處。


  泥土地忽然向上拱起，從地下忽然鑽出來一朵非常巨大的花苞！


  能看到花苞的表面有一大半是一片焦黑，還崩碎燒毀了好幾千花瓣，使得花苞打開「綻放」時，顯得一側完整，一側破爛。


  渾身焦黑，還不停冒著白煙的女店主阿曼達從花苞中出現，她的一隻手一隻腳已經不翼而飛，身上嚴重燒焦的痕迹比比皆是，看上去不像是還活著的「人類」一般。


  「咕……啊……」


  但阿曼達確實還活著，她身下的花苞，讓受了重傷的她從林蔭大道71號的花店，轉移到了這裡，並且還迅速枯萎，化作一種粉紅色的能量，滲入到她殘破的身軀之中。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一直到太陽下山，月亮升起，月光照進了山谷里的時候，阿曼達身上的焦黑皮膚才寸寸皸裂，一個渾身完好無損，皮膚細嫩，看起來似乎年紀更小的「阿曼達」，從焦化的軀殼裡「破繭」了出來。


  「嘶……呼……」


  渾身還粘著一些青綠色粘液的阿曼達，在月光下沉默了一下，這才開始呼吸，然後睜開了她的眼睛。


  月光照耀下，她的一雙瞳仁之中，各顯現出了一朵由不同花朵的花瓣拼湊而成的花，在月光下過了好一會兒，才慢慢淡化消失。


  她的瞳孔再次有了焦距，讓她可以低頭看看自己完好無損的身體，看看重新長出來的手腳。


  再抬頭望向天上的明月，阿曼達忽然露出了一些癲狂的笑容，她朝天空伸出手，彷彿撫摸月亮一般，撫摸了一下空氣。


  「神父……」


  在她呢喃的聲音中，充滿了刻骨的憎惡，那個在微笑間，驟然發射炸彈，摧毀她的花店的神父，已經被阿曼達恨進了骨髓。


  月光落在了這個重生的「花匠」身上，也照在了賽達威爾城裡。


  透過玻璃窗，月光落在了一張柔軟的床鋪上，落在了一個沉睡的賣花女的臉上。


  溫柔的月光彷彿治癒了傷痛，讓齊娜緊皺的眉頭送開了一些，源於大腦的痛楚，終於在這一刻煙消雲散，在劇痛過去的舒緩之間，齊娜感覺自己聽到了一個無比溫柔的聲音，正在對自己輕聲呼喚道：

  「……該醒來了……」


  齊娜睜開了眼睛。


  「哦？你醒了，感覺身體還有什麼不適嗎？」


  略微有點熟悉的男人的聲音，在齊娜的腦袋邊上響起。


  齊娜轉頭看去，她的眼眸里，倒映著窗外的月亮，以及坐在窗戶旁邊，被月光照亮了他的黑髮黑眸的英俊神父。


  「神……神父？」


  「嗯，我在。」


  葉赫對齊娜微笑了一下，在溫柔的月光下，他的笑容彷彿比月亮更加溫柔，害齊娜愣了一小會兒，才慢慢找回了思緒。


  「神父……這裡是？我……」


  「這裡是我家，你在大街上突然暈倒了，所以我救助了你，哦，醫生已經來過了，他說你並沒有什麼事。」


  醫生當然沒來過，因為葉赫根本沒有賽達威爾本地醫生的聯繫方式。


  將這個被「改造」了一半的賣花女帶回來以後，葉赫檢查了她的眼睛，發現了殘存在眼球里的玫瑰枝葉以後，他就給喬娜的眼球補了兩槍。


  這個世界應該沒有比女神的神力更有效的「特效藥」。


  葉赫也沒聽說過，這個世界有什麼「醫藥之神」。


  嗯？或許，這又是一個空懸的，可以給女神「爭取」一下的神職？


  「我……感謝您的救助，神父大人。」


  齊娜從床上坐起了身，她感覺自己渾身都有些酸軟，虛弱，就跟大病了一場似的，但總算什麼痛苦的感覺都沒有。


  她便掙扎著想起床，還對過來攙扶她的葉赫說道：「抱歉，神父，這麼晚了，我家人一定很擔心我，我，我必須得回去，改天我再來向您道謝。」


  「嗯，我理解的，我已經叫好了馬車，來，我送你回去。」 聽到葉赫這麼說，喬娜忍不住愣了一下，葉赫的無微不至，讓她感覺到了一種從未有過的溫暖的關懷，年輕的賣花女感動的熱淚盈眶。


  葉赫還幫她穿好了鞋子，扶著她出了門，上了馬車，並且還一直陪同著她，回到了一處應該是賽達威爾貧民聚集地的小樓房。


  將喬娜交給擔心她安危的家人以後，葉赫還替喬娜安撫好了她的家人，吩咐她好好休息，這才離開了喬娜家，坐馬車離去。


  「神父，您真的是一位善良的人呢！」


  馬車夫把葉赫所做的一切都看在了眼裡，包括上午葉赫就是乘他的馬車，將喬娜帶回家裡照顧的。


  50金鎊的鈔票，雇他今天走這幾趟路綽綽有餘，更何況還是陪一位神父做好事。


  「呵呵，這是我應該做的。」


  葉赫表現得無可挑剔，他接下來這幾天，還要再來看望喬娜好幾次。


  畢竟像喬娜這樣被半魔物化改造的觀察對象，可太難得，太有意思了。


  在馬車夫的恭維聲中，馬車路過了林蔭大道的路口，葉赫稍微往裡面看了一眼。


  71號的花店，已經被克萊因場的警長用封條圍了起來，還貼出了「蒸汽管道」爆炸的通知。


  賽達威爾的民眾就吃這一套，哪怕這次的爆炸那麼誇張，那麼劇烈。


  不過教會那邊，安娜主教倒是親自上門來問了一下葉赫，他到底幹了什麼。


  葉赫只對她說出了【繁花庭院】四個字，就讓氣沖沖的來興師問罪的安娜主教，把火氣憋了下去，還對葉赫鼓勵了一句：

  「那……幹得好，但下次最好向教會裡提前打個招呼？」


  「神父大人。」


  朱莉和尤利婭在起居室里接到了送人回來的葉赫，自從葉赫在她們面前，無私的救了一位賣花女回來，還送了人家回家以後，女僕兩姐妹看葉赫的眼神就有了新的變化。


  與姐姐那越發濕潤而火熱的眼神不同，尤利婭的眼神中充滿了複雜。


  早上去見過導師，得知了葉赫的「真實身份」以後，尤利婭就再一次起了離開葉赫身邊的心思。


  如果說，和「神」扯上關係的東西，都象徵著神秘和偉大，那麼，和「外神」扯上關係的一切事物，無一例外，都象徵著單純而又極致的危險！

  這種「危險」的實例，在【魔物使】圈子裡，已經有太多太多的傳說。


  最簡單的一個例子，那就是：位於勞倫特帝國東海岸，再東邊的大海上，曾經有一座資源豐富，面積寬大，航海通行便利的島嶼。


  就因為一個無知的【魔物使】，在這座島上舉行了向世界之外，星空之外的「外神」，渴求知識與力量的儀式。


  整座島嶼都消失了。


  島嶼所在的海面上，還留下了一個深邃而扭曲的巨大孔洞！


  彷彿有一根從天而降的扭曲觸手，將這座島嶼給徹底毀滅，並在這個世界上，留下了這麼一道永遠無法癒合的傷痕一般。


  但在尤利婭在房間里考慮著，怎麼向葉赫告辭，或者還是不告而別比較好的時候，她又看到了葉赫救人回來的善景。


  在葉赫去親自看顧那個少女的時候，尤利婭還找到了姐姐，向其確認葉赫身上有沒有什麼「異常」。


  除了朱莉紅著臉告訴自己的，葉赫的「特長」以外，葉赫似乎表現得，沒有與「外神」扯上關係的那麼危險。


  「好了，這麼晚了，你們也休息吧。」


  葉赫的這一句問候，讓尤利婭稍微下定了一點點決心。


  還是先留下來，再觀察一下吧。


  畢竟「觀察」危險的東西，也算是一種知識積累了。


  對了，導師也沒有勸我遠離葉赫的意思。


  「大人……那個……」


  朱莉見葉赫說完就準備上樓，她連忙開口留下了葉赫，臉紅著問道：「您……需要按摩一下嗎？」


  「好。」


  葉赫並沒有拒絕，他今天就走了點路，沒消耗什麼體力。


  「啊，那個……」


  可就當葉赫要帶欣喜的朱莉上樓去時，尤利婭卻突然開口：「那個……我……我想學一下……姐姐的按摩，神父大人能讓我一起看看嘛？」


  說實話，葉赫被突然大膽的尤利婭嚇了一跳，不過他點點頭，並沒有什麼抗拒。


  朱莉開心的對尤利婭笑了一下，遞過去了一個「你終於想長大了」的眼神，讓尤利婭臉更紅了。


  唔……都……都是為了「觀察」！親眼所見的「觀察」！不是對什麼「特長」感興趣呢……


  尤利婭也只能這麼口是心非的說服自己了。


  窗外月亮依舊明媚，夜深了，但夜還很長。


  「隊長！聽說你昨天炸了一條街？把整個林蔭大道都掀飛了？」


  上午九點，準時踏入巡邏隊辦公室的葉赫，立刻就被不知道聽到了什麼謠言的凱茜攔住了。


  巡邏隊的其他隊員們，也向葉赫投來了感興趣的目光，就連黛安娜修女也不例外。


  葉赫還注意到，安娜主教的辦公室門沒關，她本人今天就端著茶杯，靠站在自己辦公室門邊呢。


  「呵，」葉赫按住了凱茜的腦袋，摩挲了一下少女越揉越軟的小腦袋瓜，解釋道：「只是一家花店而已，裡面的「花匠」逃了，以後大家出任務還有巡邏的時候，都小心注意一點。」


  所有人的眼神都嚴肅了起來，對葉赫認真的點點頭，他們對魔物使也是有所了解，並且還更知道對方的詭譎與可怕。


  能從葉赫的手裡逃脫，也足以側面證明魔物使的難纏。


  「神父，你來一下。」


  見早上的小插曲結束，安娜主教忽然把葉赫叫到了自己辦公室里。


  她沒有讓葉赫關門的意思，所以葉赫也就仍由辦公室的大門開著，她要說的，應該不是什麼「大事」。


  把桌上的一封信推給了葉赫，安娜主教稍微的給葉赫解釋了一下：「前兩天你們解決的那個【甜蜜家園】，不是還發現了賽達威爾大學一個班級的學生的屍體嘛？大學那邊讓我們派個人過去，給他們說明一下具體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