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溫柔
期中考前夕溫度驟減，N市也下了今年的第一場雪，雖然不大但對於好幾年都沒下過雪的N市而言，這點雪就已經是上天的恩賜了。
快進班的各位都在埋頭學習，值班老師有事離開就讓班長段臨碩坐在講台上監督大家的學習，也不知是誰抬頭想要放鬆一下時看到了窗外那點點的飄雪，興奮地大喊著下雪了。原本隻有筆劃過紙張聲音的教室在一瞬間炸開了鍋，段臨碩微微蹙眉，剛想開口就被適時響起的下課鈴聲打斷了，抿著嘴唇將要說的話重新咽回了肚子裏，收拾好自己的東西走下講台。
“肆月！我們去走廊上看雪吧！”
段臨碩握筆的那隻手停頓在空氣中，轉頭朝自己的正後方看去，看到的場景便是許晴桑一臉興奮地拉著方肆月從教室後門離開。恍惚間，段臨碩仿佛在許晴桑的身上看到了她兩年前的模樣，帶她去滑雪時候那歡快的表情，段臨碩覺得自己還曆曆在目。
許晴桑是很怕冷的，可她又太喜歡雪了。
喜歡到在雪地裏打了好幾個滾，外套都被浸濕了還傻嗬嗬地衝著他笑，一點也不覺得冷。
段臨碩忽然想起了些許過往的片段，許晴桑拉著他的手腕，笑嘻嘻地說：“如果可以，真希望住在一年四季都下雪的地方。”
他始終記得，許晴桑說這段話時，瞳孔閃閃發光。
漂亮極了。
回憶到這兒戛然而止，段臨碩覺得自己有些頭疼了。坐在位置上沉吟了片刻，放下筆從教室前門走了出去。
“肆月！你看你看！”
下課時間，不少人因為下雪都到走廊上來湊湊熱鬧看看雪，也挺嘈雜的，但不知為何，段臨碩總能在這種環境中準確無誤地捕捉到許晴桑的聲音，就好像命中注定一般。
段臨碩走到距離許晴桑一米的位置停下，學著對方的樣子雙手放在欄杆上。
不同的是，許晴桑是在看雪，而段臨碩的眼中隻有許晴桑。
從天空中飄下來的雪景，在燈光的映襯下變得亮晶晶的，許晴桑伸長的手臂出去夠那片片的雪花，但雪很小，雪花也是小小的一坨，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是什麽形狀來。許晴桑有些泄氣，整張笑臉皺成一團，但沒一會兒就舒展了開來。
她想自己不該奢求那麽多的。
這場雪一直持續到半夜，等第二天醒來時，許晴桑拉開窗簾，太陽照射進房間。許晴桑適應了好一會兒才徹底睜開了雙眼，那薄薄一層的積雪早已被太陽曬得融化成了水。不知曉的人恐怕隻以為昨天下了場大雨。
其中考第一天隻考語數英三門，除了數學另外兩門對於方肆月而言都是綽綽有餘的。所以到語文考完了，麵對下午第一節考試的數學，方肆月實在是緊張。她挺害怕會發揮失常或者學過的東西都忘記了……她有些不想辜負抽空幫她開小灶的顧止安。
對麵的許晴桑見方肆月出神，微微蹙眉，攤開手掌在方肆月的臉前晃了兩下。方肆月這才回神，將筷子上的一點蛋黃放到嘴裏。
“肆月？你怎麽了？”
“我……”
“晴桑學姐！”
方肆月的話未說完，就被不遠處一個歡脫的聲音給打斷了。她默默地歎了口氣，用這麽歡快的聲音喊許晴桑名字的人，除了陳讓她還真就想不出第二個了。
果不其然，陳讓端著飯盆大咧咧地坐到許晴桑身旁，跟在他身後的顧止安朝陳讓投去一個“幹得漂亮”的眼神，自顧自坐到方肆月身邊。
“靠得怎麽樣？”
這是顧止安落座後的第一句話，還是盯著方肆月的臉說的。
方肆月被顧止安看得緊張，埋頭扒了口飯，含糊不清地說：“還可以……”
“下午的數學呢？”
顧止安的一句話讓方肆月啞口無言，認命地抬起頭，眼神幽怨地瞅著顧止安。癟癟嘴幹巴巴地說道：“如果你不提這個我們就還是朋友……”
之前月考她的數學超常發揮，有了數學buff的加持，她的成績排名也從年級段的四五十名一躍飆升到年級前二十。數學老師還是當著全班的麵表揚了她的進步和努力的……就因為那次的表現太好，如果這次被數學拖了後腿，名次下降，估計數學老師還得把她拎上講台教育一頓不可。
“你在緊張。”
顧止安微挑眉梢，趁著對麵倆人的不注意，拉住方肆月放在桌子底下的那隻手。握上的那一刻，顧止安明顯感覺到方肆月的身體都有些僵硬了，但很乖地任由他牽著並沒有要揮開的意思，這讓顧止安很是滿意。
雖然心裏想就這樣將方肆月揉入懷裏，可他怕太快的進度隻會嚇壞方肆月。於是並沒有做太過的舉動，隻是牽住了方肆月的手後對她說：“你手上出了一層冷汗。”
“我……”
聽顧止安這麽說，方肆月立刻從顧止安的手裏掙脫，有些窘迫地低下頭，用校服褲子擦掉手心的那一層薄汗。現在緊張的心情好像比剛才更甚了……但很奇怪，這次的緊張還帶了些別的東西。
顧止安咧著嘴失笑，他覺得自己好像瘋了一樣，不然怎麽會覺得方肆月每個舉動都可愛地爆表呢？
要慢慢來啊？
一想到這個，顧止安就覺得自己很挫敗，為了一個方肆月他真的是改變了自己太多，原則和底線在方肆月麵前更是變得一文不值了。
可想來也是奇怪，丟棄這些東西他丟地還挺開心的。
“別緊張。”
方肆月猛地抬起頭，對上顧止安那對含笑的眼睛。她張張嘴，卻發現自己根本不知道說什麽還回應顧止安才好，可她這幅欲言又止的模樣讓顧止安以為她沒有聽清楚，就用特有的好聽嗓音又重複了一遍：“我說——別緊張。”
方才臉上因為窘迫升起的溫度好不容易降下去了，又因為顧止安的這句話重新起來了。方肆月匆忙的低下頭，用一隻手不斷扇著自己的臉紅麵熱。嘴裏還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嘟噥著：“這食堂怎麽這麽熱啊……是因為人太多了嗎……”
顧止安抿著嘴唇笑，眼神赤果果的，看得旁人都臉紅心跳的，可偏偏當事人沒有任何的察覺，視線從未移開過方肆月。
他想，果然很可愛。
坐在方肆月對麵的許晴桑瞅到倆人的相處模式，恨不得自戳雙目，這粉紅曖昧的氣氛真的夠了好嗎！注意點影響可以嗎顧止安！你的眼神太赤裸了好嗎！
許晴桑端正了坐姿，一手拉過陳讓，湊近了才小心翼翼地詢問：“你說的顧止安那什麽肆月是真的吧？”
“是啊……這眼神還不夠明顯嗎？”
“你找機會告訴顧止安……追我是沒意見……不過讓肆月難過了，我不饒他，知不知道？”
陳讓聞言笑了，握拳裝出惡狠狠的樣子對許晴桑表忠心：“放心吧，晴桑學姐！到那時我肯定先揍到他滿地找牙！”
“噗，就你啊？”
“我很厲害的……真動起手來安哥肯定打不過我！”
許晴桑笑了，也沒有再去打擊陳讓，對麵的顧止安聞言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隨陳讓去了。
氣氛甚好的這一桌，並沒有留意到身後四五桌開外，正有一雙眼睛盯著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