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 小醜與騎士（3）
冬季天黑的早。
顧止安將方肆月送回家時，也不過才六點，天就已經完全黑了下來。
必經小巷子裏的路燈通明，方肆月的不適感好了很多，她走在前頭，顧止安便始終麵帶笑意地跟在她的後頭。
顧止安注意到方肆月頭頂上那一撮被風吹得揚起的頭發，像是戳到了他的心尖一樣，心癢難耐。
身體的動作比大腦快了一步，等他反應過來，手就已經伸到了方肆月的頭頂上，將那一撮“不聽話”的頭發給壓了下去，離開前還輕輕揉了兩下方肆月的頭發，引來方肆月略帶不滿的眼神，仿佛在“控訴”顧止安把她今早起床好不容易梳起來的頭發給弄亂了。
顧止安接收到這個信號，頗為無奈地笑了。
方肆月撇嘴，問道：“怎麽了嗎？”
“沒有……沒什麽事。”
顧止安回答。
方肆月也沒在多說什麽，轉過身繼續往前走。顧止安依舊跟在她的身後，不緊不慢的……
走出小巷子，停在街道邊的路燈下，方肆月轉過身衝著顧止安歪了歪脖子，隨後笑了：“送到這裏就可以了。”
顧止安微微一愣，抬頭，越過方肆月，看了眼那就在前麵的小區。
那天從警察局出來，他遇見了方肆月的母親，對方上下打量他的眼神裏充滿了不信任，顧止安始終記得。
他明白方肆月母親那眼神從何而來……
他帶著一身的傷，會讓對方覺得他是個不可靠的小混混也是情有可原……對於其他人，不論他們怎麽看待他，顧止安都可以選擇無視或者一笑而過，但那次不一樣……站在他跟前的是方肆月的母親啊。
顧止安可以作何解釋呢？
解釋這一身的傷，還是解釋怎麽就把對方的閨女帶進了警察局？
“好，我看著你走。”
顧止安點頭應道，他也是怕的，萬一在小區門口遇見了方肆月家裏的什麽熟人，到時候告訴了她的母親……天都黑了，一個男生送一個女生回家，沒點什麽怕是都要被傳出什麽了……顧止安可不希望自己在方肆月母親那裏的印象更加差勁。
他們停留的這個地方距離小區還需要過個馬路，顧止安還是看著方肆月到達才能安心。
“嗯……那我走了。”方肆月遲疑了下，點了點頭，“顧止安，再見。”
“再見。”
語畢，方肆月便轉身離開了，期間回過兩三次的頭，注意到顧止安還站在那路燈下，翹起嘴角笑了，站在遠處衝著顧止安揮手道別。
顧止安也是舉手回應了。
臉上的笑意隻增不減，這送別的場景又讓他回想起跟方肆月相處的某一天了。
那天也是，他送方肆月回到家，同樣的路燈下，他就這樣目送著方肆月離開。
同樣的景象再度發生，加深了他心中的印象。顧止安很開心……相同的事情不斷重複，他就感覺自己在某一方麵跟方肆月更親近了些。
這種感覺是真的不賴。
方肆月回到家時，家裏漆黑一片，看來胡美萍和方逸陽都還沒回來。
她在牆壁上摸索了幾秒鍾，摁亮玄關的燈，低頭拖鞋的時候注意到一張放在鞋櫃上的紙條。方肆月滿臉疑問，換上拖鞋進屋，順便扯下那張紙條。
紙條是胡美萍留給她的，內容也就一句話——冰箱裏飯菜，記得熱了吃。
方肆月思索了一秒鍾，隨後恍然大悟地“啊——”了一聲。
今早她匆匆忙忙地出門，臨走前胡美萍讓她帶好鑰匙，不要玩的太晚……還說，今天朋友的女兒結婚，辦婚禮的農莊離家稍微有些距離，今天就不回家了。
方肆月幽幽地歎了口氣……
走近廚房從冰箱裏取出飯菜，熱了下後就簡單吃了幾口。
中午那餐，林和言的朋友們都太熱情了，不斷給她推薦美食……不知不覺吃的是有些多了……午餐又是下午一點多才結束的，導致她現在還不怎麽餓。
收拾好碗筷，方肆月拖著在外一天實在是有些疲倦的身體上了床，從醫院配的藥剛剛也被她隨意地放在鞋櫃上麵了。
現在小腹也不怎麽疼了，方肆月就放棄了吃藥。
那藥光看方肆月就能感覺到它的苦了，就這樣想著還感覺到舌苔上有苦澀的味道了……
方肆月眼睛慢慢閉起，她是真的有些困了……在合上的那一瞬間，揣在大衣口袋裏的手機就振動了兩下，直接把方肆月的瞌睡蟲給趕跑了。
方肆月皺了皺眉，支撐著自己坐起來後，取出手機。
是一條來自許晴桑的微信，時間是一分鍾前。
晴桑：肆月肆月，你回家了嗎？
方肆月：嗯，我剛到家。
那邊的許晴桑發完這條，正想放下手機去洗個澡，估摸著回來方肆月也肯定回複她了，哪裏知道，手機剛放下就收到了方肆月的回音。
晴桑：啊——這麽早啊？
方肆月光是用想的就知道許晴桑此刻是什麽表情了，無奈地笑出了聲來：我能待多久啊？林學長是帶著女朋友來的，我多待也不好。
許晴桑估摸著方肆月是誤會自己的意思了，她現在是非常的希望方肆月不要跟林和言有瓜葛了，林和言也不要再來糾纏方肆月了：我不是說這個啦……好不容易能夠出去玩的，不玩兒痛快多虧啊。
還虧？
要不是有顧止安，她恐怕就要“死”在聚餐上了。
方肆月幾句話說了一遍今天中午飯局後的事情，一邊揉著自己的小腹，頗為無奈：所以我提早回來還是很有考量的，我可不想就這樣痛暈在林和言學長的麵前了。
她不敢想象……痛到打滾或者暈過去，不論哪個，都太過丟臉了。
晴桑：現在怎麽樣，還難不難受？
方肆月：不了，貼了藥貼就好多了，止痛藥也沒吃。
晴桑：那就好……話說回來，顧止安對你是真好。
方肆月看著許晴桑發過來的話，眼神瞬間柔和了下來，抿著嘴唇笑了，連她自己都沒發覺，提到顧止安時的她是這幅模樣。
晴桑：這麽好的男生……你真的不考慮一下嗎？
方肆月沒反應之前，許晴桑的下一句話就來了，方肆月的臉“騰”一下就紅了，扔開手機，試圖用冰冷的手機去冷卻臉上的熱度。
方肆月：別亂說啊！我們隻是朋友而已！
許晴桑瞅著這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回答，心裏替顧止安默哀一秒鍾。顧止安出現的時間點不對，方肆月太過執著於林和言了，心境發生了變化也不自知……
方肆月是個隻知道抓著過去不放的小傻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