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奇遇嵇崇
郎騎竹馬來,繞床弄青梅。
離開了嶺南地界,一行四人直奔謹安寺的所在,杜康鎮。
多年前的往事,仍舊在心中不斷浮現。
“師傅,住持的事情,既然是人蓄意所害,他們正行門的人怎會一點都察覺不到?”行至一處野外之地,幾個人停了下來,歇息歇息。
阮筠琦接過侯一遞來的水壺,一邊問道。
軒轅陸笙此刻正在計算還需幾日方能到達,一時之間沒有聽見。
阮筠琦飲水時,沒有聽見師傅的回應,於是抬頭看了過去。
陸笙搖首望天,但手指卻在不斷的摩挲。
阮筠琦便不再重複適才的問題,扯了扯白易的衣袖,走去了一旁,悄悄道:“我師傅他,你們也曉得,聰明絕頂,絕不是一般人。
若是隱瞞不得我的情況,最好還是坦言。”
白易明白,阮筠琦的意思是,情誌所影響的不僅僅是阮筠琦體內曾經殘留的七殘金毒,更多的是本體的素質。
若是軒轅陸笙非要糾結於此,那也是無可奈何了。畢竟這個年代之中,最厲害的禦醫,已經過世。
白易輕輕“嗯”了一聲,又回首看了看侯一:“這個聶大人的捕頭,想來也是都南的人,不知少主你的本心所欲,究竟是何?”
白易跟隨,是為了阮筠琦的身體,當然也是為了當年的滅門慘案。
但三個人之間尚且沒有互相表明過態度和身份,自然是存在了一定的疑惑和懷疑。
阮筠琦悄悄看了看自家的師傅,沒有察覺這裏的談話,又將白易拉近了些:“白大哥,你還是不要現在問我這些的好,咱們以後日子久,找個師傅不在的時間詳細和你們二位解釋吧。”
白易雖是大夫,在他眼裏隻有病人,並無性別。然而這平白無故有個女子靠的這麽近,自然還是有些不適應的。
臉色緋紅,耳朵根子都紅透了。
阮筠琦尚沒有發覺,便忽然被人一拉,拉走了。
“男女有別,都是未成家的,更應該注意。”陸笙也不知何時走了過來,臉色灰暗的很,直勾勾的盯著白易。
白易冷不丁的打了個寒顫,連忙笑了笑:“書生大人說的是,白易以後一定注意,不會影響阮姑娘的名譽。”
阮筠琦聽著這一二對話,似有些不當,可她此時更清楚,師傅想來是不悅這兩個男子跟著,打擾他們二人的清靜了。
於是也是連忙陪笑,拉著師傅去了另一邊:“師傅,白大哥是大夫,你多慮了。
再者說,師傅你這話說的,顯得我們關係多曖昧啊。”挽著師傅的手臂,心裏自然是甜滋滋的。
陸笙往年的風評是多有風流之息,近些年卻倒是淡了許多。
陸笙默默的聽著,又默默的看著。“喲,為師年邁不是,是為師迂腐了?”
嘖嘖嘖,阮筠琦一聽師傅又用了“為師”的自稱便知,師傅此時定是很不開心呢。
“我們不過就是去個謹安寺,謹安寺裏不過就是有個我小時候的玩伴加恩人小和尚,師傅你怎麽一直耿耿於懷?”一直走著走著,稍微距離白易與侯一遠些了,這才暢所欲言起來。
想來陸笙記得,那幾年,阮筠琦時不時就惦念這個叫靜荏的小和尚,自然以為她有所傾心。
然而很快,他們的情愫發展起來,遂彼此都忘了這一件事。
但如今提及謹安寺,便不免回憶過去。
陸笙故作鎮靜,搖了搖頭:“如今正行門一直盯著我們,自然也是知道我們已經出發前往杜康鎮。
杜康鎮裏又有正行門的人全麵掌控著謹安寺,隻怕,皇上的意思是,若我們解決此案,那麽就相安無事。
若是不能按時解決,唯有革職。
革職,也都是輕的。你還記得當年璞王爺之死,你師兄被立了生死狀麽?”
豈料師傅開口,並不是糾結於謹安寺的人,而是正行門以及皇上。
的確,是她暫時忘記了。皇上對於軒轅門、君齊書生,仿佛已經是忍到了極致。
君齊書生,與君同齊。他們隻怕早就厭煩了這個稱號,卻又不敢明目張膽的拿走這個名號。
當阮筠琦尷尬的笑意才出現之際,陸笙卻轉而捏住了她的臉:“你師傅我,智慧才貌、地位、人權,哪一點比不上別人。
我還會害怕你愛上別的人?”
哈哈哈,阮筠琦心中不禁暗爽,師傅果真是計較的。
“沒、沒有的事,靜荏不就是小夥伴麽。不是謹安寺我都想不起來這個人了。”
尷尬的笑意之間,又多了幾分滿足的快感。
對於阮筠琦而言,此番此行,若是能見到靜荏倒也是不錯的。
當年好像記得靜荏說過,他是剛出生就被丟棄,還被住持撿回去的。剛出生的孩子,扔在外麵很容易夭折,他的父母難道不曾後悔過?
若是沒有人撿到,可就真的必死無疑。
阮筠琦忽而很是懷念,懷念那個,小時候的小和尚。
“師傅,我們要不要……”阮筠琦的話尚沒有說完,侯一突然出現。
侯一的劍已然拔了出來,擋在了阮筠琦的麵前。
劍出鞘,殺氣騰騰,仿佛預警著周圍即將出現的危險。
阮筠琦不禁一愣,未說完的話,也也噎在了嘴邊,愣是戛然而止。
時間靜悄悄的,周圍也是一點動靜都沒有。
侯一是個老練的人,不可能毫無征兆就如此劍拔弩張的。
就在阮筠琦左思右想、有些出神的那一刻,突然一個人,滾、滾了過來。
滾是真的滾過來的,看方向,也是平地,這個人還真是奇怪。
“喂,你是何人?”侯一動作很果斷,一腳踹中,也省的這個人繼續滾下去。
停在那裏的人,已經是暈頭轉向,感覺整個天地都在旋轉。
阮筠琦還想上前一步,又被連忙趕來的白易拉了一把,擋在身後,與師傅站在一起。
白易看了看,那人雖有些跌跌撞撞的傷痕,但是沒有什麽大礙:“沒什麽傷口,應該沒有大礙,這個人怎麽突然出現的?”
侯一的劍還指在那人的脖子上,沒有片刻鬆懈。
那麽一恍惚,阮筠琦將侯一看成了龍蛟。
龍蛟,還是以前那個小哥哥一樣的,寵著她,無限包容。
一時間,淚眼婆娑,失了情緒。
陸笙茫然失措,將正欲上前一步的阮筠琦拉回懷中,安慰道:“無礙的,別怕。”
侯一聞聲回首,卻不知阮筠琦為何落淚。
白易看去,亦是不解。但看此時,莫非,每一次都能讓阮筠琦情緒失控的,是同一個人,同一件往事?
“我去,能不能顧顧我,給我一個說話的機會,把劍先挪開。”那個剛剛滾來的家夥,終於開口說話了。
於是所有人的目光又突然都被他的話吸引,紛紛看了過去。
侯一表示未查明身份前,都是可疑之人。
白易倒是不在乎,隻是此人身上有著一股味道,很奇怪的氣味。
但,唯有阮筠琦看見了那一張抬起、露出的臉,瞬間驚喜萬分。
連忙奔了過去:“哇,這不是嵇崇崇大哥麽?”
本是含淚情傷,突然間,那種喜悅之情絕非言語能夠表達出的。
“哦,你,哦,阮筠琦是吧?”彼時看清了其中一人的長相,發覺有些似曾相識,但聽聞這個稱呼,便更加覺得熟悉。
思來想去,也隻能是阮筠琦了。
阮筠琦也是此時方才打量一二,才發覺這個嵇崇,打扮真是越發的樸素了。
素色外衣之下,就隻是簡單的中衣和下裳,鞋子,還掉了一隻。
頭發依舊散亂,行為依舊怪異,言語依舊混亂。
但,最奇怪的不是這些,而是,他的容顏。
阮筠琦不禁後退了一步:“哇,崇大哥,你保養的真好,你這張臉,和五年前沒有太大的區別啊。”
阮筠琦和師兄與嵇崇五年未見,同樣和靜荏也是五年不見。
當時阮筠琦還小,女大十八變,自然難認一些。
“是麽?”嵇崇仿佛很不走心的回了兩個字,一心都在那個劍上,看了看阮筠琦,又看了看侯一。
阮筠琦恍然大悟,連忙拉過侯一,白易接著扶起了嵇崇:“那個,這一位是指點過我的嵇崇崇大哥,當年奉仙那件案子,也是崇大哥極為關注的。”
奉仙的案子,至今回想,也還是有些發怵。
旁人聽來,也是多少還會膽戰心驚。一個案子結束後,一整個奉仙都消失了。
阮筠琦又將師傅帶到嵇崇的麵前:“這就是我師傅,名動大墨的第一人,軒轅陸笙。”
“這一位是嶺南的捕頭,侯一。
這一位是白易白大夫。”三個人都介紹完畢,阮筠琦還等著嵇崇會激動一番。
畢竟,軒轅陸笙在此,他肯定會有所反應。當年初次見麵,憑著師兄的腰牌就認出了,還不是因為師傅的名號?
哪知,嵇崇隻是禮貌性的嗯了幾聲,拍拍身上的灰塵,就轉過身去。“這是哪?今夕何年?”
阮筠琦一愣:“啊?”
四個人都是莫名其妙的聽著嵇崇問了一句今夕何年。
侯一默默的退到後麵,收起了長劍。
此人言語瘋瘋癲癲,莫不是佯裝?
“我是問你,今年是墨國嘉禹哪一年?”嵇崇看著阮筠琦,又重複了一遍。
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