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八話 中秋家宴】
『第一百三八話 中秋家宴』
空中升起絢爛的煙花,一輪清朗的明月懸掛在空中。
申沚崖眼中含著星芒看著曇花一現得煙花,水靈站在一側靜候聲響。
申步崖與申泠崖麵對麵順勢而坐,李沉沉則被安排在末尾一側,仿佛是個被拋棄的小孩。
涼初透與喜鵲在申步崖身後而坐,這一場中秋家宴,看似熱鬧卻令人心生寒涼。
宮女們端著精心安排的佳肴井然有序一步步走來,又同樣規規矩矩的離開。
申泠崖提杯,欲要做禮數之時,就被申沚崖快一步用手勢按下。
“今夜是中秋家宴,大家不必拘謹,隨性就好何況我們本就是一家人。”
對酒當歌之時,本應開心的時刻,申沚崖卻覺得這酒穿腸,申泠崖覺得這酒苦澀無比,要比曾經喝過的任何酒都要苦澀。
申步崖不自在的舉起杯對準申沚崖,“皇上,之前是三弟不懂事,做錯了很多,如今還能活著多虧了皇上顧念舊情,三弟在這裏向二哥賠不是了。”
申泠崖頗是意外,從言談舉止之間分明可見的真心悔過。
申沚崖舉起杯,釋懷一笑。
“三弟,沒想到我們這份鬥爭也有今天冰釋前嫌的一刻啊,也罷就讓一切隨風而散吧。”
申沚崖與申步崖的目光在時光裏交匯,他慶幸曾留他一命,才會有如今這般景象。
“弦弦,你最期望的最想看到的,如今算不算實現了呢,對於朕這種做法,你滿意嗎?”
“弦弦,朕真的很想把你留在身旁,朕可以承受所有的痛苦,可是朕不能自私到剝奪你的性命。”
“弦弦,如果你要恨朕就恨下去吧,隻要你還能活著。”
申沚崖今夜喝了很多酒,餘光不時停駐在李沉沉的身上,過了今夜你將與朕徹底毫無關係。
申步崖在輾轉的餘光中也發覺到了氣氛的不對,眼前的歌舞一點也看不進去。
曲終舞停,申沚崖看了夏公公一眼,微微點頭。
“今夜除了中秋家宴,朕還有一件事情宣布。”
夏公公向前一步,掏出袖中聖旨,朗朗上口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李沉沉姑娘溫文爾雅,善良可佳,是位不可多得的良人……”
水靈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皇上這是要幹什麽?難道再一次要把姐姐迎回皇宮不成?她即緊張又興奮,但更多的還是害怕,魔醫的警告還在心頭。
涼初透有預感,要出大事。
夏公公的聲音還縈繞在這裏,“念及與申將軍申泠崖情投意合,特此賜婚,下月初二立即完婚。欽此!”
此聖旨一下,時間都被凝固起來了。
申泠崖看著申沚崖,就在夏公公炫宣讀聖旨的時候,他就不知道喝了多少杯酒。
要有多愛才能夠親手把自己心愛的人推向別人的身旁呢。
涼初透拿著筷子的動作,難以置信緩緩看向申沚崖,為了保護李沉沉,申沚崖竟然可以做到這種地步。
情投意合?哪裏來的情投意合?
李沉沉猛然站起身,雙眼裏全是憤怒,推翻了眼前的桌子,這一聲巨響仿佛是申沚崖心碎的聲音。
弦弦,對不起朕隻能這麽做。
李沉沉喘息不均勻的呼吸,指著申沚崖,“你憑什麽來決定我的終身大事,就算你是皇上也沒有這份權利,我不嫁!”
李沉沉一連串喊出這些話,轉身就跑開。
她強忍著的淚水終於再也遏製不住,原來這麽多天申沚崖的冷漠就是在這一刻做準備。
既然你不能一直陪著我,那為什麽還要來招惹我。
我與你來到皇宮不過就是聽了師父的命令,來為你治療體內的魔氣。
果然,師父說的沒錯,帝王情義最涼薄。
李沉沉一邊哭著一邊跑著,回到茶苑,將房門緊閉。
她依靠著門身上冒出許多小雪花,瞳孔裏的怒火越來越強烈,一層又一層。
突然從袖口中飛出白色絲綢,在房間裏胡亂的飛舞,靈力四射,雪花越來越大,越下越多。
整個房間不一會在變成冰窖,裏麵的東西碎成粉末。
水靈也是在李沉沉跑出來後就馬上追了出來,剛到茶苑門外的時候,就聽到聲響看到房間裏傳出來的藍色光芒,伴隨著這一切的還有李沉沉撕心裂肺的哭聲。
水靈小心翼翼的輕輕扣門,“姐姐,你讓我進去好不好?”
李沉沉聽到水靈得聲音並沒有停下手中的靈力,沒有回應。
靠近房間風都變得涼薄了起來,水靈蜷縮著身子,嗬氣著為自己取暖。
“姐姐,你不要這樣,你讓我進去好不好。”水靈小心翼翼的試探,想把房門打開,卻發現房門被李沉沉用靈力封住了。
即便這樣,李沉沉也不能平複自己內心的情感。
“他不過是人間的皇帝,有什麽資格為我賜婚?”
終於傳來李沉沉的聲音,水靈也算能夠鬆一口氣,隔著門對李沉沉回應道,“姐姐,其實將軍也挺好的,他待人專一,從始至終都隻有那麽一個人。”水靈鼻子一酸,也不知道自己再說什麽了。
“情投意合?我何時與將軍情投意合了?那我與皇上之間發生的一起的又算作什麽?”李沉沉揮舞累了,一地的雪花和各種碎器,房間裏亂成一團。
李沉沉與水靈隔著一個門,背靠背而坐。
“姐姐,也許你與皇上之間兵部適合呢。”水靈說完咬著自己的手臂,盡量不讓李沉沉聽見自己的抽泣聲。
“我不會嫁給將軍的,如果非要讓我如此,我便離開。”李沉沉低沉著聲音,仿佛再說一個很重要的決定。
一聽到離開,水靈驚慌了。回身扒門道,“姐姐,你不能走,你要走了皇上體內剩餘的魔氣怎麽辦?”
李沉沉頓了一下還是沒能回答出來這個問題的答案,她就算要走也要有走的去處啊,申沚崖體內剩餘的魔氣還在,怎麽回去跟師父交代?還有,李沉沉一直覺得自己的記憶有點不對,她想查清楚著到底是怎麽回事,怎麽樣來說,她都不該走。
“我不嫁,我不嫁……”李沉沉反反複複重複著這句話,身上冒出的雪花越來越多,不過一會的功夫地麵凝結成冰,隨後就順著門檻爬出來,水靈觸碰到冰涼。
“姐姐,你冷靜一下說不定皇上也是有苦衷的。”水靈不知該如何安慰這樣的李沉沉,默靈在這個時候又不知道跑哪去了。
雪蓮天山上那一朵雪蓮迎著風搖擺著身軀,花蕊中的黑氣越來越多,就快從中溢出來了,一旦溢出來,那麽花瓣很快就被染上黑色。
雪蓮便不再聖潔。
魔醫握一把白雪澆灌在花蕊中央,歎口氣道,“此事終將會撥雲見日,這一天不遠了不遠了……為了這兩個孩子你終究會賠上自己的性命。”
魔醫抬起頭仰望天空,“六層天宮一定很顧寂吧,你這也多年也一定很痛苦吧,沉沉體內的血液已經沒辦法靠雪蓮壓製了,你們很快就要見麵了。”
一陣風卷起地麵上的雪花。
申沚崖手中握著杯子,從李沉沉站起身那一刻到後來跑出去那一刻,他都筆直著身子一動不動。
如今到了所有人都期望看到的局麵了,申泠崖要迎娶李沉沉了,卻沒有任何一個人感覺到開心。
喜鵲看的小心翼翼,一直沒辦法融入其中。
她的愛情也是如此,她卑微的喜歡著申步崖,而申步崖滿心愧疚和感激,與愛無關。
涼初透站起身,“你怎麽會用這麽殘忍的方式,你真的可以嗎?”
申沚崖再起一杯烈酒,“除了這種方法,朕別無他法。”
申步崖安靜的夾著菜,能讓申沚崖痛心,並且讓人輕易看到悲傷得海的人,大概隻有阿茵一人了。
申沚崖這種眼前,申步崖曾經見過,在迎娶葉銅雀那天,申沚崖曾與李弦茵大吵一架,原來從那個時候他們就開始糾纏了。
申步崖又看向申泠崖,他雖然一言不發,但也看得出來他的悲傷並沒有喜悅。
申沚崖紅彤的眼睛看向涼初透,發出幹巴巴的笑聲,“現在,你滿意了嗎?她並不幸福,我們不得相愛。”
申沚崖興許是喝醉了,興許是情醉了自己,迷離著雙眼,深海隨意流淌,再也不是深深沉沉的看不穿了。
令人一眼便就看的真真切切,清清楚楚。
涼初透捂著嘴搖頭,“不,不是的,我該怎麽辦我該如何才能解除這血咒。”
申步崖看也看的明白,聽也聽的夠清楚了,他緩緩放下筷子。
“涼初透,你瞞著我阿茵的身份,可是在你們隻言片語中,終究我還是知道了真相。”
涼初透後退一步,癱坐在椅子上。幸好喜鵲扶住的快,才不至於讓涼初透從椅子上掉下來。
“知不知道都不重要了,她即將就是將軍夫人了。”申沚崖插嘴道。
申步崖哈哈笑起來,他這般好看的容顏配上這諷刺的笑容,落在喜鵲心裏生疼生疼的。
“命運還真是坎坷和不公平啊,前世的時候,我沒能抓住她,機緣巧合之下,她成了我的王妃,但我還是無知的鬆開了手,輾轉過後她成了你的皇後,本應該幸福的生活下去,卻發生了變故而大哥,一向與我們之間不爭不搶,就算阿茵就是那個白衣姑娘,他還是選擇了退出去,命運啊這輪盤轉來轉去,又回到了大哥身旁。”
申步崖搖著頭輕言,喝了一口酒後,又繼續補充道,“我知道,我與阿茵緣分已盡,此生再無可能。”
申步崖在飲一口酒,這中秋家宴真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