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7.第165章 襄陽血戰
第165章 襄陽血戰
劉之協站在一面綉著巨大的白蓮圖案的旗幟下，眺望著遠處的襄陽城，眼神幽幽。
白蓮教義軍抵達襄陽城下已經差不多小十天了！
這段時間內，義軍對著襄陽城，前後發起了近好幾次猛攻，皆是無功而返。
再加上攻城過程中，不免產生的巨大傷亡！
使得義軍上下開始對劉之協這個天王產生了怨言。
若非劉之協威望深重，且白蓮教眾的信仰都極為狂熱，義軍說不定都有可能爆發內訌。
眼看著義軍的攻勢再一次退了下來，劉之協重重的吐出一口濁氣，開口說道。
「又失敗了！」
「這鐵打的襄陽城，還真是難打啊！」
看著己方損失慘重，卻依舊拿不下襄陽城，劉之協話語中不免有些頹喪。
倒是一旁的宋之清開口寬慰道。
「天王不必過於憂慮，這襄陽城在宋末的時候，可是曾經抵擋過蒙古鐵騎數年的圍攻的，難打才是正常的。」
「若襄陽城好打，無生老母又豈會讓我們在此處建立真空家鄉？」
劉之協聞言，嘆了一口氣道。
「蒙古人當年能對襄陽城展開圍攻，施施然的圍上好幾年，然後再行攻打破城，可我等怕是沒那麼多時間啊。」
「清妖不會給我們那麼長時間的！」
語罷，劉之協將自己的目光向著北方看去，其中滿是凝重。
清廷派出的欽差大臣正在洛陽聚兵，隨時準備南下湖北，並不是什麼秘密。
也就是說，現在的白蓮教義軍其實面臨著極大的外部威脅，從河南南下的清軍主力，隨時有儘可能對白蓮教造成致命的打擊。
這也是為什麼劉之協連番催促白蓮教義軍強攻襄陽城的原因。
他想要趕在清軍主力南下之前，攻下襄陽城。
然後以襄陽為屏障，抵擋南下的清軍兵鋒，並在襄陽建立有效的統治。
只是可惜，在白蓮教義軍的連番猛攻下，這襄陽城卻是依舊堅若磐石，牢不可破。
隱隱的，劉之協開始感到焦慮。
就在這時候，劉之協身邊的宋之清開口建議道。
「天王，咱們不若繞過襄陽，直接南下湖廣腹地，進攻荊門和安陸，或是轉而入川吧！」
混元教作為白蓮教的分支，對於白蓮教各部的位置都是有所了解的。
宋之清所說的這幾個地方，都是白蓮教勢力較為深厚的地方。
若他們能夠打過去，則定能策動更多的義軍舉事。
尤其是川蜀之地！
光是原歷史線上的白蓮教大起義，能被稱為川楚白蓮教大起義，就可想而知現在的四川白蓮的勢力究竟有多麼龐大了！
如果可以入川的話，那他們現在所要面臨的局勢絕對能好轉許多。
劉之協聞言，卻只是搖頭道。
「還是先打襄陽吧，若實在打不下來襄陽，再說別的。」
「川蜀實在不是什麼王霸之基啊！」
見劉之協態度堅定，宋之清也只能是點頭應是。
然後便下去著手安排義軍繼續對襄陽城展開猛攻。
在山呼海嘯般的「白蓮花開，彌勒降世」的呼喊聲中，白蓮教義軍再次向著襄陽城涌了過去。
在缺乏攻城器械，以及武器裝備的情況下。
義軍將士所能做的，也只是用自己的血肉之軀，嘗試著去撼動那固若金湯的襄陽城……
「殺！破城！」
「白蓮花開，彌勒降世！」
「萬歲！萬歲！萬歲！」
「……」
無數人都在整齊大呼，白蓮教義軍跨過了被用屍體填滿了護城河，衝到了襄陽城下。
雲梯，衝車，投石機，等簡易的攻城器械也是被推了上來。
雲梯和衝車迅速靠了上去，而投石機則是停留在城牆幾十米外，向城頭髮射著石彈。
雖然說投石機的極限射程理論上能達到三五百米，但那得是製作精良的大型配重式投石機才行。
白蓮教義軍自己製作的這種簡易的投石機，能將石彈投擲到幾十米之外，就已經能算是相當不錯了。
但是白蓮教義軍這才剛沖至襄陽城下，襄陽城頭頓時有滾木礌石如雨而落。
數不清的滾木礌石砸的一名名白蓮教義軍頭破血流，腦漿迸裂。
滾燙的金汁被從城頭潑了下來，惡臭伴隨著灼痛，被澆到的義軍士卒扯著嗓子喊叫。
與此同時，伴隨著一陣崩崩的彈棉花聲，襄陽城頭拋射下來了一波箭雨。
隨即，噗呲噗呲的利箭貫穿皮肉的聲音不斷的響起。
哀嚎聲，慘叫聲，接連響成了一片！
轟！轟轟！
清軍布置在襄陽城頭的鍛鐵炮也開始開火。
隆隆的炮擊聲中，彈丸飛射，打在人群中，一掃就是一片。
隨即，清軍的鳥槍也是噼里啪啦的響起。
雖然槍聲很雜亂，打的也不是齊射。
但沒奈何白蓮教義軍的人潮過於密集，清軍即便是不瞄準，槍口對著人潮密集的地上胡亂開槍，也有極大的概率能夠蒙到人。
當然了，白蓮教這邊也不是在單方面的挨打。
那些獵戶出身的義軍士卒混在人群中，手持獵弓，瞄準那些探出頭來射擊的清軍守軍就射。
不時的就能產生戰果。
經常會有被箭矢命中的清軍士卒從城頭栽落下來。
投石機拋射的石塊也是有一定的效果，一發發石彈落在城頭上，砸的襄陽城牆土石迸射。
也有石彈能恰巧命中守軍，慘叫聲中，被石彈砸中的清軍守軍被砸成了肉泥。
在火器被發明之前，投石機便是人類戰爭史上，威力最為駭人的武器。
可哪怕是在火器發明之後，投石機在戰爭中依舊有著極大的作用。
咚！咚咚！
這是衝車撞木撞擊在襄陽城門上的動靜。
徐樂奮力拉拽著撞木，伴隨著號子，他們一行人齊力將撞木給拽到了極限。
隨著他們鬆手，撞木那包裹著鐵皮的尖頭，也是在慣性的作用下，重重的向著城門砸去。
咚的一聲，撞木撞擊在城門上，發出一陣巨響！
但這一撞卻是未能見效。
徐樂強忍著腹中的飢餓，開始繼續按照上官的命令去拖拽撞木。
伴隨著一陣陣的吆喝，撞木被繼續拖拽了起來。
但是，還不等他們鬆手，便見頭頂落下來了一陣箭雨和滾木礌石。
徐樂眼睜睜的看著一名同伴被礌石砸中腦袋，一名同伴被箭矢給紮成了刺蝟。
看著四周的屍山血海，徐樂不免有所恐懼，但對於無生老母的狂熱信仰，卻使得他即便再怎麼恐懼，腳步也沒後退半分。
因為他知道，自己如果戰死在戰場上的話，靈魂就會被無生老母召喚，回歸無生老母的懷抱。 可若是他臨陣脫逃，那死後就只能下無間地獄了。
但即便如此，徐樂也是忍不住驚嘆。
他們想打下襄陽，建立真空家鄉可真難啊！
只是，就在這時候，遠處忽然傳來一陣喧嘩。
「打進去了，打進去了，我軍將士等上城牆了……」
遠處，白蓮教的義軍硬生生的靠著簡易的雲梯，就這麼登上了襄陽的城牆。
那些先登的白蓮教義軍，身披白蓮佛光大旗，頭上裹著白頭巾，在登城之後，便悍不畏死的向著守城的清軍衝殺。
伴隨著槍炮聲，率先登城的白蓮教義軍死傷一片。
但剩下的人見此一幕，卻是沒有絲毫的畏懼，反而是越發狂熱的向前衝去。
同伴已經上了天國，回歸了無生老母的懷抱，他們自然也不能落後。
面對那些悍不畏死的白蓮教義軍，守城的清軍明顯開始怯戰。
雙方才剛短兵交接，清軍便潰敗了下去，不敢肉搏的毛病再次展露無遺。
隨著有勇士先登成功，在襄陽城頭打開了局勢，白蓮教義軍上下忍不住再次振奮。
「彌勒降世，白蓮花開！」
「彌勒降世，白蓮花開！」
「……」
白蓮教上下頓時士氣大振。
高呼著口號，向著襄陽發起了最後的猛攻。
而清軍卻是在城牆被打開一個缺口之後，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潰散了起來。
無人敢向白蓮教義軍發起反擊，收復被佔據的城牆段！
襄陽之戰，似乎大局已定！
……
只是，就在這千鈞一髮的關鍵時刻。
遠處的地平線盡頭忽然響起了一陣如同雷鳴般的馬蹄聲。
那是無數只馬蹄踐踏大地，隆隆作響。
一股子煙塵盪起，遮天蔽日而來。
一面清軍的大纛旗出現在了地平線盡頭。
海蘭察身穿厚重的棉甲，一馬當先，帶著五千索倫兵如同神兵天降般，縱馬插入了戰場。
「大清萬勝！」
「殺賊平寇，報效大清！」
「……」
索倫兵們發出一陣陣呼嘯，如同一陣黑潮，向著白蓮教義軍薄弱的后軍衝去。
肉眼可見的，幾乎全部的索倫兵都披掛著重甲。
雖然在後世，索倫給人的印象是喜歡赤膊上陣，然後持冷兵器進行肉搏廝殺。
但是，這並不代表索倫兵就不知道披甲的好處。
他們之所以不披甲，也是有原因的。
一是因為清廷對索倫兵的猜忌，不允許他們披甲。
二是因為環境不允許，比如說征緬之戰，就緬甸那濕熱的氣候，索倫兵一群從白山黑水間長大的漢子本來就不適應，前後病倒了不少。
要是再給他們披掛上厚實的棉甲捂汗，那恐怕不用開戰，索倫兵就要非戰鬥減員一大半了。
但現在卻是不同了。
一方面是由於索倫兵南下要面對的敵人實在太強，出於對明賊的忌憚，乾隆便解除了對索倫兵的甲胄禁令，允許他們披掛甲胄作戰。
而另一方面則是因為，現在還是二月早春，湖北的氣候還有些冷呢。
在這樣的天氣里，索倫兵即使披掛上厚實的棉甲，也不至於有太多的非戰鬥減員。
海蘭察騎在馬背上，手中握著一隻大槍，槍尖直指前方。
他臉上戴著一副面甲，隱藏在面甲后的表情，是一陣冷硬。
此戰，他海蘭察要再次用逆賊的人頭，來向皇上證明他的忠勇！
身體隨著戰馬的顛簸而上下起伏，海蘭察握著大槍的手越發用力，指節開始出現了明顯的發白。
轟隆隆！轟隆隆！
伴隨著戰馬賓士，清軍騎兵距離白蓮教義軍的大陣越來越近。
在雙方接觸的瞬間，索倫兵便在海蘭察的帶領下，如同熱刀切黃油般，毫不留情的灌入了白蓮教義軍的陣列之中。
索倫兵在白蓮教義軍的陣列中來回穿插，聚散隨心，展現出了極強的戰鬥技藝。
雖然一般而言，騎兵不會去衝擊步兵陣列。
但是，誰叫現在白蓮教義軍因為襄陽攻防戰出現轉機，全軍壓上向襄陽城發起最後一擊。
乃至於后陣鬆散，讓海蘭察看到了戰機呢！
海蘭察素來是一個很會抓住戰機的人。
並且，他在抓到戰機之後，幾乎不會有任何的猶豫，便會當機立斷，親自帶人發起衝擊。
可謂是相當的悍勇且果斷！
劉之協也是被戰場上忽如其來的變局給驚到了，可當他回過神來之後，清軍已然將白蓮教義軍的后陣給攪了個稀爛。
索倫兵們勢若瘋虎般對著白蓮教后軍中的老弱婦孺們縱馬衝殺著。
所過之處，幾乎一片披靡。
無人能擋！
「快！快！」
「派人去增援我軍后陣，穩住我軍陣列。」
「襄陽城即將告破，戰局決不能在這個時候出現意外！」
劉之協憤怒的大吼，看著己方后陣被清軍騎兵扯的七零八碎的，他的臉上滿是驚怒。
一旁的宋之清見此，主動請戰道。
「天王，讓末將去吧，末將帶人去將清妖的騎兵擋住！」
劉之協見此，點頭同意了自己師弟的請戰。
並且，為了保證戰局不出意外。
他還將自己的親衛派了一部分給宋之清。
只是宋之清才剛帶人頂上去，海蘭察便果斷下令索倫兵後撤，避其鋒芒，和白蓮教義軍拉開距離。
眼看海蘭察要跑，宋之清也是目眥欲裂，下令追擊。
「兒郎們，殺啊！別讓清妖跑了。」
「白蓮降世，真空家鄉！」
「……」
海蘭察剛剛才率兵偷襲了他們的后軍，屠殺了他們的家眷婦孺，白蓮教義軍上下都為此憋著火呢。
可不願輕易放清軍撤離。
只是，宋之清才帶人剛展開追擊，便見海蘭察憑藉己方騎兵的機動性，在戰場上兜了一圈。
在甩開宋之清所部之後，徑直向著白蓮教義軍的中軍殺去！
戰場上，他那一馬當先，沖在最前面的身影，可謂是相當的顯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