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艦長
第97章 艦長
明媚的陽光，湛藍的天空，鳥兒清脆的鳴叫，清新的空氣，適宜的氣溫和濕度，一蹦一跳的小動物.光環上的一切都讓人感到心曠神怡——除了非常難爬的山坡和凹凸不平的岩石。
「哦，天吶，」手腳並用攀爬著的塞西利亞抱怨道，「那幫傢伙怎麼就降落到了這麼個鬼地方，真的是屎光之災。」
新穎的好詞，「屎光之災」。湯米品味著塞西利亞的靈感爆發，大手一揮，將岩石上的砂礫掃到一邊。
「塔莉婭，這種小事就沒必要向長官報告了。」落在湯米背後的陶特悄悄地對阿芙羅拉說道，「還記得凱爾文中士說過什麼嗎？斯巴達戰士們奪走了我們的榮耀和地位，我們可不能被他給小瞧了。」
儘管他的聲音很小，但湯米還是聽得一清二楚。
【艾莉，你真的確定在這裡降落是個明智的選擇？】湯米扒住一塊岩石的縫隙，腿部一蹬，結果自己沒攀上去，反而將岩石踹了下去。
【從躲藏的角度來說，是的。】艾莉說道，【但我忘了你們還有體力這回事。】
山丘的頂部傳來了麗貝卡的呼喊聲，她憑藉自己的小重量優勢很快就登了上去。
湯米設法找到了另一塊穩固的岩石，三兩下爬了上去，然後轉身將落在後面的三人拉了上來。
「我們到了！」麗貝卡指著前方不遠處，一艘完好的類圓錐體UNSC救生艇靜靜地躺在那，看得出來這艘救生艇的駕駛員有著高超的駕駛技術。
湯米打了個手勢示意陶特和阿芙羅拉到周邊的小坡上掩護，塞西利亞則在周邊警戒。
他來到救生艇旁，附近鋪滿了砂礫的地面上全是精英戰士那寬厚的凌亂腳印——這意味著他們不是最先發現這艘救生艇的生物。
他矮身鑽入救生艇，打量著四周，裡面沒有任何用得上的東西，連儲藏室都被搬空了。但他也不是完全沒有收穫——地面上有一大團由紫色血跡、殘留的腦漿和頭骨組織組成的混合物。
湯米蹲下來用手指沾了點聞了聞，上面散發著的獨特輕微臭味告訴他這確實是精英戰士的血液。
【為什麼UNSC的救生艇上會有精英戰士的血液？】湯米確信救生艇上沒有人類受傷的痕迹以及屍體，而這些血液滴在地上連成一條線，延伸至救生艇外部。
【呵，難道是他們俘虜了個精英戰士？】艾莉猜測道，【但都到了需要搭乘救生艇的危急情況時還抓俘虜？】
【也有可能是精英戰士俘虜了他們。】這串血跡引導著他來到了一塊裂開的岩石邊，他在岩石的縫隙里發現了一具穿著黑色盔甲的精英戰士屍體。
他將屍體拉出縫隙，在地面上攤開仔細觀察。這個異星人瞪大了橙黃色的眼睛，頭盔的額頭處有一個彈孔。湯米將它翻過身，果然，後腦上部有個盤子大小的子彈創。從軀體僵硬的程度上來看，它大概是三個小時前死的。
「它是誰？」麗貝卡不知道什麼時候來到了他身邊，隨意地趴在他背上，「你的臭朋友？」
「算不上，剛認識的。」湯米用手比劃了下後腦子彈創的半徑，「下次見你時，我會先帶它去洗澡。」
「這麼小的子彈創，」麗貝卡也伸手在湯米的後腦勺那摸了摸，手指在頭盔表面劃出了個邊緣模糊不清的圓圈，「我猜是MA5B的7.62毫米步槍彈造成的。」
湯米訝異地偏了偏頭，沒想到她這麼快就已經將MA5B的特性摸清楚了——但還是常年在軍情局執行任務的他經驗老到一點。
他「嗙嗙」地敲了敲精英戰士堅硬的頭盔，「頭盔吸收了大部分的動能，這是M6D手槍的12.7毫米半穿甲彈藥。」
「是么.」麗貝卡一副不相信的樣子，她抽出腰間的M6D手槍，目光在子彈創和槍口之間游移，「我看你在夜之城那會兒，被這把手槍擊中的人至少都成了殘廢。」
「那是因為安珊星的義體太脆弱了，甚至不如一名UNSC的普通陸戰隊員穿的戰鬥裝甲。」湯米繼續檢查著這具屍體，有時候他更喜歡死人——屍體不會說謊，它本身就是一張無所不言的嘴。相比之下活人就棘手得多，他們總是不老實，道德也會讓他在工作中放不開手腳。
「好吧。」麗貝卡聳聳肩。
他的目光忽然被這名精英戰士腰間的一個裝置吸引了過去，他輕輕按了下上面的按鈕。
這名精英戰士的身形消失了，麗貝卡驚嘆了一聲。
「這是什麼裝置？」
「精英戰士的隱身服發生器。」他再次按動按鈕，屍體又出現了。
「能拆下來給我用嗎？」麗貝卡問道。
「不行，隱身服發生器需要配套的盔甲。」
麗貝卡看了看精英戰士穿著的明顯大她一圈的盔甲，「可惜。」
調查至此事情的脈絡已經很清晰了，一名配備有隱身服發生器的精英戰士混上了搭載艦橋人員的救生艇，隨後被上面某個具有高超洞察力的船員發現並擊斃。
「長官，三點鐘方向，亡靈運輸機來襲！」陶特在隊伍通訊頻道中警告道。
湯米順著指示向遠處的天空看了一眼，幾個小點正在慢慢放大，他隱隱約約能聽到聖約人載具獨特的嗡鳴聲。
「全體人員，關閉護甲和武器系統的電源，」湯米命令道，「利用地形就地隱蔽。」
他帶著麗貝卡迅速躲入一塊巨石的陰影處，然後關掉了盔甲和武器的電源。亡靈運輸機帶著一隊女妖戰鬥機呼嘯著掠過了他們，聖約人好像並不在意這艘救生艇，也沒在他們之前的降落點多作停留——這意味著這批聖約人的目標不是他們，而是曾經在這艘救生艇上的UNSC人員。
「我們跟上它們，繼續前進。」湯米在通訊頻道中說道，他重新啟動了盔甲和武器系統的電源。
小隊朝那支聖約人部隊離開的方向追去，他們翻越了一個小型山丘，經過了一個亂石地，在這裡他們發現了幾具精英戰士和咕嚕人的屍體。這些屍體上遍布彈孔，還是熱乎的，比先前發現的第一具屍體更柔軟一些。
「長官，接下來往哪走？」陶特問道。
湯米觀察了一下砂石密布的地面，然後指了個方向。「看得出來他們曾經嘗試過掩蓋自己的蹤跡，但並不徹底。」
塞西利亞盯了半天也沒發現有什麼「蹤跡」，不禁對湯米佩服得五體投地。
他們繼續前進，攀上一個陡峭的石坡，進入到一個乾燥的石洞中。
頭上凸出的岩石尖牙交錯，多多少少保護了他們免受空中女妖戰機的威脅。一條細窄、清澈的溪水在岩石縫隙間流淌，地面零星散落著用水壺接水后形成的水漬和散亂的靴子腳印。
這些人類腳印比之在救生艇旁發現的更虛浮，他推斷這幫人已被聖約人追殺得精疲力盡，所以跑不了太遠。
隨後他在這裡搜尋了一下，發現一處沙地凹了下去，形成了個人類側卧造成的印子，旁邊還有精英戰士的腳印。上面零散地放著許多扯爛了的膠帶和一套被揉得皺巴巴的戰鬥服。
「傷員？」阿芙羅拉看著這個人印子問道。
「石洞里沒有血腥味，不像是傷員經過。」湯米搖搖頭，「照這個狀態，他們跑不遠，我們要是再晚一點他們可能就要被追上了，快走！」 小隊離開了石洞繼續出發，順著他們慌亂的腳印快速翻越地形。
大約半小時后，他們隱隱約約能夠聽到聖約人的亡靈運輸機的嗡鳴聲了。
「隱蔽，伽馬隊形接近。」湯米低聲在通訊頻道中命令道。
小隊迅速散開，每個人之間至少相隔了十米以上的距離，他們利用附近的岩石和樹木交替掩護著前進。幾分鐘后，他們看到了一個狹窄的峽谷，峽谷兩邊被陡峭的山體圍著，深處則是一面峭壁。
聖約人的登陸飛船在峽谷上方盤旋，投下巨大的陰影，遮天蔽日。峽谷裡面稀稀拉拉地站著十一名人類，從服飾來看是三名陸戰隊員和八名艦橋軍官。
為首兩鬢斑白的軍官雙手扶著膝蓋，站在一面峭壁前喘著粗氣，其他艦橋指揮員們狀態也差不多，甚至連三名陸戰隊員們也都精疲力盡。
「只有土撥鼠才會跑到這麼愚蠢的地形里。」塞西利亞在通訊頻道里小聲譏諷道。
「閉嘴，塞西利亞。」陶特說道，「長官，接下來的命令是？」
「到那顆樹上去，阿芙羅拉充當你的觀察員。」湯米命令道，「塞西利亞，在背後掩護我們，我可不想被聖約人包抄了。貝卡，你的火箭發射器還有多少彈藥？」
「最後兩發。」麗貝卡說道。
「好，我們先靠過去，伺機開火。」
這時，那艘亡靈運輸機的外置揚聲器中響亮地傳來了一個人類的聲音。「凱斯艦長嗎？我是愛倫·道思奇。這是一個箱形峽谷，你已經無路可逃了，你最好還是放棄吧。」
凱斯艦長？湯米緊了緊端著MA5B的手，心中已然掀起驚濤駭浪。
登陸飛船的陰影迅速變化。它正不斷下降，著陸到峽谷底部。飛船的引擎「隆隆」地嘶吼著，在完全停穩之前將沙塵吹得到處都是。
艙門開啟，一名留著黑色短髮，面容精緻，穿著艦橋軍官服的女人，也就是道思奇，跳到地面上。她看來已被解除了武裝，臉上寫滿了只能用自鳴得意來形容的冷笑。「你看，我早就告訴過你，結果會是這樣的。」
湯米悄無聲息地閃到前面的一塊岩石后，「貝卡，對準那幫聖約人腳下的地面開火，不要傷到我們的人。」
麗貝卡扛起M41火箭發射器，「我以為你會對漂亮女人手下留情的。」她的話里滿是譏諷。
「她是叛徒，我不會對叛徒手下留情的。」
「也就是說如果她不是叛徒，你就會對她手下留情咯。」麗貝卡毫不猶豫地回了一句，「比如琦薇？」
「琦薇那是.」湯米還想解釋一下，但隨即輕咳一聲，「貝卡，集中注意力。」
他可以發誓自己對琦薇沒有什麼想法，救下她也不過是舉手之勞。
「呵，男人。」麗貝卡撇了撇嘴。
六個紅甲精英戰士老兵也跳到地面上，後面跟著兩個咕嚕人。個個從頭到腳，全副武裝。它們向崖壁走去，腳下的沙礫被碾得粉碎。
【艾莉，單獨與中間那位軍官建立通訊連接。】為了盡量減少暴露的風險，只跟那名帶頭的軍官建立通訊才是明智的選擇，畢竟不是每個人都接受過軍情局的偽裝訓練。
【收到。】艾莉停頓了一下，【你現在可以通過私密通訊頻道與他說話了。】
其中的一名精英戰士開口了，它低沉的嗓音顫抖著，極不情願地說著人類的語言。「你們全都放下武器，快！」
「在你的人全部放下武器的那一刻我們就會開火。」湯米在私密通訊頻道中說道，「準備好。」
如果發生交火，湯米和麗貝卡正好處在他們的火線內，他可不想被友軍的子彈打中。不僅如此，他們放下武器的那一刻會是聖約人們最鬆懈的時機。
目力驚人的他看到那名年長的軍官身子一僵，眼睛也微微睜大了點。這點變化沒能瞞過精英戰士的眼睛，它開始揮舞手中的等離子步槍，大聲咆哮道：「別想著搞小動作，否則我會把你們都打成殘廢，再帶回去一個一個審。」
指揮員們都看向中間最年長的軍官。他聳聳肩，彎下腰，把那枝M6D手槍放在地上。其他人也照做了，當最後一枝MA5B突擊步槍「啪嗒」落地時，湯米跳出了掩體。
「開火！」
「去你的外星雜碎！」麗貝卡瞄準異星人最密集的地方扣動了扳機，第一發導彈呼嘯而出，緊接著另一枚導彈「嗡嗡」地旋轉到待擊發位置，她偏移抬頭顯示器里的瞄準准心，第二發導彈也拖著尾焰衝出。
「趴下，全部趴下！」那個年長的軍官對他後面的下屬們喊道。
正洋洋得意的聖約人們沒能反應過來，震耳欲聾的爆炸聲在他們腳底下響起，火光衝天，塵霧瀰漫，大地抖動著，數不清的碎石從兩邊的山坡上骨碌碌地滾下。
爆炸聲還在峽谷內迴響，為了不誤傷友軍，湯米抽出能量劍衝進了煙霧。他循著聖約人的慘叫聲和沉重的喘氣聲找去，三下五除二地將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兩個精英戰士送去踏上朝聖之旅。
一串等離子束打得他踉蹌了一下，能量護盾開始發出刺耳的報警聲。斯巴達戰士一個左側步躲開了鎖定，然後幾個大跨步來到那名倖存的精英戰士面前，將能量劍送進它的胸膛。異星人痛哼了一聲，隨即頭一歪，沒了聲息。
密集的開火聲響起，子彈「叮叮噹噹」地打在亡靈運輸機上。它見勢不妙，趕忙升空溜走。
動態探測器上面已經沒有了紅點，他感到腳下軟軟的，儘是些聖約人的斷肢。硝煙味和聖約人血液的臭味縈繞在這個箱形峽谷中，他不禁皺了皺眉頭。
「斯巴達戰士琳達-058？」煙霧遮擋了湯米的視線，他只能聽見那名年長的軍官小心翼翼的聲音。
「琳達？」在煙霧中搜尋著聖約人倖存者的湯米一怔，他心中那不可思議的猜測正由模糊變得清晰，他不得不壓抑著激動說道，「閣下，請啟動你的敵友識別系統。」
「不好意思，為了躲避它們的追擊，我關掉了系統。」
抬頭顯示器中跳出了那名軍官的相關信息和頭像。
雅各布·凱斯上校。
【居然是他！】艾莉驚訝道，【給你看看我之前攔截到的來自人工智慧的脈衝信寫。】
＞CSR-I::脈衝廣播::
＞「秋風之墩號」已墜毀。仍有殘餘功能的系統正在待命中。系統可用率8.7%。
＞CSR-I完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