擒拿

  “你還狡辯了不是?”劉媽憑借多年的經驗擒拿手,準確無誤的拎起劉莫崖的領子就是一頓拳腳相加,“說,你昨天去哪兒了?不是說了送完同學就回家做作業嗎?啊?”


  作業?哪門子的事?劉莫崖一臉困惑,一定是老媽擅自腦補!


  正待劉莫崖張嘴解釋的時候,家中的防盜門再次“哢”的一聲開了。


  劉莫崖隻覺得萬念俱灰,不是吧?老爸回來了?老爸今天下班怎麽怎麽早?老爸回來那絕壁是男女混合雙打啊!

  不行了!絕壁要在老爸開門前製造成一副慘象讓老爸下不了手!


  劉莫崖閉上眼睛,二話不說朝牆頭撞去,一時間頭破血流。


  這孩子傻了,這是老爸進門的第一反應。


  所以劉莫崖住院了。


  這期間劉莫崖過得非常滋潤,請假期間沒有作業,躲過了月考和運動會選拔,傷口也不打緊,預計下周就可以出院,到時候出院隻要回學校看運動會就可以了,要吃要玩應有所有,大不了參加個接力賽,這項運動壓力不大。


  劉莫崖一邊樂嗬嗬的做老太爺姿態,一邊拋起蜜棗扔嘴裏。


  果然很滋潤!

  “頭破血流也值了!”劉莫崖點頭感歎。


  “值得個屁!”


  誰知窗外冒出這麽一句,劉莫崖一驚,趕緊扭頭去看。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怎麽會是劉亂七?

  “你來幹什麽?”劉莫崖雙手抱胸一副極不歡迎的姿態。


  “陪你。”劉亂七一邊說著一邊摸索著不鏽鋼窗台翻進來,環顧劉莫崖的四周沒找到小刀,隻好把蘋果洗幹淨了遞給他。


  “大過年的,你怎麽想起來看我?”


  正是因為這個原因,劉莫崖都有些不好意思趕他走,不過說真的大過年自己就在醫院度過,真的是開門紅。


  劉亂七就著劉莫崖吃剩的蜜棗舔了舔,“大過年的怎麽了?反正我家就我和尼桑兩個人,他個冰山也沒什麽好玩的,索性就來看看你。”


  所以索性我是備用選擇?劉莫崖鼻子都氣歪了,可劉亂七顯然沒發現這點。


  “唉,這醫院都冷清啊,我找了半天,別的病房都是些過年吃得太好被送進醫院的老頭子老太太,沒想到你也有今天。”


  什麽叫我也有今天?劉莫崖氣打不出一處來!我是為了保命好吧?誰願意真的大過年就開門紅啊?


  “怎麽,你難道不會問別人嗎?目標這麽明顯,你需要問問住院的唯一一個帥小夥是哪個,別人就會告訴你嘛。”此刻不做他想,劉莫崖隻想扳回一局。


  “很遺憾,整個醫院的帥小夥不隻你一個。”


  “怎麽,還有誰也大過年開門紅了?”


  “啊,說來也是巧遇,我遇見了劉水現,正是他告訴我你在這的。”


  “什麽?什麽消息這麽靈通?先不說他為什麽也在這,比起劉水現這個名字,我們不是叫他……更好?”


  “算了,選擇成為誰是別人自己的選擇吧,再把名字按過去的喊,他也回不去了。”


  看著劉亂七如此低氣壓的表情,劉莫崖隻覺得暗暗有什麽已經把他和劉亂七已經糾纏不清了。


  計劃是他出的,執行的他和劉亂七,所以說,負責人是他和劉亂七,那麽,直到現在的“劉水現”死之前,他們都要共同負責這個“項目”了。


  “你餓了嗎?你老媽呢,她這麽疼你,居然不來給你送飯?”劉亂七保持奇怪的姿勢雙手托腮看著麵露羞赧的劉莫崖。


  “喂,別坐病人的床上。”劉莫崖神色不自然地把他推開,“說什麽不負責任的話,都怪你好吧,誰叫你擅自把我帶走的,你知道我媽有多緊張,我徹夜不歸是從來沒發生的事情,這便算了,我整個大年過得莫名其妙,耗盡心力隻求活命已經很累了,回家還被一頓毒打!”


  “所以你怪我沒有陪你回家?”


  劉亂七嘴角浮起一抹玩味的笑容。


  “你聽清楚重點啊!我是在譴責你於心何忍!你讓一個中年婦女嚐到了兒子不幸失蹤的滋味!”劉莫崖此刻的臉已經和番茄無異了。


  “好吧,我道歉,我確實該陪你回家做個解釋的,這樣吧,下次你出院我來接你,順便和你爸媽解釋清楚你看好吧?”劉亂七已經有了敷衍的意思,他的目標是下一步,“那麽接下來,你想吃什麽?”


  聽完這句,劉莫崖突然變得有些不好意思,紅了臉支吾著指示直視他的劉亂七,“我聽說醫院東大門外對麵那家麵癱的燃麵不錯,不如你去給我端一碗豇豆麵?”


  “喲,這吩咐不錯。”


  劉亂七顯然很不喜歡別人這麽吩咐他,不過還是在劉莫崖感到不可思議的眼神中起身,“你等等,我馬上回來。”


  好樣的!劉莫崖小人得誌的險勝一局,摸出抽屜裏的遙控板看起電視來。


  春節期間也不過是甩胳膊甩腿載歌載舞,紅綢子一揮就是一段秧歌,劉莫崖看得無趣,整個病房空蕩蕩的,索性關了電視出去溜達溜達。


  劉莫崖這邊的病房背向陽光,隔壁的盡是辦公室化學藥品什麽的,陰暗無比,而轉悠到了環形的對麵大樓,劉莫崖這幾天才正式和陽光會晤。


  過年的那幾天都是大晴天,雖然冬天還是有點冷,但是南方也僅僅是有點濕冷罷了,劉莫崖隻覺得迎麵的空氣清新無比。


  劉莫崖踩點偷看了眼東大門對麵的麵癱,雖然遠,但是自己新配的這副眼鏡戴上視力那是相當不錯的,遠遠的就看見劉亂七提了麵一蹦一跳的進來了。


  於是轉身回房去。


  然後第一反應是難怪。


  陽光寂寂的灑在少年的身上,眼神寂寥,手指纖長地擺弄著小刀,一個蘋果被一種極其優美的方式削好,然後又以一種漫不經心的姿態把它劃成一片片,整個動作流程都帶著冰雪融化的質感。


  少年不看他,句子卻是明確的指向他的,“門口看了那麽久,不進來坐坐?”


  說罷劉京且抬眼,眼眸反射著陽光,他手一伸,把果盤遞向劉莫崖。


  劉莫崖越顯尷尬,伸手摸出一片蘋果含向嘴裏,卻被身後一隻手及時截住放入果盤中。


  劉亂七笑得天真爛漫,“莫崖桑,不是說過陌生人的東西不能隨便亂吃嗎?”


  接著把口袋裏的飯盒端出來,“就在這裏吃也沒所謂,大家一起才熱鬧不是嗎?”


  “豇豆麵是這一盒,”劉亂七把麵順到劉莫崖眼前,接著把三盒中其中兩盒推到劉京且眼前,“不知道這一盒什麽口味,反正是薑鴨辣雞其中一種,隨你喜歡挑一盒。”


  滴水不漏,真周到。


  劉莫崖一邊坐下乖乖吃麵一邊心裏對劉亂七評價。


  劉京且笑了,一時間真有冰雪融化的感覺,“你還考慮了我?不是劉莫崖隨便亂逛逛到這邊的,而是你早安排好的?”


  “哪有,我隻是想著,劉秉移肯定忙,大冬天的,餓著不吃飯可能不太好。所以,這頓飯也算是你告訴我劉莫崖在這裏的謝禮了。”


  劉亂七等劉京且選了一盒,接過剩下的飯盒,翻開一看是薑鴨,笑起來,“你是辣雞?”


  這時劉莫崖吃得正開心,湊趣的伸過腦袋,以為劉亂七是含沙射影的罵人話,趕緊放下筷子,“你罵人家是雞,你自己不是鴨嗎?”


  說完指了指劉亂七的降壓麵,一臉譴責的神色,劉亂七被盯得莫名其妙,惱羞成怒,掀了劉莫崖的盒飯,嫌棄混雜得意的吃起麵來!

  正待劉莫崖睜得銅鈴大的眼睛不可思議地向劉京且求證時,劉亂七含著麵胡亂的說,“要也是你該是鴨,我一個人的鴨。”


  劉京且這時居然有些幸災樂禍的笑起來,大有春風拂大地的雲淡風輕,“劉亂七,你知道世界上最常見的三個字是什麽嗎?”


  劉亂七一邊吃麵一邊結合當今社會信任危機聯想——我愛你?不行,這話劉京且該留著對劉秉移說啊,幹嘛吃麵吃得好好的說這個?他向劉京且投去神秘尷尬的一笑,劉莫崖無比默契的附合著劉京且的話,徹底摧毀了劉亂七的自尊。


  “日泥煤!”


  劉亂七氣血上湧,劉莫崖麵色通紅,劉京且得意洋洋。


  這是劉秉移提著水果籃進來時看見的景象。


  他撓了撓了腦袋,半帶疑惑半帶不滿地問,“怎麽,加急病房?”


  “你這娃暗示吾是神經病?”劉亂七瞬間從病床上竄起來!

  劉秉移從容的放下水果籃,毫不見外的坐在隔壁空病床,“這個你自己清楚。”


  說完他的視線從劉亂七身上移到劉莫崖身上,半晌沒說一句,接著問的人卻是劉京且。“水現,你好些了嗎?”


  劉京且臉上的笑容立馬消失了,或者說真心的笑容變少了,這時他必須忘記是自己曾經是劉京且的事實,現在他是劉水現,“好些了。”


  語氣是漠不關心禮貌客氣的,和劉秉移是上下級的關係,哪怕打趣也要像劉水現一樣頑皮間帶著疏離,眼神也是一晃而過毫不經意,殷切的、渴盼的、仇恨的大悲大喜都不屬於劉水現,那些隻屬於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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