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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無麵

  離開軍營,展昭開始考慮這個案子的動機。


  從禁軍軍官那裏了解到的是,失蹤的有士兵也有下級軍官,有弩兵、步兵、騎兵,也有火頭軍;有平時老實巴交的,也有飛揚跋扈的,總之就是除了他先前想到的那幾點之外,這些人沒有其它可以共同聯係在一起的必然關係。


  綁架禁軍有什麽用呢?如果是地方刺探軍情,應該不會做得如此明目張膽讓人發覺;尋仇劫財什麽的在這裏更是行不通;單純綁架?總該有著某種目的吧?


  可惜,現在的他還是想不出來對方究竟有什麽目的。


  他騎馬從近郊返回京城。


  跨越汴河的虹橋上永遠是人來人往熙熙攘攘,不過今天聚在橋中的人似乎格外的多,展昭在馬上還看到了人群中有開封府的差役在維持秩序。


  下馬走過去。“展大人!”差役見他打招呼說。


  “出了什麽事?”他問。


  “剛才有人報官,在橋下發現一具女屍,弟兄們正在處理呢。”領頭的馮捕快說。這京城大的很,什麽人都有,雖然治安不錯,但一天死個人也不算什麽稀奇事。


  “可查到屍體的身份?”


  “不太好辦,那女的臉都沒了,根本沒法認。”馮捕快搖頭,“不過看穿戴,可能是青樓的姑娘。而且,奇的就是,這女的隻是臉和頭皮都沒了,衣服、錢、首飾,什麽都還在身上……”


  “讓開,讓開!”幾個差役抬著用蘆席掩著的屍體從橋下上來。展昭示意他們停一下。


  他輕輕揭開蘆席,觀察屍體的樣子。人都說死不瞑目,這個女子的眼睛根本無法閉上,因為她已經沒有了眼皮,她臉上的皮膚連帶頭皮從脖頸處被整張剝了下去,隻剩下有些發暗失水萎縮的肌肉。


  合上席子,他擺擺手讓人抬走去仵作那裏做進一步的檢查,他則往開封府回去。


  “噅噅——”他正在出神,忽然馬被人拉住,展昭一驚,忙抓穩韁繩。


  “貓大人,你這麽心不在焉地騎馬,萬一掉到水溝裏麵成了落湯貓,”敢當街突然拉住他的馬的沒有幾個,而且大多數時候隻有一個,“開封城裏麵的姑娘可是會傷心透的,原來她們心儀的禦貓大人其實是個老花眼啊!”白玉堂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吃飽了的他回頭滿城找不到展昭,正在大街上晃就看到展昭信馬由韁地在大街上出神,還沒有看到他。


  “哦,原來是你,你在這裏做什麽?”展昭下馬來,但大部分心思還是在案子上。


  “幹什麽?這裏是大街啊,我不在這裏走路難道還在房上飛嗎?”看展昭還神不守舍地,白玉堂心裏一陣不爽,“你去哪裏了,我半天都沒找到你?”


  “去郊外查些案子,”看著他,展昭忽然想起來了什麽,“玉堂,你知道最近幾天這城內哪家青樓裏麵不見了姑娘嗎?”


  “青樓不見了姑娘你幹嗎問我?!”白玉堂一愣,眼珠一轉,壞笑道,“貓兒,現在可是快到秋天了。”


  “因為我覺得你比較清楚。”展昭繼續陳述事實,沒聽出白玉堂的言下之意,“今天在汴河裏發現一具屍體,馮捕快說看穿戴可能是青樓女子,但是她的臉皮被揭掉已經無法辨認,所以我想,你的紅粉知己比較多,也許能打聽出來。”


  “……”白玉堂氣得直咬牙,這隻沒風情的貓!!!!


  “展大人,仵作驗屍的結果出來了。”回到開封府不久,一個衙役拿著仵作的報告交給展昭,“女屍胃內有斷腸草殘餘,死因是毒發。”


  展昭看著仵作寫的內容,心想這是情殺?或者是仇殺?


  雖然毀掉死者的容貌會讓差人難以查證身份,但是既然如此為什麽不做得更徹底一些,把死者身上能證明身份的衣服和東西都扔掉?

  還有,如果隻是毀容,隻要用刀劃得亂七八糟讓人認不出來就可以,但那女子的臉簡直就是被小心翼翼地剝下去,凶犯好像在做什麽藝術品一般……


  借人臉皮?這個想法讓展昭感到身上一寒,不介意把女屍隨意丟棄,因為對方有信心在其使用完這張麵皮的時候沒人能查出她的假身份……


  這時,又有人送來關於在軍營找到的刀和果殼的鑒定結果,隻是據鑒定,那個果殼是核桃殼,不過這種核桃並不生長在開封附近,而是南方的物產。刀上則沾有一些效用很強的迷煙的粉末,大概是對方撒出迷煙的時候王守敬曾經試圖橫刀抵擋,結果仍是中了對方的道。


  “展大哥好!”小黑從窗台飛過來落在桌上,用喙蹭著展昭的手指。


  “玩回來了?”展昭微笑著看著這黑色的鳥兒,“不知你主人現在怎麽樣了?”看到它,展昭又想起了它那兩個古怪的主人,居然送白玉堂烏鴉,雖然這烏鴉的確很聰明……


  “撲棱棱”小黑會突然飛開,展昭笑了笑,隻有一個可能性——它的對頭回來了。


  白玉堂走進來,看見展昭站在院子裏。


  “那個帕子是城裏‘攏翠坊’為坊子裏的姑娘們定做的,姑娘們經常用來送客人,究竟有多少沒人清楚。而且老鴇說她們那裏並沒有少人,很可疑——不過沒準兒連鴇母自己都不知道其中有人頂著別人的臉。”白玉堂伸手拿過展昭手中的紙單看著,“原來你上午去軍營了,出什麽事了?”


  “最近軍營有軍士離奇失蹤,所以我今晚打算去看看。一連幾天連續犯案,來人不是自恃武藝了得就是熟悉軍營情況。”展昭說。


  “你怎麽確定今晚那人一定會來?”白玉堂問。


  “直覺吧。”展昭說。


  晚上。


  “這當兵的衣服做的也太糟糕了吧?還有這把破槍……”


  聽到白玉堂的抱怨,展昭深深歎了口氣:“是你自己要跟來的,我們要混在巡夜的士兵中,你帶著畫影還怎麽扮小兵?”


  展昭決定守株待兔,所以向軍營借了士兵的衣服,當然他的巨闕也放在了開封府。他說出想法的時候,白玉堂一定要跟來,拗不過他,於是借了雙份的士兵裝備。


  “我不跟來,萬一你這隻又笨又亂好心的貓又上了別人的當被拐跑怎麽辦?”白玉堂係好帽帶,拿起長槍,“我倒要看看跑到軍營裏搶人的是何方神聖!”論興風作浪的本事,他稱第二的恐怕少有人敢稱第一,所以對這個明目張膽跑到禁軍營中劫人者,白玉堂是非常地好奇。


  兩人穿戴好走出臨時休息的營帳,跟在夜巡的隊伍後麵。


  “你們自己都留心點兒,小心被什麽狐狸妖精的勾了去!”領頭的老兵說,引來後麵一片哄笑。


  “俺人長得不高不壯也不俊,就是狐狸精來了恐怕也看不上吧,哈哈!”展昭前麵的矮個士兵笑著說,他回頭看看展昭,“不過這位小兄弟你可要當心了,咱這兒郊野有狐狸精迷人的。看你人長得不錯又麵生,該不是得罪了上麵被掃下來幹巡營這差事來了吧?”


  “這位大哥說得是,小弟記住了。”展昭笑著回答。


  “要真是有狐狸精,貓——”白玉堂剛想叫貓兒,被展昭撞了一肘,“貓精什麽的,我把它皮剝下來做墊子!”小聲補一句,“不包括你這個貓精的皮”。


  “這個小兄弟你可真別不信這個邪,這營裏最近邪門得很,已經有七個大活人一晚上過了就不知道哪裏去了。就比如原來這個隊裏的胡大壯,那晚巡夜巡到南營門,他忽然說肚子疼要去方便,然後就紮進草窠再沒回來過,你說那麽個大活人,就算被野狗嚼了也該看到骨頭吧,連個渣兒也沒尋著。所以聽大哥一句,晚上不管做什麽,千萬別自己去!”


  斷腸草:學名鉤吻,馬錢科常綠灌木,也稱芹葉鉤吻。症狀:服用後半小時開始肌肉無力、全身疼痛,視力喪失,脈搏急而微弱,數小時內死亡,但直至死亡時頭腦均為清醒狀態。它的果實、根、葉、莖均含毒芹堿。鵪鶉對鉤吻果實有免疫力,它們吃鉤吻果實不會中毒,但是人吃了這些鵪鶉的肉就會中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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