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明月幾時有
“芳菲你這可就說錯了,怎可把小妃比為妖孽?”剛進來的展雲鵬聽到老婆的話說,“小妃妙手回春,該是濟世之仙才合宜。”
“爹爹!”見父親回來,小展昭從妃雪精身上溜下來就往父親懷裏鑽。
“夫君啊,你幫‘外人’說我這個‘內人’,唉!真是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啊!”柳芳菲故作歎息,轉臉又笑起來,“既然人都回來了,那我去叫忠叔準備開飯了。”
小展昭孩子年紀小覺多,飯後不久就睡過去了,柳芳菲去照顧孩子,其他人也都各去辦自己的事。
入夜,明月當空,展雲鵬正在書房看書,天意漸涼,他起身關窗。
“楚天千裏清秋,水隨天去秋無際。
遙岑遠目,念家思國,青絲見雪。
明月當空,殘荷成泥,水鄉孤鴻。
著靈蛇於身,封刃藏鳴,有誰會,雪子心……”
詞未盡,難以壓抑的咳嗽聲又起。
“身體不好還要在外麵吹冷風,你什麽時候變得自虐起來了?”展雲鵬走出去,把袍子披在妃雪精身上,“天已經很晚了,小心著涼,回去休息。”
“皓月當空,池中月映天上月,此景不美麽,姐夫?”妃雪精笑道,“可是一首‘水龍吟’才做了一半,姐夫要怎麽賠我的雅興?”
看著這個昔日的名伶如今退去鉛華卻仍是古靈精怪,展雲鵬搖頭:“你啊,還是那麽任性。”也許在當初看來,西湖上的風孔雀對所有男人來說,都是難得的紅粉知己,但現在人在眼前,展雲鵬覺得剩下的隻有憐惜之情。
漫思舊日殘夢,盡縹緲,月上西樓。
過舟越舫,歎終難覓,西子繁華。
褒姒笑盡,飛燕塵土,芳魂盡逝。
卷朱簾,珍珠雨裏紅錦,何嬋娟相?
“好了,你的水龍吟填完了,回去睡覺。要是明天咳嗽更厲害了,小心芳菲用雞湯膩死你。”填完下闋,展雲鵬對妃雪精說。
“好的好的,小的謹遵姐夫訓令,姐姐的雞湯真可謂‘萬毒之王’,連我的‘銀蛇血’都奈何不得,甘拜下風,甘拜下風啊!”妃雪精笑著搖頭,起身向他的房間走去,“天不早了,姐夫也早些休息吧。”
“小妃,我和芳菲的意見一致,你還是盡早回你的家裏去,調養好你的身子,不要再因為我們和你姐姐製氣。”看著他的背影,展雲鵬開口,“你姐姐當時不知道你的內傷,才會對你下重手。”
“血錦都被我毀了,我拿什麽回去交差?”妃雪精仰頭看天,笑了笑,“而且,家裏現在的情況肯定就像要開鍋的水,底下更是暗流湧動,回去的話,哪裏有心思休養?與其陪他們糟心,不如先讓他們互相咬個夠再說,我和我阿姐的別扭不會影響到她的能為,這麽看來,還是芳菲姐還比較像女人。並且,至少我在這裏的,你們是絕對安全的。”
“芳菲她——”
“姐姐的事情,我阿姐說不會再追究,就不會再追究,”妃雪精說,“所以姐夫,我們就在這裏,都做個平凡人吧。”
名利黃粱夢,問情多幾許,何人能駐足?
放手天地行,不輕彈,英雄淚。
江湖路,風波多,幾番得若閑雲,自在飄?
“舅舅,舅舅!”河畔草地,小展昭在如絲的碧毯上慢慢爬,撲著落在野花上的蝴蝶。
他一動,蝴蝶就飛走了,再撲過去,倒是弄了一身草屑,蝴蝶還是在空中飛舞著,似乎在嘲笑他根本抓不到自己。
久不成功,小展昭的臉垮了下來,蹣跚著走回正在樹蔭下休息的妃雪精身邊,搖著妃雪精的胳膊指著蝴蝶:“蝴蝶,蝴蝶,要!”
看著小展昭可愛的樣子,妃雪精笑著搖搖頭,一伸手,彩蝶落入他指間,停在他手指上撲扇著翅膀。
“蝶,蝶!”見心愛的東西就在眼前,小展昭高興地跑到妃雪精懷裏。
“喜歡蝶兒就乖乖看著它,它才會和小昭一起玩哦。”妃雪精把蝴蝶輕輕放到小展昭手中,抱著他在樹下乘涼。
蟬鳴聲聲,午後一片寧靜,靜得讓人不由得昏昏欲睡。
“夫人,您走了這麽長時間了,前麵有棵大樹,去那裏休息一下吧。”此時,一個丫鬟扶著一位懷有身孕的女子從山坡下緩緩走上來。
“也好,這太陽真是烤得人心焦。”孕婦回答,用帕子擦拭著額頭上的香汗,“喲?那裏已經有人哦。”她看到睡醒的小展昭正在樹蔭裏玩,“真是可愛的小娃兒!”
小展昭看到過來樹蔭休息的兩名女子也並不害怕,繼續自顧自地玩耍著。
“見了童子,夫人一定能生個小公子!”丫鬟笑著說。
“還生男的?都有一個老大了,萬一將來兄弟倆因為家產打起來多煩,我還是想要個粉雕玉琢的女娃兒,”女子搖頭表示不讚同,“這樣我就能把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然後給她找個如意郎君。嗯,長得像這小娃一樣俊俏就行。”
休息了一會兒,她覺得小展昭甚是可愛,便走過來,“小朋友,那是你阿娘吧,長得真是美人,你長大一定也很俊了,將來給我家的小白做夫君怎麽樣?”
“蝶——”看到一隻蝴蝶落在還在小眠的妃雪精身上,小展昭自顧地往回跑。
“爹——”理解錯誤的白夫人當時一愣,顯然接受不了認錯性別的打擊。
“夫人見了這樣的人,倒還真是生女孩好些啊,”丫鬟看著還在睡覺的妃雪精,在一旁說,“若生做男兒,真可以稱得上‘禍水’了。”
“小碧,怎麽能這麽說,很不禮貌,”白夫人看著妃雪精說,“長得美又不是他的錯,不過這麽漂亮的男子倒真是少見,而且他看起來不似中原人。”
正在白夫人對於妃雪精品頭論足的時候,因為感覺到有什麽靠近,妃雪精幽幽地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