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琴解心愁 六、院中花正紅
“怎麽了,有什麽事麽,昭?”因為小展昭扒到身上,妃雪精醒了過來,看到不遠處的兩個人,“二位——”
“我們路過,在此乘涼,你家孩子很可愛啊!”白夫人忙說,她可不想讓人家懷疑成人販子,“你,是他父親麽?”末了,她不死心地再確認一次。
“不,我是他舅舅。”妃雪精回答,他很奇怪地看著對方似乎長出了口氣的樣子。
現在剛入夏,炎熱的天氣讓他的身體越來越容易疲倦,而且今天居然睡到周圍有人都不知道……
“你的樣子好像不太好,能讓我看看麽?我家開醫館的。”白夫人仔細看這個漂亮的男子,發覺對方麵色蒼白,不似一個剛睡醒的人該有的氣色。
“多謝夫人,我自己的情況自己很清楚。”妃雪精說。
“那為何不醫?”白夫人追問,因為家中世代行醫,所以碰上有病之人她總是難以放下。
“中原無藥可醫。”把小展昭抱過來,妃雪精說。
“無藥可醫?你說說是什麽藥,也許我夫君見過,我家的藥房在江南可是數一數二的,南北藥材都很齊全,就算沒有,也可以托人去外地采辦。”
“感謝夫人的好意,但夫人你確實弄不到。”
“那你說說也讓我長長見識?”白夫人不死心,而且更加好奇。
妃雪精無奈搖頭:“夫人你的好奇心還真重。好吧,能治我的藥材一味叫‘銀蛇血’,產自西南大理深山的千年毒龍蟒;另一味不能算藥,是苗疆的一種蠱,叫‘夢仙’,可以使人不食不飲長眠不醒。”
“果然都是些稀奇古怪的東西,”白夫人吐吐舌頭,還是不死心,“那讓我看看你的脈象,也許有延緩之道?”紅顏薄命是常言,但她還是不忍心看到一個人的生命就這樣慢慢消磨掉而一點兒努力不做,雖然這名男子不說,但是她知道病痛在身會是什麽樣的痛苦。
“夫人懷有身孕,不宜接觸陰毒之物,對腹內的胎兒會有影響,”妃雪精抱起小展昭,起身對白夫人說,“我該回去了,就要天黑了,還請二位一路上小心。小昭,跟夫人說再見。”
“再見!”晃著小手,小展昭向她們告別。
“真是可愛的娃兒,將來我家小白一定要嫁個這樣的夫君,哎喲!”看著兩人走遠,白夫人說。
“怎麽了,夫人?”丫鬟忙扶住白夫人。
“踢,踢我,”白夫人指著肚子說,“這麽小就不尊重你娘,將來一定給你找個厲害些的奶娘才行!”
萬裏風中夢不醒,幽怨而來惹人醉。
往事回首,煙雨樓台,誰人可相對?
“舅舅。”小展昭坐在妃雪精的懷裏,摟著他脖子說。
“什麽?”妃雪精問。
“明天還去玩好不好?”
“好啊,小昭想去幾次都可以。”
“舅舅最好!”抱著妃雪精的脖子,甜甜地笑著。
“小人精!”妃雪精笑著推開門,眼前的情形卻讓他一愣,“阿姐?”
展家出現了一位不速之客——雖然院中的女子一身漢裝打扮,但眉宇之間卻有著不同於中原女子的率性和自信,身後的一幹隨從所持之刀也非凡品,更在顯示她的地位卓然。
見妃雪精進來,女子不再與柳芳菲對視,轉頭說:“小弟,三年之期已到,你該履行約定。”她從身後的一名女子手中,拿過一枚蠟丸遞到妃雪精麵前。
“小妃!”柳芳菲擔憂地看著妃雪精。
“沒想到這麽快阿姐就煉成了‘夢仙’,還真出乎我的預料,不過我吃下去不知道會睡多久?”拿過蠟丸,妃雪精自語,“但是阿姐,我有個條件,給我‘萬冰’,否則這個……”
“你篤定你的命真那麽重要?”女子冷冷地看著他。
“不重要的話,阿姐會不遠萬裏來找我?至少再活個二、三十年的價值還是有吧?我不死,‘蛇妃’就不會易主,家裏大部分的實力還在阿姐手中,而且名正言順。”
“旒,給他‘萬冰’,”女子思忖了一會兒,說,“日落時分,我在路口等你,隻要看到你一個。”說完,她帶著隨從離開,再不回頭。
“來,小昭把這個吃了,很甜的,吃了以後不會生病了哦,”妃雪精哄著小展昭吞下他手中的另外一個蜜蠟丸,轉頭對柳芳菲說,“姐姐,這個萬冰蠱沒有副作用,而且可以克製劇毒,雖然不能解,至少可以保命,留出時間尋找解藥。姐,以後你要照顧好自己,注意身體。阿姐答應之前的事情一筆勾銷,她就不會再追究,隻要你平平靜靜地在這裏生活,就不會再有麻煩。”
“小弟!”柳芳菲饒是女中豪傑,麵對親人分離也難免落淚。
“別哭得這麽難看,我也是男人,最受不了女人哭。”妃雪精搖頭,“而且我又不是去死,隻不過是跟我阿姐回家,更可以好好調養我的身子,這不是你和姐夫之前希望的麽?”他拍著柳芳菲的背好聲安慰著,“你這樣,也讓孩子擔心,別把小昭也弄哭了。”
“你不等雲鵬回來麽?”柳芳菲知道,妃雪精雖然說是回家,但對方,隻是要留他“活著”作為一種權力的象征。“是我們對不起你。”
“不用了,姐夫也早知道會有這一天,當麵告別也隻是徒增傷感,不會有其他的改變”妃雪精搖頭,“如果真有可能,再談緣分吧。其實,我也說不清發生過的事情是對還是錯,不過既然我和姐姐在西子湖上遇上,而且還結拜成為姐弟,也是緣分吧。緣分,自當隨意。來,小昭,到娘親那裏去,舅舅要出去辦些事,跟舅舅說再見。”
“舅舅再見!”小展昭晃著小手說。
歎前塵,夢不知,輾轉幾數載;
遊故景,誰人安在?共看院中花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