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故人相逢(2)
江幻音來到東宮大殿,便見久霜守在門外。
“久大人,前些日子是幻音害了你,太子殿下他沒有為難你吧?”江幻音有些自責,想著他被太子關入思省閣的事情她就覺得內疚。
久霜微愣看著眼前的女子,搖了搖頭道:“沒有。”
江幻音舒了一口氣,他雖然總是這般冷麵寡語,但她知道他的心不像他的外表一般冷漠。
“尋了妹妹一大圈,原來妹妹在這裏。”那紫衣女子笑語盈盈的走來,抬眸看著江幻音,卻發現她旁邊站了的久霜。
久霜見她麵生不禁有些戒備,江幻音忙道:“久大人,這是我的姐姐紫痕,她是隨著太子妃一道來的,久大人放心。”
紫痕微微一笑,打量著久霜道:“原來這宣國的皇宮到處可見美男子啊,連個侍衛都生的這麽俊朗,隻是看起來有些冰冷,我摸摸這臉上可是冷的?”紫痕調笑著便伸出柔嫩的雙手撫上久霜的臉龐。
江幻音驚愕的站在原處,看著紫痕突如其來的動作,不禁心中打起了鼓。
“咦,不冷啊!”紫痕笑嘻嘻的摸著久霜的臉,嘴中道出這麽一句話來。
久霜的臉色變了變,可卻任憑她的手撫上他的臉卻沒有阻止。隻是微微冷淡的聲音道:“姑娘可摸夠了?”
紫痕訕訕的鬆開手幹笑一聲,這個人真是的連說話的語氣都讓人感覺一陣寒意。
“久大人莫見怪,姐姐平日裏總喜歡開玩笑。”江幻音說著拉過紫痕對她使了個眼色。
紫痕笑出了聲,輕輕捂著嘴,撇了眼久霜,不知道這冰冷是神情後麵究竟藏著些什麽?
紫痕不在玩笑換做一副認真的模樣問著江幻音:“青兒,你說穀主她還會不會回穀?”。
“姐姐,穀主這麽多年來一直以為自己的夫君和孩子都死了,如今他們久別重逢,這以後的事怕是還不好說。”江幻音也不能確定段洵月的選擇,隻好這樣回道。
紫痕微微點頭,她雖未經情愛但世間的故事聽多了看多了,難免心生向往。正如穀主與太子殿下,這曆經十五年的分別裏實在是夾雜著太多的因果,讓人唏噓痛心。“青兒,那你以後是怎麽打算的?”紫痕想起她的這個妹妹可是有心上人的,不免為她有些擔憂。
久霜略側眸看著江幻音,卻見她表情有些難色,似是有些煩憂。
“我也不知道,隻有等姑姑的事穩定下來再去想了。”江幻音輕歎一聲,眸中隱隱愁容。
紫痕微微搖頭道:“想來這世間的情愛是太折磨人了,還好我沒有心愛的人。”
江幻音微微一笑看著紫痕道:“待姐姐經曆了便知道其中百般滋味,不過我也甚是好奇這世間什麽樣的兒郎能入你的眼睛呢?”
紫痕指著一旁的久霜道:“我瞧著他就不錯。”
江幻音呆愣了下,似是瞬間被石化一般。待她反應過來去看久霜的表情,隻見久霜臉色微紅似是醉了酒一般,可是依舊那般寒氣逼人。
江幻音轉過眼眸盯著紫痕,咽了一口口水才道:“姐姐的眼光,果真不錯!”
紫痕挑眉看著久霜的反應,卻見他依舊如一尊石像一般,臉上沒什麽表情,這卻讓紫痕越發覺得有趣。“我也覺得我眼光挺好的。”紫痕盯著久霜喃喃說道。
江幻音揉了揉頭顯得特別無奈。她知道紫痕一向喜歡開玩笑,便由著她去。
江幻音站在大殿外的石階上,抬頭看了看今晚的月色。圓月高懸,可是像極了殿中薛少亭與段洵月十五年後的團圓。
“阿月,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薛少亭緊緊擁著懷中的人,十五年了,他從來沒有想過還能在見到她。他不停的確定自己這不是在做夢才想到問她,十五年前究竟發生了什麽。
段洵月和他的心情一樣,她也想知道十五年前究竟發生了什麽事,隻能將自己知道的一些說出來:“當年你南下經商,說是會在孩子出生之前回來,可是沒過多久卻傳出你路上遇劫身死的消息。我聽到這個消息情緒大動,腹中胎兒早產,我隻知道自己痛的昏死了過去。可是當我再次醒來的時候我便躺在亂葬崗,等我回到鏡月山莊,那裏已是一片廢墟。”
薛少亭聽著她的講訴隻覺得痛心不已,她輕輕撫著段洵月的頭道:“我當年確實是遇伏,可是卻沒有死。等我回來後,就如你看到的那般,鏡月山莊早已是一片廢墟。唯有宛兒抱著剛出生不久的姝兒躲在一口大缸之中。當時宛兒手中拿著半枚玉配,她說是放火的人掉下的。”
段洵月一驚,抬眸看著薛少亭道:“玉佩?我記得我當時雖不清醒,但感覺有人將我抬走,迷迷糊糊中我好似抓到了那人的什麽東西,醒來的時候那半塊玉佩就在我的手中。我深信這半塊玉佩與害我的人有關,所以這十五年來我一直都在查探這玉佩的主人。”
薛少亭一愣,看著段洵月問道:“所以江幻音是你派來查探玉佩的?“
段洵月點點頭又繼續說道:“當年我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事,一夜之間所有人都不在了。我以為你們都死了,萬念俱灰想要去尋死,卻被妙音穀的穀主救下帶回了穀中。穀主傳授我武藝最後還將穀主之位傳給我。這十五年我一直在追查玉佩主人的消息,幾月前我得知這玉佩乃是宮中所有,所以才派穀中弟子易容進宮查訪!”
薛少亭點點頭,原以為江幻音是四弟的人,卻沒有想到陰差陽錯她竟是阿月派來的,這真是天意啊。薛少亭拉著段洵月的手道:“虧了她,否則我們今生就沒有相見的機會了!”
段洵月何嚐不是如此想的,隻是如今想來自己還有些後怕。“幸虧青兒機智聰慧,否則我真要釀下大錯了。我本來是派她來尋這玉佩主人,若是尋到就將他殺了回來複命。沒想到她竟能查出這事的隱情。現在想想她若真聽了我的命令將你殺了,我豈不是…”段洵月說到這有些哽咽,眸中含著淚花。
薛少亭輕輕拍了拍她的背安慰道:“我也差點就將她殺了。想來她早就知道玉佩在我這裏,之所以沒有動手是顧念著我七弟。”
段洵月不解的看著他,問道:“這是什麽意思?”
薛少亭微微一笑攜著她坐下,替她擦幹眼角的淚道:“你還不知道吧,她和七弟兩情相悅。隻是前段時間不知因何原因和七弟絕斷了,我尋思著許是為了刺殺我這件事吧。”
段洵月雖為一穀之主,但出穀辦事的弟子在外的境況她一概不知。所以也並不知道青霄與薛少衍的事情,今日聽薛少亭這麽講她心中不禁覺得愧疚。
薛少亭看著段洵月略有所思,又問道:“她不是真的江幻音吧?”
段洵月點點頭道:“她是替錦州江家之女入宮的,她學的一手易容術,與江幻音體型最相像我便讓她進宮來查玉佩一事。”
薛少亭這才明白,原來江幻音還有這麽多的難言之隱,難怪他總覺得她在回避七弟。想到這薛少亭不禁為江幻音和薛少衍感到擔憂,一個替人入宮易的別人的容貌,可七弟偏偏愛上了她,這著實不好辦啊。但眼下他與段洵月才相逢,自是無暇顧及她的事情。一想到關於那枚玉佩,薛少亭卻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薛少亭握了握拳,事情的真相總應該要讓她知道的。“阿月,我其實知道這玉佩是誰的。”
段洵月聽他這麽說猛然抬起頭,一臉驚愕的表情看著薛少亭。
薛少亭長歎一聲才輕聲說道:“玉佩是我四弟的,當年我看見這半塊玉佩才決定回宮。這些年我一直與他明爭暗鬥,隻是還沒有機會為你們段家複仇。”
段洵月緊緊抓著圓桌一角,她們鏡月山莊幾十條人命全部喪生在了那場大火之中,她的父親、她的奶娘、她的丫鬟,這血海深仇如今知道了卻報不了。
薛少亭看著她痛苦的表情忙握著她的手,認真的說道:“阿月,你放心段家的仇,我一定為你報!”
段洵月緩緩抬起頭,看著薛少亭,這十五年她和他錯過了太久,這些年她的仇恨其實已經被妙音穀盛開的繁花和那些幽悅的聲音所淡化。如今她尋回了自己的夫君和孩子,她不想讓這樣的冤冤相報沒有了解的時候。上天能讓她見到自己的夫君和孩子那已經是最大的恩賜,她想寬容不在仇恨的過下去。
“洛亭,我想明白了。這仇我不報了,我們離開這深宮回到妙音穀,你我還有姝兒,我們開開心心的去過下半輩子好嗎?”段洵月臉上掛著一絲向往問著薛少亭。
薛少亭一愣,轉而一笑擁著她。“阿月,我和四弟鬥了十五年,我真的累了。如今你回來了,我不想你在受一絲的傷害。我答應你,我跟你走!”
段洵月聽著他的話,臉上露出幸福的微笑,他感受著這個失去了十五年的溫暖懷抱,以後的日子她不想在過得那般辛苦。
“姝兒,我還從沒見過我的姝兒。洛亭,你說她會認得我嗎?”段洵月擔憂的問道。
薛少亭扶著她的頭。“會,姝兒一定會認得你。她知道你活著一定會非常高興,明日我就接她回宮。”
段洵月點點頭,一想到她即將見到自己的親生女兒她的心中就覺得激動和緊張。十五年了,她從來不知道原來自己還有個女兒,老天似是極其殘忍又極其善良,讓她等了十五年才等到。
薛少亭擁著段洵月,心中也是五味陳雜,若是當年告訴她自己的真實身份,自己又何須忍受這十五年的生離死別?自己當年的一念之差,足足讓相愛的人分離了十五年。這一次,說什麽,他再也不會鬆開她的手了。
漫漫長夜,似是有無盡是話想要傾述,十五年的離別,這悠悠歲月裏埋葬著多麽刻骨的相思和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