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第148章
李秀菊知道周沉魚和周晚秋姐妹二人從山裡背柴回來，早已疲憊不堪，哪裡還有勁兒做晚飯，便趁早備下了。
周晚秋幫了一下午的忙，於情於理，她都得留人吃了飯再走，於是便對周晚秋笑道:「晚秋，今晚不如留下吃了再走。」
周晚秋拂袖抹了抹汗，緊張站起，「伯娘，不必了，我還得回家呢。」
李秀菊看著愈發瘦弱的周晚秋，多少知道她的在家的艱難處境，心裡想著關心一點是一點，「寶玉今日不在家，家裡只有我和你姐姐，多冷清啊？你又不去別處，只是在伯娘家吃個晚飯，你爹娘還敢說什麼啊？她們要是敢說你的不是，我替你解釋。」
那對刻薄的老傢伙表面上是不敢說什麼，但是背地裡會幹什麼，那就不一定了。
周沉魚收到周晚秋求救的目光，打了圓場，「晚秋剛才跟我說一會兒就得回家做一家人的飯，老太太，你留她在我們家吃是吃飽了，可還有一家子等著她投喂呢。」
周晚秋繃緊的神經鬆了，「是啊，伯娘，我得回去了。」
「這樣啊？」李秀菊嘆了口氣，「既然家裡人等著你回去做飯，那伯娘就不留你了。」
「哎，那我走了。」
周晚秋緩緩走出了門外，帶著不安的情緒一路直行回到家裡。
這會子，一大家子正吃著飯，周晚秋看著眼前的場景，身子僵直站在門外，小心翼翼地喊了人。
周寶權身邊的許慧如抱著孩子冷哼，「一天天聲音小地像只蒼蠅，誰聽得見？真不知道這性子隨了誰。」
周文武悶悶地仰頭喝了口酒，陳翠萍筷子停下，不爽地嚼著飯。
周寶權還指望周晚秋給他謀個好差事，嗆了媳婦一句:「行了，她性子打小這樣，到底是我妹妹，你就少說兩句吧！」
許慧如瞧著他護著妹妹的虛偽樣，不屑地翻翻白眼，「也不知前幾日是誰動手打她最厲害，一會兒待人壞，一會兒又待人好，等將來事情沒有辦成，指不定又是另一副臉面。」
周寶權一掌拍下筷子，「姓許的，老子最近沒有打你，你又皮癢了是吧？再叨叨，信不信老子當著你兒子的面抽你！」
許慧如看著他拳頭，冷冷掃一眼全屋姓周的人，心裡氣不過，憤憤不平端起碗，抱著兒子回了房間。
周寶權聽見哐地一聲，不屑嗤聲:「一個臭娘兒們，還真是反了她了！」
他說完，又笑臉嘻嘻望著陳翠萍，「爹，娘，您別生氣，還是咱們的事要緊。」
周文武快速扒拉完飯，餘光冷冷看向門外，「你娘交代你的事情，你都去辦了？」
周晚秋拽緊衣服，臉唰地一下慘白，「還……還沒有……」
周文武如刀鋒利的眼神刺穿她，咬牙切齒地怒罵:
「周晚秋，你娘的這條老命，還有你哥的大好前程，就全指望你了。如果你還要跟我們耍心眼，辦的不讓錢二爺滿意，你跟你娘都不會有好下場，知不知道？！」
「你吼孩子幹什麼？」陳翠萍看見周晚秋的臉色，斂去了不悅，拉著她進了屋子，哭道:「晚秋，娘原本也不想走到如此境地，可也是無奈之舉啊。誰叫你沉魚顛倒黑白，惹怒了錢二爺，把怒氣牽連到你身上呢？」
「好孩子，這外人再好，也比不得你親生爹娘和你哥哥嫂子啊。你不為了自己著想，你也得為我們想想。」 「我們一大家子的命全交到你手裡了。」
一屋子的人散去，周晚秋頂著沒有血色的臉走進屋內，每個菜都吃得所剩無幾，她收拾好了所有碗筷。
一個人待在廚房，給自己添了半碗米飯，抱著小碗在灶台前坐下，嚼著無味的米飯，一滴接著又一滴的眼淚掉進碗里。
周晚秋噙著淚苦笑，「你們都叫我去，我去就是了。」
——
白天晴空萬里烏雲，到了夜裡，周沉魚和李秀菊坐在院子吃飯，本應能看見滿天繁星，但因秋收結束，堆在稻田裡的稻草都被焚燒，灰煙全飄在了清水鎮的上空。
李秀菊吃飽了飯，放下筷子，「水稻已經收割好了，趕明兒家裡的雞鴨鵝終於能放出去了，省的他們關在家裡，天天吵的我頭疼。」
「噢，不對，那幾隻鴨子還是關著好，它們到了生蛋的時候，放出去，生了鴨蛋全讓別人撿了。」
「好。」周沉魚笑了笑，也跟著放下了筷子，吃不動了。
今晚她們娘兒兩在家，只煎了菜圃煎蛋和菜梗炒肉，炒肉吃了大半，菜脯煎蛋還剩大半沒動。
李秀菊使了個眼色，「怎麼不吃了？煎蛋夜裡放著，容易招蜈蚣，都吃完了。」
「還吃啊？」周沉魚嘴上不願意，還是拿起筷子，夾了一小口，吃進嘴裡嘗了嘗，蹙起眉頭，「老太太，你不覺得今晚做的煎蛋有股子腥味嗎？」
腥味？
李秀菊將信將疑吃了一塊，「噢，鴨蛋是這樣，不論煎的還是煮的，吃起來味道都沒有雞蛋好。」
周沉魚立馬放下筷子，李秀菊無奈笑了笑，忽而又想到，「我估計這個冬季鴨蛋囤下來，得好幾十個呢。鴨蛋賣了也不值多少銀子，還不如自己留著吃。你不喜歡吃煎的，那要不我們留它十幾二十個做鹹鴨蛋。」
鹹鴨蛋？
周沉魚納悶，「可以是可以，就是能做嗎？」
李秀菊把剩下的菜脯煎蛋夾進碗里，「能啊？怎麼不能做？」
周沉魚最喜歡鹹鴨蛋的蛋黃，吃起來鬆軟咸香，再就點酸菜，跟粥配在一起吃，那味道好極了。
她笑著沖李秀菊點點頭，「好，就做成鹹鴨蛋，這我愛吃。」
深秋的氣溫與初冬近似，人吃完飯坐在屋內，飯菜殘羹很快涼了，油脂也凝成白色固體。
周沉魚和李秀菊說了幾句話，輪流洗了熱水澡，泡暖了腳丫子，趁熱爬進被窩，一整晚才睡的舒服。
南方冬季雖不見雪，但不比北方乾燥，時常有夾雪的雨落下，以至於室內比室外還冷，到了這會兒，烤火的炭便派上了用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