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第149章


  不過,市面上流通的木炭多供給於大戶人家,小門小戶的普通人家,每日都會生火做飯,燒火留下的大塊紅碳放進瓷壇中,蓋上蓋子隔絕了空氣,等到用時取出,便也能熬過冬季。


  清水鎮的冬季從十一中旬至明年二月初,足足有三個多月,周沉魚昨天撿的柴火遠遠不夠,歇了一晚,第二日早上就要上山。


  李秀菊怕她在山上餓,捎了幾個煮熟的雞蛋紅薯和一壺水,放進周沉魚的背簍里,「這些都帶著,等你路上餓了吃。」


  周沉魚看著幾斤重的負擔,只想輕裝簡從,東西能不帶則不帶,「我不要,我是去砍柴,又不是上山玩。」


  「你這一去半天,乾的都是體力活,肚子哪兒能撐到中午,娘是過來人,聽話,都帶上!」李秀菊瞪了一眼,將東西塞進了背簍。


  周晚秋推門走進院子,看著兩人,努力地笑了笑,「伯娘,沉魚姐,我又來了。」


  李秀菊看見她,急忙從布袋拿出兩個熱乎的雞蛋和紅薯,塞到晚秋手裡,「來,給你兩個。」


  周晚秋茫然地接著東西,抬起怯懦的眼神,開口:「伯娘,能否再給我昨日那個背簍,我想跟著沉魚姐進山撿柴。」


  「你還要去?」李秀菊愣了愣,周沉魚走到周晚秋跟前,「昨天忙活半天,我都覺得累得不行,你還跟我去啊?別去了。」


  周晚秋眨了眨帶著腫意的眼睛,握緊了雞蛋,「沉魚姐,我想去。家裡的活都忙完了,我一個人也無處可去。」


  李秀菊看周晚秋瘦弱的身子骨,好像一日比一日消瘦了,她怕她累著,「晚秋,你留在這裡陪伯娘說說話吧。」


  「伯娘,我……」周晚秋看見放在角落的背簍,走過去背上肩頭,「伯娘,我哪兒也不想去,還是想跟沉魚姐姐待在一塊兒。」


  李秀菊知道女兒家的心思,想黏在一起玩,她無可奈何,笑了笑:「那你們姐兒兩互相照應,早去早回。」


  周沉魚看周晚秋意志堅定,把她背簍的雞蛋紅薯都放進自己那裡,「行吧,你都不嫌累,我怕什麼?多個人手,我高興還來不及呢。」


  得到允准,周晚秋點頭,抓穩背簍兩邊,像個小跟班似的,跟上周沉魚的腳步,兩人又一起上了山。


  離了家門,周沉魚看了看她,「別人看見這些重活,偷懶還來不及,你跟著來幹什麼?」


  周晚秋抿著唇,摸著袖子下的傷疤,「沉魚姐,你可是覺得我煩了?」


  「我哪兒是煩你?我是怕你累著。」周沉魚這才看到她微腫的眼睛,好似哭過。她沉聲,「你爹媽和你那混賬哥哥又罵你了?」


  周晚秋咬緊牙關,忍住的淚水又湧出。


  周沉魚看她哭成這樣,卻還要逞強,俯身抱了抱她,「沒事,在我面前,你想哭就哭,想笑就笑。」


  周晚秋哭著笑了笑,「沉魚姐,我們走吧,好不容易早起上山,還得撿柴火呢。」


  周沉魚莞爾一笑,「只要你不哭,我做什麼都好。」


  就這樣,周沉魚和周晚秋一起,每日起早貪黑上山,撿了六日的乾柴,把屋子四周房檐底下的位置都堆滿了。


  周晚秋在這裡接連幹了幾天活,李秀菊心裡過意不去,最後一晚做了好幾個菜,讓周晚秋吃好了才准回家。


  吃完了飯,周沉魚把人送到門外。 秋收臨近尾聲,稻田裡的灰煙跟著夕陽和晚霞,顏色一點一點變弱。


  周晚秋操了一條近路回家,那是一條焚燒過的荒草地,蕭瑟秋風颳起地上的殘灰,連帶著她也要掀倒。


  她像棵紮根在貧瘠土地下的小草,獃獃地望著西邊垂落的暗色,眼底最後一點的光亮也隨之黯淡。


  送走了周晚秋,周晚秋折回院子里。


  李秀菊的腿已經恢復到從前,脫開拐杖走動,基本沒問題。


  她清掃著院子的灰塵垃圾,周沉魚盯著她一舉一動,心臟跳到嗓子眼,想接過,結果被她攔住,「不用你來,我能行。」


  周沉魚站在一旁看了看,「好像是和之前差不多了。」


  「豈止是差不多啊?」李秀菊抿唇一笑,「我看啊,都不用抓藥吃了。」


  「那不行。」周沉魚癱在椅子上,李秀菊掃到她腳下,她懸起雙腿,不厭其煩地說:「腳好是好了,但葯還得吃。總之,一切都聽沈大夫的。人家是專業人士,說什麼是什麼。」


  李秀菊含著甜蜜的笑,「行了,明日你不是還得進城給我拿葯,早些洗個熱水澡,進被窩裡捂著。」


  「噢。」周沉魚把椅子搬回屋子裡,拿著衣服進了澡房。


  兩桶熱水不斷冒著水汽,不一會兒,室內水汽氤氳,她洗了個舒舒服服的熱水澡,把全身都捂熱了,鑽回被窩裡。


  連軸轉了好幾日,明天突然停下來,她心裡卻沒個底。


  周沉魚睜著眼,內心平靜下來,復盤了這幾天乾的事情,忍不住嘆了一聲。


  這種日子說忙比不上上班,說閑又不是天天躺床上網衝浪,日復一日,年復一年,未來的日子彷彿肉眼可見的一眼望到頭。


  對於她這種註定不是家庭主婦和賢妻良母料子的人而言,天天待在家裡幹活的日子實在是有些消磨人。


  「歸根結底,還是木有錢,付出的勞動與收入不匹配,我還是掙扎在溫飽線上嘛。」


  周沉魚翻了個身,拿出藏在角落的錢袋,仔細數了數。


  自從上次李秀菊病了后,家裡的財政大權交到了她手裡,總共還有六兩多銀子,只進了一次醫館,就幹掉全家人半年的收入,且都是辛苦錢。


  如果多來幾次,任誰也吃不消啊。


  快入冬了,家裡的指望全在寶玉身上,但是寶玉打獵的收穫是好是壞,也沒個准。


  「一直靠天吃飯也不是個辦法啊。」周沉魚枕著腦袋,翹著二郎腿躺床上,又把自己給繞了回去:「還得是做生意才能發財。」


  不過前提是,她怎麼樣才能把錢如山這個絆腳石踹陰溝里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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