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第212章
他先走?
小七看著站在一旁的周姑娘,她和師傅站在一起,猶如一對天造地設的璧人。
小七嘴角偷偷揚起來,可看見師傅冷肅的神色,頓時不敢造次,乖乖服從命令道:
「是,師傅!」
小七牽著兩匹高大的駿馬,沿著野草荒蕪的大道一路往前走,走到臨溪靠水源的平坦之地,他便停下來,拉著馬到溪邊喝水去。
周沉魚也留意到楊犀的神色,眉頭似乎比平常皺得更深鎖。
剛才當著李秀菊的面怕她擔心,所以沒讓他說出實情,現在四下無人,應該可以問了:
她看著他,問道:「楊犀,錢如山的事情怎麼樣了?」
楊犀看著小七走遠,回過頭,對上周沉魚探尋的目光,不想隱瞞:
「沉魚,錢府為錢如山找了一位省城有名的訟師,名叫江景。此人極難對付,僅憑一張巧嘴三言兩語就能顛倒黑白,壞法亂紀。有他在,明日堂上對質恐怕不會如我們預想的順利。」
訟師?
好傢夥,那不就是律師嗎?
這件事情不僅人證物證聚在,而且錢如山還是有前科的人。
怎麼還要用外援呢?
不過,聽說過去的訟師多為上層階級的人服務,底下的老百姓都叫他們訟棍。
也是,錢如山不愧是錢如山,干出的事情一點也不令人意外。
他現在不就想方設法為自己洗脫罪名,減輕懲罰嗎?
周沉魚眨了眨眼,看向楊犀,「那我該怎麼辦?」
楊犀眸色加深,繼續說道:「以江景過往那些手段,我猜測此人極有可能化被動為主動,誣告是你夥同陳翠萍和周晚秋三人設局陷害錢如山。此乃其一。」
「其二,吉祥樓一事發生之時,眾多賓客都在樓下,他們只是隱約聽見吵鬧的動靜,並未親眼看見錢如山施暴於你,而是等到我們前去,他們才真正知曉發生了何事。這裡有太多轉圜的餘地,還不足以充當鐵證。」
這?
周沉魚恨得牙痒痒,早知過程這麼麻煩,那天她就該替天行道,當場把他弄殘廢了得了。
楊犀看著她,聚神凝眸,「沉魚,明日在堂上對質,江景定會說出許多難聽過分的話中傷你、刺激你,以此來挑出你的錯處,便於當堂反擊。明日在堂上說話,你需得萬分小心,切不可被他們抓到錯處。」
事情超出了她的預想,周沉魚漸漸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好在她臉皮夠厚,又不受這裡條條框框的束縛。
想罵就罵唄,她生氣算她輸。
「我知道了。」
周沉魚點了點頭,有些感慨:
「陳翠萍向你們揭發了錢如山的惡劣行徑,再加上吉祥樓諸多人證物證,竟然都不能扳倒錢如山。」
「楊犀,那天在濟仁堂,你罵我罵的真對。我果然把事情想的太簡單、太容易了,所以才捅出這麼大的簍子。」
周沉魚悶悶說道,眼神透出幾分可憐無助,「要不是有你在,我真的怎麼死都不知道。」
楊犀抿了抿唇角,「我常年在府衙辦案,又多經手錢如山的事情,所以才會對錢府的一切知知甚多。而你只是被他逼得走投無路了,才會冒險用此法子,不怪你。沉魚,明日你只需照我說得做,剩下的都交給我,不必擔心。」
周沉魚聽著他的話,點了點頭,嘴角揚起,「謝謝你。」 「謝什麼?」楊犀沉聲說道,嘴邊揚起弧度,聽著一旁淙淙流水穿石聲,他緘默地垂下眸,拿起她的手,看著她徵求問道:
「沉魚,幾日過去,你的傷勢如何了?讓我看看。」
他的大掌落在手背上,周沉魚的手彷彿被一團熱意裹住,一如那天躲在他懷裡的一樣溫暖、踏實、安心。
她看著他擔心的神色,默默把袖子捲起,露出蜈蚣狀的傷口。
「傷口是好的差不多了,就是縫住傷口的那根線不能弄出來,只能跟皮肉長在一起。長此以往,我這手看起來有點怪嚇人的。」
嚇人?
楊犀低著頭,大掌輕輕環住她的手臂,粗糙的指腹輕撫著皮膚上凸起的一道道傷疤,腦海自動浮現那日揭開裹住傷口的布條,布條上落下滴滴答答的血珠的血腥畫面。
他認真看向她,道:「跟你的性命相比,傷口留些疤痕算不得什麼,怎會嚇人呢?」
楊犀的右手常年握刀,掌心和指腹都硬邦邦的硌人得很。
以前和他單獨待在一起,都是她不停在逗他,調戲他,今天他突如其來的關心,反倒讓她有點不適應了。
被他輕撫著,周沉魚感覺薄透肌膚下血管的悸動呼之欲出。
她笑了笑,口是心非地試探他:「楊犀,你怎麼就突然這麼緊張我了啊?你之前不是還說……還說我周沉魚的死活跟你一點關係也沒有嘛?」
「沉魚,我……」楊犀身子僵在那裡,記起那時說話惱怒的模樣,憤怒是真的,那時說的話亦是認真的。
她沒有半點冤枉自己。
楊犀不知如何解釋,手默默鬆了開。
周沉魚看著他啞口無言的模樣,就喜歡這樣子逗他,逗得他面色赤紅。
「笨蛋,我逗你玩呢。」她反手握緊了他的大掌,嬌蠻笑道:
「楊犀,這種話我只聽一次,以後再不許說了。」
楊犀看著她臉上並無生氣的意思,方才明白剛才的質問,不過又是她尋常的胡鬧、逗弄。
只是這一次他心甘情願入套,唇角悄然揚起,笑著答道:「好,我答應你。」
——
小七拉著馬匹守在溪邊,等了一會兒,看見師傅走了過來,趕緊洗乾淨手,牽著兩匹馬迎上去,「師傅,你跟周姑娘說完話了?那我們該回府衙了吧?」
楊犀看著河邊蕭條之景,眉宇蹙起,「小七,你先回去,我需得去見一個人,你不必跟著我,自行回府衙吧。」
「見一個人?」小七撓撓頭,追上來:「師傅,你要見什麼人啊?」
楊犀飛躍上馬,拉住韁繩,微挑上揚的厲眸滲出冷色,「見一個很重要的人,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