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第213章
周沉魚站在榕樹底下，看著遠處那兩道人影消失，這才緩緩的轉過身朝家的方向走去。
深冬時節，花草樹木幾乎都凋零了。
可她看著眼前蕭瑟的景象，心情卻分外不錯。
她哼著小曲兒回了家。
李秀菊靜坐在門口處，看見她回來了，立馬迎上去笑著問道：
「楊犀和另一個小哥他們都走了？」
寶玉在一旁嘻嘻笑起來，「娘，您問的是什麼呀？您剛才不是親眼看見他們走了嗎？還是姐姐親自送他們出去的，您還不讓我出去咧。」
周晚秋莞爾一笑，「不讓你出去，自然有不讓你出去的道理。」
寶玉卻是不滿，「我就送這麼一回，還能耽誤他們的正事不成？也罷，反正這一次送不成，還有下次，總能送到的。」
李秀菊瞪寶玉一眼，嚴肅地嗤了聲，依依不捨地望向門外，「就是可惜了些，他們都到咱們家了，卻不能留下來吃一頓飯再走。」
「娘，您這說的是什麼話？剛才人家楊班頭的不是已經承諾說了嗎？待下次得空了一定登門拜訪。」
寶玉又提醒李秀菊這一件事。
「險些忘了。」李秀菊眼睛笑眯眯地看向周沉魚，「丫頭，你可記著寶玉說的話了。等下一次得空，你一定要親自請楊班頭到咱們家來做做客，那才行呢。」
周沉魚坐到她旁邊，慢悠悠地給自己倒了一杯熱茶，捧在手裡暖著手心，順著老人家的意，調侃道：
「老太太呀，老太太，我看您這反應，只請人家來一次，那怎麼夠啊？最好是隔幾天就來一次，那才好呢。」
李秀菊聽了這句話，笑容在臉上炸開，猛的點點頭：
「人家若是願意，那自然是好啊。楊犀要是肯來，我一定好酒，好菜招待他，絕不怠慢。」
周沉魚看著李秀菊滿心歡喜的樣，一口氣喝下熱茶，暖了暖涼了得心窩，當著李秀菊的面，笑笑點頭:
「行行行，聽你的，有機會我一定請他。」
李秀菊得到了準話，沒有再繼續追問下去，冷靜下來，想起明天的堂審，臉色又惆悵了幾分:
「明日我們與錢如山的恩恩怨怨，結果到底如何還不知曉。都說錢如山家裡家大業大，人脈手段有的是，娘還是有些擔心……」
人脈手段？
周沉魚拿著茶杯的手抖了抖，熱茶從杯子里抖落出來，燙中她的手掌心。
為了不讓李秋菊、寶玉和晚秋看出任何端倪，她緊緊咬著牙，忍住了疼痛，雲淡風輕答道:
「明天你和寶玉都待在家裡，等著我和晚秋的好消息吧。」
待在家裡？
寶玉蹭地一下站起來，怒氣沖沖地走到周沉魚的身邊：
「姐，不行。之前那件事你已經瞞著我和娘，這一次你要到堂上受審，這麼大的事情，我和娘怎麼能安安心心待在家裡等呢？我們一定要親眼去看一看，免得你被別人欺負。」
李秀菊默許了寶玉的行為，點點頭:
「寶玉說的對，這一次無論如何也不能讓你自己一個人前去了。咱們一家子應該待在一處，結果是好是壞咱們一起承擔。」 周沉魚看著李秀菊和寶玉認真的神情，知道這一次終究是糊弄不過了，只能笑著點了點頭。
到了夜裡，李秀菊為了明天有一個好的結果，特意做了六道菜，討一個好彩頭。
只不過，大家表面上看著都沒事，其實心裡頭都心事重重，勉勉強強把每一道菜都碰過，但也只碰了一點，剩下好多。
周沉魚最後洗了個暖水澡，披上衣服走到屋外，一個人站在院子里，吹了一會兒的冷風，這才緩緩回到房間。
周晚秋已經躺在了床上，但一直都沒有睡，看見她回了屋子，立馬睜開了眼睛，盯著她的一舉一動。
周沉魚看見周晚秋的眼睛睜得老大，笑了笑：
「你這麼看著我幹什麼？不困嗎？」
「姐姐，我睡不著。」
周晚秋咕噥了一句，幫著攤開捂熱了的被子，周沉魚順勢躺下來，原本心裡就攢著事情，沒法兒睡著，剛才又在院子里吹了許久的涼風，更沒有睡意了。
她側著睡，面向晚秋:「晚秋，你害怕明天嗎？」
明天？
周晚秋枕著手掌，一想到明日她要站在人群中央，遭受眾人的審視，她還未有過如此經歷，便誠實答道:
「嗯嗯，有些害怕。」
周沉魚頓了頓，摸著她的小臉，露出自責:「假如你聽從錢如山的命令，他讓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你恐怕就不會走到今天的處境了。對不起，是我把你拖下水的。」
「姐姐，怎會？」周晚秋猛地搖搖頭，著急解釋:「姐姐，晚秋是有些害怕，但晚秋從未後悔過這麼做。」
「姐姐待我這樣好，給我吃，給我穿，幾次為我出頭，如果這樣，晚秋還要做那些喪盡天良的事，害了姐姐你，那才真的要下十八層地獄，不得好死呢。」
「呸呸呸！」周沉魚罵了一句，「說什麼話呢？」
周晚秋淺淺笑了笑，待在這裡吃了幾日，臉上的肉也多了些，「姐姐，沒有你的幫助，晚秋或許還是那個睡在草堆上的瘦不拉幾的丫頭，又或許成了周家村後山的一縷孤魂野鬼。因為有姐姐，有伯娘和寶玉，有你們的關懷，我才過得像個人樣。」
周晚秋睜大眼睛，靈動的眼眸在夜裡閃爍著，「姐姐，我想開了。如若這一次，咱們能順利通過難關，往後餘生，晚秋想學著姐姐的樣子，好好為自己活一回，再也不要忍受他們的欺辱了。」
好好為自己活一回？
是啊，人生不易，好好為自己活一回！
周沉魚難得見到她生機勃勃如朝陽初升的樣子，看見她這樣，好像做的一切事情都值得了。
她揚起明媚張揚的笑容，「那就祝我們明天就過五關斬六將，順利定下錢如山的罪，從此以後，擺脫這個人的陰影，好好為自己活一回！」
周晚秋猛地點點頭，一滴晶瑩淚珠自眼角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