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第214章
冬月二十六這一日,並非是清水鎮的趕集日,但因吉祥樓一案於今日開堂審問,一些人便早早出了門,心急火燎往城裡的府衙趕去,勢必要看看這個作威作福的紈絝子弟能有何下場。
沿途,一名還處在狀況外的婦人,看著一個接著一個的路人往同個方向趕去,她立即逮住一個路人問道,「哎,好哥哥,你們這是去何處啊?」
男人一臉驚詫,「錢如山被抓了,今日要公開審問他。大妹子,你竟然不知道此事嗎?」
「錢如山被抓了?」婦人怔了片刻,頓時睜大眼睛,難以置信地追問:「好哥哥,你說的錢如山可是錢府那位二公子?」
男人晦氣拍掌,「對,就是他啊!」
「錢府二公子?他竟然被抓了?竟然有人敢抓他?」婦人驚訝地張大口,語氣有些激動:「好哥哥,你可知道此人因何事被抓嗎?」
「好了沒啊,去晚了就什麼也看不成了。」與男人同行的友人催促著,男人回了一句且再等等,焦灼回她,「錢如山這種人還能因何事被抓?狗改不了吃屎,自然是姦淫婦女啊!大妹子,那邊就要開堂了!你若是真想知道,自己親自去看看就是。」
婦人目送回話的男人離去,高興地抓緊手,「錢如山這孽障終於被抓了!這天大的好消息,我可得親自去看看!」趕緊跑回家放下東西,跟著大隊伍前去府衙,去到時,能站人的地方都擠滿了人。
「哎哎哎,這丫頭就是狀告錢如山之人?」
寶玉聽著女人雀躍的神情,悶悶地點了點頭,「正是。」
女人盯著周沉魚的臉,可惜地嘆了聲,「如今見了人,倒也不怪錢如山敢做這樣的事情了。這丫頭長得這般標緻,哪個男人不心動啊?換做我是男人,我也控制不住啊。」
寶玉憤怒瞪大眼睛,盯著問話的女人,罵道:「錢如山要這麼對你閨女,你也不怪他嗎?」
女人當眾被寶玉說了,急道:「我不過隨口說說,又並非真心話!你沖我發這麼大的火做什麼?小小年紀,你來這兒湊什麼熱鬧,趕緊回家去!」
「你!」
「寶玉,罷了!還是姐姐要緊!」李秀菊拉住憤憤不平的寶玉,掀開眼帘,擔心地看著正前方。
「大人,當日在吉祥樓發生的來龍去脈就是如此,還請大人還民女一個公道。」
周沉魚坐在堂上平靜地說完那日發生的一切。
她的聲音停止,底下人的竊竊私語接連響起,無外乎都是罵錢如山這些年所犯的惡行。
然而跪在一旁的錢如山臉上卻一點愧疚也沒有,高傲地昂著下巴,目中無人地看著坐在上方的官員。
周沉魚緩緩轉眸,看向上方的官員,只聽見他一聲怒斥:
「錢如山,你可知罪?」
知罪?
錢如山冷冷扭過頭,待在地牢里多日,疏於打理,幾縷打結的頭髮垂在眼前,說話時,布滿血絲的紅眼瞪出來,不屑回道:
「我何罪之有啊?這一切全是這個蛇蠍女人污衊我罷了。」
周沉魚看著他臉不紅、心不跳的樣子,對於自己的所作所為,甚至沒有半點悔意。
要不是在這裡不合適,她真想像那天在吉祥樓,拿個瓶子敲死他。 她忍著情緒,含淚道:「錢如山,人在做,天在看,我有沒有污衊你,你心裡比誰都清楚。」
他做的壞事多了去了,也不見得遭了什麼報應。
錢如山傲慢地移開眼,冷笑:「如果僅憑這個女人說幾句話就定了我的罪,未免太過兒戲了吧?」
「來人,傳周晚秋和罪婦陳翠萍!」
陳翠萍?
錢如山身子一怔,將信將疑轉身,怒視走向前的陳翠萍。
周沉魚看著錢如山暴跳如雷的反應。
一股咬牙切齒的殺氣撲過來,陳翠萍不想看錢如山一眼,撲通一聲跪在堂前,「大人饒命啊!我是被逼的啊!」
周晚秋聽著母親的哭聲,緩緩跪下來,當著如此多人的面,身子又忍不住顫抖起來:
「民女周晚秋見過大人。」
陳翠萍沖地上磕了幾個頭,哀嚎著控訴:「大人,饒命啊!我也不想這樣。沉魚再不好,她也是我大哥的女兒,我怎麼會害自己的侄女呢?我所做的一切都是錢如山逼我這麼做的!都是他逼我這麼做的!」
陳翠萍沙啞的哭聲響徹整個室內,一聲清脆嘹亮又威懾十足的驚堂木拍案聲響起,屋子瞬間寂靜無聲。
「陳翠萍,我問你。你既然說是錢如山脅迫你這麼做,可有證據?」
「有有有!」陳翠萍抹去眼淚,慌亂地從衣服里掏出一枚染了血的玉扳指,「大人請看,這枚玉扳指就是錢如山給我的!」
錢如山餘光掃過那枚東西,看著這個老女人義憤填膺、義正言辭的模樣,與那些天跪在他跟前諂媚的樣子,簡直判若兩人。
他氣得臉部的肌肉都在抽搐,露出詭異的邪笑。
「好啊!一個個都說是我強迫的!好,真好!」
玉扳指被呈到了台前,官員問道:「錢如山給你這枚玉扳指是何故?」
「當初錢如山拿著這枚玉扳指不請自來,逼著我幫助他得到我們家沉魚。當時我是百般不願意。這些年,我雖與嫂子的關係不好,但沉魚到底也是我們周家的人。我再怎麼不好,也不能昧著良心做這種事情!這玉扳指我是斷不肯收下的!」
做都做了,還說不能?
周沉魚抽了抽嘴角,此時此刻,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她只能將所有想罵人的話憋回肚子里,繼續聽陳翠萍胡說八道。
「可是他錢如山,他卻硬是要逼著我收下,還說我要是不這麼做的話,他就殺了我們全家!」
官員:「後來你便照著他說的去做了?」
「正是。他限我在十日之內,定要將我這侄女送到他指定的去處。我實在沒法子,只好逼著我們家晚秋騙姐姐出來!」
「可我們家晚秋到底是個心地善良的孩子,無論我怎麼打,怎麼罵,她都不肯這麼做。」」陳翠萍扒拉開周晚秋布滿傷痕的手臂,「這還只是冰山一角,她的背上傷口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