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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血跡現形*合理猜測

  唐次想出了一個奇特的辦法,雖然勞民費神,但未必就不顯效果,至少柳木生和花涼都一根筋的覺得不管這方法行不行得通,但凡是從唐次嘴裏說出來的,就算是下海撈月亮,也可一試。


  於是半個時辰後,幾個人一共分了三撥,一撥是花涼和唐次,不管什麽時候,兩個人是很少分開的。一撥是柳木生帶著司馬翎,讓柳木生和郭毅在一起,那實在是一場可以預見的災難。剩下的郭毅和歐陽毅自動組成一組,雖然郭毅同樣討厭一副偽君子麵容的歐陽毅。


  唐次讓廚房的人燒了三大缸子的米醋和三大缸子的白酒,燒熱了,三組每組各取一缸子米醋和白酒。


  “唐兄,這是幹什麽啊?”柳木生揉了兩團棉絮塞進鼻子裏,這嗆人的酒味混合了醋味,刺鼻得很。


  唐次挽起了袖子,用勺子舀了一木桶白醋和一桶白酒,“你和司馬翎帶著東西去沿著湖邊撒先米醋再撒白酒,若是有血液痕跡從草地裏冒出來,回來告知我就是了。另外,江濤出事兒的地點,且繞過去。”


  柳木生“啊!”了一聲,還待再問,郭毅一把推開他,“我呢?”


  唐次看了眼郭毅身後的歐陽毅,掀了掀眼皮,“去施廷鈺的房間,方法炮製。若有在牆壁或是地板上顯現出血色的痕跡,那麽便能正是施廷鈺是在房中遇害,且胸部是在那處被人剖開。若是沒有,另行告知便是。”


  花涼擔心的捅了捅他,“唉,木頭,此法可行麽?”


  唐次,“物體表麵若是沾染血跡,即便後來驚人茶洗,用燒開的白醋白酒澆之,可現形跡。”說完,提著兩隻木桶往江濤院中走去。


  “唉,等等我。”花涼連忙追了上去。


  半個時辰後,郭毅黑沉著臉衝進江濤的房中,唐次正支著下巴打瞌睡,花涼蹲在輪椅旁研究輪椅上的血跡。


  “有了?”郭毅推門進來,看見本來幹淨的輪椅上隱隱有紫紅色痕跡顯現,心中大驚,“這輪椅上也有?”


  唐次掀了掀眼皮子,“嗯。”


  花涼高興的站起來,“怎麽?施廷鈺的房中也有?”


  “你們隨我來看看便知。”三人急忙忙來到施廷鈺的房間,果然,一開門,一股子酒醋味兒撲麵而來。


  歐陽毅見了二人,臉色蒼白的笑了笑,指了指窗邊地板和床板。


  床板和地板上都有血液痕跡顯現,看麵基,出血量比較大。


  “施廷鈺果然是在這裏遇害的。”郭毅沉聲說,“如果隻是胸口受傷上藥,可絕不可能有這麽大一灘血留在地上。”


  “是啊!”唐次懶洋洋的應道,最近這些時日,身體莫名總覺疲憊,恍恍惚惚中好似看見許多人,許多事兒,午夜夢回時,那一片片的映紅,那種刻骨銘心的疼,仿佛生生要把心從胸腔裏剜出來一樣。


  他亦不知著是否與他遺失的記憶有關,還是跟他時常冰凍有關,隻覺得每每此時,無比的悲泣。


  花涼有些擔心的看著他,近幾日他身上發生諸多變化,她又怎麽會不知道呢?隻心疼,卻無計可施,思及此,又不免想起月姬,不知道她是否知曉幾分唐次身世。


  二人各懷心思,倒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郭毅為了自己的發現格外的興奮,“施廷鈺那晚回到房中上藥,被來人殺死,看著出血量來看,刀子應是在他生前插入心肺,才流了這麽多的血。”若是生前重傷失血致死,血流量必然很大,死後血脈不走動了,血流量會少很多,也與血液凝固有些關係。“凶手在這裏殺了施廷鈺,之後用輪椅把他送到後山,剖開胸腹丟入湖中,待人魚啃噬他的屍身之後,再將其撈起來,換上衣物避人耳目,掩蓋真正的死因。”郭毅正說到這兒,柳木生滿頭大汗衝進來,“唐兄,奇也,真是奇也,我與司馬翎拿著白醋和白酒沿著湖兩岸澆撒,果然,在後山水榭後麵的那片岸邊找到了血跡。白醋和白酒一下去,地上先是泛起白沫沫,然後便有血珠子一樣的液體冒出來,不多時,血跡顯現出來,雖不明顯,但確實是血,那施廷鈺肯定是在那裏被拋屍的。另外,我還在岸邊撿到了一片鮫人尾部的鱗片,應該是鮫人啃噬屍體的時候留在屍體身上,後背凶手打撈屍體的時候留下的。”柳木生越說越興奮,仿佛已經看見了整個犯案的過程。


  “所以呢?”郭毅涼涼的說了一句,柳木生“啊!”了一聲,“什麽所以?”


  “凶手是誰?”郭毅哼了一聲,“這隻能證明凶手是如何殺施廷鈺,又運走屍體的,完全不能證明誰是凶手。江珊?翠玲?還是江正澤?”


  柳木生胸中的烈火啊!一下子被撲滅了,萎靡的看了支著下巴昏昏欲睡的唐次一眼,“我說唐兄,你說,這凶手到底是誰啊?”


  唐次蔫蔫的打了個哈氣,沒什麽精神的說,“是誰說,施廷鈺那晚去了水榭?”


  “翠玲。”柳木生一擊扇子。


  “有機會調換紫檀香的人,都有誰?”


  “翠玲,江珊,江正澤。”


  “排除一開始就沒有嫌疑和動機的江正澤,剩下的兩個人,你覺得誰最可疑?”唐次用手在茶杯裏沾了水,在桌麵上寫上翠玲和江珊的名字,伸手在兩個人之間點了點。


  “兩個人都有了可能搬動屍體的工具,滿足殺人拋屍的條件,但是沒有殺人理由啊!”花涼撓了撓頭,“啊!不對,翠玲是有的,她是不是為了提自己的主子報仇,所以殺了施廷鈺?”


  唐次搖了搖頭,“殺人的和調換紫檀香的,應該並非同一人。”所以殺人調香,隻要有一個條件不允許,凶手就很可能有了一個不太完整,但相對合理的不在場證明。


  “木頭你到底什麽意思啊?”花涼癟了癟嘴,一屁股坐在他對麵。


  唐次倒了杯茶遞給她,完全無視了柳木生和郭毅。二人訕訕的抹了下鼻尖,自動坐下來,目光灼灼的看著唐次。


  “如果凶手是殺人拋屍,一個女人當然可以完成,但拋屍之後又把屍體打撈上,絕非女子之能。”


  “所以還是男子?”


  “是。”唐次篤定道,“啞姑說,那天翠玲打翻了紫檀,江珊也進了庫房,就連江正澤都進了庫房,從動機上,我們排除江正澤,因為翠玲說,她是在宴席之後才在回廊裏遇見的施廷鈺,目睹施廷鈺去了後山。所以,知道施廷鈺去後山的前提是,晚宴之後。”


  “啊!”花涼一拍大腿,“熏香是晚宴之後啞姑來替換的,我記得當時是,是,啊,是辰時。”


  “所以呢?”柳木生扇墜。


  郭毅冷哼一聲,“蠢。”


  “郭鐵嘴你說誰呢?”


  “說誰誰知道。”


  “你。”


  “唉,你們別吵了。”花涼頭疼得把兩隻鬥雞分開,“我明白木頭的意思了。如果凶手是想要以家夥施廷鈺和司馬貞有關係,那麽前提是他能確認施廷鈺去了後山,或者說,確定有人能證實施廷鈺去了後山。如果前提條件是這些的話,那麽,凶手肯定是聽見了翠玲和施廷鈺的談話。如果這個條件不能得到滿足的話,凶手肯定不會定下殺人計劃。而那個時候江正澤和江濤都不在,江正澤在江濤房中,這點,下人們可以證實,也就是說,最起碼,他們二個人是沒有時間偷聽翠玲和施廷鈺談話的。”


  郭毅抿了抿唇,“唐公子的意思是,凶手偷聽了翠玲和施廷鈺的談話。”


  “對。”唐次點了點頭。


  “可是如果是翠玲的話,她既有調換調香的時間,又有殺死施廷鈺的動機,又具備了知道施廷鈺的動向的條件,難道,肉豆蔻真的是她換的?”


  “不。”唐次突然抬起頭,笑得異常的燦爛,看得柳木生渾身一陣雞皮疙瘩,握著扇子的手“刷!”的一聲撚開折扇,擋住眼睛。“你們忘了還有一個人。”


  “誰?”


  “誰?”


  唐次道,“啞姑!”


  “啞姑?”


  “對。一開始我隻是把目光放在異常進入庫房的人身上了,卻忘了,有一個人每天都在接觸這些東西,那就是啞姑。翠玲固然也有機會,但她從小就長在白馬山莊,如何識得肉豆蔻這樣的稀罕物呢?啞姑掌管香料,經常與香料販子接觸,會有肉豆蔻更合理才是。”唐次慢條斯理的說,三人麵麵相覷,幾乎是同時問出一個問題,“她為什麽會這麽做?又如何能證明就是她調換的肉豆蔻?”


  唐次癟了癟嘴,“不知道。”


  “等等,唐兄,你開玩笑呢吧?你說不知道?”


  唐次懶洋洋抬起頭,木木的說,“我自然是不知道,審理案件本就是官府的工作,我不過是提出了合理的猜測而已。”


  柳木生膛目結舌,那表情用花涼的話說,真的跟吃了一坨屎一樣一言難盡。


  “唐兄,你,好,就算是,那你說說,那另外一個凶手又是誰?你不是說,是二人聯合作案?”柳木生撫了撫受傷的小心髒,換上一副笑臉,“合理的猜測,好歹有個方向讓我們去調查。”


  唐次抿了抿唇,目光若有所思的看了眼窗外。


  窗欞用木條支著,偶有微風吹進來,從這裏望過去,窗外正盛放著大團大團的的野雛菊,這種雛菊生在南疆,能在這裏培植成功,顯然花了主人很大的功夫。


  “輪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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