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啞姑心大否？
郭毅畢竟不是柳木生這樣無腦的，唐次話裏話外的意思再明顯不過。動了輪椅的人，很有可能就是凶手。那是誰動了輪椅呢？大晚上推著輪椅穿行整個山莊，不見得沒有任何人見到，但到底是什麽理由可以讓人覺得，這個人推著輪椅在山莊穿行是理所當然的事兒，而不被提及呢？
或許從啞姑那兒能得到點什麽，也或許從山莊的下人那裏得到些什麽，於是郭毅去找了江濤院子裏伺候的幾個下人，而柳木生……
老劉家的看見柳木生搖曳生姿的走進院子，臉色真是黑得不是一星半點，“哎呦，我說，栁大人，您怎麽又來了？該問的不是都問了麽？”
柳木生搖著扇子咧嘴一笑，恨不能搖曳生姿的把這位年過半百的大媽給迷住了，問什麽說什麽。“嗬嗬，大娘你說笑了，我就是來跟你大廳一點事兒。”說著，從懷裏摸出一隻金葉子，笑嘻嘻的塞進老劉家的手裏。
沉甸甸的金葉子啊！
老劉家的樂得眉眼生花，連忙把柳木生讓到自己值勤的小屋裏，裏頭啞姑正在埋頭算賬。“啞姑啊，你先出去看看庫房裏的香料，清點一下，回頭給後院二夫人那裏送去。”啞姑點了點頭，收拾了一下桌子，拿了庫房的鑰匙離開了。
第六十六章?改了一個小細節，是為了前後文呼應。買了的親們可以回頭看一下。
老劉家的小心翼翼的關了門，笑眯眯的看著柳木生。
柳木生被這大媽看得渾身發麻，幹巴巴的笑了笑，指了指對麵的椅子。
老劉家的老老實實的坐著，“栁大人，您有什麽事兒就問吧，老身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柳木生笑了笑，用扇子擋住嘴，看了一眼緊閉的窗欞，小聲說道，“大娘，你管這庫房好多年了吧！”
老劉家的一樂，“那是，打從白馬山莊建莊開始，我就在這兒了。嗯，算算有三年多了吧！”
“白馬山莊建了才三年？”柳木生微愣，本來是想問啞姑的，沒想到倒是問出了點由頭。
老劉家的嘿嘿直笑，“可不是麽，三年，以前這兒啊，可不叫白馬山莊，聽說這裏是個什麽開國元勳的老將軍的祖宅，後來老將軍家的後人犯了事兒，當今皇上都下了秋後處決的聖旨，可刑部來拿人的時候，一家子早就跑的無影無蹤了。後來官府接管了這裏，再後來，老爺從塞外回來，買下這裏建了白馬山莊。”
“哦！”柳木生點點頭，複又道，“那你是跟著江正澤從塞外來的？”
老劉家連連點頭，臉上帶著幾分驕傲，“可不是嘛，我都在江家做了三十年的工了。”
“那你知道江老爺是如何起家的？”柳木生繼續問。
老劉家的搖了搖頭，“不知道，原來江家也就是江南的一個普通世家，老爺子是開米鋪的，現在的老爺，也就是當時的少爺，那時候他跟著同鄉去塞外做生意，一走就是很多年，回來的時候帶回來了好多匹上好的寶馬，之後的每年少爺都會去塞外一趟，帶回來的寶馬良駒價值萬金，漸漸地，江家在江南就富了起來，老爺子死後，少爺就大部分時間留在塞外了，老宅子裏一直是二少爺打理的。再再後來。”老劉家的一頓，柳木生皺眉，“怎麽了？”
老劉家的搖了搖頭，說，“不好說啊，都是主人家的事兒。”
柳木生了然一笑，暗道，還不就是要銀子。
又掏出一隻金葉子在老劉家的眼前一晃，老劉家的樂得一把搶過來，“嘿，其實就是少爺娶了夫人，夫人家可是富貴人家，通著天庭呢。”
後麵的倒是和江湖傳言差不多，江正澤是借著司馬家的勢，把戰馬的生意做到了朝廷。
老劉家的說得口沫橫飛，柳木生掏了掏耳朵，順便問了一句，“啊，對了，你說開國元勳的那位將軍，是那個？”
老劉家的撓了撓頭，“這我倒是不知道，隻知道是個武將。”
“哦！”柳木生笑笑，複又問道，“那啞姑呢？我瞧著她對香料之事很是通透啊，也是跟著你們一起從江南來的嗎？”
一提到啞姑，老劉家的臉色到有些不好看了，好一會兒才有些不甘不願的說，“可不是。這啞姑啊，時候來二老爺帶回來的，帶來的時候就是個啞巴了，算算時間，大概也就半年吧！”
“半年啊！我看不象，才半年就對香料這麽了解？那大娘你還不就成了調香高手？”柳木生笑道。
老劉家的臉一黑。
“咦？我說的不對？”柳木生問道。
老劉家的抿了抿唇，好一會兒才說，“我一個老奴哪裏懂得那些?倒是這個啞姑，也不知哪裏來的本事，鼻子靈得很呢，各種香料她隻要聞過一遍就能記住，平日裏送香料的來，都是她去輕點的，哼，別看她一副柔柔弱弱的老實模樣，心思可大了呢。年前老爺想把她指給香料鋪子裏的掌櫃的當續弦，她一口給否決了。你說，一個小丫頭，給香料鋪子的掌櫃的當續弦，那是多大的福分啊，她不僅不珍惜，還一口回絕，要不是心大是什麽？”
柳木生故作驚訝的“啊！”了一聲，“難道她是看上了老爺？”
老劉家的“嘿嘿”一笑，“這事兒啊，別人不知道，可我知道。”
柳木生眼睛一亮，見老劉家的直勾勾的看著他胸口，不由得冷笑一聲，掏出一隻金葉子。老劉家的見了連忙伸手去搶，柳木生一笑，把手揚高，“大娘可以說了嗎？”
老劉家的訕訕的摸了摸鼻尖，湊過頭，小聲說道，“這丫頭，心裏惦記著的可是大公子歐陽毅。哼，也不看看，人家大公子是要和大小姐成親的。”
柳木生一愣，故意裝作沒什麽的道，“大娘你說笑呢吧，這山莊裏這麽多丫鬟，歐陽公子又是謙謙公子，哪個姑娘不喜歡？”
老劉家的冷笑兩聲，“可慣是沒有她有手段。”
柳木生故作驚訝的“啊！”了一聲，“此話怎講？”
老劉家的看了看虛掩的窗欞，輕聲說道，“她以為自己做的隱秘，別人不知，可偏巧被我知道了，大人，你可瞧著歐陽公子腰間係著的玲瓏球了？”
柳木生想了想，倒是沒有注意。
近來坊間倒是確實流行起了一種新型飾物，用青銅做成的鏤空小球裏放上一小點的香料，隨身佩戴，香氣能熏香一整天。東都洛陽的許些公子都喜歡這東西，柳木生自己還有一個呢，隻是放上了香料，香味撲鼻，他一天在大理寺裏蹲著，要麽就是血腥味，要麽就是腐臭味，混合了這香料，切，味道著實一言難盡。
“嘿嘿，那玲瓏球是啞姑送的。”
柳木生狐疑道，“你怎知是她送的？這東西大街上到處都有販售的吧！”
老劉家的咧嘴一笑，“哼，瞧著外表是一樣的，可裏麵的東西隻有啞姑有，別人瞧不出，我知道。”
柳木生故作狐疑的“哦？”了一聲，“大娘請說？”
老劉家的壓低聲音說，“歐陽公子沒被老爺撿回來收養之前，一直在街上流浪，老爺撿回他的時候，歐陽公子全身都爛的差不多了，後來救治了許久才救回來，不過最終落下了病根，每到夏天的時候，歐陽公子身上的舊疤都會複發，身上會隱隱傳出一些味道。不過這事兒都是府裏的老人知道，老爺不許下人們嚼舌根，便也沒人往外說，隻是一到夏天，歐陽公子身上就會熏各種各樣的香，熏得濃了，才能驅散了那股子腐朽的味兒。”老劉家的小心翼翼的說，“有一次送香料的掌櫃的來送東西，我就瞧見啞姑偷偷摸摸的追了出去，塞給夥計一個小紙條。那小夥計倒是與我有些親戚，因著上麵所要的幾種香料比較特殊，就閑來無事與我說了一二，說是要的幾樣香料都是芳香悠遠，適合遮掩的，其中有一二還是艾草，聽說仵作驗屍的時候喜歡用它驅逐屍臭和腐臭。過了不過幾日，歐陽公子腰間邊多了這玲瓏球，裏麵香料奇特，隱隱有艾草的味兒，我便知道，啞姑那東西是給歐陽公子尋得的。”
柳木生聽完，不由得一笑，“難道就不能是歐陽公子讓她弄來的？”
老劉家的嗤笑一聲，“可不是，歐陽公子此前所用香料也向來是從庫中取的，經手人也多半是我，可從來沒私自要人準備過香料。”
柳木生笑著點了點頭，“如此看來，兩個人之間確實有些不尋常的。”“可不是麽，再明顯不過的了。”老劉家的鄙夷道，“這些個小蹄子，都削尖了腦袋往貴人身邊擠，卻不知道人家貴人也不過是拿她們消遣罷了。”
柳木生“啊！”了一聲，故作懊惱的說，“我倒是忘了，你說啞姑是二老爺帶回來的，可二老爺的腿，不是很少出門的麽？”
老劉家的?一聽起二老爺的事兒，不由得抿了抿唇，歎了一口氣兒，說道，“也不是很少出門，每年清明，二老爺總會去福源寺齋戒三天。啞姑是二老爺從福源寺帶回來的。”
“哦！”柳木生應了一聲，門口傳來敲門聲，老劉家的連忙站起來，“她回來了。”
柳木生笑笑，又掏出隻金葉子，“今天的事兒誰也別說。”
“那是那是。”老劉家的連連點頭，柳木生笑著展開折扇，離開時與啞姑擦身而過的時候，突然伸手攔了一下。“啞姑。”
啞姑微愣，抬頭。
柳木生輕咳一聲笑道，“昨日眼看屍體，味道實在難聞，又無專業的仵作在，少了些驅味兒的香料，姑娘幫著配幾份。”
啞姑愣了愣，垂在身側的手緊了緊，好一會兒才訥訥的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