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保守秘密
此刻的朔方草原,烈陽王子與新妻蘇葉經過月餘跋涉,終於回到王庭。年事已高的朔方王與閼氏在王庭內大興歌舞,以朔方的最高禮節迎接兒子親自挑選帶回來的王妃。
清河王女也央求著豫王陪同至王帳見贏國來的新嫂,蕭烈陽先行下馬後,即刻至馬車前扶王妃下車,蘇葉身子未愈,又經長途跋涉,下來時不禁有些幹咳,烈陽王子忙將身上的袍子解下與她披上。
蕭清河第一次見自己的親兄與一個女人這樣親密,不覺有些吃味,在閼氏身旁抱怨,“大贏的女子都是些未經風霜的花骨朵,坐著馬車來都這般矯情,也不如我們朔方女兒好生養,真不知父王為何非要哥哥娶個贏國女子。”
閼氏雖對這位新媳婦的驕矜有些微辭,卻未附和蕭清河的話。
“清兒,這位贏國女如今已是你的嫂嫂,你要懂得尊重她。”
“知道了,母親……”
蕭烈陽與蘇葉被熱情的牧民送入王帳,齊齊向朔方王見禮,“父王,母親,兒子回來了。”
蘇葉先隨烈陽行過朔方禮節,又得體地跪下,以贏國大禮三跪九叩,以示對朔方王與閼氏的尊敬之意。烈陽雖心疼她勞碌,無奈昨夜已答應新妻今日許她跪拜行禮,不可阻攔。
朔方王與閼氏點了點頭,起身步下王座,扶起這位模樣溫和又知禮節的新媳婦。
“我兒快請起,你既嫁與我兒烈陽為妻,從此便是一家人了,日後就不必行此大禮了!”
侍女奉上香醇的馬奶酒,剛湊近蘇葉,她便難抑惡心之感,俯身幹嘔不止,令在座朔方王室連連皺眉。
好在烈陽王子十分體貼,示意侍女換上清水,又向在座叔伯輩致歉,“讓各位叔伯見笑了,我的王妃葉兒在途中診出已有兩月身孕,長途奔波,身子疲憊,在各位叔伯麵前失禮了。”
在座王室聞言,都麵露笑意,“王妃這麽快就有了我們朔方的骨肉,長生天在上,真是有福氣的人呐!”
閼氏更是大喜,快步近前將蘇葉扶到一旁坐下,生怕叫她受累,“好孩子,女人有身孕是最為辛苦的時候,還讓你舟車勞頓,真是罪過。”
蘇葉見婆婆待她親厚,一顆惴惴之心霎時放了下來,“隻是問道腥膻之氣,偶有反應,兒媳沒什麽的。”
閼氏忙吩咐侍女,“還不把帳中的羊奶子,馬奶酒,羊肉都撤下去,驚壞了我的寶貝孫子,叫你們好看!”
在座部落長也爭相打趣,“閼氏這是要用素宴招待我們啊。”
“你們一個個膀大腰圓的,平日沒少吃葷腥,今日就當閼氏我幫你們清清腸胃了!”
清河見母親對初次見麵的新嫂如此關心,立時翻了個白眼,親昵地喚蕭烈陽,“王兄!你去贏國這幾個月,我可想你了!”
蕭烈陽此時才顧得上看向蕭清河,見她身後的男人極為眼熟,好像就是上回臨行前在王庭匆匆見過一麵的贏國豫王,薄櫻的情郎。
“妹妹,那位可是豫王殿下?”
蕭清河嬌羞地點了點頭,“是他,重景,你快過來見見我王兄!”
烈陽王子受薄櫻之托,與豫王幾句寒暄,正要告訴他薄櫻有孕之事,不料蕭清河一把挽上他的胳膊,樣子極為親密,他一句話見此,又生生咽了下去。
“妹妹,你們?”
清河挽著豫王的手,下巴微昂,如獻寶般驕傲,“我喜歡他!”反觀豫王李重景,隻是儒雅頷首,麵上鎮定自若,完全看不出有半分情感。
烈陽看向他,目光不由自主地帶著侵略與攻擊之意,“舍妹頑劣,難為豫王殿下竟看的上她,聽聞豫王殿下頗通歌舞音律,在贏國都城時,就受到不少閨中淑女仰慕,卻至今未曾娶親,在京都是否有心愛的姑娘呢?”
“哥哥,你胡亂說些什麽呢,哪有人這樣說自己妹妹的,重景風姿卓絕,那些女人愛慕他有什麽奇怪的,他這樣尊貴的身份,哪裏那麽容易有女子與他相配,未曾婚配有何稀奇!”
李重景想起薄櫻也是朔方人,蕭烈陽如此問,想必此去京都,已然見過她與武侯夫婦了,這樣的場合未免事情鬧大,他選擇了沉默不言。
閼氏見兄妹二人在一處閑聊,也在朔方王耳邊說了幾句,朔方王捋了捋泛白的胡須,“今日趁人來的齊全,我有一事要宣布,我朔方如今已與大贏結為秦晉之好,我兒烈陽娶了大贏翁主。大家都知道,贏國皇帝的親兄弟豫王此刻也正在我的王帳之中,也算一表人才,頗得小女清河與閼氏的喜愛,不如今日就親上加親,為我的寶貝女兒清河與豫王定下個婚期,如何啊?”
此言一出,蕭烈陽第一個站出來反對,“父王,不可!”
“為何啊?”
“妹妹尚小,實在不必急於議婚,而且此乃終生大事,豈能在酒宴之上倉促決定!”
蕭清河氣惱地跳出來,“誒呀哥哥,你幹什麽呀,你今日是怎麽回事,從贏國娶了個嫂嫂回來,就跟我不是一條心了!”
此刻李重景也出言道,“王子所言有理,如今小王在朔方隻是空有頭銜,尚沒有足以迎娶王女的資本,望大王能予我以重任,做出些功績來,向朔方的人們證明小王並非無能之輩。”
李重景原就精通口舌之道,一番陳詞慷慨激昂,既未令朔方王覺得他是不願娶清河王女,又向眾人展示了他身為男人的氣魄與決心,說不定還能真的說動朔方王賜予他權利,打開在朔方立威的缺口。
而此時知道他拒絕議婚真正理由的,隻有蕭清河,一直以來,每每提到婚事,他不是充耳不聞,就是諸多搪塞,就是不願娶她,就連今日她的父王都開口了,他還是不願應承。
朔方王老來才得這一雙子女,對女兒清河尤為寵愛,起初對女兒喜歡上這個看似羸弱的閑散王爺不甚滿意,今日見李重景還算有些抱負,沒有全然想要依靠自己女兒存活的意思,捋了捋胡須。
“好,你想要機會,我就給你機會,近來北院王地界的河套上遊常受外族滋擾,先撥你數十人馬,以十日為限,你若能斷絕此禍,我便給你精騎兩百,讓你拉起自己的隊伍!”
這是豫王李重景盼望已久的良機,親自上陣行軍作仗雖非他所長,可是論兵法謀略,少有人能出其右。
“謝大王美意,此行必不辱命!”
礙於帳中人多嘴雜,王子蕭烈陽此時也是冷眼旁觀,想看看這個贏國王爺到底想玩什麽花樣。
宴罷,眾人散去,蘇葉也被請至閼氏帳中小敘,蕭烈陽叫住自己的妹妹,“清河,你跟我過來,哥哥有話問你?”
蕭清河隻好眼看著李重景離去,心不在焉不情不願留下,“大哥,找我有什麽事啊,豫王殿下就要去河套了,我還有好多話要跟他說呢。”
蕭烈陽扳正她的身子,“妹妹,你從前不是說將來嫁人一定要嫁舉世矚目的大英雄嗎?那個豫王看上去弱不禁風的,你到底看上他哪一點了?”
“王兄,人是會變的,從前我眼前所見都是朔方這些粗蠻的糙漢,哪裏知道自己真心喜歡什麽,可是自從看到豫王殿下的冠玉麵容,聽到他彈奏的古琴樂章,我才知道,自己想要的,就是他這樣儒雅好看的男人。再說他並非如王兄所說的那樣文弱,論騎術賽馬,他絲毫不輸於我,還有……總之,他就是我喜歡的男人,此生,我非他不嫁。”
烈陽王子是過來人,看自家妹妹嬌羞的神色,不覺生疑,“這才多長時日,你就這樣認定了?清河,你老實跟哥哥說,他是不是對你做了什麽?”
清河手指繞著小辮子,露出難得的女兒嬌態,“我……已經是豫王殿下的人了。”
“糊塗!”蕭烈陽暴脾氣上來,抽出馬鞭就要去尋李重景,“我就知道他不是什麽好東西,我離開王庭這才幾個月,他就敢動我蕭烈陽的妹子,看我不將他弄個半死!”
“哥哥,你幹什麽呀!”
清河嚇的忙拉住他,“王兄!他就是我的命!我不讓你打他!那天,是我自願的,我主動的!我就是喜歡他,願意跟他在一起!”
蕭烈陽對豫王在京都的所作所為一清二楚,此時胸口憋著怒氣,又不好如何責怪自己一無所知的妹妹,揚手一巴掌就要揮下,卻在貼近她臉頰時罷手,“清河,你為何這樣任性,你讓我說你什麽好,父王和母親知道嗎?”
“不,他們不知道,王兄,你有氣現在就都撒在我身上好了,千萬別找他麻煩,你要是傷他,我怕我會跟你拚命。今日你也聽到了,等到他在父王麵前得臉了,他會娶我的,我真的沒有他不行。”
蕭烈陽一聲沉沉的歎息,“你真是這個世上最傻的姑娘了,你這樣一心對他,護著他,日後若被他傷了心,不要來找我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