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六十章 杜潮生(拾)
嬴季蹲下身將手放到了冰涼的水中攪了攪,杜潮生連忙跑了過來有些急切地說道:“這個時候的湖水寒氣太重很傷身體的!
她愣了一下,將手拿了出來隻是想要試試,倒是忘記了自己的身體不同於旁人,一時間有些尷尬地說道:“抱歉。但是話一說出口她就有些不解,自己為什麽要道歉?
杜潮生從懷中拿出來一塊絹布,將嬴季的手拿過來細細地擦幹,皺著眉說道:“如果想玩水,等到夏天再來就是了,別在這之前就凍傷了自己的手啊。
嬴季低頭看著被小心地纏到自己手上的白色絹布,還有杜潮生骨節分明的手掌,手指顫了顫,將手抽了回來輕聲說道:“抱歉。
“道歉是你的掛在嘴邊的話嗎?杜潮生無奈地搖了搖頭,也不介意自己被晾在空氣中的手,像是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樣將手收回到袖子中。
“可能吧,嬴季低眉笑了笑:“因為經常做錯事情。
“做錯事情?杜潮生有些驚訝地,一邊往岸上走去一邊說道:“你看起來可不像是手腳毛糙的人啊。
“你看起來也不像是,一個會任由自己的兩個好友喝得爛醉的人。嬴季說罷,微微抬起頭,眸子裏閃過幾分狡黠。
杜潮生愣了一下,連忙笑了笑說道:“這算是你對我的試探?
嬴季腳尖在竹筏上點了一下跳到了岸上,扭頭笑道:“不,這算我給你的提醒。
“提醒?杜潮生不解。
“對,嬴季隨便找了個方向走過去說道:“提醒你,別覺得我是普通的女子。
看著嬴季緩緩離開的背影,杜江潮歎了口氣,輕聲說道:“從第一次見麵,我就沒有這麽覺得過啊。
第二天,嬴季在那個小鎮轉悠了半天,總算打聽到了老人的住處,站在竹籬笆搭成的小門前,院子裏破敗的枯樹荒草一覽無餘。
低頭猶豫了一會兒,還是先進了院子,才敲了敲破舊的木門,手起落,就有被蟲蛀了的木屑掉下來,在風裏散開,險些迷了嬴季的眼睛。
屋裏麵沒多久就傳來了應答的聲音,窸窸窣窣的腳步聲來到了門邊,木門被往裏麵打開,露出來老人帶皺紋的臉。
嬴季率先打招呼說道:“婆婆,那個,你還記得我嗎?
說罷看著老人眼中露出來的一絲疑惑,連忙將自己身上的香囊拿了起來遞到了老人麵前說道:“之前十月二十盛會的時候我們見過,你送了我這個。
看起來香囊要比嬴季的臉有意義的多,但是顯然並不完全如此,因為老人直接跳過了香囊,盯著嬴季的臉好一會兒,渾濁的眼睛發出來光亮,招了招手說道:“我記得你啊,你跟我的小孫女,真的是很像啊,快,快進來坐坐!
嬴季笑著應了一聲,走進了這屋子內,一點都沒有辜負院子裏的敗落,屋子內少有光線進來,說是昏暗也不為過,散發著老人周身會獨有的氣味。
她坐到了桌邊,老人連忙給她倒了碗水說道:“我這小地方,少有人過來,也沒什麽能招待的,你別嫌棄。
嬴季連忙揮了揮手說道:“不用了,我這次來,主要是……有些事情想問一下婆婆。
“嗯?什麽事啊?老人聞言也坐到了桌邊。
嬴季深吸了一口氣,帶著抱歉開口道:“我,想問一下婆婆孫女的事情。
此話一出,狹小的屋子內登時陷入沉默,停了好一會兒老人才緩緩問道:“你,怎麽突然想問這件事情呢?
嬴季微微抿了抿唇,才說道:“我,看到婆婆將東西埋到了東街寺廟裏麵的樹下,那棵樹,跟婆婆的孫女有什麽關係嗎?
看不清老人的眼中是什麽情緒,隻是下一瞬,屋內響起來一聲長歎,老人輕聲說道:“其實也沒什麽,我那小孫女是病死的,就在去年年初,在那棵槐樹下。當時她說要去求個願,沒曾想,當場就吐了口血,就再也沒想過來了……
“抱歉,嬴季皺了皺眉,又不知道怎麽安慰麵前的老人,隻是覺得事情應該沒有這麽簡單,她的孫女在樹下死去,樹下偏偏又有那幾個少女的屍體,這其中到底發生了什麽呢?
春節的氣氛直到初七之後才稍有停歇,後麵幾天杜潮生都沒有再見到嬴季,但是莫名的,他並沒有像第一次看著嬴季離開時候的那種心慌,偶爾拿出來那個香囊看看,他總覺得她一定會出現。
一過了春節,似乎時間都變得快了起來,隻是京城中卻未免帶了一些不知道從哪裏來的惶惶不安,連帶著人心都變得輕浮起來。
隻是沒曾想到春後的第一場雨來的如此突然,淅淅瀝瀝的雨聲裏麵,沈士成坐在福香齋臨窗的位置歎了口氣說道:“早知道就聽趙大媽的話了,誰知道真的會下雨呢,果然不聽老人言是會吃虧的。
“我當時可是勸過你了,誰知道你怎麽不服氣,非說人家是在騙你的呢?杜潮生無奈地說道。
“哎,這雨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停,今天晚上可是跟張兄約好了去聽曲的,這下可能要去不了了。沈士成說著攤到了桌子上,仿佛失去了了不得的珍寶。
隻是杜潮生倒是不解,他本就不甚在意那些玩樂之事,要不然就算勸不了沈士成自己也會拿一把傘出來的,看著沈士成失望的樣子,他輕聲說道:“既然去不了,那就在這裏小酌一頓也未嚐不可啊,算我的,怎麽樣?
“這是你說的?沈士成頓時來了興致,坐直了身子問道。
“是,我說的。杜潮生應道,抬眼掃向門口剛想將店小二叫過來,就看到門口一盞紅傘被人收了起來,露出來裏麵巧挑的女子,不由停住了動作。
好不帶思考的,杜潮生走到了門口,揚起來笑容道:“嬴季姑娘,竟然又在這裏遇見,真是太巧了。
嬴季將傘放到了身側,才仰起頭來輕聲笑道:“是啊,太巧了……
天知道她為什麽會不知不覺得來到了這個地方,嬴季放下傘的時候才給自己找了一個進來躲雨的理由走了進來,不缺確實沒想到,真有這樣的巧合。
沈士成往這邊看了一眼,不滿地叫囂道:“喂喂喂,杜潮生,那位美人是誰啊,你什麽時候認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