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絕不放手

  突然，她看到沈熙妍從房間裏伸出的腦袋，便越發糾纏著：“殺人不過頭點地，你怨我、恨我，執拗要趕我走，我可以如你所願。不過在我臨走前，希望你能和顏悅色地送送我，難道也是異想天開嗎？我非常珍惜彼此惺惺相惜的感覺，為什麽事情會演變成這個樣子了呢？”


  “為什麽變成這樣？這應該問你吧？”韓彩依舊冷漠道，“想走就趕緊走，沒人會攔你！你這一離開就天下太平。”


  聞聽一點不留情麵的措辭，純子悲由心生：“你不原諒我，我也無可奈何。臨別前我能不能見見沈璟？畢竟我與他相識一場，縱然我在他心目中的形象一敗塗地，我還是想和她說聲再見。”


  “你這又何必呢？”害怕純子暗中對韓彩不利，沈熙妍無法再隱藏在門後注視這一切，“且不說沈璟哥有事出門了，即便他在家裏，也斷不想見到你。”


  聽到小姑子站出來維護自己，韓彩感激之餘又怕會招惹麻煩，遂向沈熙妍說道：“你回房吧，我和大嫂的恩恩怨怨由我們自己解決。”


  “彩彩姐，你不能單獨和她待一起。”沈熙妍雙手背在身後，一副不願意離開的樣子，“二哥不在家，那我就有義務保護你、陪伴你。”


  “姑嫂情深，的確是叫人羨慕嫉妒恨。”講出這一句時，純子神情之中的痛楚愈加明顯，“可是熙妍，這是我和你二嫂之間的私事，能不能給我們獨處的空間呢？何況這是在家裏，難道我不想活了，敢在這裏對彩彩不利嗎？如果我在你們的心目中是這般的肆無忌憚，那也太瞧得起我了！”


  “不就是讓我離得遠一點嘛，有必要廢話連篇嗎？”厭惡的表情襯顯著沈熙妍可愛俏麗的臉蛋，看上去是那般不和諧，“雖然我會走開，但我一定會認認真真地監視著你，你休想動歪心思。”


  直接忽略掉沈熙妍威迫的話，純子將視線投在韓彩的臉上，啟口懇求道：“既然沈璟不在家，那有些話我希望你能轉告他。無論我這輩子是他的地下情人還是長房大嫂，都預示著和他訴不盡的緣分，而我更通過這絲情緣認識了沈家所有的人，我感到很開心和榮幸。”


  “你說完了嗎？你不覺得自己當著我的麵，宣稱自己與我的丈夫之間存在千絲萬縷的聯係很無恥嗎？”韓彩無情地打斷了純子虐心的言語，她的瑩眸裏噙滿毫不在乎的光色。


  “離開沈璟，我便失去了依靠，離開沈家，我又沒有了依戀，我在江源一無所有，就沒有留在此的念想。”純子闔上眼眸，兩行清淚驟然滑落，“我決定回日本了，盡管我在那裏也沒有親人，但那個畢竟是我的故土。”


  見純子的決心如此大，韓彩不免覺得訝異，但她礙於這位女人的歹毒心腸，並沒有出聲挽留，反倒想著若是她真能就此離開自己的視野也是一樁值得大喜的事情。


  就在她深思的時候，倏地看到純子伸手拴住自己的胳膊，並用動容哀憐的腔調說：“彩彩，我……”


  可未等純子說完，以為她想傷害自己的韓彩雙臂一揮，狠狠道：“你別碰我！”


  孰料一聲“啊”的驚叫隨同韓彩狠狠的措辭一道響起，頃刻間，她就看到純子滾下了樓梯。


  見此態勢，韓彩失聲喚了一句：“純子！”然而滾落的人沿著旋轉樓梯一直跌倒在台階最底層，不多時，鮮血就從她下身汨汨沁了出來，人也早就暈了過去。


  見自己惹下禍端，滯愣的韓彩一時間亂了陣腳，她呆站在樓梯口，直視著樓下躺在血泊裏的身影，喉口就像堵住了一塊大石，連最基本的大喊哭叫都發不出來。


  此時，從玄關處奔入一個健影，他毫不猶豫地抱起暈倒的純子，衝韓彩吼了一聲：“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沈……沈璟……哥，我……”韓彩支吾半天，還是沒能講出一句完整的話，心急如焚急欲辯解的她眼睛通紅，不消多久，眼淚就流了下來，她在心裏哭訴：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她怎麽就摔下了樓。


  沈璟再次瞪了一眼妻子，便飛快地抱著純子衝出大門，獨留下韓彩像軟柿子一樣癱倒在樓道裏不知所措。


  在婦產科醫院裏，為純子診治的是一位叫做周笠筠的醫生，好像他除了是這裏的掛牌醫師，更是她的私人醫生。


  大出血的純子麵臨著一個進退兩難的抉擇，如若她想保住腹中的胎兒，那會連她的性命也要丟失，可若是她不護住這一胎，那就會永永遠遠不能再生育。


  流產的純子昏迷了三天，在這短時間裏，每一份每一秒對沈璟來說都是痛苦的等待和煎熬的愧疚。


  在大家無微不至的陪伴下，昏迷許久的人終於發出了一聲極輕微的呻吟和痛楚的哭喊：“不要害我，彩彩，我已經把你當成了好姐妹，你不要推我下樓！求求你！”


  聽到她的喊叫，沈璟心裏一驚，連忙探到她的身前，隻見純子的睫毛像抖篩般不停顫抖，他俯下身子輕聲呼喚：“純子，純子，醒醒！你醒醒！”


  病房回蕩的除了沈璟的叫喚，還有沈熙俊急切切地嗓音：“純子啊！你醒了沒有？醒了就睜開眼看看我！”


  良久，純子緩緩睜開眼眸，幽閉很長時間的瞳仁在初觸視燈光的時候顯得極不適應，她瞬時闔上眼睛。


  半晌，才再度抬起沉重的眼皮，她掃了一眼沈璟，隨後痛苦地扭開頭看向自己的丈夫，在兩個人雙目對視的那一刻，她慟哭道：“熙俊，我們的孩子……沒了！”


  “沒事，沒了我們……”沈熙俊本想用普遍適用的勸慰語“沒事，孩子沒了再生”來釋解妻子的苦痛，但他憶起她身體的特殊情況，便活生生把到口的言辭咽回，而出口的語句也就成了：“沒關係，孩子沒有了，我們可以自由自在的過二人世界，如若你當真喜歡孩子，你完全可以把新宇看作自己的孩子，而且我們也可以申請領養，憑咱倆的條件，要想領養不是難事。”


  “為什麽？憑什麽？”純子嘶吼一聲，“為什麽她要那麽對我？原本就不是我的錯，她無故栽贓辱罵也就算了，為什麽在我討饒乞憐的時候，她還要把我推下樓？憑什麽她的肚子一有點動靜，稍微感到不適，你們就都圍著她噓寒問暖，而我的孩子實實在在的沒有了，卻要就這樣算了，卻要領養呢？她的命尊貴，算條命，我的命、我的孩子就是低賤種嗎？這口氣我不服！”


  “純子，你的身子很虛弱，不要胡思亂想。”沈熙俊將妻子的哀殤全部看在眼裏，心坎一陣發痛，“沒有人把你的命不當回事，也沒有人不在乎你和我的孩子，彩彩她……也許不是故意的。”


  “她吃寒食出了事，你們可以賴到我身上，現在我躺在這裏，孩子也流產了，你身為我的丈夫，孩子的爸爸，不為我出頭，卻要和我說那個女人不是故意的嗎？”純子掀起被單蒙住自己的頭，很明顯能聽到她啼哭的聲音。


  “純子！”沈熙俊還想試圖勸說妻子，但他直直望著她在被單下瑟瑟顫動的樣態，心裏很是不落忍，“你人能醒來就好，別想了。周醫生讓我在你醒後叫他來，我先出去一下。”


  等沈熙俊的身影消失在門口時，沈璟看著麵前傷心欲絕的女人，不知道該從何說起，更不知是該寬慰她還是必須為韓彩道歉。


  然而正當他思索著要怎麽開口時，就聽見純子逐客的冰冷聲語：“我不想看到你和那個殺死我孩子的罪魁禍首，你給我離得越遠越好，給我走！”


  聞言，沈璟以靜默的方式在床邊站了許久，隨後幽幽說了聲：“你好好休養，我先離開。”


  沒多久，周笠筠出現在病房裏，他的眼睛與純子的魅眸觸視之際，一道驟亮的黠魅光芒在二人眸瞼交替。


  純子斂回自己的眸光，爾後將視線擲向周笠筠後側的丈夫說道：“熙俊，你先出去吧，我想和周醫生談談我身體的恢複問題，你在我跟前會讓我更加想起那未來得及降臨人世就早早夭折的苦命兒，所以你最好回沈家去吧，不需要陪我，讓我一個人靜一靜。”


  “你的身子骨不好，我作為你的老公，守在你身邊又有什麽不可？”說出這句心聲時，沈熙俊很想握住妻子的手，就像眾多夫妻之間相互慰藉的樣子那般做，可他們之間從未有過肌膚之親，所以他始終不敢踏出那個界限。


  “如果你真把自己當成我的丈夫，那你現在最該做的並不是陪伴我，而是替我和我的孩子討說法。”純子的拒意明顯，為了不讓她觸人傷懷，沈熙俊唯有依依不舍地離開了病房。


  周笠筠看到純子成功地支開了沈熙俊，心裏禁不住為她靈活的思維暗自稱好，但臉上並未表露出來，隻是牽扯出淡淡的微笑，並對她說道：“你是個極有心機的女人。”


  “我就把你的話當成是對我的誇讚了。”純子瞄了一眼關緊的病房門，朝周笠筠懇求道，“麻煩你把門從裏麵反鎖上吧！我們接下來的談話絕對不能讓第三個人聽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