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空白
陸雲惜溫和的笑,“我也喜歡你!”
陸雲展開心極了,仿佛一個孩子得到了大人的認可,他搖晃著雙腿,看著漆黑的天幕,“來吧,講故事吧!”
陸雲惜點頭,故事,要從二十年前說起。
*
北極,冰山驟然裂開,鋪天蓋地的雪,將白華笙和白華笙的實驗室,統統掩蓋。
他精疲力盡,爬了三天,才爬出了雪堆。
霸王龍妖被埋在了裏麵,不過妖的壽命很長,不會這麽一下就死了。
但是他卻不能繼續去擺弄他們了。
他還有未完成的事情。
算算時間,藍甯應該要破陣出來了吧?
是時候決一雌雄了。
他這些年的研究成果,剛好可以在藍甯的身上,試試威力。
這該死的雪山,他不敢用玄術轉移自己,因為任何一點細微的異動,都會導致雪崩。
他若是使用玄氣,難免要調動這山川大地的靈氣。
到時候可就不是雪崩那麽簡單了。
他艱難的爬著,整整走了一個月,這才出了雪山。
白華笙的頭發上,衣服上,統統都是雪,雪在他身上,並不會融化。
這就是他這些年的研究成果,將自己和環境融為一體,遇剛則剛,遇柔則柔。
山川大地,是他的身體,頭頂蒼穹,是他的腦袋。
他隨心所欲,可以讓風雲聚會,也可以隨手一揮,讓地脈改變。
霸王龍的身上,果真有一種地球上沒有的化學物質,隻是這種物質,不適合在人族體內。
但是這種物質的功能,他弄的明白了,就是可以吸取大地靈氣,調動這星球上的龍脈源帛。
這些在上古期間,都是修行必要的東西。
他一身雪花的走進了雪山下麵小鎮,唯一的一家酒吧。
兩指敲著吧台,他撥弄自己的頭發,“喂,來杯威士忌!”
吧台後麵揚起一個腦袋,“天啦,先生,您從哪裏來?”
白華笙看看自己的衣服,又看看了老板娘的厚重棉衣,他微笑,“從雪山裏麵來!”
老板娘感歎,“果然年輕,這麽單薄的衣服,在這裏居然沒有被凍死?”
零下四十度的天氣啊,滴水成冰。
白華笙歎息,“所以,我需要一杯威士忌!”
老板娘趕緊給白華笙倒了酒,白華笙一口飲下,看著老板娘期盼的眼神,他這才想起來,自己沒有錢。
他有些窘迫,“那個,錢的話,我能不能先欠著……”
老板娘十分和善,“不用,小靚仔,你幫我做一件事情,我可以不收你的錢!”
白華笙點點頭,“什麽事情?”
若是搬搬扛扛,那還是算了,有損他白華笙的形象。
老板娘眯眼一笑,“你進來,我再告訴你……”
白華笙有些疑惑,卻依舊跟著老板娘走了進去,老板娘開始脫衣服,“小夥子,酒錢肉償的道理,你懂不懂?”
白華笙一臉黑線,轉身就走。
老板娘伸手去拉他,卻拉了一把空氣,什麽人都沒有?
跑的這麽快?
她仰頭望天!
人呢?人呢?
白華笙一口氣飛到了玄術部總部,他站在自己的辦公室前麵,抖落身上的雪花。
過道上十分清靜,落針可聞。
唯有走廊盡頭的一間辦公室,房門虛掩,裏麵隱隱,有什麽動靜。
白華笙狐疑的走了過去,推開辦公室的門,他看見了一副香豔場麵。
元清伏在一名妙齡女郎的身體上,起起伏伏,兩人的身體緊緊抱在一起,白華笙推門而入的瞬間,女郎尖叫起來。
元清回頭,看見了白華笙。
他絲毫不覺羞恥的撿起自己的衣服,接著穿上,聲音平淡,“回來了?”
白華笙點點頭,女郎嚇得穿好內衣,抱著外衣逃了出去。
屋子裏散發著男歡女愛的氣息。
白華笙皺了皺眉頭。
元清道,“剛剛那女的,是我們孔部的幼女,侍候好了她,玄術部很快就能拿著津貼,做著生意,擴張出去!”
白華笙語氣不善,“玄術部是官方正統組織,別拿那些烏煙瘴氣的東西汙染了玄術部!”
元清詫異,“你走了二十年,這二十年玄術部早就自力更生了,你知道去年玄術部一年的營業額是多少嗎?說出來嚇死你!”
白華笙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關掉!”
元清係著皮帶,“什麽?”
“任何營利性質的部門和活動,統統關掉!”白華笙色厲內荏。
元清冷笑,“憑什麽?”
白華笙眸光寒冽,“憑我是玄術部的總長!你若是不服,你可以走!”
他扔下這句話,冷冰冰離去,元清則是咬牙切齒。
他給自己的下屬打了一個電話,在這邊凶神惡煞,“你們說吧,白華笙現在回來了,想要奪走我的位置,還要關掉玄術部所有營利部門,大家夥兒見個麵,商量著怎麽辦吧?”
“做了他唄……”那邊的人,桀驁的笑著。
元清跟著一起笑,“他可是玄術部總長,誰能做得了他?再說,藍甯那個外星人還要他去對付呢!”
“那就哄著他,等他做了外星人再卸磨殺驢!”那邊的人繼續大笑。
元清冷哼,掛掉了電話。
二十年過去了,你還當這個世界,是你的世界嗎?
玄術部總長,醒醒吧!
白華笙回到自己的辦公室,雷厲風行,立刻通知關掉玄術部所有營利部門,下麵的人支支吾吾,很顯然,他們這些年,統統成為了元清的心腹。
在整個玄術部,他白華笙已經成為了可有可無的存在,他麵色冷漠的想著對策。
首先,殺了元清,接著內部清洗,不聽話的玄術師,一律逐出玄術部,接著他需要培養自己的心腹。
想到這裏,白華笙找出了電話號碼薄,給賈青打了一個電話,賈青聽見白華笙的聲音,同樣支支吾吾,絲毫沒有老大回歸的欣喜之色。
白華笙聲音冰冷,“賈青,你要站在他們那邊,跟我做對嗎?”
賈青原本是個拍馬屁慣了的,沒有真本事,風吹兩麵倒,現在白華笙回歸,他自然不敢第一時間對抗白華笙,會被白華笙撕了的。
於是兩人約好了見麵地點。
在離開辦公室之前,他又給元清打了電話,“老大,白華笙找我了,我可能會透露一些信息給他,你千萬不要怪我啊……”
元清冷哼,“怕什麽?他既然相信你,你就竹筒倒豆子,一股腦全部告訴他,接著在他身邊,幫我打聽一下他的計劃!”
這是要他,做雙麵間諜了?
賈青應聲,目前隻能這樣兩邊應付了。
於是,他又利用玄術電波,在白華笙的電腦上彈窗字幕。
“老大,他們知道你回來第一時間,給我打電話了,這個大廈裏麵,四處都是他們的監控……”
白華笙回了一句,“然後?”
賈青繼續彈窗,“然後,他們要我對你假意投誠,打聽你的計劃!”
白華笙冷笑,“很好,按照他們要求的去做!”
賈青在這邊滿頭是汗,元老大,還是白老大?
這一回可真是為難。
一場關於生命的豪賭。
白華笙坐在辦公室,查看郵件,有些消息,他不能聽賈青的,也不能聽元清的,他得自己看,自己查,自己得出結論。
他能夠活到這麽大年紀,坐在這個位置上,靠的不僅僅是玄術。
腦子是個好東西,任何人忘記了帶他,都隻有死路一條。
一條條消息看下來,白華笙觸目驚心。
玄術部,已經被元清他們當成了一個洗錢部門。
營利算什麽?他們洗黑錢的數目,那才叫做觸目心驚。
而且,他們頂著玄術部的外衣,販毒。
那些亂七八糟的交易符號,真的當他看不懂嗎?他白華笙也混過夜店?
他冷靜的坐在那裏,仔細謀劃著對策。
事情必須秘密進行,傳出去,壞了玄術部的名聲。
當天晚上,白華笙和賈青見麵了,賈青將這二十年的事情,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告訴了白華笙。
這些消息,都是和白華笙從單位電腦資料上調取的一模一樣,這證明賈青沒有騙他。
他冷冷的看著賈青,賈青這些年,發福了不少,整個一個中年大叔的形象,他不像白華笙,人俊俏,在北極跟凍齡了一般。
再說,白華笙修為高,哪怕不能得道,隻要他在修行的路上繼續走下去,他就不會老不會死,根本不像賈青一樣。
賈青這樣連半吊子玄術師都不算的,頂多能活到一百多歲。
白華笙冷漠的審視著賈青,賈青垂著頭,十分不安,白華笙一字一頓,“還有什麽要說的嗎?”
賈青搖頭,“老大,我真的沒有辦法,你走了之後,他們將玄術部弄的烏煙瘴氣,好多老人都走了,我被他們排擠,可是我不能離開玄術部啊,我不像你們,有真本事,走到哪裏都能吃飯,我得指望著這份工資養活一家老小呢!”
白華笙聲音冰冷,“那他們的事情,你參與了沒有?”
賈青臉色難看,囁嚅著嘴唇,半天不說話。
白華笙眉頭緊皺,眸中迸發出冷冽的光澤,周圍的空氣似乎都被他的低氣壓凍凝了幾分。
賈青險些要哭出來,他雙手抱著腦袋,“老大,你放過我吧?要是你沒有離開玄術部,我也不會這樣啊,他們的事情,我確實參與了,可是他們也沒有讓我知道太多,元清都帶著自己的心腹,我在玄術部什麽都不算啊!”
白華笙盯了他幾秒,發現他不像撒謊的樣子,隨即道,“他們下一次交易地點在哪裏?”
利用玄術販毒?元清這個人,也真是沒有下線,當年他看錯了他,以為他修的雖然是邪法,但是心性不壞,沒有想到,竟然趕出了這種事情。
賈青臉色煞白,慌忙搖頭,“不,我不能說,他們會殺了我的!”
白華笙惡狠狠的盯著賈青,冷漠的站起身,“你不說,我現在就可以殺了你!”
賈青這下是徹底的哭了出來,“老大,你不能這樣啊……”
白華笙臉色難看,“我會重肅玄術部,將賈青那群敗類,趕出玄術屆!”
賈青怔怔的看著白華笙半響,“真的嗎?你真的可以對付他們?”
白華笙瞥了他一眼,“你不相信我?”
賈青慌忙點頭,“相信,相信!”
白華笙眯眸,賈青咽了咽口水道,“這個周三,東港碼頭,晚上兩點,他們會將東西藏在僵屍的肚子裏,一般的人都不會去檢查玄術部的東西,更何況,上麵為了他們研究暗族開了方便之門,周三的時候方圓十裏都會戒嚴!”
白華笙點點頭,“你回去吧,最近注意自己的安全,玄術部也沒必要去了,剩下的事情我會處理!”
賈青搖頭,上前抓住了白華笙,“老大,我還是跟著你安全一些,我帶你去東港碼頭吧,好歹,我還能搭把手!”
白華笙冷睨了他一眼,見他確實害怕的樣子,皺眉道,“你去做什麽?礙手礙腳!”
賈青還是緊緊的跟著他,“我怕啊,老大你一定要救我,元清會殺了我,他真的會殺了我的!”
白華笙自信滿滿,“他不敢!”
他闊步離開了酒店,賈青跟著他一起,直到白華笙去地下車庫開車,賈青依舊跟著他,甚至趁著他坐在駕駛室的時候,自發的坐在了副駕上麵。
白華笙冷眼睨他,“你跟著我幹嘛?”
賈青臉色發白,瑟瑟縮縮,“老大,我晚上能跟你借住一宿嗎?”
白華笙冷笑,“你跟著我,想過你的家人沒有?可能元清他們找不到你,就會去你家裏騷擾你的家人!”
賈青臉色更加難看,緊緊的攥著車的安全把手,“老大,你剛剛回來,還沒有地方住吧?要不你去我家裏,我家裏很大,而且我老婆燒的一手好菜!”
白華笙冷笑連連,這貪生怕死的家夥,將他當做了他全家的保鏢麽?
不過,他確實沒有地方住,以前買的房子,現在灰塵都落了兩指厚了吧?
畢竟,二十年,凡人的小半輩子。
他發動車子,皺著眉頭,“你家在哪兒?”
賈青欣喜連連,“在彤雲灣,你從這邊主道上過去,開車二十分鍾就到!”
白華笙點點頭,跟著賈青一起去了彤雲灣。
賈青家裏是樓上樓下的小複式,屋子收拾的寬敞明亮,牆布上滿是零碎的小花,連桌布上都是一樣的花色,餐桌上擺著一個透明花瓶,花瓶中插著各色不知名的小花,三個孩子在客廳你追我逐的玩耍。
賈青有一個瞎眼的老娘,還有一個臥病的爸爸,妻子賢惠,在家一個人侍候老人,帶著孩子。
白華笙剛剛走進賈青的家門,就十分的不適合。
他這個人,孤獨慣了,從來不知道怎麽和外人來往,站在門口,看著屋內溫馨的一幕,竟然有些拘謹。
賈青的妻子在沙發上打毛衣,看見賈青帶著一個俊美的男人回來,隨即詫異的站起身,“阿青,這位是?”
賈青憨厚的介紹,“這位是我的上司,姓白,你叫他白先生就好!”
賈青妻子約莫四十多歲的年紀,身材略微臃腫,梳著鬆垮的馬尾,她伸手勾了勾頭發,接著將毛衣毛線放在茶幾的置物籃。
她走去廚房給白華笙和賈青倒水。
賈青的三個孩子跑了過來,調皮的看著賈青,“爸爸,給我們帶跳跳糖了沒有?”
賈青笑了一笑,從公文包裏拿出幾包普通的糖果,遞給孩子,孩子們接著糖果,興奮的跑開了。
賈青臉上滿是溫暖的笑,指著那群孩子道,“那個最高的,是老大,兒子,調皮的狠,兩個小的是雙胞胎,閨女兒,一樣大,三個小家夥成天把屋子折騰的翻天覆地,收拾不過來!”
他找了嶄新的拖鞋,彎腰,幫白華笙換下。
白華笙打量的走進了屋子。
家裏幹淨溫馨,窗明幾淨,看電視的老太太膝蓋上搭著毛毯,大概怕她照亮。
賈青衝著老太太喊了一聲,“媽,您回房間聽電視去吧,我這兒有客人,你呆著不方便!”
老太太依舊用濁白的眼睛,盯著電視,直到賈青又吼了一嗓子,她這才反應過來,伸手摸了擱在沙發旁邊的拐杖,顫巍巍的起身,摸索著回到了一樓自己的房間。
賈青對著白華笙討好的笑,“家裏人口多,比較吵,您別介意,您住在這裏的幾天,我會讓我媽和兔崽子們都躲在自己的房間,不會吵著您!”
白華笙搖搖頭,“不要緊!”
家?這才是家的味道麽?
原來賈青告訴他,上有老,下有小,竟然是真的。
他沒有騙他。
白華笙臉色和緩,走到了窗戶旁邊道,“這附近,你布下法陣了麽?”
賈青搖搖頭,他一個半吊子,離魂都十分勉強,哪裏會什麽法陣?
白華笙道,“我給你幾張符,你按照我說的,去將符咒貼好!”
賈青慌忙點頭,白華笙坐到餐桌旁邊,拿出了一疊黃符。
黃符上麵空白,什麽都沒有。
賈青妻子剛好端了兩杯水過來,白華笙伸手沾了一滴清水,接著在黃符上麵畫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