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兩難抉擇
最中央的穀底突然隆起巨大的土包，一頭特別猙獰可怖的龐然大物猛地竄了出來，帶起漫天沙土碎石，狂吼一聲，飛撲眾人。
霎時就有不知道幾百頭怪物被它踏成肉餅，它帶起絲絲黑色電流，速度快的驚人，一撲而過，扶歡等人瞬間慘叫一聲，紛紛跌飛出去，筋骨斷折，血流如雨。
有兩個傭兵閃得稍微慢了一點，被那山嶽般的怪物一手一個抓住，用力一捏，就全部碾死，然後被它拋進嘴裏吃了。
風凜天淩空飛起，啟用蒼龍印記的力量，正待一劍劈下，忽然震住。
因為他突然發現，這龐大無比的怪物腦袋相形而言，小的可憐，是一顆正常比例的人類腦袋，五官儼然就是軍候梵霆，梵落的父親！
隻不過，梵霆雖然鐵血善戰，卻容顏絕美，帶著三分俊雅疏闊的亦俠亦儒之氣，這怪物的腦袋卻滿是戾氣，甚至眼睛和頭發都變成了赤紅色。
他到底是真的梵霆頭顱，還是僅僅是幻化而成，蠱惑他的，亂他心智？
風凜天出生沒多久，生母便死於後宮嬪妃之間的謀算中，父皇心思難測，冷酷殘忍，對他的態度先是欣賞重用後是猜忌打壓，他在皇宮裏從來沒有感受到過真正的親情。
相比而言，梵霆和秋漣漪對他都比父皇要好得多，甚至比皇祖母的疼愛更真心。
每次梵霆夫婦征戰回來，或者遊曆歸來，都會給他帶回不少他喜愛的東西，閑暇之時，他們也會傾心指點他武學兵法之類的知識。
他們死的時候，他盡管隻有七歲，也始終銘記著那些年的點點滴滴。
如今，先是一個秋漣漪，後是一個梵霆的頭顱，讓風凜天方寸大亂，不知道該不該痛下殺手。
澹台羽見他神色變幻不定，飛身而至，問：“怎麽了，凜天太子？”
“吹塤的女子像極了秋漣漪，這怪物之王的頭顱則是梵霆的，他倆都是落落的至親，你說我該怎麽做？”
澹台羽驚愕道：“這就是落落的雙親？怎麽可能？我雖然從未見過軍候夫婦，不過，他倆的盛名星曜大陸無人不知，聽說他們死在了鐵狼關的戰場上，和輪回穀相隔數千裏，他們怎會在這裏死而複生？”
說到複生兩個字，他臉色一變，輪回穀的所有生靈，都成了這副鬼樣子，淪落至此的梵霆夫婦殘屍，借此複生，再自然不過。
他也不禁猶豫了：“我父親曾經傳授給我一個法陣，聽說是我娘留下來的，可以將一切活物湮滅，不過，一旦啟用，被摧毀的那些生靈就身魂俱滅，再也不能複生或者輪回，什麽都不會留下，連灰燼都沒有。”
“先征詢一下落落的意思吧，畢竟這是她的雙親，她才有決定權。”
風凜天說著用意念傳音，突破群獸的嘶吼和琴聲塤聲，抵達落落腦海裏：“落落，羽少主有毀滅這些怪物的法陣，不過，這頭怪物之王是你父親的頭顱，那個吹塤女子是你的母親。我們要啟用法陣嗎？”
正專心凝神撫琴的梵落身子劇烈一震，大受驚擾，被塤聲趁虛而入，咳出一大口血。
她抬眼望向遍地血汙中肆虐狂殺的奇形怪狀怪物們，再看看遠處冷漠殘忍的秋漣漪，還有更遠處，距離太遠她看不清腦袋的怪物之王，心神劇烈起伏，在生死和親情間徘徊，難以決斷。
塤聲更加無情冷酷的摧逼過來，一波又一波的音符全是最決絕的淩遲，讓梵落的五髒六腑和三魂六魄都疼痛難當，更多的血從她眼睛耳朵和唇角溢出。
北冥澈從她衣袖裏躥出來，抬起爪子擦拭鮮血：“落落，靜下心來，不要被邪祟所乘。”
“澈，他們是我的父親母親嗎？”
“我不知道，吹塤女子的身體介於冥靈和活體之間，非常詭異。我剛才一直在用法力探測她的意識，她腦海裏隻有遍地死屍和禿鷲、烏鴉啄食腐屍的戰場，以及她在死屍堆裏扒拉著殘屍的場景，除了這些，再無別的。也許，她隻是你母親生前的一縷執念合著戰場上幾十萬亡魂衍生而成的邪物。至於那頭怪物之王，它的意識是空白的，除了無止境的殺戮，並無其他念頭。”
“那我怎麽辦？澈，要自保啟用陣法，還是毀滅他們？”
北冥澈歎息道：“我不能替你做決定，落落，這是和你有牽絆的人，他們的生死，由你來定。”
“若能用我一人之死，換取休戰，不知道行不行？”
遠處的秋漣漪似乎聽到了她的這句話，冷漠殘酷的眼底閃過一抹喜色，終於開口：“我要的就是你全身的血液，隻有你的血才可以粘合複活霆，讓他以人類的形式活著，而不是成為惡心的怪物。”
梵落一震，抱琴起身：“好，那就以我之血，換他們所有人安全離開輪回穀。”
“是你全部的血，一滴都不能剩下。”
“隨你取用。”
“你是女子身體，鮮血不太夠用，還需要借用你的靈寵雪狐之血，他身上的靈氣和血液都很純淨，特別適用。”
北冥澈心頭一跳，立即變作人類少年形貌：“那麽這樣呢，我一人的血夠不夠？你放落落走，她再怎麽說，也是你的女兒，骨肉相殘多不好。”
“女兒是什麽？”秋漣漪嗤笑一聲：“她的血和霆的完全契合，而你的，僅僅可以算作輔助作用，她必須獻出全部的血，我才能放過其他人。”
梵落和北冥澈都是大失所望，難以保全對方的話，他倆都不甘心就這麽死了。至少，都想以自己的死，換對方一條生路。
梵落心一橫：“你到底放不放他走？不放的話，休想我認你，我也不會獻出一滴血。”
“我隻有霆，隻要霆，別的，與我無關。梵落，考慮清楚，是你的同伴們全部死在這裏，還是，留下你和雪狐的血給我用？”
“既然你絲毫不顧念親情，娘，別怪我自私，我不能讓澈一起陪葬。”梵落寒心至極。
秋漣漪對她痛下殺手時，她可以一忍再忍，因為那是她的母親，但是，要讓北冥澈也鮮血所有的血，去複活所謂的父親，她不能接受！
父母重要，澈也一樣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