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天師的炭爐
暖暖的氣息,隨著炭爐中跳躍的火焰,傳到屋子的每一個角落,容恩手持炭鉗,不停地用炭鉗撥動著炭爐旁小竹簍中的木炭,放進炭爐,又將炭爐中的木炭挑了挑。
子衿看著容恩的動作,連忙走上前,手握上他的手,“夠了,這爐火已經夠旺了。”不用再往進加炭了,太浪費了。
容恩慢慢放下炭鉗,抬起頭清澈的目光帶著審視,有些涼,有些冷。
“還冷嗎?”
他的聲音中滿滿都是關懷,子衿笑著搖搖頭,“不冷了,不冷了。”
“阿嚏。”
才說出去的話,就這樣被無情拆穿,對上容恩責怪的眼,子衿輕輕抿唇。
容恩站起身為她拉好鬥篷,確保子衿纖弱的身子已被鬥篷覆蓋的嚴嚴實實,沒有一點遺漏的地方。
子衿看著容恩修長玉指纏繞著鬥篷的帶子,靈活的穿梭著,為她係好。
子衿的耳邊是他溫暖的聲音,“雖然如今已是三月,可還是很涼的,穿的如此單薄,還敢在舟上睡著,你可還記得自己重傷初愈?”
雖然語氣稍有責怪,可是子衿卻能感受到來自他獨特的溫暖。
隻是這溫暖太美好,太幹淨,太讓人想要去依賴。
撇過臉,子衿向桌邊走去,掀起身上的鬥篷慢慢坐下,“來吃飯,一直在等我,你也應該餓了。”
“還是拿去熱熱再吃吧。”容恩走到子衿麵前落座。
子衿搖搖頭,用筷子夾起離自己最近的雞肉放到容恩的碗中,“時間算的剛剛好,可以吃,不會燙。”
容恩望著子衿清淺的笑容,微愣,拿起筷子將雞肉送入口中,的確不燙不涼,正適合食用。
“的確不涼,可以吃。”
子衿勾勾唇角,看著容恩還有認不出想問,“你今日怎麽改穿白衣了?”
閑聊的語氣沒問題,但子衿還是覺得不太自在,太像了,實在太像容離,像到子衿不得不在意,生怕下一句她就會將容恩叫成容離。
手中的動作一頓,他抬頭看向子衿眼神流露出一抹受傷,“的確不該,倒是勾起你的傷心事了。”
晶瑩剔透的水晶在那一刻破裂出一個極小缺口。
“你忘不了兄長,所以我的臉讓你再一次想起了他。”
子衿將手中的筷子放到一邊,“我隻是隨便問問而已,容恩何必如此上心呢,你是你,他是他,你與他是兩個完全不同的人,就算是有著相同的容貌,穿著相同的白衣,你們也不同。”
子衿下意識感覺到自己的語氣有些硬,深吸一口氣又道:“容恩穿著白衣倒是給人感覺更加溫柔,親近了些。”
“而藍色更加配你出塵的氣質而已,偶爾改變一下也挺好的。”換一種心境,也是一種不同體驗。
從前的容離喜愛白色,身上的衣衫皆為白色,而也隻有白色與淺青色最配他。
隻是從雅苑事件後,容離在皇城中的聲望越來越高,他秀美的容貌,清雅華貴的氣質,讓子衿有些害怕。
所以子衿就讓王府中的繡娘,將每種顏色的衣衫都做出一套來,讓容離一件件去試穿。
可是不論哪種顏色容離都能穿出不同的味道來,有些幹脆將容離身上的氣質展現的淋漓盡致。
這讓繡娘和子衿都感到無奈,最後隻剩下一件紅衣,可是容離看到那豔紅,轉身就走。
子衿知道容離喜歡素色,所以就親自設計,在白衣上,少於勾出淺紅雲紋,送給他,索性最後容離是收了也穿了,但究竟是自願收下的,還是被迫就不得而知了。
隻記得當時子衿哄騙他說:容公子穿紅裝,竟然比白衣還要風華絕代。
而容離隻是微微一笑,沉吟著片刻後輕輕說:如果郡主喜歡,以後離就隻為郡主著紅裝。
這是他最大的妥協,但容離心思縝密怎麽會不知子衿真正的用意。
飯菜吃的差不多了,子衿放下碗筷看著容恩開口道:“過兩日我要去拜訪一下安陽長公主,然後我想進宮。”
“想好了?”
“嗯。”
她要去找賀蘭雲若將從前的事情做一個了結,是她對不住他,要打要罵,就算再將她推入河裏淹上一次,都沒關係,這是她欠他的。
而進宮,則是要去證實另一個巧合。
容恩放下筷子,對上子衿的眼睛,沒有詢問,也沒有反對,而是,“注意安全,早些回來。”
簡單的八個字,對子衿來說就夠了。
門被人推開,粉衣慌慌張張跑進來,就連基本的禮數都忘記了,“公主,公主,您快去看看燕庶吧,他快不行了。”
子衿騰地從凳子上站起身,“你說什麽?”
“公主,燕庶前幾日就受了傷,如今人已經陷入了昏迷。”粉衣眼中含著淚水,說完兩行清淚從眼中流出,跪倒在地,哀求著,“公主,求您,求您,救救他,粉衣求您。”
“我去看看。”說著子衿邁開步子就要往外走,手臂卻被人死死拉住。
“子衿,你先別急,他既然是受了重傷,普通醫官自是不好。”
子衿回過頭有些無措,雖然努力克製著,但容恩還是可以一眼看破。
“你過來。”
容恩將目光轉移到粉衣身上,粉衣連忙起身走上前。容恩從身上解下一塊玉牌,交給粉衣,“你拿著它去宮裏請禦醫來林王府。”
粉衣用衣袖拭了拭臉上的眼淚,小心翼翼的接過容恩手中的玉牌。
“記住,他的命在你手上,想不想讓他活下來,都要看你自己,明白嗎?”
容恩聲音冰涼如雪飄落,帶著骨子裏的淡漠,沒有半分感情。
“是,粉衣明白,多謝天師大人。”粉衣激動的向容恩?拜了拜,轉身向外跑去。
容恩衝子衿微笑著,輕聲道:“這林王府如今真是沒什麽人了,過幾天就搬去公主府吧,也不能讓那裏的仆人替你守一輩子的公主府呢。”
“若你不放心就去看看。”
子衿點點頭向外走去。
推開門,一股濃鬱的血腥味撲麵而來,子衿慢慢走進去,屋裏很空,除了必備的床榻,桌椅,還有牆上掛著的通體黑色的匕首,再尋不到其他物品。
房間也很暗,隻有一支微弱的殘蠟支撐著,昏黃的火光在牆上跳動,牆麵映著黑色的影子,雖然隻是一個模糊的黑影,但還是能清晰看到他英俊的輪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