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5章 第六百二十四話:確定(兩章合一)
本以為是什麼要緊事呢,冷不丁聽得徐茵茵這麼個問題,柳二夫人一時都沒有反應過來。
不,的確是極要緊的事啊!
平原侯老夫人心口一跳,定定的望著徐茵茵,忍不住先接了嘴,「郡主.可是知道些什麼關於我那走丟的孫兒的情況?」
「先前在登豐樓吃飯正巧遇上了柳二爺.吃醉了酒,我也常聽家父說起跟柳二爺相交甚歡,且我本又同老夫人和二夫人你們來往甚篤,乍瞧得柳二爺醉酒那般樣子,心中實有些喟嘆,便想著看看能不能幫上什麼忙。
不瞞老夫人,我在宜陽府設了個慈善基金會,現已建辦了不少慈幼堂和善老堂的,再加之潔具的生意跟南邊也有些牽扯來往,倒是可以出分力,幫幫柳二爺和二夫人,萬一就能找到些什麼線索呢?」
徐茵茵緩緩說著,沒確定之前,她到底是沒有將所猜測如實說來,免得到頭來一場空反而不美。
平原侯老夫人一聽原來是這樣,這些年二兒子常在外借酒消愁,每每喝醉了酒什麼樣子,她也是清楚的,沒曾想今兒倒叫郡主給撞見了。
而郡主由此心生惋嘆,想要看能不能幫上什麼忙,這份情意,老夫人心中十分的感動,當即就道:「郡主有心了,如此,也且麻煩郡主了。」
這些年來,他們派出去打聽消息的人一直都沒斷過,多一個人多一份力,郡主願意幫忙,萬一真就找到了呢?
這般想著,老夫人忙看向二兒媳。
柳二夫人這會兒也反應過來了,聽著丈夫又在外面喝醉失態了,心裡也是難受,見郡主好心幫忙,她也是十分感謝。
這事也沒什麼不能說的,反正整個京城都知道她丟了兒子的。
再說,萬一郡主真能幫上忙呢?
柳二夫人也是抱著這樣的想法,緩緩說起來:「敬兒.我那孩子叫敬兒,走丟的時候剛好三歲,身上穿著一件青緞小襖,頭上戴了頂藍色的帽子,帽頂嵌著顆東珠,腰間還掛了個富貴吉祥紋樣的荷包,荷包里裝著一個玉老虎」
徐茵茵:
「除了這些,他身上有沒有特別的特徵?比如臉上有痣或者身上有胎記什麼的?」
徐茵茵實在聽不下去,不由出聲打斷了柳二夫人的回憶。
要她說,走丟當時穿了什麼一點都不重要,三歲的小孩子哪能記得自己穿了什麼?且只怕被人拐子一抱走這些東西就全被處理了,肯定不會一起帶走留後患的。
憑這個找人,一點用處都沒有。
柳二夫人回憶起兒子走丟那天的樣貌,整個人頓時就悲從中來,一時無法自拔起來。
平原侯老夫人嘆了口氣,不由接了她的話頭道:「有的,我這孫兒生下來右屁股上就有一塊大紅的胎記,且鼻子右側還有一顆很小的黑痣。」
徐茵茵一聽,頓時想起了之前有一回狗蛋同她說起過的小秘密,那就是毛蛋屁股上有塊大紅胎記。
至於是不是右邊,她不知道,但他鼻子上的黑痣確實是在右側。
再聯想到跟柳二爺很有些相似的眉眼,徐茵茵心中已然有八分確定了。
不過當下面上沒露,只點頭道:「這事我記得了,會讓人幫忙留意的,老夫人和夫人都請寬心,想來吉人自有天相,早晚有一天,孩子肯定會找回來同你們闔府團聚的。」
出了平原侯府,徐茵茵也顧不得回去歇午覺了,再者,就是回去,她估計也睡不下。
當下只在馬車裡眯了眯。
半個時辰后,馬車出了內城,到了京門大街上的作坊。
因作坊擴招,這宅子里的屋子都擴建成了工坊,徐茵茵便讓人在背後的穿花衚衕里租賃了個二進的院子作為工人宿舍。
眼下江氏石大郎等老家來的人自然是都住在這裡的。
這裡同作坊也就是一牆之隔,離得不遠,白日里大家都在作坊做工,這裡就上了鎖的。
徐茵茵只在門口等了片刻,得了車夫去請的石大郎就疾步趕過來了,「郡主咋這會兒過來了?」
他打了招呼,忙又拿了鑰匙開門,請了徐茵茵進去,又要忙著去燒水泡茶。
徐茵茵忙喊住他,讓他不用忙活,她不喝茶,隨即讓他去將毛蛋娘帶過來。
石大郎一聽,二話不說,便即又快步回作坊去了。
不多時,再快步回來,後頭就跟了個毛蛋娘。
徐茵茵擺手,只讓石大郎先回作坊去。
毛蛋娘心裡也是一突,不知道郡主突然前來要見她是為何事,要知道之前,郡主可從沒有這個點來過的。
是有什麼大事不成?
徐茵茵見毛蛋娘老老實實的給自己見了禮,目光不由多在她臉上停留了幾息,而後出聲道:「坐吧。」
等人半坐了,這才道:「今兒約了人出門逛街,剛吃過中飯,正好經過此處,便想著進來瞧瞧,怎麼樣,這幾個月在京城可都習慣?」
毛蛋娘一怔,沒想到郡主是特意前來看她習慣不習慣的,想也是,郡主什麼都不知道,是她想多來才是。
當下不由露了個感激的笑道:「蒙郡主挂念,都挺習慣的,這都是多虧了郡主,照兒在學堂也挺好,還交了新朋友呢。」
徐茵茵聽得點點頭,「習慣就好,若是有什麼事,只管隨時讓石管事給我送個口信。」
毛蛋娘更是感激,一時也是不住的感謝起來。
徐茵茵也就著這些跟她閑聊起來,而後聊到話頭上了,不由隨口一說道:「毛蛋今年十一了吧?一晃咱們當初逃荒都已經過去四年了,你今年也不過才三十齣頭,就沒想過再找一個?」
毛蛋娘也是一愣,她沒想到郡主還關心起她的這種事來了,伸手將垂下來的一綹頭髮給別回耳朵後去,她抬眼笑道:「之前的事也是讓郡主見笑了,我現在沒想這些,只想著照兒快快成人,將來娶房媳婦生了孩子,我也踏踏實實的帶孫子呢。」
這之前的事,指的自然是那年的陳小田那回事了。
徐茵茵笑笑,點點頭,說了句「這樣也不錯。」
而後又拉扯了些旁的閑,便即話頭一轉,「說起來,還有一事,我覺得可行,倒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
毛蛋娘立時露了好奇,做了個洗耳恭聽的樣子。
徐茵茵就道:「平原侯府,你知道吧?」
毛蛋娘心裡一緊,「知道,之前還在伯府里住著的時候,聽她們說起過。」
徐茵茵繼續道:「我同他們府上的老夫人有些淵源,前幾日正好聽說他們府上的五公子想要找個伴當陪著一起讀書,我便想到了毛蛋,毛蛋同這柳五公子年紀相仿,想來是能玩到一起去的。
你有所不知,這平原侯府的西席乃是為學識淵博的老先生,若能得了他的教授,想必大有裨益,這可是不可多得的機會,若是你和毛蛋願意,我倒可以去跟老夫人說項說項,想來老夫人看在我的面子上,會願意讓毛蛋去做這個伴當的,陪著那五公子跟著那老先生讀幾年書,屆時,毛蛋的長進肯定會很大的,你覺得呢?」 徐茵茵胡編亂造著,眼神緊緊盯著毛蛋娘,不放過她臉上的任何一個細微的表情。
自然是發現了她提起平原侯府時,毛蛋娘神情的微變,以及她提出想讓毛蛋去做柳家公子的伴當,她眼底那快速閃過的情緒,似乎是不以為意?
果然,毛蛋娘似乎是考慮了一順,便歉然道:「郡主的好意,我們母子心領了,不過那什麼侯府一聽就是高門大戶,想來規矩森嚴,照兒在鄉下散慣了,只怕是不習慣那高門大戶的規矩的,要是不小心惹了什麼麻煩,反倒是給郡主添了麻煩了。」
這事本也是徐茵茵隨口胡說的,要是毛蛋娘真答應了,她也要找借口推掉的,眼下見她立馬拒絕了,徐茵茵點點頭,便也沒有說什麼了。
該試探的她已經試探到了,至於這會兒要不要開門見山的跟毛蛋娘說破,她還沒有想好,畢竟,不用說,毛蛋娘肯定不會輕易承認。
未免打草驚蛇,她暫且就這麼著的,反正毛蛋娘就在她眼皮底下,跑不掉。
又閑聊了幾句,將人打發回去做工了,徐茵茵也沒有久待,便也離開了。
一路回了府,彭管家迎了上來,徐茵茵見了他,不由問:「今兒府里可有什麼事?」
彭管家稟道:「郡主,今兒宮裡來了內侍,皇後娘娘讓您明兒進宮呢。」
徐茵茵一聽,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還有其他的事嗎?」
彭管家接著又雙手呈上一封信來,道:「這是老家來的,給郡主您的家信。」
徐茵茵伸手接過了,一看上頭的字跡,頓時心有所感。
算算日子,院試結果出了,徐達駿有好消息送來,也就是這兩天的的事。
果然,等回了正院,徐茵茵梳洗一番,換了家常的衣裳,坐在了外間的羅漢榻上,拆了信一看,正是徐達駿送來的報喜信。
她頓時笑咧了嘴,這小子!這會兒可給她長臉了,第三名啊!不錯,不錯。
想來她爹她爺他們得了這好消息,今晚都要多喝兩盅酒了。
徐達駿既給她送了信,家裡那邊自然也會有,徐茵茵收了信,便也就沒有派人往伯府去說一聲了。
喝了一杯溫熱的水,頓覺腹中一股暖意,舒服不已。
看了眼外頭的天色,離方從雲下值回家來還有一會兒,她明兒一早要進宮——
想了想,便即讓連翹去將朱成叫來。
不多時,朱成便到了,「屬下參見郡主!」
徐茵茵見了他,也沒耽擱,當下吩咐了他明兒去辦一件事情。
「此事極為重要,你務必小心謹慎些才是。」
朱成面色慎重拱手回道:「請郡主放心,屬下一定辦好此事!」
——
方從雲結束了一天的事下值回來,還沒進正院,便見正院里燈光溫暖,空氣里飄散著一股濃郁的香味,頓即就覺腹中空空難耐起來。
他腳下的步子也不由加快了起來,很快進了正院,守門的婆子趕忙見禮,「老爺回來了。」
正房裡,正讓人張羅著準備擺飯的徐茵茵聞聲抬眼望出來,不由往門口走了兩步。
方從雲看見迎到門口的妻子,臉上也是不自禁的露了笑意,在翰林院一整日,做的事雖清閑,但也是極費腦子的事,每天下值回來,見了家中等他回家的妻子,心裡也是一股難言的滋味,叫人歡喜叫人滿足。
「回來了。」徐茵茵沖他一笑,讓了人進門來,旋即就趕緊讓連翹準備熱水來。
方從雲不習慣丫鬟伺候,而貼身的梧桐和厚朴這些自是不好隨意往內院來的,徐茵茵讓人準備了熱水,跟著方從雲一起進了凈房,親手擰了熱帕子與他擦手擦臉。
方從雲接過來自己擦好了,忙又自己換了官靴脫了官服換上了家常衣裳。
過程中,兩人互道些家常,方從雲問徐茵茵今兒都做了什麼,徐茵茵問方從雲今兒在翰林院過的如何,
等方從雲換好衣裳,清清爽爽的洗去了一身風塵,兩人相攜出了凈房,回到正房中,連翹已然帶著丫鬟們將晚飯擺好了。
兩人一左一右落了座,準備吃晚飯。
今兒的晚飯燉了一道老鴨湯,天氣轉冷,喝一碗熱乎的湯暖暖胃是很有必要的,上桌徐茵茵便即先給方從雲盛了一碗遞過去,而後自己也盛了一碗。
先喝湯,再吃飯。
一碗老鴨湯下肚,胃裡已然是暖乎得不行,也消散了一日的疲憊。
方從雲拿了筷子開動,見桌上四道菜,兩葷兩素,兩葷也不過是一道薑汁魚片和魚香肉絲,不由點了點頭,就這麼吃挺好,前些日子的菜色太好,晚上吃得太多,著實怕真的橫著長下去了。
兩人話不多,安靜的吃過了一頓別樣溫馨的晚飯,徐茵茵便提議去花園走走,正好也消消食。
眼下早晚天涼,出門前,徐茵茵不免穿了件披風,沒要人跟著,方從雲親自掌了燈籠,兩人順著抄手游廊出了正院,慢悠悠的往花園去。
徐茵茵同他成親幾個月,之前都是朝夕相對,一起看書一起討論問題一起下棋的,說是夫妻,倒也像無話不談的朋友。
是以,徐茵茵眼下有心事,自然是少不了同方從雲說起的。
「我們村裡的毛蛋,你還記得吧?」
她將今兒偶然碰上柳二爺醉酒一時腦中靈光一現然後前往平原侯府求證再到試探毛蛋娘的事一一同方從雲說了。
之前她懷疑毛蛋娘母子有問題特意查過他們這事,她也說給方從雲聽過。
所以,方從雲知道前情,這會兒再聽了徐茵茵這些話,也是分外的驚訝。
「聽說柳家二爺的兒子是在上元節上走丟的,說應是被人拐子給拐了去的,可又是如何成了毛蛋娘的兒子的——是她就是當初的拐子還是輾轉救下了毛蛋,照毛蛋娘的反應看來,估計前者的可能性更大。
不過想來她不會如實告知,這事要弄清楚,不如另闢蹊徑,坐實了這事,讓她無法否認,自然水到渠成。」
徐茵茵眨眨眼,笑道:「所以我已然吩咐了朱成,讓他明兒去辦這件事了,想來應該很快就會有眉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