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25

  這是席卿第一次來謝時予家。

  更切確地說,  這是他第一次來同學家。

  謝家不像秦家一樣,處處都透著華貴奢靡,  卻給人一種很安心感覺。

  那是家感覺。

  謝時予拿了雙一次性家居鞋給他換上,把家裡全部燈都打開了,心裡那毛毛感覺才被壓下去。

  「你也還沒吃飯吧,我點個外賣,你想吃什麼?」謝時予問。

  席卿對吃並不挑,說:「都可以。」

  謝時予立刻開始獻寶:「你吃面嗎?我家附近有家牛肉麵超好吃,我第一次吃回味了好幾天,  你要不要嘗嘗?」

  席卿:「好。」

  謝時予於是下單了兩份牛肉麵,又打算去廚房洗點水果,卻被席卿一把抓住後頸帽子。

  席卿淡淡道:「別忙活了,練字先。」

  「」好吧。

  謝家客廳沒有書桌,  謝時予帶著席卿回自己房間。

  他心跳得有點快,  因為不管怎麼說,席卿都是個妹子,和他一個男生在一個房間里寫作業,怎麼想都有點刺激。

  打開房門,謝時予立刻先開燈,又側開身,對席卿說:「進來吧。」

  謝時予房間很乾凈,  沒有這個時期中二病那些在牆上貼一堆偶像海報愛好,  也沒有滿地亂飛臭襪子。

  席卿把書包放在他書桌上,謝時予從客廳搬了條椅子進來:「你坐這邊。」

  謝時予書桌很大,  坐兩個人完全不成問題。

  「開始吧。」席卿坐下來,  說。

  謝時予不情不願地拿出字帖,  開始臨摹。

  謝時予寫了幾個字,  見席卿盯著他在那裡寫,有種被班主任盯著感覺,壓力山大。

  「你都不做作業嗎?」

  席卿:「做完了。」

  「作業做完了可以預習或者看看課外拓展書呀,實在不行玩玩手機什麼,不用盯著我,多無聊是不是?」謝時予苦口婆心地勸說。

  然而席卿並不吃他這一套,說:「快寫。」

  「哦。」謝時予默默地把注意力放回字帖上。

  謝時予以前「狂草」,寫了十幾年了,這個字帖小框根本不夠他發揮,一開始還能規規矩矩寫,寫了幾行就有點不耐煩了,開始放飛自我。

  「叩叩。」

  席卿手在桌面上輕敲了兩下,提醒戴上痛苦面具,開始鬼畫符某人。

  謝時予:「」

  胸悶,氣短,委委屈屈繼續寫。

  他不懂同樣是手,為什麼有人就能寫一手漂亮好字,有些人就丑一批,明明他也很認真地在一筆一劃寫,怎麼寫出來就鬼畫符呢?

  好氣哦!

  五分鐘后,謝時予殷勤地問:「學神,你渴不渴啊,要不要喝水?」

  「不渴,」席卿無情地說,「快寫。」

  「哦。」

  又五分鐘后,謝時予把筆一放,起身:「我去個洗手間。」

  席卿看某人拿著手機,腳底抹油地跑進洗手間,揉著突突跳眉心,伸手把謝時予才寫了半頁字帖拿過來。

  除了剛開始寫那幾個稍微認真點,後面字越來越敷衍,一筆一劃都透著某人內心焦躁,彷彿練字於他而言,是極其痛苦事情。

  難怪練不好字。

  謝時予在洗手間蹲了半天,也沒出來意思,席卿看他大有在裡面蹲到天荒地老架勢,打開手機。

  洗手間里,謝時予手機「叮」一聲,收到了一條微信消息。

  【席卿:十分鐘了。】

  謝時予耍賴皮。

  【時時子:肚子不舒服,還要一會兒。】

  嘿,我就不出去,你能把我怎麼樣!

  【席卿:我有一個故事】

  謝時予:???

  又來了!鬼故事是吧。

  一想到鬼,好不容易壓下去恐懼又瞬間湧上來,謝時予哪裡還敢一個人呆在洗手間,立刻乖乖地跑出來,甚至連手都打開門后才敢洗。

  席卿看他那慌不擇路樣子,撐著額頭,忍不住悶悶笑出聲。

  謝時予走過去,狗膽包天地一把勒住他脖子,兇巴巴地說:「拿我取樂是吧!」

  席卿收住笑,眼角眉梢卻依舊上揚著,和平時冷情冷性他判若兩人。

  他挑眉:「肚子不舒服?」

  謝時予一噎。

  好在這時,謝時予手機鈴聲響了起來,是送外賣來了,謝時予大為高興,立刻放開手,屁顛屁顛地跑去取外賣。

  席卿摸了下觸感猶在脖子,嘴角情不自禁又勾了下。

  兩個人解決完了晚飯,謝時予終於肯安安分分地坐下來練字了。

  席卿剛盯了他一會,見他安分了,就拿了套奧賽卷子出來做。

  等謝時予練完,已經快晚上10點了。

  10頁字帖愣是花費了他一個多小時時間,他把筆一丟,長長吁出一口長氣,感覺比做了一套五三還累。

  謝時予去冰箱里拿了兩聽可樂,席卿冬天不愛喝這個玩意兒,把可樂推到一邊,看了眼時間,問:「你爸媽還沒回來?」

  「估計是玩太嗨了,忘了,我問問啊。」

  謝時予說著,灌了一大口可樂,又拿出手機,給他媽打了個電話過去。

  結果,謝媽媽說他外公晚上出去散步,不小心踩空了扭到腳,他們現在正在送他去醫院,晚上就不回去了。

  謝時予:「」

  他牙縫再一次被水塞了。

  「怎麼?」席卿見他打完電話后,就垮著臉,一副欲哭無淚樣子,問道。

  「我外公腳扭傷了,他們晚上回不來。」

  席卿:「」

  席卿沉默了一會,握著筆手不自覺地緊了緊,撇開視線,努力用平淡口氣說:「那介意讓我留宿一晚么?」

  謝時予:!!!

  謝時予是真真實實地震驚了,又結結巴巴地說:「可可是,我家客房,那個,沒鋪。」

  席卿看著他18大床:「你這裡睡不下?」

  謝時予:「」

  他是不是聽錯了?

  席卿要跟他一張床?

  謝時予光是想想,耳根就開始泛紅了,他艱難地咽了下口水,乾笑:「你確定要跟我睡么?」

  席卿自從6歲開始,不再和外婆睡后,就沒再與人同床過。

  但兩個男生睡一張床,不是挺正常?

  不知道為什麼,氣氛好像變得有點怪異。

  昨天胡政還說大冬天太冷,宿舍又沒空調,他只能跟簡陽擠一個被窩取暖。

  「不行算了。」席卿綳著臉,開始收拾東西。

  「可以可以!當然可以!」謝時予摁著他手,「你別走唄。」

  晚上12點,謝時予躺在被窩裡,側耳聽著浴室中嘩啦啦水聲,臉頰紅得快能煎蛋了。

  他發現,席卿似乎很適應男生身份,並不多展現他女孩子一面,甚至連跟他睡一張床都不介意,這好像有點超出他預料了。

  有一個讓他內心一涼念頭從心裡閃過:莫非,席卿真是個男生?

  不可能啊!

  那本書裡面出現好多人名、情形,都完完全全和他現在所在這個世界對得上,小說不可能會騙他吧?

  可如果席卿是女生,又怎麼想都不對勁

  正在謝時予胡思亂想之際,浴室門「咔噠」一聲開了。

  席卿挾裹著一身水汽,從裡面走出來。

  他一向冷白臉上,因熱氣蒸騰紅撲撲,本來就俊一張臉更添幾分好看,讓人捨不得挪開目光。

  他身上穿著謝時予短袖短褲睡衣,席卿身量比他高,褲子短了一截,好在這身睡衣是寬鬆款,看起來並不奇怪。

  這套睡衣謝時予穿過一次,以前他不懂為什麼有些男喜歡讓女朋友穿自己衣服,現在他似乎有點理解了。

  那種感覺,能極大地滿足自己佔有慾,心裡麻麻

  席卿用吹風機吹乾了頭髮,隨即走到另一邊,掀開被窩,坐了上來。

  他身上沐浴露香味清晰鑽入謝時予鼻中,謝時予感覺自己快暈厥了,內心有一萬隻尖叫雞在齊聲尖叫,整個腦子都是啊啊啊啊。

  「關燈嗎?」席卿見他把整張臉都埋進了被窩裡,懷疑此人今晚要做噩夢。

  殊不知被窩裡,某人一張臉已經紅成了猴子屁股。

  「關。」謝時予聲音悶悶,極力掩飾住自己不自在。

  他有點後悔讓席卿留宿了,這種刺激,不是凡人能承受。

  席卿依言按滅了燈,黑暗中,謝時予感覺席卿在自己旁邊躺了下來,就算這張床很大,但兩個大男生同蓋一床被子,不可能隔得太開。

  謝時予甚至能感受到席卿身上熱度,在溫熱被窩裡,順著空氣傳導過來。

  他心率開始狂飆。

  這還怎麼睡覺!

  正當他胡思亂想之際,一隻手伸過來,抓住了他手,謝時予一怔。

  「別怕。」

  席卿捏了捏他手指,聲音自黑暗中傳來,也許是暖融融被窩化去了他身上寒霜,他聲音是前所未有溫和:「睡吧。」

  這句話似乎帶了魔力,奇迹般,那些亂七八糟想法也都消散而去,謝時予心緒漸漸安寧下來。

  沒過多久,他就陷入沉沉夢鄉中。

  再醒來,已經是第二天清晨了。

  謝時予知道自己睡相一直不太好。

  可他睜開眼,發現自己手腳並用地纏在席卿身上,把他當成了個人形大抱枕,晨起尷尬還抵在人家腰側后,差點炸成一朵絢爛煙花,直接把自己送上天和朝陽肩並肩。

  謝時予幾乎是從床上跳起來,被子被他這麼一帶,從兩個人身上滑了下去。

  然後,他看到了席卿身上同樣尷尬。

  謝時予:「」  w  ,請牢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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