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這些世家們，用貪婪的嘴臉瞧著各地的作坊，可一個二個的對吳笑煙本人，卻是各種的瞧不上眼。
煒國的第一女將廖紅梅，雖也是女性領兵，但比吳笑煙的情況可就好得多了，也沒被人怎麽瞧不上，反而還多有稱讚。
還有人賦詩雲“紅梅亂碎鋪白雪，鐵甲將軍點紅妝。”
至於吳笑煙？反而聽說其他諸國多有描寫她的證明詩詞，反而是國內，都是些明罵暗諷的打油詩，不提也罷。
所以，吳笑煙如此不得人心，薛慈軒到底有沒有暗示過什麽，或者孫家有沒有為自家的女人抱不平，這就有些不好說了。
等了大半個時辰，他們這馬車才重新動了起來。
好不容易到了禦道上，這邊早就有內侍等著了。
原本這地方就是大戶人家門前並行三駕馬車的普通街道。可是某宅變為王宮後，這裏越發擁堵。煒國便將附近的宅子都買了下來，拓寬了土地的同時，剩下的地方蓋起來的建築，也就是如今暫時的各部衙門了。
至於內侍，原本的國公府是沒有的，卻還是德王府裏剩下來了十幾個。當初德王一家滅門，下人仆役卻多有幸存。這些內侍原本藏於民間，後來煒國初立他們便冒出頭來自薦了。
他們這些人，再加上一些大族送進來的原本自家的閹奴，就是如今煒國王宮裏的所有內侍了。
總之，國家初建，雖然一切看起來都挺像那麽回事的，其實還是馬虎得很。
“勞駕這位班班了。”公公、太監那是背後稱呼內侍的，當麵這麽說就跟罵人差不多了。
“不敢當，不敢當。奴婢趙啟順，吳側妃稱呼奴婢小順便好了。”（奴才這是滿清入關後才有的詞，清之前，太監和男性家仆一樣自稱奴婢）
“趙班班。”吳笑煙笑了笑，人家客氣，自己可不能順杆爬。流觴在後邊順手給了趙啟順一個小袋子。趙啟順沒推辭，大大方方的用袖子擋著接住。
吳笑煙以為自己能進宮見一見薛懷瑞的，誰知道趙啟順把她帶進個已經掛滿了白幔的房間，讓她跪著朝王宮的望向叩了兩個頭，就又把她帶出來了。
“吳側妃，請回吧。”
吳笑煙出來的時候，正見曲夫人與其餘幾家女眷也正在上馬車，看來這是不會讓女眷進宮了。吳笑煙想問問這位內侍能不能幫忙把她給薛懷瑞帶的東西送進去？可又一想還是算了吧。
她也不知道這內侍到底是誰的人，這種時候，小心無大錯。
吳笑煙正要上車，就聽有人喊了一聲：“將軍！”
這是剛剛變聲的嘶啞少年聲音，吳笑煙熟悉的很，因為薛懷瑞身邊的承平就是這聲音的。
承平剛跟薛懷瑞的時候年歲就小，到今天才剛變聲。可別以為這孩子年紀小就看輕他，承平也是跟著上戰場過的，否則他也不會叫吳笑煙將軍了。
“承平！”這段時間裏，也是承平幾次回家給薛懷瑞拿東西的，“太子在宮裏吃住如何？身體可好？”
承平聽吳笑煙問，立刻憨厚一笑，每回吳將軍都是先問他這兩句話：“將軍放心，太子在宮中都好，身體也好。臨出來的時候，太子讓我告訴您，不用擔心。”說話間，承平悄悄遞了一封疊得小小的書信過去。
就跟剛才流觴跟趙啟順遞錢袋子一樣，現在兩人也是用袖子遮擋著，把信拿了過來。
吳笑煙眉毛一挑：“你這孩子也不厚道了，罷了……我也知道有事他也是不會多說的。隻是要多讓他注意身體。還是這是我給他帶的，你就一個人過來？這哪裏拿得了啊？”
“將軍放心，我可是壯實得很的！”承平拍著胸脯保證，後邊背著兩個大包裹，那裏邊裝的是衣服，前邊還抱著個大大的食盒。另懷裏塞著個小小的竹筒，裏邊放著的，乃是當年文印曾經給她的“哭藥”。
薛懷瑞比她眼睛還硬呢，他那一個爹和兩個弟弟卻是說哭就哭的人物，老太太的葬禮，他若是流不出淚來，不知道要被如何擠兌呢。
“你自己也小心。”
“哎！”不在多說，承平帶著那許多的東西顛顛的跑走了。
吳笑煙和曲夫人又回到了太子府——沒辦法，地方不夠，沒東宮。
她們是子時左右出發的，這回來的時候，天都蒙蒙亮了。吳笑煙有些倦，想著自己她這身份不夠，倒是不用去跟著一大幫子人哭喪，送葬。可一日一日的見不著薛懷瑞，這思念，卻是日積月累啊……
“夫人，吃了朝食就去睡一會吧。”
“不去了，我得在府裏轉一圈看看。”吳笑煙搖頭，“以防萬一啊。”
其實從薛懷瑞去宮裏的時候，不止太子府，源埠的大戶人家就都開始準備上了--紅燈籠拿下來，藍、白的幔帳準備好，便是開得太豔的花兒也被搭上架子遮住，都心知肚明國喪這是要到了。
可就怕百密一疏，這時候要是被人抓了小辮子，那可就不好了。
流觴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決定多說一句話：“夫人……您的月信可是有兩個多月沒來了。”
“啊？”吳笑煙一愣，她低頭算了算。確實是她跟薛懷瑞還在興州富義的時候，她月信就沒來了。後來她拖延了一個月才來，這已經到了源埠一個月了，好像這段時間也都沒來，“這……會嗎？”
吳笑煙摸著腹部，眼睛裏有希望。但是，她自從流了孩子，月信就開始不準了，之前也有空歡喜一場的事情。
“奴婢也沒想到呢，還是臨走的時候劉嬤嬤提醒我了。夫人，萬一呢？”
劉嬤嬤也是跟著她們去了興州，可是回來的時候，劉嬤嬤卻請了恩典，留在當地認下的幹兒子家裏養老了。這些年這位老嬤也很是盡力，在養護身體上，比吳笑煙自己還要用心。
“是呀……萬一呢。”吳笑煙歎著，“去叫魏大夫和文大夫過來。”寧可再失望一次，也不能因為自己一時大意而讓孩子有個好歹的。
“是。”流觴一聽，高高興興的去了。
流觴雖然也期待吳笑煙有孕是真的，但她到了醫藥供奉的院子裏也隻說吳笑煙去給王太後送別後，傷心過度有些不舒服，而不敢說別的。
太子妃畢竟是管了兩年的家，雖然說太子回來後，又多加了許多人，攪混了這潭死水。閑雲雅居裏的人也多是被帶著走又帶著回來的老人，膳房也都不是一處的，可但畢竟太子妃收了兩年的人心呢。且如今他愛子妃那邊的秦嬤嬤在，那可是個心硬手黑的老嬤。萬一吳笑煙有孕的事情傳出去，被那老嬤做了什麽手腳，他們可是哭都沒地方哭去。
流觴的小心一點都沒錯，她這邊剛把兩位大夫請進閑雲雅居，那邊秦嬤嬤就得了旁人的報訊了。
“傷心過度身體不適？誰信去！”秦嬤嬤冷哼一聲，早年剛起了投靠的心思，就被劉嬤嬤的到來潑了冷水，這些年孫嬛無寵，她卻是養尊處優，到是真真正正安下心來輔佐孫嬛了。她認定了吳笑煙作假，繼而又一想，“難不成……那賤人竟然是有了？”
誰不知道吳笑煙是個天生神力的女將軍？說是曲夫人出去一趟，病了，那有人信。她這水裏來火裏去的，不像是女人的女人，出去一趟就病了？
秦嬤嬤自然是不信。
那什麽事會讓吳笑煙請大夫？還是不說出真實情況的請大夫？
秦嬤嬤能想到的，自然是吳笑煙有喜信了。
可這喜信對孫嬛和她來說，絕對不算是喜信。
孫嬛之前是以吳笑煙無子還霸著薛懷瑞為由，來推動薛懷瑞納妾的。隻要把事情朝王太後和魏貴妃那邊一捅，她們知道了，陛下也就知道了，到時候太子不想納妾也得納妾。
可誰曾想到，王太後突然這就不好了，這事怎麽說也得等到孝期之後再說了。
而吳笑煙恰巧就在這個時候，真的有了……或許趕在這時候也不是壞事？總不能她大著肚子還霸著太子爺吧？到時候說不準不但能把妾室抬進來，也能讓太子妃沾些雨露？
若是再她生產的時候動上點手腳？那可不是皆大歡喜？
原本一腔惱恨的秦嬤嬤，現在卻是不恨了，甚至她的臉上還露出了笑模樣。她隻有些可惜，可惜現在太子妃還在宮裏頭，否則，兩人現在就能好好思量著，布置一番了。
但無妨的，她們這麽多年都已經忍過來，這頂多一兩個月的，自然是無妨的，她們等得起！
“夫人？！你現在就要把事情放出去？”流觴大驚，她半刻前還是高興得不要不要的，因為她家夫人是真的有了，可是吳笑煙做的頭一個決定，就讓流觴的歡喜飛到了九霄雲外。
“得讓人知道，畢竟這孩子是這個時候來的，若是被缺德的人硬傳成太子孝期與妾同房，那可就糟糕了。”